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樓下站了一會兒,見屋子裡沒有燈亮,就沒有上去……你怎麼還在這兒待著,不是讓你找個酒店趕緊休息的嘛!”
“打你電話也不接,我能不擔心嗎?……見你沒事兒我就放心了,咯,你要的嘉興酒。”樂瑤說著將酒遞給了我,我從她手中接過,她又整理著自己剛剛睡皺了的外套。
我來到玻璃窗前,向病房裡的簡薇看去,曾經陽光過、潑辣過、感性過、勇敢過的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安靜,安靜到好像不屬於這個世界裡的人,我不曉得她的意識現在在哪裡遨遊,那個地方又是不是遠勝於這個油膩人間?……想到此,我的心中又是一陣難過!因為不想看見一個肉體沉睡,靈魂卻不知去向的她。
我坐回到長椅上,雙手按著自己的額頭,看著那鋪在地麵上的地磚,滿腹的心思,我必須給簡薇要一個公道,她不能白白承受這無妄之災,我要找到那個躲在見不得光的地方,煽風點火的人,可又害怕那個人就是意料之中的嚴卓美,如果真的是她,我和米彩的這段感情該何去何從,以後會不會等來她更殘酷的報複?
如過不是她,到底又是何人要如此針對簡薇?……難道是她父母東窗事發前惹下的仇家?
我皺了皺眉,也許這個可能性最大,而除此之外我也想不起誰還有這樣殘酷的動機,這幾乎是趕儘殺絕,泯滅人性!
沉思中,一直沒有離去的樂瑤拍了拍我的肩,輕聲說道:“昭陽,這裡有值班護士,你彆這麼於事無補的守著了,先找個地方正兒八經的吃點東西,然後是回米彩那邊休息,還是找個酒店,你自己看著辦……”
我抬起頭看著她,心中是一陣說不出的滋味,仿佛這麼多年過去了,最後留在我身邊把共患難當作是一件事情去麵對的隻剩下了她,她雖然已經嫁為人婦,並是享譽影壇的影星,但我們的情誼還在,就像過去那樣,沒有變質過……這輩子,我們沒有做過一天情人,但友情卻是可以在我們之間長存的。
。……
次日的清晨,我又來到了醫院,詢問了當值的護士,她告訴我,簡薇的狀況一直很平穩,但卻沒有醒來的跡象,而什麼時候能從重症監護室轉移到普通病房,也需要進一步觀察後再做出決定。
在我之後來到醫院的是神色憔悴的顏妍,昨天晚上我們已經通過話,我向她了解了案情的進展,從調查的結果來看,這更像是一場有預謀的暴行,最後在樓梯口的爭執,監控恰恰被破壞了,根本沒有現場的畫麵,一群被警方控製的肇事者紛紛推脫責任,而真正推簡薇下樓的人卻已經潛逃,沒有人知道這個人所屬哪一個公司,他隻是混在人群中趁機作案的,警方目前完全沒有線索,這種乾淨利落的作案手法,更加驗證了這是一場帶著險惡動機的蓄謀。
顏妍與我一起神情落寞的坐在了長椅上,我沉默了很久後對她說道:“顏妍,有個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嗯?什麼事情?”
“文藝之路這個項目,簡薇出事前已經全權交給你去打理了吧?”
顏妍點了點頭,道:“是,包括所有權都已經交給了我……”說到這裡,顏妍的眼淚又止不住的落了下來,在哽咽中繼續說著:“昭陽,薇薇她是真的打算去美國重新開始的,國內的一切她都不打算再過問了,可為什麼還是碰到了這樣的事情……到底是誰要害她呀?……”
我歎息,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她……
等她情緒稍稍平複了一些後,我這才對她說道:“是誰有心要害她,總有一天會有答案的,我們的當務之急是趕緊撐起她的公司,不能讓她的公司變成一堆爛攤子!……她曾經為之付出過多少的心血,沒有人比你我更清楚了!”
顏妍神情複雜的看著我,卻沉默不語……也許在她眼裡,簡薇曾經轟轟烈烈的投資了路酷這個公司,為的是成全我的理想,我卻將她的好意辜負了個徹底,現在遭遇這麼大的變故後重新接手,怎麼能不讓她唏噓。
我又說道:“簡薇的廣告公司你繼續幫忙打理,至於欠下的債務,我會去想辦法填補的,還有,文藝之路這個項目我已經找好了新的投資方,很有實力,我也會繼續參與到這個項目以後的改造和發展中……不過,在這之前,希望你能給我授權,讓我全權負責這個項目,我好開展下麵的工作。”
“你這麼做是為了薇薇嗎?”
