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彩起身對我說道:“我已經把你送來了,你自己慢慢吃吧。”
“你給我坐下,這事兒沒那麼容易完,剛剛的短信提示音你聽到了吧,全是公司的,你說現在怎麼辦?”
米彩的臉上終於有一些愧疚之色,低聲對我說道:“我一直以為你沒正經工作,真的沒想到……”
我一陣無語,以我之前的狀態,確實不像是個有正經工作的人,我耐著性子對米彩說道:“就算我不是正經工作,也得有組織,有紀律吧,你沒看到那些地下通道的乞丐,每天還集合統計人數,然後劃分要飯的區域呢!”
米彩又沉默了一會兒,對我說道:“這件事我確實做的有些欠考慮,要我怎麼做,你說吧。”
米彩的態度軟了下來之後,我倒有些不好意了起來,其實這事兒是我前麵做的太過分,米彩教訓我也是被欺負後的本能反應,她一個購物中心的ceo能沒一點脾氣嘛。
想了一下我說道:“我也不為難你,你就給我們領導打個電話,把今天我沒去上班的事情解釋一下,隻要能保住飯碗,被你鎖了一天的事情我也就不計較了。”
“你自己解釋不行嗎?”
“我解釋他要能信,還用得著你解釋嗎。”我白了米彩一眼說道。
“看來你平時也沒少忽悠你們領導吧……號碼給我吧。”
我又被米彩說得無言,無言是因為被她說中了,咳嗽一聲掩飾尷尬,才將陳景明的電話號碼給了她,她當即便撥打了出去。
我有點好奇,如果讓陳景明知道,給他打電話的是卓美的ceo,他會是什麼反應,不過米彩和陳景明肯定不會聊到這個,所以隻能是好奇了。
那邊電話好似被接通,米彩開口說道:“喂,請問您是陳經理嗎?”
“我是昭陽的室友,有個事情和您解釋一下,今天走的時候不小心把昭陽反鎖在屋子裡了,他電話又出了點毛病,所以沒能立即通知公司,我向您表達歉意,抱歉了。”
米彩的話雖然說的禮貌,可語氣中還是有那種身處高位者的威勢。
隨後米彩又和陳景明說了一句,將電話遞給了我說道:“你們經理要和你說話。”
我從米彩手中接過電話,立即說道:“經理,剛剛你也聽到了吧,今天不去上班,真的是意外!”
陳景明語氣帶著怒意,又很無奈的問道:“是真的嗎?”
“騙你是孫子,為了這事兒,我至於專門找一個托兒和您說嗎,我昭陽向來敢作敢當,是怎樣就怎樣。”我理直氣壯的說道,因為這次我真沒有忽悠陳景明。
“行了,這次就當意外處理,明天你早點來公司和方圓溝通一下,這次的方案一定要在高效中做出來。”
“您就放心吧,明天我一早就去公司。”
……
結束了和陳景明的通話,我又打電話和方圓解釋了一下,心中總算鬆了一口氣,這個時候炸醬麵也送了上來,二話不說,端著我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一連吃了兩大碗,直到實在撐不下去這才罷休。
我用紙巾抹掉嘴上的油跡,對被我強行留下的米彩說道:“你剛剛和我們領導說咱倆是室友關係吧。”
米彩猜到了我意圖,當即否定,道:“那是形勢需要,要不然我怎麼和你們領導解釋這件事情。”
“哦……哦……,原來你也會撒謊忽悠的啊!”
第48章:都快疼傻了
在我說米彩撒謊忽悠時,她的情緒倒沒什麼明顯的變化,依舊很平靜的對我說道:“我記得上次就已經和你說過,我們兩個人住在一起有太多的不方便,生活方式、習慣也有很大區彆,你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為難我,然後這麼無休止的和我糾纏下去。”
我也很平靜的回應道:“你可千萬彆這麼說,我有糾纏你嗎,我惦記的是那間房子,你如果搬出去,我一輩子都不會去找你。”
米彩點頭,道:“這個我相信,可是房產證上清清楚楚寫的是我的名字,你的惦記又有什麼意義呢?”
我很認真的對米彩說道:“咱們換位思考行不行,假如你在一個房子裡住了兩年多,忽然搬出去,你又是什麼心情,在蘇州這座城市,我們沒有房子,生活漂泊,心中真的很渴望有一個寄托,尤其是夜晚時……你永遠也不懂那種無處可去的恐慌,很壓抑,很無助!”
米彩沉默。
我也沉默,此時讓我們有所衝突的不僅僅是一座屋子,還有階層上的障礙,這種障礙讓我們不能理解彼此,又各自堅守,在堅守中互相折磨。
過了許久我帶著疑問對米彩說道:“其實你一定要我離開,比如找警察來解決,我是非走不可的,為什麼你一直沒這麼做?”
