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唐人屋敷(1 / 1)

最初進化 卷土 2091 字 2個月前

村和鬼庵的性格一看就很是有些謹小慎微,連連擺手道:

“小老兒也不敢肯定就是,隻是覺得二者之間有著一些類似之處。”

方林岩之前的狀態倒也不是害怕,隻是一時間覺得有些惡心外加瘮人,定了定神之後微笑道:

“了解了,您看看還能認出更多的疑點嗎?沒關係,大膽說!”

為了讓村和鬼庵知無不言言無不儘,方林岩甚至還掏出了一百日元放在旁邊。

果然有錢能使鬼推磨,村和鬼庵看了那張大鈔,立即就道:

“我當時是在一處溫泉湯屋(溫泉旅館)裡麵借宿,遇到的那奇特的人皮燈籠,結果當天晚上就遇到了金閣寺的大僧正派人來這邊調查此事,因此算是撿回一條命吧。”

“當時前來調查這件異聞的火登僧說,開辦這溫泉湯屋的老板被異邪所迷惑,為了讓傳承了數百年的湯屋不被垮掉,就製作了這惑魂燈籠,會讓深夜趕路的人情不自禁的就進來做客。”

“老板的本意隻想賺錢,可是那異邪卻隻想吃人,這種被妖怪煉製過的人皮有一種特性,那就是晚上午夜的時候將之浸泡在水裡麵會發光,閣下若是要驗證是否與妖術有關,照做就行了。”

聽到了這裡,方林岩頓時明白了過來,決定晚上就去試試。

接下來他又在臍毛村裡麵逛了逛,發覺這裡賣的東西還真的不錯。

比如忍者使用的暗器,苦無和忍者鏢,雖然不能帶出本世界,對空間戰士的殺傷力減半,但是對當地的原住民還是有額外殺傷力。

又比如限量出售的爆漿提燈,吃了以後居然可以獲得一個持續恢複效果,關鍵是花日元就能買,於是就采購了一波可以回血的食物,

不僅如此,之前服部一益拿出來賠罪的那種特製忍者煙霧彈居然也有賣的,方林岩很懷疑這家夥就是在這裡采購的,因為那煙霧彈表麵的味道都是一模一樣,一股漚過的大腳丫子味兒。

方林岩考慮到這東西還是很好用的,於是又入了幾枚。

另外還有一件道具給方林岩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就是口嚼酒,

這玩意兒的詳細資料前麵已經介紹過了,就不必多說。

但臍毛村與世隔絕,這裡做出來的口嚼酒是誰來嚼米的呢?

是旁邊那個臉上長滿肉瘤的阿婆,還是隔壁那個帶著狐臭的大媽?如此一想,方林岩更是覺得毛骨悚然。

偏偏這玩意兒上的空間說明是,一種十分特殊的藥物,服用後對本世界的原住民有難以形容的奇效——不過服用以後也可能出現嘔吐,身上長小疙瘩,喜食臭物等等一些不良反應。

帶著備用的心理,方林岩繼續購買了兩瓶口嚼酒,關鍵是這玩意兒居然還是限量的,有錢都未必賣得到!

在臍毛村進行了一番逗留之後,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方林岩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在來路上看到的唐人屋敷,他這時候對著拉明道:

“今天晚上有沒有船隻出港?”

拉明道:

“有的,應該是晚上九點的時候出發,運一批貨前往雞籠。”

方林岩點點頭:

“那還是有時間的,走,我們去唐人屋敷那邊看看去。”

拉明奇道:

“唐人屋敷?在我的印象裡麵,長崎的唐人屋敷早就被毀掉了啊,要過三十年之後才會其廢墟上重建新地中華街,主人你是在哪裡看到的?”

