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沒有必要爭執的話題,於是不太確切的對她說道:“很無聊的一個電話。”
米彩沒有追問,叮囑了我幾句之後,便掛掉了電話,繼續忙碌於自己的工作,而我的世界短暫的靜了下來,可我深深的感覺到,這隻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我甚至可以想像得到明天的蔚然會和我聊些什麼。
點上一支煙,什麼也不願意再去想,然後將自己扔在無邊的夜色中,晃蕩著尋找那隨遇而安的愜意。
。……
次日的早晨,我8點時起床,給自己預留了充分的洗漱和吃飯時間,大約8點40時,驅車向與蔚然約定的“海景咖啡”駛去。
我是一個很守時的人,蔚然也是,所以我們在“海景咖啡”的停車場前便遇上了,停好車後,終於碰了麵,各自摘掉墨鏡,卻沒有說上一句話,一前一後向咖啡店內走去。
咖啡店內落座之後,蔚然點了一壺青茶,服務員幫我們各自倒了一杯,卻誰都沒有端起喝上一口,而我們也不可能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喝茶,於是我直切主題的對他說道:“說吧,要和我談些什麼。”
蔚然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然後眼神淩厲的向我問道:“我找你就是想確認,你和betsy(米彩)要結婚了嗎?”
我能感覺到他語氣中的不甘和不善,但依舊保持著平靜回道:“沒錯,我們的確有結婚的打算。”
他眉頭緊鎖:“什麼時候?”
“你不應該從我這裡要答案,等日子確定了,米彩一定會通知你的。”
蔚然的表情忽然變得痛苦,他低沉著聲音對我說道:“我們22歲時就相識了,隻是見她的第一眼,我就發誓此生非這個女人不娶,現在五年過去了,她依然不是我的妻子,可我依然深愛著她,這種無法得到痛苦,你懂嗎?”
我沉默許久,終於對他說道:“我當然懂,但是我不能為你做些什麼,更不理解你今天找我的用意。”
蔚然表情充滿決然的說道:“我要你離開她……”
儘管之前已經有充分的心理準備,但是真的從蔚然口中說出時,我心中還是翻起了一陣陣洶湧的憤怒,我克製著自己,笑了笑道:“按照言情劇裡的情節,這個時候你是不是還得給我一張支票?”
“隻要你肯離開她,條件隨便你開……而且,我要提醒你,你沒有能力給她真正的幸福,也沒有能力幫她守住卓美。”
我頓時變得警覺,問道:“你扯上卓美是什麼意思?”
蔚然端起自己麵前的杯子又喝了一口茶,半晌回道:“我的意思你應該很明白……我有能力徹底改變卓美的命運,你應該知道,在betsy的心目中,沒有什麼會比卓美更加重要。”
“你混賬……”
蔚然閉上眼睛,滿臉的痛苦之色:“我也不想這麼做……哪怕她和你在一起,哪怕她總是告訴我與你在一起有多開心,我都願意默默的做個聽眾,可是……我不能忍受她和你結婚,因為這一生我都沒有機會和她在一起了,我對愛情的信仰會崩塌,我沒有辦法去承受這種崩塌。”
“所以你情願讓她不好過,也要阻止她嫁給我……”
蔚然憤怒了,他聲色俱厲的說道:“不要在我麵前說她嫁給你,你配不上她……你永遠隻能從她身上索取,卻從來沒有付出!”
看著眼前蔚然猙獰的模樣,我不禁問自己:我對米彩真的從來沒有付出過嗎?……我忽然有些弄不懂索取和付出的界定,現在的我確實開著米彩的車子,和她借了150萬,更沒有能力去為她牢牢掌控住卓美,可是我心裡卻是希望她好的,隻是真的無法付出太多,因為直到現在我依然掙紮在創業的初期階段……但這些是我離開米彩,放棄這段愛情的理由嗎?”
我終於對怒視自己的蔚然說道:“話說到現在這個程度,我們就沒有繼續聊下去的必要了,因為我覺得你能給米彩的,未來我也能給,當然,如果米彩覺得和我昭陽在一起是負擔,想離開了,我什麼話也不說,肯定會第一時間自覺的從她身邊離開……所以,我覺得你應該找米彩聊聊,而不是我。”
我已經起身準備離開,蔚然衝著我的背影喊道:“昭陽,你真的要眼睜睜看著betsy失去卓美嗎?”
我征在原地,想起米彩對卓美無法割舍的感情,我的心一陣陣抽痛,依然咬著牙回道:“我情願相信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如果她丟掉了卓美,等於丟掉了她的亡父給她最大的依托,她會崩潰的……”
蔚然沒有言語,因為這對他而言也是一種煎熬,我絕對相信他的內心是不願意傷害米彩的,可是……如果那失去的痛苦不斷的去擠壓他,刺激他,沒人能保證,他還會保持著理智……這對我而言,便是一種賭博,可是我真的不願意放棄這段來之不易的感情,哪怕這是一種自私,可愛情始終是無辜的!
