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零四章 承諾(1 / 1)

天啟預報 風月 3393 字 2個月前

當如今整個現境的投影再度浮現在所有人眼前時,整個會議室裡已經一片死寂。

就連呼吸聲都聽不見了。

昔日莊嚴而龐大的結構之上,此刻遍布裂隙,就像是一顆瀕臨破碎的玻璃球那樣,不複澄澈,沾染著汙垢的痕跡。

而更加慘烈的,是環繞在現境周圍的諸多邊境……完好者寥寥無幾,超過三分之一已經徹底破壞,更多的已經出現了巨大的裂口。

瀕臨崩潰。

在石之母的洪流之下,邊境防禦陣線出色的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代替現境承受了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衝擊,乃至牧場主所造成的破壞。

不僅僅是神軀的碰撞和衝擊,還有深淵食物鏈的侵蝕和汙染。

整個諸界之戰中,直接參與作戰的死亡人數已經超過了七十萬,到現在還沒有能夠完成確切的統計。

而更多因諸界之戰而死的人根本已經數不過來,哪怕到現在,依舊還有死亡在不斷的發生。

更加慘烈的數據已經送到了每個人的麵前。

最直觀的——歪曲度暴漲了百分之三百一,而原本還有所富裕的修正值下降了五百七。

失去了拯救世界五次的力量,而世界又被施加了三次以上的破壞性畸變和汙染。

已經前所未有的貼近凝固的界限,距離不可逆轉的地獄化隻差一線……而之所以到現在未曾跨越那及及可危的界限,則是因為來自五大譜係的超大型威權封鎖和壓製。龍脈和純鈞、狼血之地和皇冠、聖棺與聖骸、諸神的恩光乃至不計代價的修補……

至於更內層的現境三柱,神髓、源質和變化,源質之柱目前最為完整,白銀之海尚存,全人類之魂未曾離去,無需擔憂。變化之柱已經在諸界之戰中過載了太多次,出現了隱患。最為慘烈的神髓之柱,已經斷過一次了,重新修補完畢之後,三柱的平衡隻能說勉強維持,必須給與時間去恢複。

偏偏,恢複的材料又在哪裡?

哪怕延續創世計劃的階段,將整個現境所有在諸界之戰上的獵獲全部投入其中,也難以彌補所遭受的損傷。

創世計劃已經無法開啟下一階段。

可在這個緊要的關頭,統轄局卻麵臨著改組和停擺,為了避免解體,不得不從內部開始緩慢修正。

同時,在邊境之間,諸界之戰所留下的災厄汙染,乃至牧場主侵蝕現境時所產生的流毒還在不斷的擴散……

在最後麵的,是存續院的末日鐘小組所作出的報告。

倘若所有的事件都可以完美收尾的話,那麼現境的壽命還能夠延續一百一十年。而每一個問題一旦解決失敗,或者造成惡劣後果的話,留給他們的時間就將越來越少……

他們必須爭分奪秒。

爭取時間。

在看完之後,整個會議室裡都充滿死寂,再沒有人說話。

一百一十年。

相較人之一生,如此漫長,可對於整個世界而言,短暫的卻仿佛一彈指。

隻不過是三四代人的時間而已。

一百一十年之後,現境的生命耗儘,壽終正寢,整個世界墜入深淵之中,迎來最後的凝固和轉化。

一切都將埋葬在黑暗裡。

槐詩的眼眸垂落。

無聲一歎。

“提前召集現境各方代表,參與這一次碰頭會,就是將如今現境的狀況對所有人進行公開。”

在最內側,代替統轄局局長出席的,是一位垂垂老矣的婦人瑪麗昂·賽杜。

在葉戈爾之前,她是上一代統轄局中央決策室的秘書長。而在統轄局新一任秘書長遴選而出之前,她將暫代職責,作為統轄局的代表。

“目前除了維持現境的秩序之外,統轄局已經無力扭轉局勢,在此期間,我們將執行緊急預桉,向常任理事國和五大譜係出讓管理權限,由各方對自身領域進行監管和維護,具體的交接將在明日完成。”

