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是你(1 / 1)

王國血脈 無主之劍 4622 字 2個月前

蒙蒙亮的天色下,“隕星者”尼寇萊攙扶著重傷的老兵格裡沃,站在盾區的一片廢墟中。

他麵無表情,看著迎麵圍上來的人們——十幾隊全副武裝的巡邏士兵。

“怎麼了?”格裡沃不耐煩地問著隕星者:“隻是巡邏隊而已。”

“沒什麼,”尼寇萊銳利的目光掃過眼前的巡邏隊,眼瞳微縮:“隻是有些奇怪。”

格裡沃皺起眉頭:“奇怪?”

“對,陛下的手令,”隕星者疑惑地道:“按理說,除了白刃衛隊,所有軍隊都不允許接近盾區……”

正在此時,一把渾厚的男音從巡邏隊的人群裡傳出:

“是尼寇萊勳爵大人嗎?”

執著火把的士兵們讓開一條通道,一個穿著厚厚的華麗冬裝,頭發上綁著八條辮子的中年男人,按著腰間的長劍,出現在兩人麵前。

在看到這個中年男人的刹那,被攙扶著的格裡沃微微一驚:

“烏拉德?”

格裡沃的眼裡露出驚疑:“是你?”

尼寇萊心中一動。

烏拉德?

他是管理劍區集市的秩序官,同時也是龍霄城地下勢力中,堪與格裡沃相比的一方大佬。

龍霄城地下黑市交易的掌權人。

隻是為什麼……

“我是瑟瑞·尼寇萊,白刃衛隊的指揮官,”尼寇萊沉穩地開口道:“陛下下令解嚴了?”

但對方還來不及答話,遠處的天空突然升起一束紅色火光!

尼寇萊渾身一震!

“等等,我認得這個,”格裡沃若有所思地看著天上的焰火:“十四年前的深穀戰場,蘇裡爾王子的部隊被白精靈們咬住的時候,你們也射過一發……”

尼寇萊的臉色十分難看。

當然,因為那是……

那是……

白刃衛隊的信號弩箭。

最高級彆的——緊急求援!

隕星者正要開口,眼前帶著巡邏隊的男人就先行出聲。

“如您所見!”

“陛下尚未下令解除戒嚴,但是我們不得不違令而來。”

梳著八條辮子的男人——烏拉德的臉色非常糟糕,隻見他一邊急匆匆地向著尼寇萊行禮,一邊焦急地道:“請您儘快跟我來,我們需要立刻趕到國王陛下的身旁!”

尼寇萊臉色一變:“發生什麼事情了?”

格裡沃臉色凝重地眯起眼,同為地下勢力的大佬,他對烏拉德的了解比尼寇萊多一些:

“烏拉德,你們……”瘸腿老兵淡淡地問道:“是不是從你的渠道裡,知道了些什麼?”

烏拉德點點頭,他吐出一口氣,臉色難看地道:

“剛剛接到的地下消息……”

“我們有理由相信,今夜,有敵人趁亂混進了龍霄城!”

尼寇萊一驚,和格裡沃對望一眼。

烏拉德一臉焦急,隻聽梳著辮子的男人緊張地道:

“他們……正在試圖刺殺陛下!”

————

泰爾斯死死抓著幾乎被嚇傻的小滑頭,哆嗦著嘴唇。

整整好幾分鐘,他都死命地眨著眼睛,看著麵前那具蒼老的遺體,懷疑眼前的一切是否真實。

那個可怕的老頭。

集豪邁、大氣、威嚴、凶狠、老謀深算於一身的埃克斯特共舉國王……

“天生之王”努恩·沃爾頓七世。

就這麼死了?