。……
離開“海景咖啡”,我一直心不在焉的開著車,心裡卻仍被一種情緒痛苦的拉扯著,我害怕做選擇,因為每次選擇都意味著自己的人生會陷入到低穀中,比如那一次將米仲德的陰謀告知米彩,再比如為了樂瑤回到蘇州,我的人生都因此發生劇變,經曆著陣痛,可那時候始終有米彩,似對頭、似朋友、似情人般的陪伴著我……而這次選擇過後呢?
恐怕我將會永遠的失去米彩,沒有人再會一個人分飾多角,安慰著我選擇之後的生活,陪伴我的隻剩下無儘的孤獨和痛苦,我發自內心的感到害怕,害怕做出那個選擇!
第327章:羅本的告誡
車子飛速的從市區駛到了郊外,此時的我好似被兩種無形的力量擠壓著,我甚至能感覺到自己那在不堪重負中,漸漸變形的意識,我無比渴望解放,哪怕很短暫也要解放此時的自己。
我又來到了那條熟悉的護城河邊,剛停穩車,便逃亡似的向河堤下跑去,然後對著河麵一陣陣嘶吼,我厭惡這樣的選擇,直到精疲力儘,才帶著殘留的不甘和憤怒坐回到草坪上。
我喘息著,然後平躺,怔怔的望著那蔚藍的天空,好似看到了兩幅畫麵,一幅是我與米彩結婚時的喜氣洋洋,另一幅則是米彩喪失卓美後的失魂落魄……於是,我更加的煎熬了起來,拷問自己到底要不要繼續自私著,而一個不斷向米彩索取的自己是否真的可以媲美卓美在她心中的地位?
時間在我痛苦的煎熬中一點點流逝,終於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撥給了cc,我想讓她帶些啤酒來,已是中午時分,我真的有些餓了。
很快,cc便在護城河邊找到了我,可惜她並沒有帶多少的啤酒,區區兩罐而已,吃的東西倒帶了不少。
我拿起其中的一罐啤酒,撕開喝了一口,隨即向她抱怨道:“怎麼才帶了兩罐?”
“你不是說自己餓了嗎?我當然是替你把中飯帶過來了,兩罐啤酒開開胃就好了,喝那麼多做什麼?”
我將其中的一罐啤酒一飲而儘,然後又平躺在草地上,卻已經被正午的陽光刺得睜不開眼睛,再也不敢看向那蔚藍色的天空。
cc拍了拍我的肩,關切的問道:“你怎麼了?一個人跑到護城河邊。”
“沒事兒。”
“什麼沒事兒!每次來到護城河邊都這副死樣子,想想幾年前你和簡薇分手後,我多少次來這裡接回了喝得爛醉如泥的你……現在好些了,還知道在沒喝酒前給我打個電話。”
我神經質似的從地上忽然坐起,然後盯著cc看,cc下意識的往後仰了仰身子,問道:“乾嘛這麼看著我?”
“如果有一天我和米彩不在一起了,你會覺得意外嗎?”
cc並沒有回答我,卻質問道:“你不覺得自己很奇怪嗎?……你到底是怎麼了?”
如果我告訴cc真相,她必然會轉告給米彩,而現在的我還沒有把這個事情想明白,當然不願意讓米彩知道蔚然找過我,因為擔心在自己想的不夠透徹的情況下,冒然說出,會引發一場深刻的錯誤。
於是我咬緊牙關對cc說道:“那我不問就是了。”
cc並沒有打算放過我,追問道:“你把我人都喊來了,有什麼事情還不能和我說嗎?”
“喊你來是因為我想喝點兒酒,還有,你不覺得這春末河邊的風景很美嗎,我不願意一個人獨享……”
“你不願意說就算了,反正你這人廢話總是會說一堆,正兒八經的事情,卻總是憋在自己心裡想了一遍又一遍,最後往往還想不明白!”
我沒有言語,撕開了另一灌啤酒,這次卻沒有一飲而儘,而是小口小口的喝著,然後果然像cc說的那樣,把這件暫時一定要憋在心裡的事情想了一遍又一遍……
喝完了兩罐啤酒之後,我又吃完了cc帶來的中飯,躺著休息了好一會兒,還是不願意離開這條曾經被自己當作避風港灣的護城河,直到手機鈴聲響起……
我翻了個身從口袋裡拿出了手機,卻驚異的發現是羅本打來的,我接通了電話,問道:“有些日子不聯係了,在大山裡過得怎樣?”
“我們馬上到西塘了,你趕緊到車站接一下。”
“啥,到西塘?……還我們?”
“嗯,兩個人,當然是我們!”
我不敢確定,於是試探著問道:“還有韋蔓雯?”
羅本隻回答了我一個“嗯”字,卻給我造成了前所未有的衝擊,想來,我們解決卓美的公關危機就花了三個多星期的時間,而韋蔓雯與羅本約定的日子也已經到了,此時他帶回了韋蔓雯,這意味著什麼?疑惑中不禁壓低了聲音問道:“你們複合了?”