方林岩道:

“我在來路時候的山頂上看到了那個地方,走,我帶你過去。”

因為有些趕時間的緣故,所以兩人開始全力奔跑,然後在天黑之前就見到了這個很是特殊的地方。

靠近了以後才發現,這裡的四周砌有土牆,外麵還有溝渠和竹牆圍繞,不過若是日本人真的想要進攻的話,現在畢竟是熱兵器時代了,這些防範措施形同虛設。

通過土牆的空隙可以見到,這裡隨處都可以見到占據數百畝的龐大宅院,裡麵是典型的中國風格。

拉明指著環繞著唐人屋敷的土牆,溝渠,竹牆對著方林岩低聲道:

“這些東西看起來是本地的國人修築出來的防守設施,其實並不然,本來乃是日本的政府修築的,目的應該是防止裡麵的人出來亂走的,對內不對外,然後因為沒人管理,所以年久失修了。”

“想必是最近清日關係惡化,本地的人感覺到了威脅,於是將之修繕了起來。”

然後兩人還看到了兩支巡邏隊,看這些人的打扮也並非是日本人,不過,這兩支隊伍的紀律也明顯十分鬆懈,走路的時候還有人在吸煙,肆無忌憚的聊天,有時候哄笑聲老遠都能聽到。

這兩支巡邏隊當中,有一支看到了方林岩兩人之後,居然直接遠去了,估計覺得區區兩個人並不能構成什麼威脅。

另外一支巡邏隊則是過來盤問了幾句,發覺兩人的漢話說得賊溜之後,立即就將他們當成了自己人,變得十分熱情,主動帶他們進入到了唐人屋敷的內部。

來到了這裡麵以後,天色已經黑透了,方林岩發覺這裡的繁華程度可以說是遠超長崎,整個唐人屋敷的街道上,就像是上元節那樣掛滿了幾千個燈籠,仿佛星落如雨一般,到處都是燈火通明的店鋪,喧鬨的叫賣聲。

而這裡麵的日本遊女據說更是數以千計,麵對男人隨時都會露出甜甜的笑容,看得出來隻要給錢,她們隨時可以心甘情願的做一夜新娘.

不僅如此,這裡麵還有金發碧眼的外國人混在其中遊蕩,這裡完全就已經形成了半個獨立的自由港一般的存在。

如此繁盛的國際貿易市場,更是個紙迷金醉的銷金窟,哪怕是長崎港在這裡也顯得像是個貧民窟似的,不過,卻是個生機勃勃,鬥誌盎然的貧民窟。

在這裡可以見到腰纏萬貫的商人,

隻求當下,出手豪爽的水手,

擁著日本遊女尋歡作樂的富商,

前來獵奇,東張西望的遊客,

如此富貴盛景,令人陷溺其中,難以自拔,真的就仿佛像是日本的傳統浮世繪所描繪的那樣奢靡,不過這也實屬正常,因為唐人屋敷建立的目的,就是要將來到這裡的所有人的錢財都全部榨出來。

兩人信步前行,發覺在這裡依然有著大量的人力黃包車,不過車夫則都是矮壯精悍的日本人了,無論是華人還是洋人,都不會在這裡做這樣低賤的活兒的。

而他們在沒有活兒的時候,就聚集在了一起,用警惕的目光打量著周圍的人,低聲說著一些悄悄話,偶爾還舔舔嘴唇,眼中露出貪婪的光。

這時候,方林岩兩人則是駐足在了一家叫做中華會館的門口,小二哥熱情的招呼他們進來看看,說這裡的貨物齊全,價格公道。

本來方林岩是無心進去的,卻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戰爭一起,影響乃是針對雙方的。自己在BJ那邊囤積居奇,那麼長崎這邊的物價如何呢?

所以方林岩便走了進去,和小二哥閒聊了幾句之後,發覺自己詢問的很多問題他都一問三不知,小二哥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就轉去內堂裡麵請人了。

結果很快的就走出來了一個白胖的中年人,笑眯眯的看起來十分和氣,聊了幾句之後方林岩覺得他談吐不俗,就自報名字:胡芝雲。

果然,正所謂人的名樹的影,那店主用奇特的眼神打量了他幾眼之後,立即就大笑道:

“原來兄台乃是名門之後啊,失敬失敬。”

方林岩哈哈一笑道:

“好漢都不提當年勇,何況還是父祖輩打下來的名聲,更何況在下現在已經是聲名狼藉,都已經獨自出來打拚了。”

這位店主臉圓圓的,一看就是個和氣生財的生意人,他已經自我介紹過,說是姓鄭,聽到了方林岩這麼說以後,立即會心一笑道:

“其實在下也是頗好女色,在這邊就已經有了六房倭女妾侍,傳宗接代那是咱們子孫的責任,算得了什麼罪過?”