泰爾斯呆呆地站著,看著白刃衛隊的戰士們顫抖著蓋好國王的遺體。

紅色的焰火在頭頂升起。

“緊急信號已經發出,”剛剛那名認出刺客的資深白刃衛士啞聲道,他收回朝向天空的十字弩弓,臉色灰敗地看著老國王身首異處的遺體:“頭兒和其他白刃兄弟們很快就會趕來,趕來……”

他有些哽咽,再也說不下去,隻得偏過頭,不敢再看躺在地上的國王。

“白刃,白刃之恥,”另一名捂著傷口,跪在一位兄弟遺體前咬牙啜泣的年輕戰士,顫抖著道:“陛下……就在我們的眼皮底下……我們都是無能的罪人……罪人……”

“還沒結束!”站在另一邊的一名衛士死死按住手上的白柄彎刀,他眼中冒著怒火和憤然,以及仇恨,“我們還有任務……陛下的血脈,還需要我們的保護……在這之後……”

承受著十幾位白刃衛士的目光,小滑頭死命咬著下唇,臉色蒼白地嗚咽一聲。

“那是誰?”

泰爾斯看著地上的那柄短刀,上麵還沾著國王未乾的鮮血,恍惚地問道:“那個刺客?”

戰士們的目光齊刷刷移向星辰王子,有不少眼神帶著憤然和指責。

“你應該比我們更熟悉他,”資深的那名衛士低沉地回答泰爾斯:“那是‘刺客之花’裡的小薩裡頓。”

“人稱‘飛蝗刀鋒’的巴安奈特。”

泰爾斯不動聲色地摸了摸腰後的JC匕首。

資深的衛士帶著深意瞥了一眼泰爾斯:“十二年前,他的哥哥殺死過另一位國王,姓璨星。”

泰爾斯下意識地做了個深呼吸。

幾分鐘後,發出信號弩箭的他們,終於等來了救援。

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響起,無數的士兵來到他們麵前。

那是龍霄城裡的巡邏隊——足足兩三百人。

泰爾斯挑起眉毛。

有些奇怪。

白刃衛隊們齊齊皺眉,看著來到麵前的士兵們。

“為什麼是巡邏隊!”

資深的白刃衛士對著眼前的士兵們嗬斥道:“白刃衛隊呢?”

“大人,我們看到了你們的信號,所以匆匆趕來,”一位秩序官模樣的巡邏士兵憂心忡忡地道:“路上沒有遇到其他人——請問發生什麼事了?有需要我們幫忙的地方嗎?”

資深的白刃衛士和自己的一位同伴對視了一眼,緩聲道:“陛下受傷了,需要醫治。”

泰爾斯一驚,他轉頭看向被白刃衛隊死死圍擋住的努恩王遺體。

什麼?

難道說……

“什麼?陛下呢?要不要緊?”秩序官臉色一變,“大人……請您立刻跟我們來,我們可以護送你們回到英靈宮。”

他大手一揮,馬上有巡邏隊的士兵們從兩側近前來。

然而。

“唰!”“鏘!”“鏗!”

十幾位白刃衛隊的戰士們臉色凶厲,毫無預兆卻毫不猶豫地齊齊拔刀!

刀鋒直直指向所有試圖靠近的巡邏隊員,氣勢驚人。

動作之利落整齊,宛如一人。

小滑頭驚顫了一下,驚疑地看向泰爾斯。

泰爾斯不動聲色地回按了一下她的手。

冷靜。

他用眼神示意道。

“大人?”巡邏隊的秩序官一臉驚愕,不明所以:“你們這是……”

資深的那位衛士打斷了他。

“如果真的答應了你們的護送,前往你們的隊伍裡,”這名白刃衛隊的戰士冷冷地道:“恐怕我們就被包圓了吧。”

秩序官表情一愣:“大人,我不明白……”

“我加入白刃衛隊之前,也曾經在龍霄城的巡邏隊乾過一段時間,”交涉的白刃衛士寒聲道:“後來得罪了烏拉德,才被迫作為征召兵應召去前線,打了好場大仗,最後被卡斯蘭挑中。”

秩序官皺起眉頭。

這位資深的白刃衛士盯著眼前隱然成陣的巡邏隊,目光掃過他們無時無刻不按在武器旁的手掌,對視著他們平靜無波的眼神,表情一厲:“我怎麼不記得,我們的巡邏隊變得這麼精銳、強悍和優秀了?”

