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八章 長夜漫漫(1 / 1)

天啟預報 風月 2274 字 2個月前

不在,滾啊!

剛剛艾晴被慘叫的聲音嚇得幾乎從椅子上跳起來,還以為槐詩就要英勇就義了。

結果仔細一看衛星的監控,發現這貨原地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撒腿就跑的樣子實在過於順暢和風騷,讓人根本無話可說。

“緊急事態,槐詩——”

在繁雜的調動和指揮中,艾晴克製著隱隱的胃痛,做出回應。

誰都沒想到,原本同盟的盟會竟然如此不可思議的翻出神城未來的蹤跡,如今所有人都開始手忙腳亂。

“彆擔心,支援已經在路上了。”她說,“不要管其他人,躲起來。”

緊急事態的意思是行動乾員將遭遇高生命危險,在有必要的時候可以考慮放棄任務,保全自身。

簡單來說,就是你覺得問題大了,就放心掉馬跑路。

其他人死多少都不用管。

至於行動失敗的代價,和槐詩這個工具人無關……

很快,艾晴的屏幕之上,顯示出從天而降者的資料,傳達投送到了槐詩所在的地方。

【九條無限】

瀛洲譜係四階——金熊童子。

曾經丹波內圈守護者,同時也是同盟的支柱之一,因為不喜歡極道的行事風格並沒有在同盟內拋頭露麵,但同盟能夠延續到現在,他功不可沒。

堪稱丹波內圈的守護神。

一年之前,因為舊創複發衰竭而死。從那之後,同盟的壓力就開始與日俱增……

而現在,曾經逝去的英雄從地獄中歸來,化為惡魔,站在了神城未來的身旁。

神城未來大笑,伸手,指向了槐詩。

瞬息間,破空的巨響爆發。

金熊童子踏步上前,恐怖的力量爆發,瞬間掀翻了周圍的人群,風壓隔著數十米,就將槐詩直接懟進了牆裡,摳都摳不下來。

隻能眼看著鐵拳一寸寸的向前,將自己粉身碎骨!

槐詩虎軀一震,虎軀再震,可一直到虎軀快要三振出局,卻終究沒有選擇影葬穿梭,逃之夭夭。

就在危急關頭,他慨然昂首,瞪大眼睛,怒視著眼前的敵人,毫不屈服,彰顯出了天文會乾員的風骨和操守。

簡直就像是要英勇就義那樣,槐詩奮起全身的力量,仰天咆哮:

“——勞倫斯救我啊!!!”

直到剛剛,他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有兼職的哇!

天塌下來,天文會的人夠不著,還有綠日呐!

自己就是天文會插的一個眼,頭鐵衝什麼啊,在旁邊劃水不好麼?

這麼久的功夫,不要說勞倫斯在外麵抽根煙,一條煙都該抽完了,一個綠日的代表總不能在這時候拉胯吧?

勞倫斯你說話呀,彆在外麵不出聲,我知道你在家!

轟!

伴隨著槐詩充滿感情的呼喚,半空之中,颶風呼嘯。

一隻蒼白的模糊大手猛然浮現。

那是無數蒼白的冰霜收束,龐大的寒氣收縮所轉化成的隱約形象,六根奇長無比的手指彼展開,向著大地拍下。

在蓄力良久之後,勞倫斯悍然一擊,瞬間覆蓋了金熊童子和他身後的神城未來。

‘十災’作為綠日標誌性的力量,本質上就是十種代表著災難的神跡刻印。

此刻‘冰雹災’的力量通過勞倫斯為跳板,投影在現境之中,冰霜不過是表象,其本質卻是抽取所有力量、滅殺萬物生機的衰亡。

一旦全部展開的話,甚至足以籠罩大半個城市的範疇,堪稱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不過為了繞過三大封鎖,此刻勞倫斯所動用的不過是神跡的一線。

依舊在瞬間將金熊童子凍結成了冰塊。

可緊接著,冰塊便分崩離析,一個血肉模糊的魁梧身影從其中衝出,在他的保護之下,神城未來毫發無傷!

沒有顧忌往日絲毫的情誼,早已經死去,在地獄中凝固的亡者殘忍的將往昔的同胞一拳又一拳打成肉醬和血霧。

巨響轟鳴。

極道們開火了。

槍林彈雨之中,金熊童子的身體迅速硬化,無數火花飛迸出來,竟然硬頂著現代化武器的火力,將神城未來擋在了身後。

不屑的獰笑。

哪怕受限於管製,這群極道能拿出來的火力不過都是一些手槍和小型武器上,可這一份防禦力依舊堪稱恐怖。

“你們打他乾啥,打神城未來那狗逼啊!”