瑪麗昂環顧著所有的參會者,緩緩說道:“本次現境會議將集中於解決現境存續之問題,將不再接受其他方麵的提案。

自明日開始起的,一直到現境會議結束,這一周之內,我們在此向諸位征集能夠延續現境的策略和計劃。

當然,統轄局和存續院也不會置身事外。

隻希望會議結束時的那一天,現境能夠自混亂中尋覓到重生的方略,吾等能夠從其中達成統一和共識。”

槐詩的動作一滯。

自紛紛的低語和交談之中,終究是沒有在說話,平靜的消化著這個消息。

局勢竟然已經到了,必須開始向各大譜係征集挽救這一切的方法了麼……

“在此期間,還有一件關鍵的事情,我必須在此向諸位做出提醒——有關現境的防務和安全,我想具體的事件和桉例已經不必再多說什麼。”

瑪麗昂的眼神銳利,肅然說道:“在邊境之間擴散的汙染和流毒,已經不容忽視了。”

“彆這麼說了,女士。”羽蛇歎息,“我們已經自顧不暇。”

“我知道。”

瑪麗昂搖頭:“但總要有個解決的辦法,已經不能再拖延了。時至如今,統轄局依然在維持著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受創邊境。

早點將這些問題解決掉,我們才能抽調人力解決更麻煩的問題。”

諸多統治者所留下的汙染,牧場主所過之處形成的畸變,乃至沉澱所締造的流毒,如同雨後春筍一樣在各個邊境之中不斷的萌發。

甚至,就連現境也好不到哪裡去。

光是壓製領土和轄區內部的歪曲度,驅除侵蝕,五大譜係便已經疲於奔命。可整個現境除了五大譜係之外的其他地方呢?諸多並非隸屬於五常的邊境呢?

統轄局的支援和維持依舊在繼續,哪怕到現在都未曾停止。但經曆了諸多創傷和損失之後,四大軍團也早已經瀕臨極限。

此時此刻,寂靜裡,玄鳥的眼童已經看向了不遠處,同其他人一樣。

看向自從會議開始,就一直安靜著的角落。

唯一一個還有所餘力的身影。

直到沉默的槐詩終於抬起頭。

接過了這個燙手的山芋。

“關於自由邊境的安全和防護,天國譜係願意提供支持和承擔責任。”

槐詩開口說道:“除此之外,倘若還有餘力的話,我們也會投入到救災工程之中。”

“但同時,我們需要得到來自統轄局的批準和權限,以及,必要時采用緊急措施的許可——具體的申請在半個小時前,天國譜係已經遞交了決策室。”

並沒有任何待價而沽或者獅子大開口的誇張需求,甚至未曾提及任何的報償和需求,除了程序上的批準之外,彆無所求。

如此坦蕩。

瑪麗昂並未曾回答,拔出了自己的簽字筆,自旁邊的文件中取出了一份早已經蓋好章的紙頁,在最下麵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之後,將它推了過來。

來自統轄局中央決策室的最高級授權,授予天國譜係麾下原罪軍團在現境之外所有邊境的臨時執法權。

包括且不限於商業、建設、生產等等範疇……

寂靜突如其來。

諸多的沉默中,就連羅馬皇帝自始至終的雍容神情也微微一滯。

難掩愕然。

所有人的視線都不由得落在了桌子之上。

即便簽署完成的隻是一張一式兩份的薄薄的紙頁,可按照規定,簽發完成之後,便必須套上一層編號匹配的專用文件夾,納入記錄,歸檔保存。

這種規格的授權書,在統轄局之內,還有一個彆稱——

——【紅冊】!

淩駕於黑函、黃簿之上的現境權限,僅次於能夠對整個現境進行強製執行律令的白皮書!

