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一發發炮彈從天而降,在阿瓦城內一片混亂。哭聲、尖叫聲響遍了全城,受驚的民眾在大街上亂竄。
阿克約爾也顧不上手上的活計了,拉著學徒就往後院跑。突然在一堆雜物處停了下來,阿克約爾一麵動手清理亂七八糟的雜物,一麵說道:“快幫忙,我們到地窖裡躲躲。”
知道嚴重性,少年點了點頭,跟著一起動手。這座隱蔽的地窖,最初的目的是鐵匠鋪老板為了躲避稅務官的。
在奧斯曼帝國做生意,怎麼能夠不逃稅呢?儘管隻是一個小小的鐵匠鋪,在巔峰時期老板加工人那也有十幾人之多。
光打造農具、鍋瓦瓢盆,這些小物件才能夠賺幾個錢?何況還要被官老爺們刮一層油水,落到老板手中的都沒幾個了,怎麼可能養的起那麼多人呢?
頭腦靈活的鐵匠鋪老板,自然不會坐以待斃,果斷的開辟了新生意——打造兵器,並且還是那種見不得光的兵器。
隨著時間的推移,熱武器時代的降臨,私活也越來越不好接了。山賊、土匪、海盜這幫優質客戶越來越少上門,鐵匠鋪也慢慢衰敗了下來。
到了這一代老板的時候,又開擴了一家雜貨鋪,作為祖產的鐵匠鋪還是保留了下來。就隻有阿克約爾一個大師傅在,平常打造一些日常用品賣,倒也維持的下去。
戰爭爆發後,覺察到危險的老板帶著家人跑路了,就剩下阿克約爾和一名小學徒留下看店。
地下生意沒了,地窖也跟著荒廢了起來,除了偶爾存放一些物資外,平常時期都不怎麼用。
現在成為了兩人的藏身之處,狹小的空間內,兩人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見。少年有些沉不住氣的問道:“師傅……”
阿克約爾打斷道:“停,我知道你想要問什麼。但現在我們除了躲在這裡,什麼也做不了。
聽到炮聲,他們肯定會躲起來的。你現在就算是出去,也幫不上忙。炮彈是不長眼睛的,我們根本就攔不住,相信***會保佑他們的……”
遭遇到了艦炮攻擊,阿瓦的守備軍官厄茲居爾立即下令道:“立即給我組織還擊,不能讓敵人這麼肆意妄為下去。”
這場戰爭,奧斯曼帝國也準備了大半年時間,從英法購買了很多火炮,作為重點防禦港口,分布在阿瓦岸炮足有上百門之多。
當然,這其中真正能夠發揮作用的重炮,數量隻有三十多門。其它的火炮,對鐵甲艦來說已經威脅不大。
這也不是一個小數字,奧斯曼港口城市那麼多,阿瓦能夠分到這麼多火炮,重視度可見非比尋常。
正常情況下,沒有人會拿軍艦和岸炮對轟,這是非常愚蠢的選擇。岸炮目標小,在陸地上可以穩定調焦,對轟中吃虧的肯定是軍艦。
當然,也有例外的。武器裝備、士兵素質,也是影響命中率的關鍵因素。在對轟中輸給軍艦也不奇怪,隻不過這都是極少數。
“是,將軍!”
聲音剛落,幾名青年軍官就快步向前,拿起了指揮室內的電話呼喊了起來。這些電話無一例外,都沒有撥號盤那麼高大上的裝備,全靠人工接線通話。
如果有人仔細看電話底座上的德語說明,就會發現這些產品,還備注產地奧地利。
這都是小問題,現在技術有限,又不可能被遠程監聽,無論這些電話是誰生產的,也留不下後門。
戰場上還是實用最重要,國際市場上大部分電話設備,都是奧地利出口的,蘇丹政府沒有挑剔的資格。
不要看這些設備簡單,實際上生產中“失之毫厘,就會差之千裡”。以奧斯曼帝國的工業技術,生產出來的通訊設備,根本就不能用。
隨著一道道命令被傳出,等待多時的岸炮也開始發威了,震耳欲聾的炮聲不斷響起。
約麼兩三海裡外的一艘軍艦上,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軍官,正站在夾板上,拿著望遠鏡眺望遠方。(1海裡=1.852公裡)
衛兵儘職儘責提醒道:“將軍,這裡危險,你還是去眺望室吧!”