“再說了,好色總比那些抽大煙,玩兔子的強對吧?”

大概是遇到了同道中人的緣故,這名三十來歲的鄭老板言語之間對方林岩還是頗為親近的,對方林岩的問題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儘,兩人聊得很是投機。

從他的口中方林岩也了解到了一個關鍵的信息,雖然中日已經開戰,居然交通往來並沒有斷絕,依然有船隻可以從長崎直達津門!這種走私船此時在日本又被稱為是重船。

此時兩地之間的貨物都是飛漲,這一艘重船的獲利之豐厚可想而知,不過,這艘船的大部分利潤最後都要落入到一名叫做西鄉格一的人的手裡麵。

這個人名不見經傳,但當今的日本海軍大臣,則是叫做西鄉從道!這背後蘊藏的深意就要好好想想了。

方林岩此時本來就打算回國,聞言大喜,就問這位鄭四老板有沒有門路安排搭船回去,鄭老板一口就答應了下來,嗬嗬笑道:

“重船這邊雖然打通了日本這邊的關節,但清國這邊卻還是沒能完全打通的,所以其雖然會從長崎這邊出發,最後停靠的地方卻並非是天津港,而是在華家港這個私港。”

“接下來就在那裡卸貨然後由小船分裝出去,華家港這邊遠離北洋艦隊的巡邏航線之外,所以風險很小。但華家港這個私港之所以會安全,就是因為附近幾十裡之內礁石密布,必須要有熟悉的領航員指路才行,否則的話動輒就有船毀人亡的危險。”

“而重船上麵的領航員,就是我們鄭家以前派出去的船老大,要安排貨物比較難,但是安排幾名客人那是舉手之勞。”

接下來兩人又進行了一番敘談,然後方林岩才知道,原來這位鄭老板也是名門之後,叫做鄭家光,乃是鄭成功的第七代後嗣,如今這一處唐人屋敷當中的房屋,十有八九都是鄭家的。

此時在店鋪的後麵,隱約還能見到有好寬敞的後院,還有言談歡笑聲傳來,應該是這位鄭老板正在和一幫朋友飲宴作樂。

見到這位鄭老板行事豪爽大方,方林岩也是對他頗有好感,他沉吟了一番之後,對著這位鄭老板道:

“其實在下有幾句肺腑之言想要和鄭兄說一說。”

鄭老板聽方林岩說得認真,便正色道:

“有話請講。”

方林岩轉身過去,看著外麵的燈火輝煌處,徐徐的道:

“這唐人屋敷此時看起來仿佛鮮花盛景,烈火烹油但實際上卻已經是危機四伏,即將淪為人間鬼蜮啊。”

鄭老板臉色一變道:

“胡公子何出此言?”

方林岩道:

“日清已經開戰十來天的時間了,而這唐人屋敷裡麵的繁華,裡麵的財富,想必早就被附近的日本人垂涎三尺了。”

“此時的日本人,貧窮,堅韌,貪婪,他們應該是覬覦眼紅這裡太久了,我很懷疑就在最近,他們就要對這裡動手!到時候就真的是覆巢之下,豈有完卵!”

鄭老板聽了方林岩的話以後,歎息了一聲道:

“其實我也是對這件事早有隱憂,但是家族裡麵大部分的意見都與我相左,他們覺得一切都在把控當中,我是在危言聳聽。”

“不過,我那位大伯其實也是手眼通天的,他甚至與當今的首相伊藤博文的私交非常好,兩人在上個月還一起共進懷石料理,外加唐人屋敷這邊每個月都要給長崎這邊繳納數量不菲的獻金,所以族裡麵絕大部分的人也都認為日人不敢妄動。”

“我能做的事情,就是聯絡了族裡麵的幾個堂兄弟,出錢請了一些人來在附近巡邏,希望能讓對方有一點忌憚。”

方林岩聽了歎息一聲道:

“鄭兄啊,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再說了將自身全族上下的安危,寄托在了一名日本人的良知和良心身上,這本來就是一種非常不妥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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