聽完他所說,宣國大臣韓舉嗤笑出聲,毫不客氣的說道:“聽足下方才所言,觀地圖所指,河渠經流之地,多達數十縣,這也就罷了,竟還要勾連渝州,如此規模,要耗費多少金銀!”
“那就要看貴國如何看待此次水利修築了,或者說,宣王殿下又是何打算。”張景瑞不溫不火道。
宣王沉吟了一下,道:“本王之意,此渠最好能福澤宣國北部。”
“那行。”張景瑞道:“若是如此,外臣初步提議,大河渠總長定為三百餘裡,至於具體經流之地,還需實地勘察,以擇地勢、河道,乃至山川,待構圖完成,然後交由殿下詳細過目。”
沒等宣王說話,韓舉又開始叫道:“你說什麼!?三百多裡?你知道三百多裡有多長嗎!”
張景瑞瞥了他一眼,對這個問題選擇了沉默。
因為韓舉這問的完全就是廢話,人家堂堂秦國大臣,水利方麵的人才,能不知道三百多裡有多長?
宣王也頓感丟臉,微微咳了咳,不悅道:“韓大人,你這話說的太可笑了。”
“啊?這,是。”韓舉反應過來,老臉微紅道:“微臣方才心急,言語確有不當之處,隻是大王啊,這三百多裡的大河渠,簡直不敢想象啊……”
由此也正說明了,宣國缺少這方麵的人才,根本沒敢想怎樣去修一道大渠。
而韓舉對張景瑞的態度之所以如此,因為他本就是工事方麵的官員,在其看來,張景瑞入宣,是有點搶自己飯碗的感覺。
但若讓他來負責修築,他又沒那個才能。
人啊,就是這樣。
美目瞪了韓舉一眼,宣王又看向張景瑞,心平氣和道:“張大人,若照你所說,本王想知道,此渠的大致灌溉範圍。”
張景瑞估算了一下:“外臣敢斷言,溉澤之地三萬頃,通州等郡,再無凶年。”
“此話當真!?”宣王精神一震。
“可以人頭擔保。”這是張景瑞的信心。
這話一說出來,頓時就引發了朝臣一陣騷動,人群也開始左右小聲議論起來。
就連韓舉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宣王則是環視一周:“若能溉澤三萬頃,我國力必然大增,如何,眾卿還有異議?”
“這……”人們互相看了看。
王肅連忙拱手道:“大王英明,此渠若成,數郡沃野,而宣以富強,這前期的投入,無論有多大,又有何妨呢!”
“王大人說的沒錯!”宣王走回了上方,正聲說道:“本王決定采納張大人的意見,即刻準備通州渠的修築工事。”
“聽令!即任張景瑞為通州渠監禦史。”
“韓舉為副史,協同工事所備。”
“王之棟為水利令丞。”
“周安為都水監,乃命所司下轄所有工事官員,及各地方官吏,協助張大人共修大渠。”
“令右龍武衛,隨行保護張大人安全。”
這場任命簡單明了,官職雖然五花八門,但直白點說,就是張景瑞主要負責,連同宣國現有的所有工事官員輔助,加之需要用到地方官員的時候,地方官員也得幫忙。
韓舉,王之棟等人下意識互相看了看。
接著,滿朝大臣隻能是齊齊施禮高呼:“臣等謹遵王令——”
這場朝議過後,眾臣離去,張景瑞自然是被宣王留了下來,在王宮設宴,又親自款待了一番。
而在出王宮的路上,韓舉等人不約而同的走到了一起,對於此事,顯然是多有不滿的。
他率先說道:“大王一向英明,這次卻聽信了王肅大人的提議,召一外臣來此,修我國水利。”
“唉。”周安也歎了口氣,道:“這一個外臣,現在倒好,我等還要協助他,這什麼事嘛。”
“好了好了。”王之棟無奈道:“事已至此,抱怨無益,走一步看一步吧,若這張景瑞真能修好這大渠,倒也不是什麼壞事。”
“王大人可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韓舉含沙射影道:“先不說張景瑞有沒有這個才能,即便真有,若其身上有秦王密令,借此修渠之事,大耗金銀,用以弱我國力,又該如何啊!”
“嘶……”聽他這麼說,兩人不由倒吸了口氣,周安喃喃說道:“言之有理啊……”
“所以說,雖然協助他,但他的命令,聽不聽我們就得斟酌斟酌了。”韓舉道。
雖然宣王已經授權,但這次的水利工程,顯然不會一帆風順,張景瑞畢竟是秦國官員,毫無疑問,下麵的宣國官吏,多半都不會聽他的。
在宣州停留了幾日後,張景瑞正式領命,開始下到地方,隨行跟著的,也有大批的右龍武衛軍。
不過其前腳剛走,後麵姚廷玉就找到了宣王,於王宮書房中,略顯憂慮的說道:
“大王啊,這張景瑞是修渠的最高負責人,如果秦國方麵,彆有用心的話,後果將不堪設想啊。”
“丞相說的這些,本王也有考慮過。”宣王道:“如果修渠一事,有疲弱宣國的危險,那它同樣的,也有富強宣國的大利,本王選擇了相信張景瑞,這隻是其一,其二,張景瑞雖然是主官,但他下麵所有負責修渠的官吏,都是我宣國臣子,所以這個憂慮,是可以不作的。”
“話雖如此,但事無絕對,臣也隻是想為大王分憂,如果真能修成大渠,臣一萬個讚同,畢竟,這於我宣國是有大利的。”姚廷玉又道。
“本王明白,丞相憂心了。”宣王微微笑了笑。
“那,臣就告退了。”姚廷玉施了一禮。
等其走後,謝紅菱也端茶走了進來,放於宣王桌案,忍不住道:“大王,我聽說這件事,有好多大臣都私下議論呢。”
“讓他們議論吧,這渠一修成,就不是議論的事了。”宣王端起茶杯,又話鋒一轉道:“紅菱啊,你覺得秦國,現在與我們的關係如何?”
“恩……”謝紅菱想了想,道:“不好說,但在此事上,秦王應該不敢亂來。”
宣王笑笑,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