中年男子哈哈一笑:“如果這個距離,敵人都能夠命中,那就是上帝想要提前召見我了。”
命中?大部分火炮根本就射不到這麼遠,少量幾款有這個射程的火炮,也無法在這個距離瞄準。
奧地利海軍攻擊阿瓦,完全就是在亂射,根本就不需要瞄準,隻要調節到最大射程,讓炮彈儘可能飛的遠就夠了。
想要取得戰果,除非把距離再次拉近。目前距離阿瓦最近的軍艦,也保持著兩海裡的距離。
這個距離恰好,可以保證艦炮可以將炮彈打進城市中,又能夠保證軍艦的安全。
看了看手上的表,中年軍官自言自語道:“他們也該來了,再不來老子就要自己乾了。”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炮擊港口城市了,從4月5日拉開炮擊奧斯曼港口的序幕後,奧地利海軍每天都會對若乾個港口城市進行實彈射擊訓練。
沒錯,就是實彈射擊訓練。海軍上下都把這當成了一次訓練,拿奧斯曼人當靶子,訓練炮手的命中率。
沒有等多久,天空中飄來了朵朵彩雲,中年軍官皺了皺眉頭:“命令艦隊把距離拉近1海裡,注意風向。”
為了給空軍創造機會,這次他們不得不充當誘餌。要是不製造足夠的壓力,怎麼能夠把敵人的岸炮火力都逼出來呢?
果然,隨著奧地利海軍的逼近,炮火聲也變得密集了起來,為了打出一個漂亮的戰果,厄茲居爾已經顧不得藏拙了,守軍所有火力齊開。
兩門不起眼的岸炮後麵,青年軍官薩爾圖斯-帕夏興奮的吆喝道:“給我瞄準了打,逮著打軍艦打,那些小不點兒,你打得中麼!”
薩爾圖斯-帕夏中校可不是混吃等死的普通貴族軍官,作為奧斯曼帝國的後起之秀,他可是法國聖西爾軍校的留學生。
如果不是戰爭突然爆發,他還要繼續在法國完成學業。沒有辦法,生死存亡關頭蘇丹政府隻能拚命了,不管有沒有畢業都提前召回了。
再怎麼說,在外麵學習了幾年,接觸到了當今世界上最先進的軍事理念,理論知識上比國內的土鱉貴族軍官強得多。
正常情況下,薩爾圖斯-帕夏這種高材生應該去總部的,再不濟也是去師部。很遺憾,剛剛分配到阿瓦,薩爾圖斯-帕夏就得罪人了。
剛來就把阿瓦的岸炮部署噴的一無是處,並且提出了修改方案。在戰爭麵前,老殘反派隻是少數,修改方案通過了,薩爾圖斯-帕夏也被提拔成了中校。
得罪了人的薩爾圖斯-帕夏,很快就派到一線部隊鍛煉。實際上就是看守岸炮,如果不是戰爭打響,估計下半輩子也就這麼結束了。
一名士兵驚呼道:“中校,天上哪個大鳥又來了。”
不滿士兵的大呼小叫,薩爾圖斯-帕夏中校糾正道:“那是飛艇,不是什麼大鳥。”
士兵急忙補救道:“是,飛艇。哎,有東西掉下來來了,莫非又是在扔廢紙?”
對不識字的大頭兵來說,奧地利拋撒的傳單和廢紙沒有多少區彆。用傳單引起恐慌,誘使當地民眾跑路進行的並不成功。
見多識廣的薩爾圖斯-帕夏已經反應了過來,拋撒傳單怎麼需要這麼多飛艇呢?一艘足夠了,完全不需要一次出動二十多艘。
“不好是炸彈,快找地方躲避!”
說完,薩爾圖斯-帕夏就撒丫子跑路了。這不怪他慌亂,誰都沒有經曆過這一波,能夠第一時間判斷出炸彈,就是他的知識水平高了。
要怎麼躲避轟炸,書本上也沒寫啊?知道跑路,足以證明他的反應靈活。敵人要轟炸,肯定是衝著火炮來的,遠離炮台安全性自然就增加了。
然而這一切都晚了,還沒跑出幾步,一顆顆炸彈就從天而降,炮台遭到了重點照顧。
轟鳴的爆炸聲過後,隻剩下了一片狼藉。逃跑的薩爾圖斯-帕夏被氣浪掀翻在地,胳膊上還插上兩枚彈片。
強忍著疼痛,抬起頭一看留在原地的幾名士兵,已經看不清人型,地上隻留下一個彈坑,還有模糊的……(省略若乾字)
薩爾圖斯-帕夏已經顧不上大炮了,強忍著疼痛爬了起來繼續跑路,他現在隻想遠離炮台。
從天而降的轟炸,很多人都陷入了懵逼狀態中。這已經超過了他們的接受能力,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炮台的設計,隻是為了對付海上的敵人,可沒有人想道還要防禦天上的敵人。
防空火力那是不存在的,人類曆史上的第一次大規模轟炸,誰會未卜先知啊?
不管地麵上如何混亂,天空中的炸彈還是不斷向地麵傾泄,隻要發現了可疑目標,就直接把炸彈丟過去。
阿瓦守軍指揮部內,厄茲居爾少將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得直跺腳,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