米彩抬起頭看著我,沉默之後才說道:“你還沒有壞到需要報警收拾你。”
我笑了笑說道:“那我真是慶幸啊,慶幸我壞的不夠徹底!”
明明是一句諷刺米彩的話,她卻再次認真的對我說道:“你能幫cc守住那間餐廳,能和cc這樣的女人成為朋友,肯定不會太渣,隻是生活和感情賦予了你太多的壓力,所以你才會看上去像個無惡不作的人,其實你的玩世不恭隻是想讓自己好過些罷了。”
我有些失神的看著米彩,這些年把我看的最透的竟然是她,至少方圓、顏妍、羅本、cc這些我最親密的朋友們,從來沒有這麼對我說過,我內心最深處的那道死結似乎被米彩輕輕抽動,卻又沒有完全抽開,但足夠觸動我的敏銳。
我終於對米彩說道:“你是打算肯定我的為人,然後讓我不好意思糾纏,成全你的清靜嗎,你少和我玩計謀,我上過學,懷柔政策我懂的。”
米彩沉默,表情無奈,無奈我的軟硬不吃,而我已經知道了她的底線,如果我就這麼賴著不走她拿我一點辦法也沒有,我也自然不會再給她機會將我鎖在屋子裡,像我這麼聰明、警覺的人怎麼可能在同一個女人的身上吃三次虧。
我並不羞愧自己糾纏米彩的行為,至少她在這座城市裡還有一套豪宅,逼走了她,她也不會體會到那種無處可去的漂泊,而我當然也不會白住進那間老屋子,該給的房租我一樣會給。
此時我打的就是這樣的算盤,如果米彩能夠妥協,對我們來說便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果,的確,她是漂亮,有錢,卓美的ceo,可這不代表我一定要喜歡她,或者圖她什麼,所以我真的沒有必要去糾纏她,隻要她願意將這個房子租給我,我一輩子不去煩她都行。
稍稍思量了一會兒,我對一直沉默的米彩說道:“要不你把這邊的房子租給我得了,你在柳岸景園不還有一套房嗎,你回那邊住去,隻需要留一個銀行卡號給我,每個月我把房租打進你卡裡,咱們連麵都不用見了,多好!”
米彩一點也不接受我的提議,麵帶怒色說道:“你上次那麼堅決的搬出去,為什麼現在又變卦了?”
“我就是一無賴啊,活得左右搖擺的,再說了,我以為搬出去會找到合適的房子,可是要麼太貴,要麼離我公司特遠,我漂泊的不開心,當然想住回去了。”
米彩哭笑不得的看著我,道:“你的理由還真充分啊,主觀、客觀上都有了!”
“那當然,我這人做事向來滴水不漏。”
“可是你不覺得自己很過分嗎,哪有人逼人把房子租給自己的!”米彩依舊耐著性子對我說道。
我“咋呼”道:“過分嗎?要不我現在打電話把我的朋友們全部喊出來,讓他們評評理,看看我倆到底誰更過分,真的,你就和過去那惡霸土匪一樣,用金錢強bao我們窮人的生活。”
米彩終於丟掉耐心,從桌上拿起手提包,隨之起身對我說道:“沒功夫和你臭貧,房子我是肯定不會租給你的,你就不要再幻想了。”
我緊隨米彩走出了麵館,還想和她繼續談談,總之今天晚上把房子的事情談妥,最好。
米彩生怕我追上她,走得極快,高跟鞋踩著水泥地麵“蹬蹬”作響,我也不慢,跨了幾個大步,擋在了米彩的前麵,隨即攔住她,用威脅的腔調說道:“你到底租還是不租……”
話音未落,胃部突然傳來一陣讓我抽搐的脹痛感,隨即捂住腹部蹲了下去,今天我一天未進食,剛剛又暴飲暴食,本來就不太好的胃哪裡經得起這麼刺激。
米彩趁我蹲在地上,從我身邊繞過,卻不管我死活。
“你他媽有……沒有良心,我胃疼,你就眼睜睜看著我死嗎?”
米彩站住又回頭看著我:“怎麼,又準備和我來苦肉計了麼?剛剛我已經和你說得很清楚了,房子我是不會租給你的。”
我疼得抽搐,甚至能感覺到額頭上冒出的細汗。
米彩終於回到我身邊,蹲下看著我,仍帶著懷疑問道:“你怎麼了?”
“剛剛不是告訴你了……我,胃疼,你好意思……見死不救嗎?上次……上次你發熱的時候,我有沒有以德報怨的給你煮薑湯……有沒有去給你買藥”我皺眉扭曲著臉說道。
“這個時候你還斤斤計較,我說了見死不救了嗎?……我打電話叫救護。”米彩說著從手提包裡拿出了手機。
“你是哪個星球空降來的妖怪,有沒有……生活常識!我隻是胃疼,你叫什麼救護啊……馬路對麵向右一百米有個藥房,你去……買那種速效的治胃疼的咀嚼片,我嚼兩片就好了。
米彩不滿的看了我一眼說道:“都這樣了,你就不能少說兩句留點勁兒嘛,行了,我這就去,你在這兒等我。”
我咧著嘴,道:“快點兒,我快疼傻了!”
