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找個女朋友(1 / 1)

王國血脈 無主之劍 2421 字 2個月前

陽光下,泰爾斯怔然看著微笑的摩拉爾。

思索著他驚人的話語。

幾秒後,星辰王子呼出一口氣,笑了。

“你什麼時候學會拍馬屁了?”

“拍馬屁?”

摩拉爾輕哼一聲,眼裡漫出淡淡的懷念:

“六年前。”

摩拉爾看向天空,略有感慨:

“當我被瓦裡爾邦的幾個小巷混混打得遍體鱗傷,奄奄一息,顫抖著爬到路邊,向路人乞食的時候。”

“我就學會了。”

泰爾斯的笑容一收。

是麼。

他看著眼前形容不整,滿身傷痕,但卻微笑依舊的摩拉爾。

想象著對方的曾經。

這麼說,過去六年,當自己在英靈宮裡麵對著裡斯班與隕星者的監視目光時……

這個家夥……

泰爾斯突然想起對方的話:

【要笑,泰爾斯,因為生活已經夠沉重了……】

【要笑,才能讓它變輕一些。】

思及此處,泰爾斯看著摩拉爾的眼神已經不一樣了。

他深吸一口氣,竭力讓道彆的語氣聽上去輕鬆一些:

“那為什麼,你拉人存錢的生意,總是推銷不出去?”

摩拉爾的麵色頓時一僵。

泰爾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摩拉爾低下頭,撓了撓滿布灰塵與沙礫,似乎有些掉色的頭發。

幾秒後,他的臉頰鬆了下來。

“好吧,作為臨彆的真誠……”

摩拉爾重新抬起頭,釋放出一絲難得的釋然:

“二十九個。”

泰爾斯沒有聽懂:

“什麼?”

隻見摩拉爾嗬嗬一笑,看著泰爾斯的目光裡多了一些東西:

“兩個月來,我幫坦帕拉來了二十九個存錢預險的客戶。”

什麼?

泰爾斯愣了一秒。

“二十九個?”

王子旋即反應過來,愕然道:

“但是,我記得坎澤,他才是你……”

摩拉爾輕笑著接過了他的話:

“可憐巴巴、千辛萬苦求來的第一筆生意?”

泰爾斯將信將疑地點點頭。

看著疑惑的泰爾斯,摩拉爾聳了聳肩。

“是啊,不過……”

外號快繩的男人露出稍有的精明:

“他們每個人私底下來找我的時候,都是這麼以為的。”

泰爾斯一怔。

都是這麼以為的?

“可你昨天晚上,還在酒館裡醉醺醺地向我哭訴……”他下意識地回憶著。

摩拉爾歎了口氣,用飽含憐憫與無奈的目光掃了少年一眼:

“是啊,因為,本來你才是第三十筆生意。”

“一個富有同情心又有些小錢的小貴族,無論‘生吃’還是‘剝皮’,‘出口’還是‘自銷’,都足以填補坎澤的損失。”

泰爾斯呆滯地看著眼前的年輕男人。

他說什麼?

第三十筆生意……

生吃,剝皮……

出口,自銷……

摩拉爾反應過來,歉意地望向彆處,抓抓下巴:

“抱歉,行內用語。”

“但坦帕說你是他舊識的朋友,而且身份明顯不一般,所以我們放過了你,想再觀察觀察,沒有把戲演下去——無論是迷藥還是騙術,或者其他。”

泰爾斯愣住了。

他突然想起了酒館老板坦帕的“第一課”,以及他的“西荒老啤酒”。

行內……

把戲……

迷藥,騙術……

等等。

這個家夥……

隨著慢慢想通,泰爾斯看著摩拉爾的目光越來越不對。

所以,當快繩放倒了迪恩,需要毀屍滅跡的時候,第一時間想找的人,才會是坦帕。

因為……

因為他們本來就是在一起……

偷蒙拐騙的……

團夥?

泰爾斯的臉色頓時難看至極。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一臉無辜樣的摩拉爾:

“可是‘丹特的大劍’,他們不會讓你這麼做……”

摩拉爾咳嗽了一聲:

“路易莎隊長,記得嗎?”

泰爾斯又是一怔,隨即想起傭兵小隊裡那個領頭的女戰士。

路易莎·丹特。

隻見摩拉爾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

“按照規矩,販劍的在荒漠裡撿到‘白豬’,如果介紹到坦帕那裡,無論他‘生吃’或‘出口’——比如到血瓶幫或白牢裡做綁票生意,那路易莎能分潤兩成。”

什麼?

泰爾斯又一次僵住了。

撿到。

白豬。

分潤?

