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棧之後,我便將五萬塊錢交給了客棧新來的一個管財務的姑娘,然後馬不停蹄的與阿峰去了那個打算轉讓的酒樓,經過一個多小時的長談,雙方初步達成了合作的意向,一旦接手後,我在西塘的布點也將基本完成,接下來在蘇州再開一間客棧後,便會讓兩地的產業形成對接,初步打造出文藝之路的雛形。
回去的路上我與阿峰又聊了起來,對於阿峰我是充滿感謝的,因為在西塘他真的幫了我很多,隻是他自己在事業上並沒有什麼太強烈的欲望,經營一個“我在西塘等你”的酒吧便足矣,而實際上我很想邀請他一起參與打造這條“文藝之路”。
聊著、聊著,他又與我說起那個紅衣女子,想想她真的兌現了自己的承諾,自上次離去後,再也沒有出現在西塘,可我覺得我們可能還會在哪裡遇上,不過這隻是我的直覺,而是否可以再次遇上也並不重要,就算遇上了,兩人也隻是無聊的鬥鬥嘴而已,誰都不會真正幫對方解決掉生活上的難題。
再次回到客棧,羅本已經起了床,正在陽台上練嗓子,想來是為了即將舉行的原創歌曲選秀做準備,看到我回來了,老遠便衝我“嗷”了一嗓子,這不著調的舉動,恰恰證明他最近的心情真是很不錯,可多少襯托出了我現在的惆悵和無奈。
進了客棧,與前台的服務員交流了一會兒之後我便去了陽台,而羅本已經練完了嗓子,正在一張白紙上寫著曲,嘴裡不時哼出不太完整的音符。
我拍了拍他的肩,道:“陪哥們兒聊會天,成嗎?”
羅本沒有抬頭,也沒有言語,顯然已經進入了狀態,我隻能點上一支煙坐在他的不遠處等待著,而大腦裡的想法也沒有停下來,我總覺得米彩在處理這個事件上顯得有些異常,以她的智慧難道真的判斷不出我是冤枉的嗎?畢竟我連自己都想不到,到底有什麼理由值得自己產生動機,在她的麵前去詆毀蔚然那孫子。
過了大約一個小時,羅本終於麵露興奮之色,看樣子已經完成了一首歌的初步創作,半晌,終於將手中寫著曲子的白紙放在了一邊,向我問道:“怎麼了,又崩潰了?”
“離崩潰不太遠了!”
“正常……畢竟你這事兒逼最近過得也太順了些,生活是該給你添點亂子了,要不然不科學、不規律!”
我心中煩悶,衝羅本嚷嚷道:“又不是女人的大姨媽,規律你大爺啊!”
“生活可不就是大姨媽嘛,來了痛苦,可一個月不來這麼一次,你又感覺像被人給。操了,最後落了個意外懷孕!”
我想想還真是,點頭說道:“是啊!”
羅本從煙盒裡抽出一支煙扔進嘴裡,猛吸了一口,很享受的吐出之後向我問道:“說吧,什麼事兒又讓你崩潰了?”
我越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心中越是窩火,於是帶著情緒將事件的始末說給了羅本聽,末了又補充了一句:“你說他這不是孫子嗎?……偏偏米彩還相信他,我真是一點招也沒有!”
羅本掐滅掉手中的煙蒂,表情忽然變得認真,說道:“這事兒我是旁觀者,我現在就站在米彩的立場和你聊聊。”
我好似忽然看到點希望,趕忙點了點頭。
羅本換了個坐姿,略微想了想後對我說道:“即便她懷疑那孫子在栽贓陷害你,但出於卓美的利益,她也不能撕破了臉皮和那孫子說,你丫不是人,我看錯你了!”
我糾正道:“她不會說丫啊丫的,太粗俗了!”
“你這不是較勁兒嘛,我就一比方,形容那孫子不地道!”
我點頭:“你繼續分析!”
羅本又繼續說道:“那麼現在最好的做法是什麼?……肯定是先穩住那孫子,一切等卓美上市,扳倒米仲德後再說,這個事情從發生到現在,她沒和你鬨過吧,也沒有明確和你表明,她懷疑你吧?”
細細想來,好似米彩除了不太願意理會我,似乎一直很平靜,所謂懷疑,也隻是我自己在憤怒的情況下臆想出來的,她的確沒有明確表明過,除了在咖啡店時以反問的語氣說了一句“如果他真的來了,為什麼這麼多服務員卻沒有一個對開著豪車氣質不凡的他有印象呢?”