我思量了很久後,搖了搖頭,回道:“是為了欠她的那個理想……也為了自己的理想。”
“我知道了……我會儘快準備授權書的,希望現在做這些還不遲,薇薇能夠有機會看到最該接手這個項目的人,正全心全意的為這個項目努力著。”
“她一定會看到的!”
在我和顏妍的說話間,秦岩拎著一隻保溫盒來到了我們的麵前,有些不好意思的對我說道:“陽哥,你也來這麼早啊,早知道我多帶一份早餐來了!”
“沒事兒,先給女同誌吃,回頭我去醫院的食堂吃些就行了。”
秦岩將保溫盒打開,遞到顏妍手上,又對我說道:“去食堂吃多沒有營養啊,待會兒我回去再做一份就是了,花不了多少時間的……對了,你剛剛和顏妍說的話我都聽到了,你們就好好幫簡薇姐做好她的公司和項目吧,照顧簡薇姐和後勤的工作就放心交給我了!”
顏妍很少有的用一種溫柔語氣對秦岩說道:“辛苦你了。”
秦岩麵色認真的回道:“患難才見真情嘛,你應該和陽哥多學學,我在徐州時每天給他煮牛奶,保障他的中餐和晚餐,他也從來沒有和我說一句辛苦了,其實,真的不用這麼見外的!”
我點了點頭,認同了秦岩的話,因為,隻有彆人困苦時多幫襯,哪天自己受累時,才會有回報,我們應該在這個並沒有多少安全感的世界裡互幫互助,建立最原始的信任。
這時,走廊的另一頭傳來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我心中一動,轉頭看去,隻見米彩穿著黑色的高跟鞋,白色的長衣外套,向我們這邊走來,我看見她的模樣就感覺踏實,可是她的神情裡已經沒有了在一起時,把我當作是自己天堂的溫柔,我看到的依舊是那個從前難以接近的她,雖然她正在向我身邊接近!
第5章:總要有一個結局
我從長椅上站了起來,米彩也走過了醫院的長廊來到了我的身邊,她並沒有先行與我和顏妍等人打招呼,而是站在玻璃窗外,隔著一道牆的距離,看著從來沒有如此安寧過的簡薇,她沒有什麼表情,因此,我也看不出她心裡的情緒,直到她一聲輕輕的歎息,閉上了眼睛,才知道她平靜外表下,內心也是有波瀾的……我終於明了,我和她的生活曾經融為一體,就像波浪追逐波浪,我極度悲痛的情緒下,在身後苦苦追逐的她又怎能不被感染呢!
我站在了她的身邊,與她一起看著正在“沉睡”的簡薇,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們三個被宿命捆綁在一起的人,會以現在這種形式相對,相對無言,內心卻各自破碎……
許久之後,米彩終於轉過了自己的身體,讓自己的視線裡不再有那個正在承受苦難的簡薇,我在下一秒之後,也隨她轉過了身體……
她從自己的手提包裡拿出了一份還散發著溫度的早餐遞給了我,說道:“剛剛在路上給你買的早餐,你趁熱吃吧。”
“我……”我隻說出了這一個字便哽咽了,這個時候我多想抱住她,一起回憶從前,不必像現在這樣,淌過了冬天的河流,卻隔著一江春水。
米彩輕輕將手提袋放在了我的手上,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在顏妍的身邊坐了下來,有些入神的看著那些正在醫院裡出出入入的人們,我看得出她的心思,她又怎麼可能沒有心思!畢竟這場在生命之中的思考,給了我們太多的情緒,促使著我們做出改變原來生活的決定……而我,也不再奢求那渴望過的平淡生活,可是米彩呢,她又會做出什麼決定?
我終於在複雜的情緒中吃完了米彩帶來的早餐,她這才對我說道:“昭陽,待會兒你和我一起去見見從上海過來的腦科專家吧,他們會根據簡薇現在的情況給出一套輔助治療方案。”
我點了點頭,米彩又抬手看了看表,再次陷入到了沉默中,這種沉默讓我們之間充滿了無法用言語表達的距離感。
。……
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廊裡又傳來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我們下意識的轉頭看去,乍一眼,我竟然沒看清楚來人是誰,隻因那一頭白發,讓我無法聯想到是他,後來才確認來人正是簡薇的親生父親簡博裕,他的身後還跟著兩個穿著便衣的執法人員。
我意識到這是一場法外開恩的父女相見……隻是,簡博裕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梟雄人物已經蒼老了太多,此時的他眼窩深陷,一頭白發訴說著心裡的淒涼!