米彩點了點頭,隨即向馬路對麵小跑而去……看著她的背影,我坐在了地上,又是一陣抽痛。
第49章:簡薇的約見
回到那間讓我和米彩發生無數爭執的老屋子,我嚼著咀嚼片趴在沙發上緩解疼痛,米彩又給我倒了一杯白開水,隨即在我的對麵坐了下來。
她問我:“你好些了嗎?”
“歇會兒就沒事了。”
米彩點頭說道:“那等你好些了,我送你回去。”
我忍痛坐了起來:“我回哪兒啊?”
“你不是暫時住在你朋友那兒嗎,我送你回那邊。”
我帶著怒意回道:“你就不能發揚一下人道主義風格嗎,我現在可是一個病號!”
米彩依舊很淡然的說道:“這是我的房子又不是醫院,乾嘛非要裝著你這個病號,或者你覺得自己的身體狀況很差,我可以送你去醫院。”
我又躺回到沙發上,一副不願意搭理她的姿態,於是雙方因為意見不統一又陷入到冷戰中。
小片刻之後,手機在我的口袋裡震動著,我翻了個身,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看了看卻是個陌生的號碼,歸屬地是上海的,我在疑惑中接通了電話:“喂,你哪位啊?”
電話那頭稍稍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是我,簡薇。”
我的思維忽然就停滯了一片空白,甚至連胃痛也感覺不到,許久才機械的回應道:“有事兒嗎?”
“出來坐坐,老地方等你。”
我沒有反應過來,簡薇已經掛掉了電話,她還和從前一樣,不會給我任何拒絕的機會,所以在和她分手時我沒有拒絕,沒有追問原因。
電話已經掛斷了許久,我的心仍在震蕩,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她邀我,我一定會去赴約,再不濟我們現在還算普通朋友。
我終於將電話放進了口袋裡,對米彩說道:“我出去見個朋友,你幫我留個門。”
“趕緊走吧,留門就不必了,看看屋子裡還有什麼你的東西,一起帶走。”
此時,我一點沒有和米彩鬥嘴的心思,再次向她看了看,隨即向門外走去,而胃還一陣陣隱隱作痛,或許心裡的痛更難忍。
……
我站在小區外麵等待著出租車,卻思量簡薇說得老地方在哪裡,是cc的音樂餐廳嗎?或者是護城河邊?我都不能確定,這也說明,關於蘇州,我們有太多的記憶,太多被我們流連過的地方,每一個地方都是一段難以忘懷的過去。
最終我選擇了去護城河,曾經,那是我們每天傍晚都會散步的地方,我們在這裡笑鬨,在這裡看風景如畫。
一刻鐘後,我便來到了護城河邊,我們以往走的最多的一個路段,我在草坪上坐了下來,在胃痛中點上一支煙,因為心是忐忑不安的,我不知道簡薇為什麼突然約我,我也不知道自己用什麼心情去麵對她,更不知道見麵後要說上點什麼……看看,看看,這就是時過境遷,將曾經的親密全部風化成現在的無知!
已經半個小時過去,簡薇還沒有來,冷冽的秋風中,我終於意識到我來錯了地方,或許此刻簡薇正在cc的音樂餐廳裡等著我。
我當即拿出手機撥了出去,但簡薇的電話卻占線,在我掛掉電話的片刻,簡薇的電話又打了過來,可能剛剛我們在同時撥打了對方的電話。
接通電話,簡薇告訴我她在cc的餐廳,我告訴她我在護城河邊,我說去找她,她說來找我,我自然順從她,於是結束了通話又開始了新的等待。
我有些失落,我竟然沒能選擇簡薇心中的那個老地方,我們的心早已經不契合,那麼分手也是必然的了。
……
秋風覆蓋了這個夜晚,霓虹映襯著我身邊的一切,在這個看上去還不錯的護城河邊我又點上了一支煙,然後看著煙霧彌漫最後散落。
又過了20分鐘,我看到了岸邊停著的凱迪拉克cts,這輛頂級配置的cts是簡薇的爸爸在三年前送給她的畢業禮物,也正是這輛車將我們狠狠的從單純的校園戀情中撕扯了出來,直到現在我仍深深記得:那天簡薇開著她的新車帶著我兜風時,我是多麼的強顏歡笑,仿佛那一瞬間便痛苦的預料到我和簡薇最後的結局,事實上,我也確實預料到了。
簡薇打開車門從車上走了下來,她的衣服穿的很單薄,隻是一件短款的女式皮衣,略顯寬鬆的灰白色休閒褲,頭發很簡單的紮著,打扮的很隨便,不像上次在酒吧見到時,一身奢侈品牌晃的我不敢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