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用’已經到了嘴邊，看著薑鳳霞通紅的眼眶，這句話又被咽了回去。“我知道了。”薑鳳霞立刻破涕為笑，“好好好，這段時間就彆走了，媽給你做點吃的，正巧快要過年了，也叫家裡人過來熱鬨熱鬨。”“讓保姆去做就行。”葉謹言勸了一句。“那能一樣嗎？”薑鳳霞堅持自己動手，葉謹言隻能站起身，跟到廚房去打下手。人在京都，心已經飄到了安慶市。也不知道顧南枝搞得百貨公司順不順利。衛城應該還算靠譜吧，現在估摸也到了安慶市。隻是他心裡總是覺得忐忑，總感覺好像要發生什麼事。那邊顧南枝瞧著時間已經不早了，收拾收拾東西就趕去了自家鋪子。現在蘇若的鋪子名聲已經打響，不少人都過來吃蓋飯。七八毛錢就能吃到有肉的飯菜，肉湯黏黏糊糊的往上一澆，特彆下飯，而且這裡還能免費續一次飯。現在兩個幫工已經忙不過來了，蘇若又在西山村叫來兩個婦女，每個月給她們十八塊錢工資。每天飯點的時候，麵點鋪子都門庭若市，今天顧南枝已經走進了，看見靠近門口的桌邊上沒坐著一個人。她有些疑惑的走進鋪子，發覺幾個帶著袖套的人站在鋪子中間，蘇若和幾個幫工唯唯諾諾的垂首站在一旁。“發生什麼事了？”顧南枝開口，蘇若好像立刻找到了主心骨，差點哭出來。帶袖套的人拉下臉，樣子十分唬人。他大聲，“我們接到群眾舉報，你們小攤子用腐爛蔬菜，發黴米麵做飯菜，以次充好，把人吃壞了，欺騙群眾，投機倒把。”要說其他罪名顧南枝倒是相信，以次充好顧南枝怎麼都不信。蘇若是個有責任心的，每天起早去早市買新鮮蔬菜豬肉羊肉，清洗仔細，把顧客當成自家姑娘小子，怎麼可能以次充好。而且鋪子裡麵的東西顧南枝都吃，甚至幫工的飯菜也都是鋪子裡麵的饅頭蓋飯，要是真用腐爛蔬菜，難不成他們都是傻子，明知道飯菜有問題還吃？那些藍袖套的還給他們扣上投機倒把的帽子，這個罪名可大可小，一直到九十年代這個罪名才被廢除。有幾個想要進來吃飯的，看見屋裡有帶著藍色袖套的男人站在鋪子裡，害怕的把頭又縮回去了。這個年代誰都畏懼當官的，就算是聯防隊的，拿出來也夠能震懾人的了。“所以呢？”顧南枝問。“所以我們要對你們做封店處理，上交全部贓款，並除以罰金。”聽他們這麼說，蘇若著急了。顧南枝的百貨公司還沒開起來，已經投入了不少錢，現在全家就靠著她這個麵食鋪子過活，要是讓她關店，那他們家不就完了嗎？ 她拉著顧南枝的衣袖，都快哭出來了。顧南枝側頭安撫蘇若，抬頭的時候不經意看見人群中站著劉秀，她臉上正掛著得意的笑，聯想到方峰在派出所工作，顧南枝心中猜測多半是他們搞鬼。“請問你們是派出所嗎？”顧南枝問。帶藍色袖套的一愣，他們還是第一次遇見顧南枝這樣的人，見當官的來了，沒有害怕的樣子，竟然盤問上他們了。為首的男人冷笑一聲。“是我們來查你們還是你們盤查我們？是人民群眾舉報你們以次充好，偷奸耍滑，投機倒把，群眾還能有錯？”顧南枝笑笑。“第一，人民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但人民群眾中也有壞人存在，破壞經濟，沒有證據隨意舉報，第二，如果你們隻是聯防隊，那就沒有執法權利，不能封店處罰金。”周圍圍觀的人聲音低聲議論。“我之前可愛吃他家的飯菜了，沒想到竟然都是用藍菜葉子做的，真惡心。”“我吃著味兒還挺好的，量還足，有油水，怎麼偷奸耍滑啊？”“入口的東西怎麼說都要小心點，這附近都是孩子過來買，這家店真是喪良心了。”外麵議論聲不斷，每句話都深得劉秀的心，她跟著上躥下跳，大聲宣揚。“就是，我一開始就看他們一家就是狐媚子，轉勾引彆人家男人。”“怪不得我天天一走一過看他們數錢呢，原來都是偷奸耍滑賺來的。”“他們天天去市場撿爛菜葉子，我都看見了。”顧南枝側向前一步擋住外麵圍觀人的視線。“同誌，我們有營業執照，不知道是差人還是差事？”能用錢擺平的事情都不叫事。帶藍色袖套的男人一副秉公執法的模樣，“你們差斤兩，差良心。”“行啊，那咱們現在就看看。”顧南枝拖出廚房內的米麵糧油，蔬菜，擺在門口。“那咱們就現場抽查，米麵都是食品廠生產的，生產日期在這，蔬菜和肉大家可以檢查檢查有沒有異味，像不像壞了的。”顧南枝手裡的蘿卜連一個蟲眼都沒有，水靈靈的，就像是剛從地裡拔出來的。豬肉甩在桌子上還在彈動，顏色鮮紅，沒有一點臭味兒。蘇若不願意把事情鬨大，上前低聲。“同誌，您看這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能有什麼誤會？你說新鮮就新鮮？一切都要等我們調查好了再說。”他一擺手，身後幾個聯防隊的就要上前，關了顧南枝的店鋪。衛城按照記憶開到了顧南枝鋪子門口，見裡麵亂哄哄的，聽了一耳朵就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他眼睛一轉，小汽車又開走了。麵點鋪子亂哄哄，顧南枝高聲。“就算是公安局來了也要秉公執法，什時候上下嘴唇子一碰就能給人定罪？你們有文件嗎？是不是沒給你們隨禮所以過來找茬來了？”反正事情已經解決不了，顧南枝索性將事情鬨大一些。“我去辦理營業執照的時候，政府工作人員怎麼沒對我說過要給聯防隊送禮，不然這店就開不起來，我今天就問問，大家平時都給他們送多少錢，你們送多少我們就送多少，隻要上麵的官老爺能不要逼死我們這些響應國家政策，拉動經濟的小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