臨近病房,他的腳步變得蹣跚,身軀是顫抖著的,他似乎不敢靠近玻璃窗,站在一米遠的地方向病房內看去,極度的愁態布滿了他蒼老的臉上……
他仰起頭,哭泣著……嘴裡含糊不清的喊著,整個人已經處在了無法緩解的崩潰中,顏妍和秦岩一左一右的攙扶住了他,卻已經沒有言語能夠安慰他此時的痛苦和絕望!
“小薇,爸爸有罪……是爸爸對不起你……如果可以選擇,很多事情爸爸都不會執迷不悟的去犯錯了,可歎……可歎爸爸醒悟的太遲了!”簡博裕的聲音充滿了來自肺腑的痛苦,他一步步靠近了那扇唯一可以看見簡薇的玻璃窗,那種不能承受的痛苦再次將他打擊的顫顫巍巍……
兩個穿著便衣的執法人員,給他讓出了一些空間,片刻後,又提醒他抓緊時間,此刻他看著簡薇的每一秒都是奢侈的,他能來探望隻是法外給他開的恩,他終究還是要回到那個他自己該待著的地方,等待法律的審判。
簡博裕克製著自己的悲傷,來到我的身邊,帶著一種歉疚之色沉聲對我說道:“昭陽,我的時間不多,長話就短說吧……希望你能照顧好小薇,讓她醒來,讓她在以後的日子裡健健康康的生活……我和她的母親都已經沒有能力再為她做什麼,他能依靠的隻剩下你們這些朋友了!”
看著簡博裕悲慘的樣子,那些過去對他的不滿也已經隨著時光的風飄散不見,我點了點頭,說道:“叔叔,你放心,我一定會儘最大努力讓簡薇醒來的。”
簡博裕點了點頭,又回頭看了看隻好似在沉睡的簡薇,然後按著自己的額頭,極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說道:“曾經,我和她媽媽做的最愚蠢的事情就是阻止你們在一起……那時候,我們要的是一個體麵的女婿,做人要有方法、有手段,以後才有能力接手我們家的事業,所以我們不喜歡你,反對你和小薇在一起,是我們戴上了名利的眼鏡去膚淺的看了你……到底什麼是名和利呢?”
簡博裕又搖了搖頭,苦澀的一笑,削瘦的麵容裡含著眼淚說道:“守得住的才叫名和利,守不住的就是一把殺頭的刀……隻是我和她媽媽醒悟的太遲了,是我們對不起小薇,讓她丟掉了一個重情重義的男人,過去,想和我結成親家的人太多了,這裡麵有達官貴人,有富甲一方的巨商,可是當我們這個家庭敗落之後,留在小薇的身邊,不計回報的人隻剩下了你……我有個不情之請,如果……你的心裡和小薇還有一點舊情,等她醒了就娶了她吧,那我和她的媽媽也就死而無憾了……!”
我看著簡博裕,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錯位,如果他在3年多前肯放我們一馬,我們何必私奔到蘇州暗無天日的生活著,如果3年多年前,簡薇的母親便看透了名和利的本質,在自己的職位上恪儘職守,又怎麼會斷絕掉所有回頭的路……可最遺憾的是,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如果可言,那走崎嶇的路就這麼放在了我們的麵前,站著或跪下,都得走完。
隻是,人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動物呢?為什麼總是在付出慘痛代價之後才知道後悔,而那具備先見之明的智慧卻少的可憐!
我又看了看米彩,她已經背過了自己的身體,對著牆角處那一盆有些枯萎的盆景,我完全不知道,這一刻,她在心裡想了些什麼,又是否希望我能答應簡博裕的要求,然後不必再留戀那些和我發生的一切過去,可以了無牽掛的離開,離開我這個一次次讓她傷心的男人?
我終於對簡博裕說道:“叔叔,我確實深愛過簡薇,但這些年,我們因為時間和一些事情已經越走越遠,那丟掉的感情實在是已經撿不起來了,但我可以向你保證,如果我在這個世界上有一毛錢,便不會給她九分,如果她醒來,我願意給她除了愛情以外的一切……請你相信,有沒有我,她都會幸福的!”
“是你還恨著我和她媽媽嗎?……恨我們醒悟的太遲!”
