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廣招人才,蕭遠麵向的是整個秦地,可不單單隻是城內。
數日後,某村落。
告示已被軍兵貼到了村口,當時還沒有紙張,公文大多都是竹簡,告示也是以帛布製成,上有文字,末端蓋有紅色官印。
此時這裡,村民早已聚集,圍得是裡三層外三層,人們對著告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可卻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因為當時的時代,像這種村落,能識字的,恐怕都找不出兩三人。
這些村民都不識字,鬨哄哄的好一陣之後,才有人說道:“這應該是官府的公文,趕緊的,去找小吳來看看啊。”
小吳,也就是這個村唯一識字的了,是個年輕人,自小好學,雖窮,但有誌向,飽讀詩書,很有才華,許多人家生了孩子,也都是找他取名。
不多時,在幾個村民的簇擁下,小吳就被請到了這裡。
沒等他站穩,人群已是開始說道:“小吳啊,趕緊幫大家看看,這上麵都寫了什麼?”
“是啊是啊,趕緊念給大家聽聽……”
“等等,等等,我先看看嘛。”小吳被擠的不行,穩下身子之後,也定眼細看了下去。
等他看完告示所寫,不由深吸了口氣,麵上,也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這,這不可能啊。”
“怎麼了,怎麼了……”有人開始催了起來。
“這……”小吳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頓了頓之後,才說道:“這上麵說,太守大人親自下令,州府要廣招人才,無論出身,無論貧賤,隻要有才能,皆可前往應試考官。”
“什麼?考官?還不論出身?”有人驚訝的問道。
“這怎麼可能!若要從官,非得出身權貴不可,這肯定是騙人的!”另有人道。
“可,這上麵就是這麼寫的。”小吳指了指文字,又指了指官印道:“還有,這裡蓋的是太守官印,非縣內告示,而是州府最高指令,不會有假。”
“那這也太奇怪了吧!”又有人道。
這時候,村裡的老村長咳嗽了兩聲,止住眾人議論之聲道:“好了好了,都安靜點。”
說著話,他也看向了小吳,道:“小吳啊,你是我們村唯一有學問的,既是州府告示,太守要招賢納士,那你何不去試試呢?”
“這,村長。”小吳露出了為難的表情:“此次招賢令,太守大人開秦地之先河,前往應試的才俊,必然多如過江之鯽,我才疏學淺,恐無法過關啊。”
“哎?”老村長擺了擺手,為他打氣道:“你剛才也說了,這上麵說,不論出身,隻要有才能,皆可前往,那你這些年苦讀的詩書,難道就這麼荒廢了?再者,此,不是你人生中的一次機會嗎?如果錯過了,你怕要後悔莫及。”
村長的話一說完,其他村民也開始紛紛附和道:“是啊小吳,無論如何,你也要去試試,說不定,真能做官呢!到時候,可就光宗耀祖了!”
大家都在為其打氣,小吳聞言,環視一周,雙眼中也有了一抹熾熱……
自告示傳達各地之後,眼下情況,可不止這一處,不知在多少地方掀起了風浪呢!
村落都如此,更彆提縣城,更彆提秦州了。
這次廣招人才,可以說,是秦地所有文人士子的一次機會。
秦州,某茶樓雅間。
有兩人對麵,席地而坐。
其中一人拿起茶壺,伸手幫對麵那人倒了一杯茶,同時說道:“上官兄,咱們這個新太守的一道招賢令,可是讓整個秦地,驟起風浪啊,看看外麵,多熱鬨啊。”
對麵那人扶了扶茶杯,微微一笑,也未說話。
此人,名叫上官文若,早年遊曆天下,滿腹經綸,是秦州不世出的青年才俊。
他的相貌,偏於文弱,白麵無須,整個人看上去,很有書卷氣。
而見他不說話,對麵那人又道:“對了,早在之前,在下就已經聽聞,秦州長史郭謙,曾數次邀請上官兄做官,可都被你婉拒了。”
“郭謙?”上官文若微微搖了搖頭,聲音平淡道:“隻想中飽私囊,魚肉百姓的贓官一個,怎麼可能是明主,當初我若去在他手下做官,這一腔抱負,如何施展啊?用在剝削百姓身上?”
“嗬嗬,上官兄倒是敢說啊。”對麵那人也笑了笑,隨即問道:“那咱們這位新太守呢?對此招賢令,上官兄有什麼看法?”
“秦地恐怕要大治了。”上官文若言簡意賅。
“那上官兄不去試試?”那人又道:“我可是聽說,此次考官,負責人名叫劉玉之,就是原來的柳城縣令,如果沒錯的話,上官兄應該認識此人吧?”
上官文若點點頭道:“沒錯,確實相識,當初遊曆到安陽,有過一些交情,此人,若得明主,當是良臣,沒想到現在竟在這位新太守手下做事。”
當時的資訊並不發達,也不知道他們這些文人之間,是怎麼互相認識的,就好像謀士之間,有個特定的圈子似得,總之,聽上官文若話裡的意思,好像跟劉玉之挺熟。
而那人聞言,也忍不住說道:“既如此,那以上官兄和劉玉之的關係……”
“哎?”知道他想說什麼,上官文若擺了擺手,笑道:“走後門的話,可就要被人小瞧咯,不就是招賢令嗎?想過還不容易嗎。”
他的語氣很輕鬆,或者說,這個人有些孤傲。
講完之後,他又道:“另外,我還得試試這個新太守呢,希望,能尋到明主吧,否則,他想讓我做官,我還不願意呢!”
才華橫溢者,多有孤傲,上官文若的傲,是一種鎮定自若,就好像他要考官,就跟小菜一碟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