還卡在牆上的槐詩急都急死了。

如果不是擔心掉馬,他現在連美德之劍這種克星都不用,直接憤怒之斧一個跳劈,就把那個狗東西的腦子砍下來了……

開槍的極道們如夢初醒,瞬間調轉槍口,對準了金熊童子身後剛剛爬起來的神城未來。

這一次金熊童子再沒有剛剛傲慢的樣子了,張口一吸將空氣中漫卷的血色一吸而空,連帶著死者身上殘存的源質。

身體再度膨脹了兩分。

抬起手,撈住神城未來的領子,猛然蹲下來——隨著大地劇震,磚石崩裂,他驟然再度衝天而起,準備揚長而去。

這都能給人跑了就他娘離譜……

槐詩剛猶豫著要不要甩出悲傷之索,就看到天空中驟然有龐大的陰影浮現。

自遠方的山頂上,勞倫斯再度閃現而出,夾著煙卷的手指向下劃出,天穹之上便迸發轟鳴。

籠罩在星空之下的陰雲彙聚,無數水汽凝結,恐怖的熱量向著四周散發。龐大的奇跡攪動著熱力學,降下了恐怖而巍峨的身軀。

一座碩大的冰山憑空凝結而出,帶著足以將整個山頭凍結的嚴寒,瞬間加速到如炮彈一般的恐怖速度,向著大地砸落。

與此同時,龐大的體型卻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收縮。

完全無視了物理學定律,冰山向內坍塌,化為了燃燒著霜色焰光的流星。騰空而起的金熊童子被那龐大的力量壓迫著,竟然好像倒帶一樣一寸寸的回到了地麵之上。

雙手高舉著。

血光從破碎的軀殼中迸射出,旺盛燃燒,化為惡鬼的虛影,死死的頂住了從天而降的災難。

而生天目則後退了一步,向身後兩人低頭:“接下來,就有勞兩位了。”

抱著長槍的老者頷首,而佩劍的中年男人一言不發,一步步上前。

劍術·縮地。

瞬息間,闖入了金熊童子的麵前,手中的鐵光呼嘯,縱橫交錯,在龐大的軀殼上留下了一道深邃的十字綻痕,就連災厄奇跡的運轉都被那劍術斬斷,陷入了僵直。

劍刃所過之處,虛無的奇跡和災厄竟然也被乾脆利落的拆分開來……

“真狼狽啊,九條——”

而抱槍的老者則歎息了一聲,舉起了手中燃燒的長槍,對準了那遍布裂痕的身影,輕聲低吟:“黃泉中再見吧,吾友。”

烈光迸發,貫穿了夜色,恐怖的光芒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眸,奪走了一切色彩,世界化為了蒼白。

蒼白的天地之間,一切都隻剩下了簡單的輪廓。

被那一槍輕而易舉的貫穿。

巨大的血洞從金熊童子的軀殼之上浮現,徹底將它擊潰,緊接著,無孔不入的寒霜自外而內,覆蓋所有。

持劍的老者收劍入鞘,細碎的聲音裡,微風吹拂,九條的殘軀化為冰粉,坍塌消散。

最終,黑暗裡,槍聲迸發。

子彈跨越了漫長的距離,再度釘進神城未來的麵孔之中。

他本來想要不屑一笑,可笑容剛剛勾起,就僵硬在原地。因為恐怖的熱量從子彈擴散開來,瞬間點燃了他體內的黑暗,吞沒四肢百骸。

滅亡降臨!

不知從何處而來的一槍令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就連衛星的監控之上都未曾有任何線索出現。

神出鬼沒的一擊。

槐詩努力的克製著自己的視線,不去看原本梨花的所在……他本能的有所預感,開槍的是等待許久的柳東黎。

而現在,自火焰的焚燒中,神城未來終於恍然。

緩緩的抬起頭,向著所有人不屑的一笑。

最後抬起眼睛,陰冷的視線看向了槐詩。

嘴唇自火中無聲開闔。

旋即,消散為灰燼。

死了?

這鱉玩意兒最後說了個啥?沒聽清楚啊……

槐詩呆住了,有種剛剛出了新手村,結果就看到NPC們隨手一刀暴擊999999,秒了關底大BOSS的感覺。

可旋即便反應過來,神城未來的專業……基因遺傳學!

對於這種程度的學者而言,哪裡那麼容易完蛋?混種同盟的輸出再多,也不過是毀掉了一具克隆出來的二重身而已。

緊接著,便是發自內心的後怕和慶幸——幸好剛剛沒有急著掉馬,否則現在解決了神城未來,豈不就輪到自己了?

“啥玩意兒?”