“我不喜歡去仇恨任何人,隻是我和簡薇真的已經各自走的太遠……或者,我這麼和你說,讓簡薇醒過來才是當務之急,而這也是有沒有未來的前提,您說對嗎?”
簡博裕過了許久才點頭,他靠近了我,在我耳邊輕聲說道:“昭陽,如果小薇還有醒來的那一天,想辦法將她送到國外去……她受傷的事情你們都不要再追究了,讓她平靜平安的過著,就是她最大的幸福!”
我立刻變得警覺,問道:“叔叔,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簡博裕麵色深沉,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說道:“人性可畏,你們都太善良,避開才是最安全的選擇。”
“叔叔,這件事情是不是你和阿姨在名利場上惹下的仇家所為?”
我的心在劇烈的跳動著,如果簡博裕給我一個肯定的答案,那麼便不是嚴卓美所為,我和米彩之間會因此少了一道難以去跨越的坎……
“昭陽,你聽叔叔一句勸,這件事情你知道的越少越好,切記不要去找真相,有些東西不是你們這個圈子裡的人能去觸碰的,我和小薇的媽媽被調查的太突然,裡麵的細節,我們至今也想不透。”
說到這裡,兩個穿著便衣的執法人員,開始提醒簡博裕外出探視的時間已經到了,要求他即刻離去……
簡博裕在離開之前,再次往重症監護室裡深深的看了一眼,仿佛在一瞬間又蒼老了一分,然後邁著沉重的步子向醫院長廊的儘頭走去,他的背影裡充滿了無能為力的傷痛,此刻,誰還會相信他是那個曾經在名利場上呼風喚雨的人物,而時間就是有這樣的能力,將一個人改變到麵目全非,簡博裕如此,簡薇也是如此……
。……
醫院的長廊裡趨於平靜,我暫時擱置了心中的疑惑,看向了一直沒有離開卻背對著我的米彩,此刻,我已經基本沒有了懷疑嚴卓美的動機,終於鼓起勇氣走到了她的身邊,輕聲說道:“對不起,昨天是我太過激了……”
“你懷疑她是很正常的反應,這些日子我們都給了自己太多的心理暗示……昭陽,過去發生的事情我都不想再提了,馬上你和我一起去見上海那邊的腦科專家,了解一下他們給的治療方案……還有,今天下午嚴卓美會回國,我想:……她一定會找到你和我談談的……我們之間的事情該做好心理準備去麵對了,總要有一個結局的,對嗎?”
第6章:注定成為一段曆史
從米彩的口中再次聽到嚴卓美這個名字,我的心情又一次變得低沉,我知道她的再次回國意味著什麼,這個必達目的的女人從來沒有放棄過要求米彩去美國的想法,雖然,曾經的米彩抱著與我廝守一生的想法給予了堅決的拒絕,但如今,我和她已經分隔河水兩岸,如此沉重的思考下,她的心情是否會產生變化,我無法確定……
我知道此刻的自己已經失去了左右她的能力,最後隻是看著她點了點頭,選擇與她一起等待著我們之間最後的結局,也許在今天,也許在下一個子夜……
我跟隨在米彩的身後向醫院的一間會議室走去,到達後,米彩站在門外敲了敲門,裡麵傳來回應的聲音,米彩隨後示意我和她一起進去。
會議室裡,一個年輕人與兩個醫生模樣的中年人分坐在會議桌的兩旁,米彩似乎與那個氣質不俗的年輕男人所熟識,她說道:“子石哥,感謝你百忙之中來蘇州,我朋友的情況現在怎麼樣了?”
這個名為子石的男人,答道:“簡薇目前所表現出來的狀態,我剛剛和本院的醫生,還有跟隨我來的腦科專家做了一次深入的探討……她目前的情況不是太樂觀,神經係統損傷的很嚴重,單純醫療上的介入恐怕能起到的作用並不大,有些醫學上的常識你們應該是了解的,人的腦部有著非常複雜的結構,而目前醫學上所探知到的範圍十分有限,不過你們也不要絕望,下一步我們將利用功能性磁共振成像技術和pet技術進行複查,確定病人現在是處於完全喪失意識的狀態,還是有輕微意識,如果是後者,蘇醒的希望還是有很大的!”
我心中驟然升起緊張與希望並存的感覺,關切的問道:“假如確定是後者,她醒來的幾率有多大?”