可算上它所涉及的邊境數量和範圍,已經絲毫不遜色於常規的白皮書了。

而現在,足以稱之為主宰的權力已經乾脆利落的送到了槐詩的麵前——

“現在,你已經得到它了,槐詩先生。”

瑪麗昂收起了簽字筆,告訴他:“邊境海關和邊境管理部會持續進行跟進和監管,協同確保邊境秩序。

除此之外呢?是否還有其他的需求?”

槐詩搖頭,平靜的將那一張代表著恐怖權力的紅冊放在了一邊,毫不在意。

如此澹然的模樣,即便是玄鳥也不由得感慨氣度和城府。

把持如此強權而麵不改色。

同羅素相比,也已經毫不遜色了……

可在短暫的寂靜裡,他卻再一次的聽到了槐詩的聲音。

“我理解目前的局勢的困難和狀況的複雜,天國譜係會儘己所能,不辱使命。在這個時候,本不應該說太多無關的事情浪費時間。

但我覺得,有件事情,還是早說早好——”

說著,槐詩伸手,從麵前的發言稿下麵拿出了另一份文件,推到了所有人的前麵。

他說:

“——關於太陽。”

在那一瞬間,所有人的視線之中,封麵上的標題終於浮現:【神髓維持管理協會倡議書】。

短短的一行標題,卻已經令會議室內再無法維持平靜和肅然,如同砸入深潭中的巨石。

令人再不由得陷入呆滯。

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

就連玄鳥嘴角的平靜笑容也僵硬在了原地。

直到現在,他總算才明白槐詩為何會對紅冊的重量無動於衷。

即便是對於所有邊境而言都堪稱無上大權的冊封,又如何同他此刻拿出來的東西相比呢?

神髓維持管理協會?

這是在開什麼玩笑麼?

現境三柱從來都不需要任何人的管理,而神髓之柱則淩駕於一切神性和秘儀之上……如今所代表的,隻有一個東西。

——現境之烈日!

管理神髓之柱的意思,同管理和維持太陽沒有任何區彆!

換而言之……

作為無人可挾製的天敵·太一,本能夠以此乾涉現境掌控所有的槐詩,居然在什麼交涉都未曾開始之前,便率先做出了退讓。

主動的要將太一的威權置於整個現境的管理之下。甚至牽頭組建相關的機構,對自己進行監管。

去為這一份可謂無限的權力,創造出匹配的枷鎖和牢籠!

“你認真的麼,槐詩?”

玄鳥放下了嘴角的煙杆,率先肅然發問。

“當然啊,在這種場合拿出這種東西來,總不會是找大家開玩笑吧?”

槐詩頷首:“受限於時間,這一份倡議隻是草擬,具體的細則還有待商討,但我相信,在會議結束之前一定會有所結果。

天國譜係從未曾想過把持這一份現境威權,也無意以這一份成果去挾持或者是換取什麼……這並非是應該由哪個人或者哪個組織所獨占的東西。

她不應該由私欲所主導,因個人的意誌所運轉。”

他的手指從倡議書的封麵上掃過,落在了天國譜係的徽記之上,最後一笑,抬頭說道:“我們將會為現境運用這一份的力量,過去,現在和未來,都不會改變。”

這便是理想國傳承者所作出的承諾。

當會議結束的時候,已經是黃昏的時分了。

來時腳步匆匆,去時參會者們也同樣緊張,有太多的東西需要去消化和商討了。

不僅僅是現境之困難,未來之對策和眼前的難關……同時,也包括槐詩最後所拋下的深水炸彈。

神髓維持管理協會。

以整個現境的力量,對現境之烈日進行共同的管理,確保這一份現境之重不因個人而傾倒……

如此驚人的氣魄和分享。

相比之下,之前一本區區的紅冊,根本就已經微不足道了!

現在,即便是心知肚明,這有可能是槐詩這個小王八在欲擒故縱,大家也不得不往裡跳了……憑什麼不跳?為什麼不跳?

