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山從小到大從沒被顧老太這麼誇獎過，有些飄飄然。“媽你之前還不讓我去賣黃鱔，現在我賺錢了。”“是是是，是媽的錯。”顧老太看著顧大山手裡大團結，眼睛一轉，忽然開口。“兒啊，你看這個生意可行，你兩個不成器的弟弟就隻能指望你了，能不能明天也帶著他們兩個去賣黃鱔？”還沉浸在虛假的親情中的顧大山沒差距到顧老太語氣裡麵的算計。他滿心覺得自己發達了，就不能像顧南枝一樣無情無義，應當儘力提攜兩個弟弟。他一拍胸脯。“媽你放心，我肯定不能落下兩個弟弟，帶著他們一起發財。”“好好好。”顧老太渾濁的眼睛裡都是算計。顧大山一天就能賺三塊錢，她那兩個兒子不比他機靈，一個人肯定能賺六塊錢，那樣不過一個來月的時間，就能把欠債還清了。她激動，“我去找你兩個弟弟，今天晚上就去村子裡收黃鱔，看以後誰敢瞧不起我老顧家。”不等顧大山回應，顧老太邁著小短腿，快速穿過村子。路過村中唯一一間大瓦房的時候，還向院子裡啐了一口，正對上顧南枝的視線，她驕傲抬起脖子。“小兔崽子不要太得意，以為生意就你能做，等我家發財了，弄不死你。”看著猙獰的顧老太，顧南木害怕的縮在顧南枝的身後，等著人走遠了，她才敢探出頭來。“姐，奶奶她又咋了？”“不知道，寫你的作業去。”顧南枝視線警惕地落在顧老太的身上，看著她小跑著向山上跑去。天色昏暗，顧老太隻能借著月光趕路。她一路跑到後山上，不遠處就是一處乾淨的山洞。“兒啊，兒啊。”她聲音激動，嚇得山洞裡的四個人一哆嗦。顧二山沒什麼好語氣，“媽，你咋地了一驚一乍的。”顧三山跟著附和：“媽，不是說讓你不要隨便過來找我們嗎？要是二狗子跟著你追過來了咋辦。”被自己兒子劈頭蓋臉說了一通，顧老太訕笑兩聲，將火氣發在身旁兩個兒媳婦身上。“長眼睛是出氣的？看見婆婆過來了不知道扶人坐下？”黃霞撇撇嘴，不情願站起身，宋秀琴攙扶著顧老太坐下。顧老太迫不及待開口：“兒啊，娘發現了一個掙錢的好路子。”她將方才發生的事情一個字不落的告訴四個人。幾個人不屑一顧，還以為顧老太有啥好路子，沒想到就是投機倒把。賣黃鱔那活計他們見人乾過，是個辛苦活，天不亮就要起來，拎著黃鱔到城裡，還要豁出臉去叫賣。顧三山不情願，“媽，我們都是體麵的，你咋讓我們出去投機倒把。”顧老太一把拍在他的胳膊上。 “媽也沒法子啊，你們兩個打牌輸了那麼多錢，就靠著種地，咱啥時候能把錢還上。”她好說歹說，顧二山和顧三山才答應跟著大哥去賣黃鱔。不過收黃鱔這種事他們不能出麵，要是被一起打牌的遇上，不知道要怎麼笑話他們。兩人都不願意乾，就隻能顧大山乾。他挑著擔子在村中叫喊。“黃鱔，收黃鱔，一斤兩毛錢！收黃鱔！一斤兩毛錢！”他大聲叫喊著，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就跟在張田張地兩兄弟身後。今日顧南枝看著顧老太的身影就猜測到她可能會搞什麼幺蛾子，今天特地跟著張家兩兄弟到附近幾個大隊來收黃鱔。顧大山的叫喊聲很快穿到村子中，原本拎著黃鱔準備賣給顧南枝的人猶豫片刻，轉身問顧大山。“你家收黃鱔兩毛錢一斤？”“對！”顧大山大聲，像是故意讓顧南枝聽到一般，“先到先得，有多少要多少！”“我家賣五十斤！”“還有我家！我家也賣五十斤！”“我家！我家二十斤！”原本走向顧南枝方向的村民打了個轉，全圍在顧大山身邊，後麵的人想擠都擠不進去。張地有些著急，說話更磕巴了。“不不不，不行，你們說說說說好了賣賣賣給我，我我，我們的！”顧南枝拉住想要衝上前的張地，搖搖頭示意他不要衝動。“可可可，可是他們不講，講信用。”“聽你大妹子的。”張田沉聲。他心裡也沒底，畢竟當初和水產公司簽訂的合同是每天一千斤，而且不算個頭小的，死的，要是沒收上來……他心裡隱隱有些著急。後麵有人擠不進去，轉頭向顧南枝的方向走來。張田臉上剛掛了笑，就聽見那個嬸子問。“人家都兩毛錢一斤，你家要是兩毛錢我就賣了。”笑容僵在臉上，張田看了看顧南枝。顧南枝笑著開口：“沒事嬸子，賣給誰不是賣，隻是咱家就是這個價，多了就賠錢了。”之前隻有顧南枝大規模收黃鱔，而且價格還合適，他們隻能把黃鱔賣給顧南枝，現在出了第二家收黃鱔的，價格還比顧南枝高，他們有了選擇。“哎呀，要是你們不漲價，我就去賣給顧大山了。”顧南枝沒瞧著多擔憂模樣，語氣依舊平和。“沒事的嬸子，歡迎下次再來啊。”張田有些著急，“要是黃鱔都被顧大山收走了怎麼辦？”“涼拌唄。”顧南枝就坐在牛車上，看著被人圍起來激動的臉色通紅的顧大山。顧大山出來隻帶了十塊錢，沒收兩個人錢就已經花光了。“你乾啥呢，快稱啊，我還著急回家做飯去呢。”顧大山窘迫，“我沒錢了。”“啥？”有人抬高聲音，“沒錢出來收啥黃鱔。”被人七嘴八舌圍堵著，顧大山腦子艱難轉動。“賒賬，先賒賬，明天給你們。”“明天？誰知道你明天還來不來啊？要是騙我們咋整？”“不能賒賬，把黃鱔還給我。”人群分成兩幫，一群人惦記著顧大山的高價，一群人還是覺得錢落在自己手裡穩妥一些，轉身又去找了顧南枝。折騰了好一陣子，將附近幾個村子逛完了，顧南枝幾個人才堪堪收到了一千多斤。“還有機械廠五十斤黃鱔沒著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