但問題就出在這僅有的一句上,這和明確懷疑也沒有什麼兩樣了!於是我又說給了羅本聽,讓他繼續分析。
羅本單手托著下巴,一臉沉思之色,半晌恍然說道:“為什麼咖啡店裡那麼多的服務員對當天蔚然找你,集體都沒有一點映像?……會不會有這麼一個可能性,她們都被蔚然收買了,所以米彩總要在她們麵前表一下態,然後讓她們將這個態度回饋給那孫子,從而暫時安撫住那孫子的情緒……你想想,即便服務員都沒有映像,但還可以調咖啡店當天的監控錄像看啊,對不對?……你當時因為憤怒想不起來調監控看,但她一個集團的ceo心思極其細膩,她也會想不起來嗎?所以……”羅本說到此處,手指重重一敲桌子又說道:“所以,這就驗證了我剛剛的結論,她是做給那孫子看的!”
我想了半晌,總覺得羅本有些不靠譜,感歎道:“你說書的吧?這事兒有這麼複雜嗎?”
被我這麼一否定,羅本麵子很掛不住,又說道:“你要覺得這個說法不靠譜,咱們再從情感的角度去分析、分析……”
“願聞其詳!”
羅本又是一臉嚴肅,不苟言笑的說道:“你說過她和那孫子在美國朝夕相處了四年,感情肯定不一般吧?”
“那是肯定的,那段時間她正承受著喪父之痛,是她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
羅本點了點頭:“這麼說那孫子可沒少在那段時間給她照顧,她對那孫子的感情應該就像你對cc那樣。”
我想想還真是,在那個幾乎平行的時間裡,我正承受著與簡薇的失戀之痛,一直是cc在身邊照顧著我。
羅本繼續說道:“如果有人某一天告訴你,cc其實很不行、做人很有問題,你能接受嗎?”
我當即就怒了:“誰他媽敢這麼說cc,我削不死他!”
羅本重重一拍桌子,說道:“這不就對了嘛,潛意識裡米彩肯定是不能接受這個事實的,哪怕是通過你的口告訴她,畢竟這是五年的感情啊,而人向來是被感情支配的動物,要是你一說,她就相信,這女人是不是也太無情了?”
我承認羅本這次的邏輯很對,但還是質疑道:“cc才不會像那孫子那麼虛偽呢!”
“在米彩的主觀想法裡,那孫子也是個正直、靠得住的人,所以每個人看待問題都會因為曾經的經曆,而產生局限性,這點,你那聰明的彩妹也不例外……”
經過羅本的這番分析,我不禁感歎:“你真是很懂啊!”
羅本向我伸出兩隻手指,示意我給他點上煙,我趕忙從煙盒裡抽出煙,當老爺供著似的幫他點上,畢竟我現在的心情經過他這麼一分析,好受多了。
羅本閉上眼睛在正午的陽光下吸了半支煙,又對我說道:“說吧,還有什麼想不通的,我都幫你分析、分析。”
難得他今天願意說這麼多的話,我將心中最後一個疑惑說了出來:“你說那孫子的智商也不低吧,怎麼敢冒險做出這麼一件很容易被拆穿的傻事兒呢?以後米彩會怎麼看他!”
羅本搖頭,道:“昭陽,你錯了,這件事情他其實做得很聰明……”
“你繼續。”
羅本悠悠吐出口中的煙,說道:“其實他這麼做的目的很明顯,一來是阻止你和米彩的感情繼續升溫,給自己爭取時間,這點他已經做到了,另外,他還想通過這種方式,試試米彩的態度,看看米彩到底有多在乎卓美,如果米彩沒有與他撕破臉皮,就證明他手中的籌碼足夠動搖米彩的選擇,如果真的可以動搖,米彩最後怎麼看他也就不那麼重要了,而且把這個屎盆子扣到你頭上之後,他也就不必直接與米彩撕破臉皮,然後大家心照不宣的玩著拖延戰術……所以這是他和你的彩妹玩的一出高智商的較量,你的彩妹為了贏得卓美,選擇拖延戰術,她一拖延,也就給那孫子爭取到了時間,隻要你們一天不結婚,他就可以準備後手,然後在這場感情的戰役中翻盤……所以,你就耐心等待著她們這場高智商博弈後的結果吧!”