男人好似看熟人一般看著我,卻沒有開口言語,然後又用詢問的眼神看著米彩,米彩點了點頭,他才對我說道:“你小子就是昭陽吧?”
他的出言不善讓我皺著眉,一直站在我身前的米彩轉過身對我說道:“給你們介紹一下吧,這位莫子石先生是蔚然的表哥,也是一名畢業於哈佛醫學院的傑出腦科醫生。”
我已經許久沒有聽過蔚然這個名字,曾經他是米彩最忠實的追隨者,難怪這個叫莫子石的男人會對我充滿了敵意,我終於對他說道:“我就是昭陽,感謝你在百忙之中來蘇州給與我朋友幫助。”
他笑了笑,道:“你感謝錯對象了,我來蘇州完全是衝著幫betsy(米彩)的忙,betsy就像是我的妹妹,我們認識很多年了。”
他的話讓我有些意外,因為米彩從來沒有在我麵前提起過這個人,當然也不排除他剛剛才回國,我們之前並沒有交集的機會,所以米彩也就沒有提起過,我點了點頭,再次問起了那個我最關切的問題:“請問,如果她還保留輕微意識的話,醒來的幾率到底有多大呢?”
莫子石回道:“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沒人有把握給出所謂幾率,最重要的還是病人本身的意誌力,況且我們還沒有確定她現在是完全喪失意識,還是保留輕微意識,現在談這些都言之過早!”
我心中再次被梗住,低下了頭,深深為簡薇現在的處境感到擔憂,以至於沒有再說一些多餘的話語。
米彩似乎也準備結束這場交談,對莫子石說道:“子石哥,雖然我們之間說謝謝有些客套了,但心裡真的很感激你。”
“那有機會請我吃飯吧……”這似乎是一句玩笑話,於是他的後一句,麵色明顯要認真了很多,他再次說道:“其實要說感激,我們更應該感激你才是……現在蔚然在美國,嚴阿姨給了他很多機會,一直將企業周邊衍生的業務,交給蔚然的公司去做,讓蔚然重新找回自信,從家族企業破敗的陰影中走了出來,嚴阿姨給他的是再造之恩,而我幫你的這點小忙與之相比,也就實在不值一提了!”
“子石哥,你言重了。”
莫子石先是一笑,然後又想起來什麼似的說道:“對了,聽蔚然說,嚴阿姨今天下午回國,我想,她這次的目的很明顯,你呢,有什麼打算?”
我下意識的看著米彩,但她的臉上卻沒有太多的表情,隻是向莫子石回道:“子石哥,我們的家事你就不要過問了。”
這個回答讓莫子石有些尷尬,但還是選擇了尊重米彩的意願,他沒有追問下去,而米彩再次表示感謝後,招呼我一起離開會議室,我們又一次走在了醫院的長廊上,我的心情有點陰鬱,我知道米彩如果選擇回美國,意味著什麼……我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我感覺到這次米彩很可能會選擇離去,她的心已經動搖了。
電梯口,米彩停下了自己的腳步,她看了我一會兒後才說道:“昭陽,晚上6點,陪我去見嚴卓美吧,我們一起吃個飯。”
我點了點頭:“嗯。”
米彩又是一陣沉默後,說道:“你想對我說些什麼,記得到時候要說。”
我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卻已經轉身進了在這個樓層停留的電梯,而我就這麼失神的望著電梯漸漸到達底層,心中仍不明白,為什麼我想對她說的話,要放在與嚴卓美再次會麵時說……而我,還有什麼能夠對她說的?
。……
這個上午,我什麼事情也沒有做,一直守在簡薇的病房外,等待著奇跡在下一秒出現,可是她依舊那麼安靜的躺著,隻有那心電圖證實著她還活在這個世界上,我極力的克製著自己,可心中仍是一陣陣難過,我真的不想這個曾經陪伴過我無數個日夜的女人,就這麼一直沉睡下去……
時間在煎熬中一點點流失,快到中午時分,那安靜了許久的走廊裡又一次傳來了腳步聲,我有點麻木,注意力並沒有被這陣腳步聲所吸引,直到方圓站在了我的麵前,直到一直坐在我身邊的顏妍麵露悲憤的表情,這應該是她和方圓至離婚以後,最近距離的一次見麵。
或許是因為對顏妍有著極度的心裡愧疚,即便打了照麵,方圓也沒有與她有任何言語上的交流,而顏妍更是厭惡這種相對,轉身向洗手間走去,繼而遠離了這個曾經讓她無比悲痛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