聞言的泰爾斯渾身一震。

這麼說來……

他看向那些巡邏隊的眼神不一樣了。

秩序官抿起嘴唇,似乎在深思對方的話。

另一位白刃衛隊的戰士點點頭,凝重地道:“看得出來,精銳之處,甚至堪比一年三訓的常備軍——你們不是龍霄城附近的士兵!”

秩序官忽然笑了。

“大人,這裡是龍霄城,光是征召兵員的素質,就是西陸頂尖。”他搖搖頭。

“請萬勿因過去的經曆,就懷疑我們的實力,”秩序官攤開手,臉上滿布無奈和焦急:“再說了,難道還能有外麵的軍隊,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龍霄城嗎?”

聽到這句話,泰爾斯愣了幾秒鐘。

好像有什麼東西……漏過去了?

下一刻,他渾身劇震!

白刃衛隊們相互交換了眼神,還是那個資深的老兵緩緩出聲:“無論如何,我們必須等到白刃衛隊的同僚到來。”

“恕我直言,我剛剛來此的路上,見到了不少白刃衛隊的屍體,他們恐怕很難成建製地趕來了,”在白刃衛隊們驚愕的眼神中,秩序官歎了一口氣:“如果陛下的傷勢不容拖遝——我們可以僅僅在外圍護送,不接近你們……”

“不!”

一道稚嫩的童聲響起。

所有人眼神微動,把目光轉向那個出聲的男孩。

隻見星辰的王子,泰爾斯捏著拳頭。

泰爾斯喘著粗氣,那個瞬間,腦裡像是突然打通了一根弦。

他想通了什麼。

“不要相信他們!”泰爾斯死死咬著牙,在小滑頭奇怪和恐懼的目光下,顫抖著開口:

“龍霄城附近,確實駐紮著一批精銳的外來軍隊。”

白刃衛隊們皺起眉頭。

泰爾斯平複著自己的呼吸,想通了一些事情,他竭力平穩地道:

“一批能夠光明正大,名正言順地來到龍霄城的——精銳常備軍……”

“你們,就是那批軍隊。”

秩序官再次皺起眉頭,看向發話的王子。

此時,一陣響亮的掌聲,從人群裡響起。

————

兩個街區之外,幾個來自星辰的人正在緊張地對峙著。

第二王子的侍從官,懷亞吃力地舉著他的單刃劍,跟米蘭達的長劍角力。

懷亞顫抖著看向另一邊:一手骨折的羅爾夫已經被警戒官科恩輕易地擊敗。

王子的侍從官大吼道:“彆殺他!我們沒有惡意!”

“沒有惡意?”懷亞的對麵,米蘭達單手執劍,死死壓製住侍從官,眼神銳利:“是你們先動的手!”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懷亞焦急地大喊:“但羅爾夫……這個異能者是泰爾斯殿下的人!”

“泰爾斯?你是說王子殿下的人?”科恩的臉色凝重而嚴肅,他一手提劍,一手提著羅爾夫,望著他悲憤的眼神,搖搖頭:“就這個黑幫小混混?”

“沒錯!”懷亞緊張地辯白:“我們都是星辰使團的人,米蘭達小姐,我們在斷龍要塞裡見過麵不是麼!”

科恩眉毛一挑,轉向他的女同伴。

“我知道你是基爾伯特·卡索伯爵的兒子,是王子的侍從官。”米蘭達淡淡地道。

“但你們為何在這裡?在龍霄城裡最危險的地方?”米蘭達眼神清澈地望著周圍的廢墟,又看看懷亞和羅爾夫,表情充滿了懷疑:“而不是在英靈宮裡,於這個災禍肆虐的夜晚,守在王子身邊?”

“不是太可疑了嗎?”

懷亞死死咬著牙,隻覺得對手的劍鋒恰好壓在自己的劍上最不好發力的部位,難受無比。

王子在敵國的首都失蹤了……

這種事情……

“我沒有義務回答你!”

侍從官倔強地搖頭:“王子在埃克斯特一路履險,而你們——兩位身手出眾,身份敏感,又與王室頗有仇怨的大貴族繼承人,卻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裡——不是更可疑嗎!”