羅本卻用另一種方式回答了我:“她沒有和周航結婚。”
我看了看身邊還一無所知的cc,心情頓時變得複雜,許久才對羅本說道:“我現在人在蘇州,你們來蘇州吧。”
“行,那我們直接從西塘轉車去蘇州,你差不多過一個小時到車站接我們,今天你非得陪我喝高了!”
。……
結束了和羅本的對話,我又一次望著cc,久久不知道怎麼開口……
cc卻笑了笑向我問道:“是羅本給你的電話吧?”
“你都聽見了?”
“他和韋蔓雯複合了嗎?”
我沉默了許久,才向她點了點頭,然後有些不忍看她的表情。
cc笑中含淚:“挺好的,多好啊!……這是他一直夢寐以求的!作為這麼多年的朋友,我們都應該為他和韋蔓雯感到高興,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我不知道說些什麼,但卻明白此時的cc說的越多,其實越傷痛,隻不過想借此掩飾,讓自己看上去堅強一些罷了。
cc又說道:“你喝酒了,待會兒就彆去接他們了,我開車去接。”
“讓他們打的也可以的,你就在這兒陪我坐上一個下午吧,黃昏來了,這兒的風景更好!”
cc已經起了身,眼眸中卻已經沒有淚水,笑著說道:“其實我不難過,真的為他開心,我現在就去車站,第一時間給他們送上我的祝福,我想羅本最需要的也是我的祝福和釋懷!”
cc已經快走到河岸邊,我終於也坐起了身子,隨後向她喊道:“待會兒接到羅本後,讓他來護城河找我,我們約好一起喝酒了。”
“知道了……”
cc的聲音隨著她的遠去漸漸微弱,可是我卻在她的背影中看到了一種叫做無私的東西,相比於她,我對米彩的愛似乎有點自私,明明知道她最在乎的是卓美,卻依然不肯放手,也許有一天她真的會恨我的!……可是此時的我似乎根本鼓不起勇氣讓她做出選擇,因為結果可能會是自己最不願意去承受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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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個人在護城河邊從下午躺到了黃昏,而姍姍來遲的羅本卻沒有讓我失望,他手中提著一隻編織袋,裡麵裝滿了灌裝的啤酒。
羅本在我的身邊坐下,將編織袋放在了兩人的中間,拿出一罐啤酒扔給了我,自己也撕開了一罐,與我碰了碰說道:“喝儘興!”
我點了點頭,一口氣喝掉了半罐啤酒,才向他問道:“韋蔓雯呢?”
“cc陪著她去商場了,準備置辦一些衣服,你知道的,她在大山裡待得太久了!”
“可是你有想過,在cc幫韋蔓雯挑衣服的時候,她會是什麼心情嗎?……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沒有比強顏歡笑更痛苦的笑容了!”
羅本失神的沉默了很久才說道:“我當然知道她的心情,可是她的不回避,恰恰是為了讓自己好過一些,因為把自己置身其中的去經曆,她會痛,等痛夠了,也就麻木了,最後對她來說,所有的痛苦隻是一個個散亂的片段罷了!”
“你對不起cc,當初你們不該盲目的開始!”
羅本起身,從地上撿起一塊石片,扔進了河裡,石片在河麵跳躍著向對岸奔去,可終究還是未能上岸,沒入了護城河裡,羅本又失神的看著沉沒的地方,許久才說道:“是啊……一個決定往往隻在分秒間,可影響的卻可能是兩個人的一輩子。”
“你後悔嗎?”
“後悔也沒有用,畢竟蔓雯她受了3年的委屈,要不是當初那一個錯誤的選擇,也不會有cc今天的痛苦……我們都被這他媽的選擇,操了一遍又一遍!”
我也從草坪上坐了起來,隨即又扔了一罐啤酒給羅本,碰了一個之後,說道:“現在我正被選擇給操著,卻沒什麼把握能選擇正確的答案……”
“那你操吧。定了!”
“是啊,看到你曾經被操的這麼慘,我更不知道怎麼去選了!”
羅本看著我,終於正色說道:“說說看,是什麼難題讓你去選了?”
羅本的關係和米彩算不上親近,他不會和米彩說,於是我便將今天早上和蔚然見麵的事情說與了他聽,然後等待著他用過來人的經驗,給我指一條明路。
沉默了半晌,羅本終於對我說道:“如果你覺得她最看重的是卓美,選擇放棄,那和我當初選擇放棄蔓雯是一個性質,然後彼此誤會了3年,還連帶著傷了原本無辜的cc……所以為了避免類似我那愚蠢的選擇,你應該和米彩開誠布公的聊聊,如果她自己覺得卓美無可替代,你到那時候再選擇放棄還能落個偉大、豁達的名聲;相反,米彩如果最在乎的是你們這一段感情,你還自作主張的放棄,那你不是和以前的我一樣欠操麼?”
“所以?”
“所以你得找個機會和米彩聊聊,去了解她的真實想法……彆把錯誤弄得太深刻!”
我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在羅本的前車之鑒下,我確實該和米彩聊聊了,而這也是我做出選擇的基礎……可是她真的會把我們的感情看得比卓美更重嗎?
除了她,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