“如果是配合坦帕演戲,在營地裡‘剝皮’和‘自銷’——你看上去挺有錢的——就是兩成半。”

摩拉爾摸了摸耳朵,雙手無處安放般上下摩挲,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在極少數的情況下,我們才會把你……吸納成我們的一員。”

泰爾斯的臉頰已經僵死在原處,隻是機械性地維持著抽搐的笑容。

摩拉爾無奈地指了指遠處的刃牙營地:

“隻不過大迪恩一直堅持,不馬上把你‘變現’,要等進了營地再做打算。”

“當然,我們現在知道為什麼了。”

變現。

泰爾斯呆呆地看著摩拉爾。

一秒。

兩秒。

眼前的年輕男人露出牙麵,仍然是那一副沒心沒肺的傻笑表情。

但這一刻起,泰爾斯從對方眼中看出的已經不再是淳樸與笨拙。

而是狡黠與奸詐。

“我告訴過你的,無論大荒漠還是刃牙營地……”

摩拉爾瞄著泰爾斯的表情,竭力擺出一副無奈的樣子,尬笑道:

“都很危險的嘛。”

泰爾斯發現,自己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他隻能呆怔在原地。

思緒一片混亂。

所以……

路易莎·丹特,那個有著爽朗微笑,對上獸人也毫不退縮,看上去既陽光又有擔當的女傭兵隊長。

以及眼前這個看似無辜搞笑,一直以來都以為是“負責講笑話”的新人快繩。

還有救助了他的——丹特的大劍。

套路。

全特麼是套路。

那個瞬間,泰爾斯隻感覺一片迷茫。

從領頭的男爵。

到底下的雇傭兵。

這麼說,刃牙營地,還真是……

民風淳樸呢。

泰爾斯抽搐著嘴角,複雜地想道。

但陰霾沒有縈繞王子多久。

幾秒後,泰爾斯深吸一口氣,排掉心中的灰暗,在驚訝的摩拉爾麵前失聲而笑。

“哈哈哈——”

麵對著驚疑不定的摩拉爾,笑聲連連的泰爾斯突然發現,當自己經曆了一切,再回頭過來發掘這些雞零狗碎的插曲細節的時候,占據他心胸的已經不是曾經的不忿與憤怒。

而是久違的釋然。

和豁達。

“哈哈哈哈——”

就好像過去六年裡的曲折與不安,都隨著這幾聲長笑而煙消雲散。

不複沉重。

原來……

這就是我啊。

“哈哈哈——”

泰爾斯的笑聲逐漸演變成大笑,把摩拉爾驚得逐漸變色,差點以為他瘋了。

終於,好幾秒之後,泰爾斯停下了大笑,重新看向麵色古怪的摩拉爾:

“所以,康瑪斯的經曆,對你還是有幫助的,對麼?”

摩拉爾麵色一黯。

“啊。”

另一位王子點點頭,眼神晦澀:

“幫助很大。”

“至少,我距離租下第一艘海船的錢越來越近了。”

摩拉爾抬起視線,驅散其中的陰沉,換上泰爾斯所熟悉的樂觀與快意:

“而我很確信,無論是我父親和哥哥,他們都做不到這一點——至少,沒有頭銜的時候不行。”

他眯起眼睛,指了指泰爾斯,露出一個狡獪的笑容:

“你也一樣。”

泰爾斯看著他的樣子,再次大笑。

但這一次,摩拉爾也跟他一起笑了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泰爾斯收斂了笑容,略帶深意地道:

“你知道嗎,摩拉爾·沃爾頓。”

突兀的全名——以及真名——讓眼前大笑著的男子微微一僵,停下來聽著泰爾斯的下一句話:

“你大概是埃克斯特有史以來最特殊,可能也是最神奇的王子。”

摩拉爾垂頭沉默。

泰爾斯細細地盯著他。

“錯了。”

幾秒後,摩拉爾重新抬起頭,露出那一口北地人的大白牙:

“我的名字……”

“叫‘快繩’。”

“是個水手……和販劍的。”

快繩。

泰爾斯沉默了。

他看著自得而快意的快繩,心裡突然冒出一絲說不明的空洞。

摩拉爾·沃爾頓,他是快繩。

那……

他自己呢?

泰爾斯·璨星。

他又是誰呢?

幾縷風沙掠過這片空地。

泰爾斯盯了快繩很久,終於點了點頭,隨即甩動右臂。

下一秒,快繩下意識地接住了泰爾斯拋來的東西!

快繩看著懷裡的武器,滿臉驚訝地抬起頭:

“這是什麼?”

泰爾斯笑了笑,指了指扔到對方懷裡的時光弩:

“你的第三十筆生意。”

第三十筆……

快繩愣了幾秒,不可置信地問道:

“你,你確定?”