我從來沒有發現羅本的心思是這麼的細膩,第一次發自內心佩服他的智商,拍著他的肩說道:“哥們兒這次真是要對你刮目相看了,你唱歌實在是大材小用,不去做偵探真心浪費了!”
羅本再次掐滅手中的煙蒂,笑了笑,語氣很平淡的說道:“那是,畢竟我在那大山裡無聊了一個多月,幾百集的名偵探柯南可不是白看的!”
我忽然有一種想打死他的衝動……
可是,他的分析真的沒有一點道理嗎?……實際上,我是有些相信的,至少相信一部分,比如米彩不願意看破她與蔚然那五年的情分,所以選擇不表態……而且,她也不是真的將這件齷蹉的事情定義為是我做的,所以此時的我相信,她一定會來西塘的,或早或晚……
第333章:和我談戀愛吧
在我與羅本短暫的沉默間,韋蔓雯給我們送來了一個果盤,這些天她一直在我們的客棧充當服務員,甚至還連帶著解決了我們的吃飯問題,她做飯的手藝很好,的確擔得起“知書達理、溫柔賢淑”這八個字,所以,羅本一直忘不掉她是有道理的,而cc終究與他過於類似了,想來一直厭惡自己的他,又怎麼會愛上另一個自己呢?
羅本從韋蔓雯送來的果盤裡拿出了一片蘋果,遞給了我,我卻沒什麼吃的心思,隻是接過抓在了手上,向他問道:“你去參加那個原創歌曲比賽準備自己唱,還是找幫唱?”
“其中一首參賽歌曲,必須要女人唱,我唱不了。”
“那你準備找誰幫唱?”
羅本沉默了半晌也沒有開口,我知道他現在心裡想的肯定是cc,可又無法向已經滿身傷痕的cc發出邀請。
我終於又開口對他說道:“cc和我說過想去為你幫唱,你覺得這合適嗎?”
羅本又是一陣沉默後,回道:“我找其他人吧,畢竟在這個圈子裡待了這麼久,小有名氣的女歌手還是認識不少的。”
我點了點頭,不禁在西塘遙想此時遠在尼泊爾的cc,也不知道現在的她正在經曆著什麼樣的風景,快樂或是悲傷?但真的很希望這次的旅行會讓她快樂,隻是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回來,她不在,我和米彩似乎連簡單的溝通都不會了!
。……
這個傍晚,久未與我產生交集的樂瑤終於和我聯係了,她說公司給她在蘇州和南京安排了兩場商業活動和小型的影迷見麵會,今天正好是蘇州的活動,讓我喊上羅本一起小聚一下。
羅本正在瘋狂的創作中不願意離開,便提出讓樂瑤來西塘,樂瑤硬是不肯,說自己做活動累得半死,於是兩個大腕兒就這麼杠上了,誰也不見誰,最後我隻得孤身去了蘇州,又從銀行裡取了些錢,存在另一張銀行卡上,打算將客棧剛開業時借的錢還給她,雖然她不缺,但也著實拖了很久了!
與阿峰借了他那輛三菱翼神,在夜晚快要來臨時向蘇州趕去,路上卻想著米彩會不會去西塘找我,想想,覺得自己多慮了,她不會那麼快去西塘找我的,尤其是在形勢越來越不明朗的情況下,她更不會。
大約晚上的8點鐘,我回到了蘇州,然後直接去了與樂瑤約定的酒樓,隻是我到的時候樂瑤還沒有到,發信息讓我再耐心的等待一個小時,她那邊活動的時間延長了。
我第一次發覺獨自守候的一個小時竟然是那麼的難熬,便忽然產生了一個想法,我想利用這等待的空隙去那個老屋子看看,如果房間裡有燈亮,我就不上去,如果米彩還沒有回來,我就上去看看早上給她做的早餐有沒有吃,如果沒吃,那要趕緊倒掉的,這初夏食物變質太快,容易招蒼蠅。
這個念頭在萌發了之後便不可收拾,告訴自己:如果沒有那些意外,兩個人都已經決定在一起過一輩子了,那還有什麼是不能遷就和包容的,有時候為了愛情犯點兒賤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於是從桌上拿起車鑰匙,生平第一次以犯賤的姿態去關心一個女人的生活。
。……
花了十分鐘時間,來到了那間老屋子的樓下,繞到米彩房間的那邊,確定沒有光亮,才從口袋裡掏出屋子的鑰匙向樓上走去,打開了屋門,屋子裡漆黑一片,即便在沒有光亮的情況下我還是在第一時間找到了燈的開關,按下後,屋子頓時明亮了起來……
我下意識的看向餐桌,桌子上已經沒有了那擺放著的早餐,又去廚房看了看,連碗筷都已經洗涮過了,想來她是吃掉了我為她做好的早餐,我似乎因此寬慰了一些。
看了看表,與樂瑤約定見麵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也不急著離開,隻是給自己泡了一杯濃茶,一口沒喝,卻坐在沙發上漫無目的的張望著……
實在無聊,又進了米彩的房間,拿來了自己送給她的那把吉他把玩著,直到20分鐘的時間過去,才終於離開了老屋子返回到酒樓,而時間已經是晚上的9點,也就是說,直到現在米彩可能還沒有結束工作,其實有時候想想她也挺不容易的,隻是,一個卓美真的有必要成為她一生的負擔嗎?而他的父親米仲信,在天之靈,是否又希望她如此勞累的活著?