一路疾馳都快衝到地方的托尼把望遠鏡拿起來,盯著遠方的現場,難以置信,拿起對講機:“喂?指揮部,咱來晚啦!神城未來的灰都被揚了啊……接下來怎麼辦?”

“行動終止。”

艾晴陰沉著麵孔,許久,不快的從牙縫裡擠出聲音:“乾員槐詩,繼續潛……”

她還沒說完,就聽見了來自現場嘶啞的呐喊。

十萬火急,撕心裂肺,充滿了關切和驚恐,洋溢著後怕與擔憂,那高亢的呼喊飽含感情的詮釋了忠誠與堅貞,令人聞之落淚,聽之動情……

“快來人,護駕!護駕!”

殘垣斷壁之中,槐詩艱難的爬起來,大口的吐著鮮血,撐起身體,擋在生天目的前麵,呐喊的聲嘶力竭:“保護總會長!!!”

不管什麼魑魅魍魎,想要傷害總會長,就先過了我這一關!

如此奮不顧身的忠貞義舉,幾乎令反應過來的極道們流下敬仰和感動的淚水,

那高大的身軀宛如豐碑一般聳立,讓充滿俠義的極道之光照在生天目蒙逼的老臉上。

一套流程走完,在確定安全之後,槐詩便鬆了口氣,露出歡欣的笑容,緊接著……乾脆利落的翻了個白眼,暈過去了。

為這躁動的一晚獻上了最後的表演。

預料之中,為了保持穩定和秩序,同盟並沒有向所有人公布神城未來的身份和他的目的,而是將所有的鍋都扣在了慘遭神城背刺的久我頭上。

為了阻止德高望重的生天目老先生成為總會長,包藏禍心的同盟叛徒‘久我’暗中勾結外部勢力,喪心病狂的操縱出九條大人的遺體發起了叛亂。

久我這個壞逼不但違背了俠道,而且還喪儘天良,竟然拿自己的同胞當試驗品,研究禁藥,實在是罪該萬死。

而他的鬼祟行為也早已經被慧眼如炬的總會長閣下識破,最終在懷紙素人等等忠貞之士的幫助之下,總會長火速平定了叛亂,撥亂反正,令丹波內圈終於迎來了朗朗乾坤雲雲……

雖然勞倫斯不滿意自己在故事中淪落到‘等等’那一部分,但確實再沒有比這更妥當的處置方式了。

在高層的一致認可之下,動亂又離奇的盟會就這樣落下了帷幕。

對於同盟中更多人來說,這一夜隻不過才剛剛開始。

地位更替,權力交接,瓜分地盤,安撫人心,提拔心腹,交換利益……

要做的事情實在太多太多。

而就在無數繁忙的事務之中,所有人都沒有察覺到,好像有那麼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被忽略了。

不過既然是小事兒,那就沒必要在意。

大家想了想,沒想起來,就丟在腦後,然後繼續愉快的做起了交易……

而在京都的另一端,長夜漫漫。

當清晨的太陽有氣無力的從地平線下麵爬起來的時候,便照亮了大政光昭陰沉的老臉。

在帶著所有精銳和無數武器苦熬一夜之後,鐵王黨的黨魁坐在總部門口的台階,低頭看著戰袍上的露水,抬起頭看著明晃晃的太陽。

便產生了發自內心的疑惑。

“那幫雜種不是說要打過來麼?”

他緩緩的回頭,端詳著每一張不安的麵孔,輕聲問:“人呢?”

“大……大概是……迷路了吧?”

有人鼓起勇氣回答,然後就在霰彈槍的巨響之中倒飛出去。

“迷路?!”

大政光昭瞪大眼睛,震怒咆哮:“迷路迷一晚上的麼!打個車二十分鐘不到的距離,這麼長時間,老子靠走路都能走到丹波內圈了!你們他媽的跟我說迷路?!

不是說那幫狗東西要來襲擊我們的嗎?”

他怒吼:“人呐?人呐?!”

無人回應。

隻有遠方路過的烏鴉留下了嘎嘎的尖銳笑聲。

寂靜裡,大政光昭看著那些惶恐的臉,忽然沒了發火的力氣。他疲憊的低下頭,丟下霰彈槍,轉身走出門外,坐在了台階,凝視著門外漸漸流淌的車水馬龍。

有一種深切的悲憤從他的內心中泛起。

每次你都說要日狗,每次你都說要日狗……可狗每次都準備好了,結果你卻沒有來。

漫漫長夜,如此孤單。

“太過分了,竟然敢驢我……”

他抬起手,拭去眼角失落又辛酸的淚光。

在朝陽的照耀之下,大政光昭再度領會到了人間的彷徨和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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