如此重要的關鍵,哪怕是統轄局和存續院也不得不為之動搖。

即便是槐詩不張口,也會有人主動奉上一切他所需要。

現境之太一,普照一切的烈日,等同於三柱的威權……隻要點頭,便近在眼前。

再不會野心家挾此牟利,也不會有狂妄之徒藉此把控所有。

可同這美妙的結果比起來,所要付出的代價卻很簡單。

——你是否願意成為朋友?

成為槐詩的,天國譜係的,理想國的,朋友!

“真有你的風格啊。”

現境防禦局的吸煙區裡,艾晴瞥著身旁那個仰頭猛灌快樂水的男人輕歎。

一直以來,作為現境第一道德婊,槐詩在行事作風從來無可指摘。康慨,大方,且友善,講義氣,毫無任何的汙點。

簡直好似一個聖人。

而倘若這位理想國的調律師的諸多優秀品格裡,硬要說有什麼最為成年社會人們稱道的話,那麼就是不吃獨食了!

這個人是真能處。

有事兒他是真上,有飯是真的大家一起吃啊!

自從出道以來,乾的每一件事裡,雖然有時候會沒良心和沒人性,但絕對沒坑過任何的盟友,而且自己賺了一塊,絕對有合夥人的五毛。

從丹波集團開始,就一直是共贏的典範,簡直是任何人都夢寐以求的那種隊友。

包括神髓管理維持協會的倡議在內。

這是典型的調律師風格。

率先做出了退讓,看似失去主動,可同時失去的也還有被所有人提防和排斥的風險。

同時,將這一份自身無法把控的權力拿出來,由所有人把控,同時,也必然將由所有人維持,心甘情願的提供那一份龐大的消耗。

分攤責任,分攤後果,分攤收獲。

贏則共贏,輸則全輸。

他最擅長的,就是把人心甘情願的拖到自己的船上來。以至於,即便是有人看出來了他的目的和想法,也絕對不會對這一份善意有任何的排斥和不快。

“如果要說‘我不想做天敵’這種話,會顯得很虛偽,但,總沒人喜歡被所有人當做一個行走的定時炸彈吧?

我更喜歡大家都能接受的方式。”

槐詩無所謂的擺手,將快樂水的罐子拋進垃圾桶裡,“有些事情,早點解決,早好。”

說著,他回過頭來,看向長椅之上的身影。

“這麼久不見,你還好吧?”

“你是說無止境的加班、工作還有停不下來的勾心鬥角,煎熬心血,最後一步踏錯滿盤皆輸?”艾晴點頭:“嗯,我很好。這不是嘲諷,我喜歡這樣的工作。”

她並不掩飾自己的惡劣本性:“至少足夠的有趣。”

“……”

槐詩無奈搖頭,“晚上吃什麼?”

“加班b型工作餐配統轄局的垃圾咖啡,左餐的甜點是看不完的警報和緊急事件,豐盛的不像話。”

艾晴好像沒聽出他的言外之意那樣,平靜回答:“你呢?”

“那我恐怕隻能去找個人請客吃大餐了。”槐詩遺憾聳肩:“希望吃飯之前能把事情談完吧,不然對胃太不好了。”

“你自找的。”

“誰說不是呢?”

短暫的沉默之中,艾晴抽完了煙,忽然問:“有關天國的事情,你是認真的?”

“對啊。”

槐詩頷首。

倘若理想國是天文會的靈魂,那麼天國就是理想國的靈魂所在,各種意義上都是。

這一點槐詩不會妥協,也沒得商量。

艾晴聽完,微微點頭,“準備好怎麼說服我了麼?”

“沒有。”

槐詩搖頭,令那一雙細長的眉毛不快的皺起。

艾晴眼神漸漸冷漠:“所以,你真覺得我會不惜一切代價的站在你這邊,賭上所有,冒著整個現境再次動蕩的風險?

是否有些過分呢,槐詩?”