“可疑?”科恩輕哼一聲。

“那你怎麼解釋這個?”他提著羅爾夫的領子,渾然不顧對方充滿仇恨的眼神,冷冷道:“我記得他的綽號——隨風之鬼,一個血瓶幫的人渣,幾十天前還在永星城的街頭殺人喋血,為什麼就突然變成了王子身邊的近侍?”

懷亞話語一窒。

“彆想騙我,”科恩拿出警戒官的本色,皺眉道:“要知道,我就是那個捏碎他喉嚨的人!”

羅爾夫雙眼冒火,感受著自己麻木的手臂,狠狠地呸了一口。

不。

你不是……

不是這個青皮!

而是那個女人……

那個薩裡頓家的,用雙刀的女人!

懷亞隻覺得頭痛欲裂:“我怎麼知道這個混蛋過去做了什麼事!”

他頂著米蘭達的劍踏前一步,怒吼道:“但他現在是我的同伴!”

科恩和米蘭達交換了一個眼神。

懷亞用力頂住米蘭達的劍,卻憑空產生了一種“力氣不夠她大”的錯覺。

該死。

每一招每一式,都被她吃得死死的!

米蘭達·亞倫德,上一屆的首席種子——真的像塔裡傳說的那樣變態?

懷亞咬緊牙關,一陣終結之力湧上雙臂,讓他感覺微微刺痛的同時長劍一動,死命格開了米蘭達。

女劍士單手執劍,劍鋒巧妙一轉,卸開對方的力道。

這一次,卻輪到米蘭達臉色一變!

這是……

她微微咬牙。

“你的劍術不錯,直覺也很棒。”

“應該更適合洗劍之殤那樣的終結之力,”米蘭達退開一步,眼睛微微眯起:“但你現在的終結之力,卻能在戰鬥的途中,讓對手感到刺痛……”

“懷亞·卡索,”隻見亞倫德小姐臉上布滿了警惕之意,一字一頓地道:“這奇怪的終結之力——你跟災禍之劍是什麼關係?”

這一下,連一邊的科恩也臉色劇變!

懷亞愕然一怔。

“奇怪的終結之力?”懷亞疑惑地搖搖頭,“我所學的,是夏蒂爾老師傳授的‘無回之鋒’!是她……”

“閉嘴,”米蘭達臉色冰寒:

“達芙妮·夏蒂爾,終結之塔的八位極境傳承者之一,是我的授業老師!”

女劍士甩開長劍,將腦後的馬尾辮塞進衣領裡——科恩知道,這是她要認真的前兆——嚴肅地道:“而我從來沒有從她那裡聽過什麼‘無回之鋒’!”

懷亞表情一變。

“這是最近開發出來的終結之力……你們都畢業三四年了……”他焦急地道。

但金發的警戒官打斷了他:“最近開發?恐怕這是災禍之劍的力量吧!”

懷亞緊緊皺起眉頭:這幫固執的家夥!

科恩眼神可怕,隻聽他認真地道:“難道說……你也曾是他們刺殺王子計劃中的一環,是他們的內應嗎?王子的侍從官?”

懷亞隻覺得自己頭大如鬥。

“我再說一遍,我和羅爾夫都身負泰爾斯殿下親自交托的重任,而你們此時此刻的所作所為,”心亂如麻的懷亞再次擺出起手式,語氣裡帶著怒火:“是對星辰的背叛!”

“一個七歲孩子交托的重任?”

“雖然我知道,我們的殿下很聰明,”科恩冷冷地道:“但謊話也得有個限度。”

他左手湧起終結之力,將失去反抗之力的羅爾夫重重摜出!

“砰!”

隨風之鬼砸進廢墟之中,帶起無數煙塵。

羅爾夫一動不動,仿佛已經失去了意識。

“你——”懷亞怒斥出聲。

但米蘭達的劍已經在飄忽中向他襲來!

“鐺!”