這個問題我一點答案也沒有,但是站在自己的立場,我真的希望她可以放棄卓美,從此生活在自由和芬芳中!
。……
當我再次回到酒樓時,樂瑤也終於到了,她正一個人坐在包廂裡喝著茶水,見我來了,語氣很是不悅的問道:“我來時連人影都沒有見到,你去哪兒了?”
“你應該沒有等太久吧,九點才過5分鐘,再說,也是你不守時在先,我等的實在不耐煩了,才出去轉了一圈。”
樂瑤似乎意識到自己理虧,很無辜的給了我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企圖蒙混過關,我也懶得計較,直接在她的對麵坐了下來,又喊來服務員上菜。
吃飯過程中,樂瑤一直盯著我看,終於向我問道:“昭陽,我怎麼覺得你有些不對勁啊?以前那貧嘴的勁兒呢?”
“碰上煩心事兒了,誰還顧得上貧嘴啊!”
“你是不是又和米彩鬨矛盾了?”
我下意識的感歎道:“要真是鬨矛盾倒好了!”
樂瑤搖頭說道:“你們的戀愛談的太累了!”
我沒有言語,有時候自己也不是不覺得累,但又有什麼辦法,誰讓自己真的在乎這段感情呢,總不能彆人說些什麼,或是覺得累就放棄吧,總之,現在的我,堅定一個信念,隻要米彩不放棄,我是一定不會放棄的,哪怕麵前是刀山、是火海。
這時,樂瑤不知道是玩笑還是認真,對沉默的我說道:“昭陽,還記得我以前和你說過,等我成了女明星,隻愛你一個人嗎?……要不你和我談戀愛吧。”
“開玩笑的吧,你!”
“沒有啊,畢竟我都為你懷過孩子了!”
我皺眉:“還提這事兒有意思嗎?……你當初要懷的真是我的,我肯定認,你這純粹胡扯,就讓人很不爽了!““我在你心中就是那種會隨便和男人上床的女人嗎?”
我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實際上自己對樂瑤的私生活真的是一無所知,畢竟我不可能在每個躁動的夜晚都去了解她的動向,許久才答道:“我怎麼知道。”
樂瑤忽然笑了出來:“行了,逗你玩的,你有必要一副糾結的表情嗎?”
“你說你就是欠……欠教育吧!乾嘛沒事兒總瓢我玩?”
“你是想說我欠操吧,乾嘛裝作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改了口?”
我總覺得她在刻意瓢我玩,終於不苟言笑的從口袋裡拿出了準備好的銀行卡,轉移了話題說道:“這是以前開客棧時借你的錢,最近手頭鬆了,就還給你吧。”
樂瑤並沒有第一時間從我手中接過銀行卡,擺手說道:“不在飯桌上提錢的事兒,待會兒吃完飯,咱們去看看火車,到時候你再還給我。”
我抱怨,道:“你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樂瑤瞪著我,不耐煩的說道:“吃飯!”
“真是腕大了,脾氣也長了……”
樂瑤直接夾起一塊肥膩的肉塞進了我的嘴裡,把我弄的惡心了半天,才發覺她原來就是這幅愛撩人玩的脾氣,和腕兒大不大並沒有什麼關係。
。……
吃完飯後,兩個無所事事的人又一次來到了火車站附近的一段鐵軌處,記得上次我們來的時候,似乎下了雨,樂瑤也還隻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小演員,而我時常麵臨著被米彩這個“房客”趕出去的危機,想來那流逝的時間真的可以改變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