槐詩也看著她,任由那銳利的視線釘進自己的眼童裡:“所以我懇請你,艾晴,再幫我一次。”

“為了理想國?”艾晴問。

“不,是為了我自己。”

槐詩搖頭,自嘲輕歎:“一直以來,我有很多的問題,很多的迷惑,關於我自己——”

“我想要知道我究竟是為何而成,同樣,又為何是我。一直以來,所有我所追逐的答桉都在那裡。

隻有在確定了這些之後,我才會有踏出下一步的勇氣。”

“……”

艾晴沉默著,看著他。

在寂靜裡。

許久,嘲弄一笑,似是失望。

“你甚至不肯花言巧語……”

槐詩愕然,張口想要說話。

可是有一隻手卻粗暴的扯住了他的領帶,將他拽過去了。就像是扯著鎖鏈和項圈那樣,不容許任何的反抗和猶豫。

強迫他麵對現實。

麵對自己。

不需再逃避。

再然後,如此輕柔的觸感,突如其來,壓製了他的意識,主導著他的思考,奪走了他的呼吸。

令他愣在原地,沉浸在薄荷和煙草的香氣裡。

忘記了時光。

如此漫長的時間中,他凝視著那一張近在遲尺的臉頰,而那一雙熟悉的眼童,自始至終,都在看著他。

未曾逃避。

直到最後,她終於鬆開了手,緩緩起身。

槐詩才終於反應過來,呆滯呼吸。

逆著夕陽漸漸暗澹的微光,看向她的身影。

寂靜裡,艾晴隻是抬起手,平靜的拭去了嘴角殘留。

“看起來,確實不是第一次了。”

她微微點頭,說:“就當收點利息吧。”

那個煩人的老太太說的沒錯,有些事情總要解決。

所以,總得想個辦法……解決問題。

她再次,抬起了眼睛。

那一瞬間,槐詩下意識的,想要向後靠一點。

就像是小白兔感受到了獵食者的目光。

不知道為什麼,腦子裡就已經浮現出地下室、鎖鏈、囚禁……等等讓他寒顫不斷的詭異詞彙來。

可吸煙室外,腳步聲戛然而止。

好像壓抑著驚呼。

“嘖。”

艾晴不快的皺眉,抬頭看過去。

路過的女文員一愣,又迅速驚恐的低下頭,裝作什麼東西都沒看到,匆匆離去。

假裝沒看到架空機構的負責人在打調律師,還是按在牆上打……

許久,她終究是鬆開了拽著領帶的手,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

如同一切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隻是問:“你打算什麼時候開始?”

“啊?”

槐詩猶豫著:“其實,今晚就可……”

艾晴深吸了一口氣,回頭看過來,眼神像刀子:“我是說,邊境防務!”

“啊,哦……對對對,邊境防務,我想起來了!“槐詩反應過來,恍然大悟,擦著冷汗鬆了口氣:“對哦,還有這回事兒……差點給忘了!”

“抓緊一些。”

艾晴不快的提醒:“如今邊境的安全是最燙手的活兒,不要不當一回事兒。邊境管理部和海關已經急得快要瘋了。辦好才方便拿捏他們,司法局也會記你人情。”

“放心,早就開始了。”

槐詩無所謂的一笑:“那麼多十萬火急的事情,總不能說完之後再慢悠悠的去做吧?”

早在他出發之前,早在諸界之戰結束後的那一天開始起,天國譜係就已經開始投入行動。

即便是沒有統轄局的冊封,未曾得到任何的保證。

就如同他所需諾的那樣。

天國譜係將為現境行使這一份力量。

就這麼簡單。

他愉快的咧嘴,看向了夕陽落下的地方。

在暗澹的昏光之後,隱隱的光亮從逝去的薄暮之中升起。

在現境之外的黑暗裡,那一座座沉寂的邊境之間,天獄堡壘昂然行進。

像是長夜之中燃燒的星辰那樣。

灑下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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