女人的長劍恰到好處地擊中懷亞的劍柄,讓舊傷未愈的後者吃力地倒退兩步。

“說清楚你的使命——或者與災禍之劍的關係,準備對王子做什麼事,卡索侍從官。”米蘭達不客氣地道。

懷亞一手撐地,看著消失在廢墟裡,再無聲息的羅爾夫,悲憤地怒喝出聲:

“該死,你們從一開始就搞錯了——我根本就不是什麼災禍之劍!我也沒有做過對王子不利的事情!”

懷亞急促地喘息著,死死捂住肩膀——被血族撕開的傷口有些崩裂。

米蘭達聞言,臉色微變。

科恩眉頭一動,大步向著懷亞走去:“我們遇見過你在龍霄城的同伴們……隻要稍加試探……”

但警戒官才跨出兩步,就突然被米蘭達伸手攔住!

“米蘭達?”科恩驚異地看著同伴的動作:“你怎麼……”

“等等!”米蘭達臉色蒼白,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

女劍士神情數變。

幾秒鐘後,米蘭達渾身一顫!

科恩擔心地看著他的同伴:“米蘭達?”

“科恩,”米蘭達的呼吸越來越劇烈,她緊皺雙眉,看著在地上憤然怒目的懷亞:“他剛剛說的話……”

“從泰爾斯王子在要塞前遇刺,到龍霄城的謠言,顧賣給我們的消息,那兩個災禍之劍的反應,還有拉斐爾的話……這些線索都連在一起的話,我突然想明白了……”

科恩疑惑地眯起眼睛:“什麼?你想明白什麼了?”

米蘭達死死盯著一臉怒意的懷亞,艱難地開口:“他剛剛說的話提醒了我——他不是什麼災禍之劍,也沒有加害過王子……如果是真的……”

“什麼意思?”科恩撓撓頭:“你是說,這個小子的話是真的?”

“不僅僅是這個小子,”米蘭達的語速不受控製地加快,科恩明顯聽出她話語裡麵的緊張:“而是龍霄城裡的所有一切!”

懷亞疑惑地看著眼前的兩位星辰貴族眷屬。

隻見女劍士臉上滿布著罕見的凝重:“災禍之劍因為刺殺王子而暴露了自身,於是我們前來追查……”

她的話語開始顫抖:“但如果,如果龍霄城根本就沒有什麼災禍之劍,災禍之劍也沒有加害過王子……”

“你在說什麼?”科恩搖搖頭打斷她:“我們見到他們了,小巷裡的那對師徒——終結之力騙不了人。”

“不,你不明白!我們見到的是真正的災禍之劍,”米蘭達手上的劍越捏越緊,臉色越發蒼白:“卻不是我們一開始要找的災禍之劍!”

“一開始要找的災禍之劍?”科恩露出深思的表情:“你的意思是……”

“想想看,是什麼事情,引得塔裡囑托我們來找災禍之劍?”米蘭達側過頭,死死盯著科恩。

“什麼事情?”科恩眯起眼睛,回想過去的事情:“克羅艾希在追查王子遇刺的真相時,遇到了災禍之劍的埋伏,而且被廢掉了右手……”

就在此時。

米蘭達和科恩同時臉色劇變,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轉身,背靠著背,向著四周抬頭張望。

“有人接近!”

懷亞用劍支撐著自己,感受著無回之鋒傳來的陣陣反饋,吃力地道:“四麵八方都是殺意——我們被包圍了!”

整齊有力,毫不拖遝的腳步聲響起。

一個個凶狠彪悍的身影,從廢墟後現身。

很快,米蘭達和科恩臉色難看地,看著一隊隊龍霄城巡邏隊裝束的士兵們,從四麵湧入這一方小小的廢墟。

足足百餘人,將他們圍得水泄不通。

懷亞驚愕地看著這些臉色冷漠,全副武裝的士兵,看著他們一個個殺氣騰騰的樣子,心中惶恐不安。

他們是什麼時候……

“全是好手,殺過人見過血,還不懷好意。”米蘭達掃過士兵們冰冷的眼神,輕聲道。

“為什麼我們一無所覺?”科恩心中沉重地望著一百多位精銳的士兵,警惕地舉著劍。

“第一,我們把精力都耗在跟這兩個人的戰鬥上了,”米蘭達臉色沉靜,穩穩地回答:“第二,這些人都是精銳,不是普通的巡邏隊。”

