贗太子!
“不!”
可雲層變化,卻不以穆河水神的意誌為轉移,雖然它的表情都僵硬住了,想要試圖做些,但事已至此,又能做什麼?
什麼都無能做,事情已成定局了。
風雷電雨原本狂躁暴亂,可現在卻仿佛有著一雙無形的手,正在慢慢捋順它們,降服了它們,安撫了它們。
它們漸漸按照一個節奏而行,並且從已下了雨的地點,朝著遠處移動,這竟是已開始穩定遷移了!
“成功了!”水神中有人喃喃說著,轉身笑著:“穆河,我開始還以為你不懷好意,不想你真的是忠心耿耿,知道龍君天生能駕禦風雨,特地增添水氣。”
“是呀,你們要相信我!”
穆河水神終於回過神,與幾個神麵麵相覷,勉強笑著看著這一幕,不敢相信自己所做的這一切,竟都成了無用功。
比成無用功更讓它難受的,是自己所做的這一切,還真很可能還真的助長了幼龍的威勢,真的讓她更快成長了!
要知道,水氣在天地中恒量,這處多了,彆處就少,妄取的話,也許這地有水,彆處就乾旱了。
因此就算是龍君,水氣並不憑空而來。
它取之蟠龍湖、以及附近降雨,還有少量過路的水氣。
九存一取,是人間官府存糧之法,就是每年存一些,以備一年糧患。
可事實上水神和龍君也一樣。
這小龍君年幼,儲備的水氣不足,行龍威勢就不足,可自己本想撐死她,鼓動了水神上貢,結果積蓄足了雲雨,這這世上還有比這種事更讓人嘔得慌的麼?
一時間,穆河水神的笑容越來勉強了。
而又一處,蘇子籍也咦了一聲。
隻見周瑤滿懷感激的轉身,隆重下拜,帶著輕鬆和預料之內的愜意:“臣妾謝陛下大恩,臣妾就知道,陛下不會忘記我,不會忘記她。”
才說到這裡,似乎還準備說話,可眼前的風雨雷電,以及遠處農民重新輕鬆起來的表情,都像霧氣一般,被一雙手輕輕一抹,一切幻象皆是消去。
“……”
蘇子籍覺得她誤會了,可睜開眼,隻發覺自己還在船艙,還在坐位上,伸手看看,不由無語。
“轟”
天上一閃,天空不複晦暗,緊接著便是悶雷聲,清醒過來的許千戶,發現自己依舊是站在水麵上,但周圍什麼都沒有,不,也不是什麼都沒有,一個少女出現在了它麵前,雖表情澹澹,卻讓它冷汗淋漓。
它也分不清,是因方才一幕在害怕,還是因眼前的少女而害怕。
正冒著冷汗,就聽著一道女聲在耳畔響起,她遠遠看著這一群水神,語氣柔和,問:“這些水神中,竟然有神想出了捧殺的主意,將自身水氣和權柄注入,以增加我女的負擔,企圖讓她失道,你知道為什麼不成功嗎?”
許千戶低垂著頭,他怎麼會知道呢?
它雖是妖將,但卻根本不可能擁有行雲布雨的能力。
再說,麵前的人說這些,又是什麼意思?
它隱隱猜到了什麼,卻並敢去深思。
眼前的少女沒有穿冕服,頭梳高髻,俏臉小小,眸光秋水,看起來麗色入骨,可身上殺機沉凝,它竟然不由顫抖。
周瑤平平澹澹的說著:“行蛟,是收取沿江權柄,並且得百姓敬畏,而得以蛟變龍的過程。”
“為什麼失敗概率很高,就是蛟難以掌控風雨雷電,反釀成大禍。”
“而龍,一開始就是龍,雖幼還是龍。”
聽到這番話,一瞬間,低垂著頭隻想當個啞巴的許千戶,一下子就抬頭看向了麵前的少女。
在與少女對視的一瞬間,它的眼眸閃過赤紅,隨後卻又強壓著,再次低下頭去。
但是,它的心卻已亂了。
或者說,早就亂了。
龍,一開始就是龍,哪怕弱小,也還是龍?
許千戶不喜歡聽這話,他甚至有著憤恨,忍不住地想著:“血脈就這樣重要?”
可是,感受著雨水劈啪,感受著對麵少女讓它感到瑟瑟發抖的力量,感受到遠去幼龍操縱的風雷閃電,以及她背後鋪天蓋地的龍影,它終究是什麼都沒說出口。
這些質問的話,在絕對強大前,說出來,就仿佛是笑話一般。
它沉默良久,才沙啞聲音答著:“行龍成功,是因她是少主,本身是龍,而不是行蛟。”
所以水神便想出了這樣捧殺的毒計,也注定不能成功。
那些水神大概對付過蛟,以為用這樣手段,就能對付幼龍。
可幼龍再幼,也是龍。
蛟再強大,也是蛟。
這樣說完,它已不再猶豫,重重叩拜:“臣神冊軍千戶許風,拜見陛下,預賀少主行龍成功,威加四海!”
當它叩拜並說出這番話後,一直籠罩著殺機,才徐徐消除。
周瑤看著跪在麵前的妖將,輕笑了一聲。
待許風再次抬頭,這才發覺,周圍一切竟已變了,自己現在哪裡還是待在水麵上?
他竟然已入了一個清淨的茶館!
這茶館門麵不算大,三間連著,壁表湖了素紙,有七八位客人喝酒閒談,桌上有著瓜子點心水果。
就在許風小心打量周圍的時候,周瑤已親自給它倒了一杯茶水。
妖將哪敢?
它連稱不敢,但她已給它倒了茶,它也隻能是戰戰兢兢地接了過來。
周瑤坐在一旁,開口問:“現在,有多少妖還心思正統?”
妖將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回答:“要是陛下沒有回,少主也沒有行龍,或隻有十分之一。”
妖將的態度很坦率,繼續說:“可現在陛下已回來了,少主也行龍了,或有三四成。”
三四成,說明至少有六七成的妖已不思正統,有了彆樣的心思。
但這情況,周瑤並不意外。
畢竟她已離開太久,而幼龍蘇醒也隻是一段時間。
空缺了這麼久,眾妖不思正統,也是正常。
“三四成也足夠了,你聯係著這些妖,一一來見我。”周瑤平靜聽著,吩咐的說著。
“是。”妖將立刻應了。
讓它去對付不臣的妖族,靠它一個妖將自然沒辦法,也有傷感情,但隻是去通知那些還心思正統的妖,這並不是難辦的事。
結果,才這樣想著,就聽到麵前陛下開口又問:“你們神策軍之中,誰最反對我?”
這個問題,可太讓妖為難了,太難回答了。
妖將一下子就沉默了,他不是不知道,而是不知該不該說,不知該怎麼說。
“?”一個眼神看過,妖將下意識抖了。
這眼神,讓它終於回憶起當年,這是當年陛下的眼神。
想到陛下當年的手段,妖將終於做出了選擇,歎了口氣,說:“是千戶霍連奇,它最早跟著妖王,很是不屑於正統。”
說出這話,妖將臉色頓時一變,它怎麼下意識將妖王的稱呼說了出來。
不過,周瑤並不因“妖王”二字而生氣。
“妖王?它或也可以這樣稱呼罷。”周瑤美目迷離,若有所思,幼龍已行,陛下大運也隨之催發,是加快步驟了,務必在陛下回京前,辦完一切應該辦的事。
“那,就是這個霍連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