“你知道這……”

泰爾斯嗯了一聲,點點頭。

“這玩意兒本來就是北地人的。”

“而我也不想再擔心,什麼時候會被它乾掉。”

說到這個秘密,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兒。

快繩歎了口氣,卻行動迅速、毫不猶豫地背好臂弩:

“作為一個災……那啥,你還真慷慨。”

慷慨。

泰爾斯撲哧一笑:

“是啊。”

反正,慷慨的又不是我。

(北方某家酒館的角落裡,纏著厚厚繃帶,一臉陰沉地往嘴裡灌酒的亡號鴉嗆了一下,扔掉酒杯,狠狠地咳嗽起來)

快繩輕哼一聲,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

“彆得意。”

星辰王子看著快繩,仿佛要把這個在荒漠裡遇到的不合格“同行”從頭到尾再打量一遍,歎息道:

“如果我死了,按照規矩,你可得賠上不少。”

快繩也收起了笑容,靜靜地回望著他。

賠上不少……

是麼。

“那就……”

隻見快繩淡淡道:

“彆死。”

彆死。

兩人靜靜站著,沉默了一陣。

幾秒後,泰爾斯輕聲道:

“好。”

不知為何,泰爾斯突然感覺到:

這就是最後的臨彆了。

星辰王子吐出一口氣。

“而你,彆忘了,暗室要你的人,倫巴要你的命。”

泰爾斯認真地看著快繩:

“彆被逮住了。”

這一次,快繩也沉默了一會兒。

他看著泰爾斯臉上的瘀傷,這才慢慢地回答:

“好。”

微風刮來。

“所以,我們沒問題了?”泰爾斯淡淡問道。

快繩深邃地看著他,點了點頭:

“是的。”

但就在泰爾斯和快繩都相對無言,臨彆的感傷氣氛要漫溢出來的時候……

“咚!”

一支手臂突然從背後環住了快繩!

“彆煩擾殿下了,我們的路還長著呢……”

隻見王室衛隊的塔爾丁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在泰爾斯的愕然和快繩的掙紮下,態度強硬,不由分說地把快繩一把拉走!

“彆擔心殿下,我們會好好照顧他的!”

塔爾丁咬牙切齒地拖著快繩,似乎有什麼深仇大恨。

泰爾斯驚異地看著快繩一邊求救掙紮,一邊不忘向他揮手告彆。

“啊啊——那個,泰爾斯……”

懵懂的星辰王子隻能下意識地點頭:

“哦,那就好……”

但塔爾丁的語氣突然一變,滿布擔憂。

“還有,那個,殿下啊……”

帶著一絲猶豫與躊躇,塔爾丁欲言又止。

泰爾斯揚眉示疑。

但塔爾丁狐疑地看了看快繩,又緊張地看了看泰爾斯,最後還是硬下心,語重心長地道:

“您也是年紀了,該找個……”

“女朋友了。”

啊?

泰爾斯一怔。

塔爾丁為難地擠擠眼神:

“你知道……女的。”

一頭霧水的泰爾斯眨了眨眼。

但他還沒來得及回答,塔爾丁就強硬地把快繩一把撈到肩膀上,扛著一路小跑,向王室衛隊的隊伍衝去!

“好外甥懷亞,對吧?我們這麼久沒見麵了——來,讓我看看!”

“啊啊啊,你是我舅,舅舅?對不對?不不不——舅舅不要啊!”

遠去的背影外,塔爾丁的怒喝和快繩的哀嚎此起彼伏,看著泰爾斯一愣一愣的。

明白了什麼的王子失聲一笑。

他突然發現,遠走的王室衛隊分成了兩邊:

一側,小巴尼和貝萊蒂等人,神色不爽地看著塔爾丁和快繩向他們飛奔而去。

另一側,薩克埃爾的背影孤獨地飄零在沙地中,在晨光下漸漸遠走,不曾回首。

就像一個頂點出發的兩條線,在不同的方向上漸行漸遠。

再不交彙。

這讓泰爾斯深思起來。

另一個方向,鮮血鳴笛的雇傭兵們也紛紛撤離,瑞奇臨走前給了他一個深邃的眼神,讓泰爾斯不由一怔。

那家夥……

“咻!”

就在此時,一道與之前不一樣的銳響,從天空傳來!

“警戒!”

遠處的騎兵們頓時行動起來,紛紛整裝上馬,拉開機動陣型。

泰爾斯也不禁緊張起來。

傳說之翼皺起眉頭。

直到一個從遠處奔來的傳令騎士放聲道:

“警戒撤銷!”

“友軍!”

緊張不已的騎兵這才撤下警戒,恢複正常。

但很快,銳響傳來的方向,兩匹快馬由遠及近,迅速奔來。

泰爾斯疑惑地看著那兩匹快馬:馬上的兩個男人輕裝行進,看著不像士兵。

可下一秒,馬上傳來的聲音就讓他表情大變:

“這裡是王國秘科!”

隻見馬上的男人飛馳而來,高高地舉著一個卷軸,遠望著沙丘下四散而去的眾人,語氣裡滿布憤怒和不甘:

“以凱瑟爾陛下,及莫拉特·漢森勳爵的名義!”

“在場的所有嫌犯和目標……”

“一律不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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