將他們死死包圍住的士兵們緩緩動彈起來,分開兩邊,為一個人讓開道路。

“第三,”米蘭達盯著那個從人群中緩緩走出的身影,臉色前所未有地冰冷:“他們的指揮官,對我們——無論是終結塔的隱藏技巧還是我們倆的個人習慣,抑或是我們這幾天的行蹤……”

“都實在是太熟悉了。”

那個人影從人群裡現身,站在隊伍的最前方。

懷亞不明所以地盯著來人。

米蘭達垂下了目光,深深地歎出一口氣。

借著日出的光芒,科恩看清了來到眼前的人——一位身著灰甲,腰間按劍的劍士。

他震驚地張大嘴巴,瞪圓了眼睛。

科恩難以置信地眨著眼睛。

那是……

他們之前才剛剛見過不久的……

“克……克羅艾希?”

科恩滿臉驚詫,他認出了這位在終結塔的同期,同為種子的女劍士。

“你不是應該……”警戒官手上的劍顫抖著,目光不自覺地落到短發女劍士的右手上。

他的話語停住了。

那隻右手。

克羅艾希那隻理應被災禍之劍廢掉,僅僅在一天前,還死死包裹在繃帶裡的用劍手。

此刻卻牢牢按在腰間的佩劍上。

靈活地撥弄著手指。

“所以這就是真相?”米蘭達看著一臉平靜的克羅艾希,聲音裡透著深深的疲憊——和失望。

但新來的女孩——克羅艾希完全沒有要和他們敘舊的意思。

她隻是冷冷地盯著兩位同期,好像他們從來就不認識彼此一樣。

“以埃克斯特的名義!”克羅艾希高聲道。

科恩和米蘭達齊齊一凜。

來了。

事情的真相。

隻見他們的終結塔同期,本該躺在床上的女劍士克羅艾希·邁爾克,輕輕捋過頭上的短發,臉色冷厲地按握住腰間的劍柄:

“米蘭達·亞倫德,科恩·卡拉比揚,”克羅艾希一掃一天前還灰敗絕望的表情,一對精明銳利的眼神,投向自己的兩位同期,語調發冷,毫不猶豫地道:

“因為涉嫌暗中潛入龍霄城……”

科恩和米蘭達心中一沉。

戎裝女孩的話繼續道:“與星辰使團,共同密謀加害烽照城大公,康克利·佩菲特閣下……“

懷亞的臉色瞬間劇變。

“以及刺殺共舉國王,努恩·沃爾頓陛下……”

這下,場中的三位星辰人全部轟然一震!

什麼?

克羅艾希不帶感情的話語還在繼續:

“陰謀在埃克斯特發動政變……”

“你們被捕了!”

克羅艾希說完了話,冷冷地望著他們。

她每說一條,科恩和米蘭達的臉色就蒼白一分。

懷亞緊緊咬住了嘴唇。

米蘭達靜靜地看著在同一位老師手下受訓的同期,臉色複雜。

科恩則瞪大眼眶,不斷地搖頭,似乎到現在都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切。

“放下武器,束手就擒,”站在百餘士兵身前的克羅艾希臉色不變,動作利落地掣劍在手,寒聲道:

“反抗者死。”

————

“不愧是千裡挑一的白刃衛隊,”掌聲中,一個一身戎裝的粗獷中年貴族,分開人群,站到泰爾斯和白刃衛隊的麵前,“如此精明警惕,龍之近衛當之無愧。”

白刃衛隊們紛紛皺起眉頭,交換著驚疑的眼神。

但誰都不及星辰王子的震撼之大。

“你。”

泰爾斯竭力控製著自己的呼吸。

他抬起目光直視站在重重人群裡的那個男人。

那個陌生而又熟悉的人。

心情複雜而微妙。

這樣的結果既出乎意料,又無可辯駁。

“是你。”

泰爾斯深吸一口氣,不自覺地握緊了小滑頭的手。

女孩擔憂地看著他。

“是你,從一開始就處心積慮地,借著護送我的名義,將軍隊運送到龍霄城附近。”

“自己則秘密潛入,隱藏暗中。”

泰爾斯隻覺得喉頭乾啞,艱難出聲道:

“為的就是這一刻。”

對麵的粗獷貴族發出不屑的嗤笑,但冰冷的麵上卻一絲表情也欠奉。

“而剛剛,雇傭刺客的人,”泰爾斯頭皮發麻地回過頭,看著死去多時的努恩王,艱難地閉眼道:“也是你吧。”

白刃衛隊們的呼吸漸次加重。

對方沉默著,按住腰間一把磨損不少的舊劍鞘,沒有說話。

“是麼。”

泰爾斯睜開眼睛,死死盯著眼前的人。

對方依舊不發一語。

直到星辰王子深吸一口氣,在混亂和痛苦中,一字一頓地吐出對方的名號:

“尊敬的黑沙大公……”

“查曼·倫巴閣下?”

粗獷的戎裝貴族——倫巴大公眼睛一動,投來銳利的目光,直視泰爾斯。

泰爾斯隻覺得心底無比冰冷。

一片寂靜。

白刃衛隊們的眼神中滿布著憤怒和仇恨。

黑沙領軍隊的眼神中儘是冷漠和殺意。

直到粗獷的中年貴族——查曼·倫巴那低沉厚重的嗓音如悶雷般響起。

“真是可惜啊,”隻見黑沙大公眉頭一抬,冷冷地道:“偉大的天生之王,努恩·沃爾頓陛下,怎麼就在今夜意外離世了呢。”

“他應該好好待在英靈宮裡的。”

泰爾斯捏緊了拳頭,他感覺到:小滑頭又開始發抖了。

“你知道,他是我母親的哥哥,是我的親人。”

倫巴眯起眼睛,踱著步子來到距離他們僅有兩米遠的地方,望著被憤怒的白刃衛隊們死死圍護住的那個角落。

“失去了親人——這讓我很是傷心啊。”

查曼·倫巴冷冷地從腰間那把磨損得光禿禿的舊劍鞘裡,抽出他的佩劍。

“唰!”

那把曾經被他在決鬥中,親手送入兄長胸膛的佩劍。

那位“秩序官”看著大公的動作,輕輕揮手。

本就劍拔弩張的氛圍像是被瞬間點燃。

“噗!”

第一排的的黑沙領士兵們,殺氣騰騰地前進了一步。

白刃衛隊們儘管人數稀少,卻毫不示弱地齊齊矮身,長刀架上左手的臂盾。

“退後,黑沙領的叛徒們,”資深的那位白刃衛士寒聲警告:“否則你們將嘗到白刃的怒火。”

然而黑沙領的士兵們不為所動。

“好啊,”那位秩序官模樣的首領輕笑道:“我們期待已久了,王都的大老爺們。”

氣氛越來越緊張。

“我們能談談嗎,大公閣下?”

泰爾斯呼出一口氣,他麵色複雜地看著倫巴大公,看著場中懸殊的人數對比:“關於今晚的事情……也許有彆的方法解決。”

查曼·倫巴輕輕地轉頭。

他毫不在意地看著星辰王子,眼中沒有一分波動。

仿佛在看一具屍體。

“你忘了嗎,泰爾斯殿下?”倫巴大公挑起眉頭,臉上如同累積著不化的寒冰:“我不是沒找你談過。”

小滑頭害怕地躲到泰爾斯身後。

“可惜的是……”

第二王子皺起眉頭,難以置信地看著對方。

他想起他們的第一次見麵。

隻見倫巴麵色不動,緩緩搖頭道:“小孩子不能喝酒。”

唉。

泰爾斯閉上眼睛,輕輕呼出一口氣。

該死。

下一秒,黑沙大公輕輕按著他的佩劍,吐出一口氣,目光裡是無底的深寒。

“動作利落些,”大公麵無表情地對他的軍隊下令道:“一個活口也彆留下。”

“尤其是那個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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