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蒸汽機的轟鳴聲滾滾而來。沒有任何人感到意外,這裡是威尼斯港,新神聖羅馬帝國最大的貿易港口,每天都有超過三位數的船舶進進出出。
在這裡蒸汽機的轟鳴聲,已經成為了人們生活中的一部分。碼頭上的工人已經彙聚在一起,等待著船靠岸。
生活不易,在這個生產力有限的年代,能夠填飽肚子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阿爾諾是一名普通的碼頭工人,在這裡一乾就是三年,年輕的夢想都在現實麵前磨滅了。幾度想要去海外闖蕩,可是想想老婆孩子,最後還是放棄了。
碼頭上的活很累、很苦,對體力要求非常高。扛不動百八十千克的人,是吃不了這碗飯的。
這對阿爾諾來說都不是問題,苦他不怕、累也不怕,他隻是想多接點兒活,賺取更多的錢,讓家人過上好日子。
最好能夠將家裡的小子送進學校中讀點兒書。不要看奧地利已經實施了義務教育,可這沒有阿爾諾的份兒。
隻因為他不是本地居民,還沒有奧地利國籍。在日常生活、工作中,到是沒有什麼影響。
畢竟他乾的是苦力,沒有人會在意一個最底層的勞工是哪國人。不過到了社會福利待遇上,就和阿爾諾沒關係了。
早在十幾年前,他就隨父親從安科納到威尼斯討生活。這麼多年他就回過三次老家,其中一次是成婚,另外兩次都跟船的。
奧地利對國籍管理非常嚴格,如果同是德意誌民族,那麼隻要沒有犯罪記錄,入籍非常的簡單。
彆的民族就不一樣了,即便是阿爾諾在威尼斯待了十幾年,依然不滿足條件。
除了科學家、設計師、工程師、醫生外,彆的職業想要移民奧地利,都是限製條件一大堆。
阿爾諾都背的清清楚楚:
1、無犯罪記錄、政治思想正確;
2、在奧地利居住時間滿20年,或者是在奧地利出生、並且長期生活在這裡;
3、對社會有一定貢獻(重大貢獻者,可直接入籍);
3、不得低於大學學曆(理工類優秀學生,可降低其它標準);
4、能夠熟練使用德語,繼承了奧地利文化傳統;
5、個人資產不得低於8000神盾;
……
這不是弗朗茨故意排斥移民,主要是當初繼位的時候,奧地利民族比例嚴重失衡,主體民族不足四分之一。
在那種背景下,再接收其他民族移民,不是嫌麻煩不夠大麼?
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維也納政府就製定了一個幾乎無法滿足的移民條件。
事實證明,這一政策非常的正確,對改善主體民族比例起到了明顯作用。
如果不加以限製的話,現在奧地利又增加了數十萬意大利人。目前在倫巴第、威尼西亞地區生活的外籍意大利人已經超過了五十萬。
不光是意大利人,奧地利境內還有大量的外籍波蘭人、烏克蘭人、俄羅斯人、猶太人、保加利亞人……
麵對這種情況,移民限製的門閥弗朗茨更加不敢開了。本來民族融合都不容易,再增加上百萬人進來,不是找不自在麼?
反正奧地利又不缺勞動力,不需要這些普通移民。
而奧地利需要的優質移民,不是開玩笑,那些人隨便在任何一個歐洲國家都可以過的很滋潤。
阿爾諾就成為了這一政策的受害者,除非是上帝眷顧,不然拿到奧地利國籍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現在奧地利的社會福利非常少,除了義務教育外,阿爾諾倒也沒有感覺到多少區彆。
不管怎麼說,在威尼斯的收入要遠遠超過老家。不但能夠讓一家人填飽肚子,還能夠有一些結餘。
碼頭上的夥食還不錯,至少在這個年代而言是如此。黑麵包管夠,並且每天都有肉。
不要誤會,這個肉就是魚。這裡是威尼斯,魚的價格不比黑麵包貴多少,還沒有白麵包價格高。
為了保證工人們的體力,肉食是必不可少的。承包碼頭的資本家們不傻,非常清楚隻有工人們有力氣,才能夠給他們賺更多的錢。
表麵上來看,碼頭上的搬運沒有任何技術含量;實際上,懂行的人都知道,熟練的勞工可以降低搬運中的損耗率。
不要看著些許損耗率不起眼,這就是碼頭的競爭力。奧地利的港口不少,擁有的碼頭就更多了。
其中大部分碼頭屬於政府所有,在承包給個人的時候,有意進行了拆分,打破了區域壟斷。
如果在某一碼頭上裝卸損失太大,和客戶發生爭執也就罷了,最關鍵的是名聲壞了,後麵就沒有船來了。
從這方麵來說,阿爾諾是幸運的。這種競爭增加了他們在資本家們眼中的份量,儘管還是那麼微不足道,可是總算沒有把他們當一次性用品。
比如說:基本上做到了按時發放工資,支付了法律規定的加班工資,滿足了國家規定的行業餐飲標準。
……
“阿爾諾,認識那個旗號麼?”
問話的是阿爾諾的同鄉法切爾,剛從老家過來,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心。
看了看阿爾諾有些羨慕的說:“不認識,看樣子應該是一家貴族的家徽。”
懸掛貴族家徽旗幟的船,通常都是私用船舶,不承接商業運輸,這是土豪貴族的標配。
當然偶爾也要例外的,某些貴族中的另類,在商船上掛自己的家徽也不是沒有。
法切爾感歎道:“什麼時候,我能夠有這麼一艘船就好了!”
阿爾諾翻了翻白眼,沒有跟著白日做夢。這樣的夢他已經做了很多次,然而什麼用也沒有。
一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已經上前和船主交涉,如果談好了價格,那麼阿爾諾等人就有活兒乾了。
“尊敬的菲克尼男爵,馬納爾很榮幸為你效勞!”
菲克尼男爵疲憊的點了點頭,吩咐道:“馬納爾,你安排人手把船上的東西都卸下來,然後送到火車站。
威爾,你帶上配合他們工作。我現在要去奧比拉子爵家做客,三天後我們一起返回維也納。”
說完,菲克尼男爵就開始閉目養神。作為最早前往殖民地發現金礦的存在,菲克尼現在也是衣錦還鄉了。
當年去殖民地的時候,菲克尼落魄到連家族封地都抵押了出去,還欠下了不菲的外債,如今他已經是身家幾百萬神盾的大富豪。
這麼多年過去了,金礦已經開采的所剩無幾。不過,在開采金礦的同時菲克尼也沒有閒著。
不知道是不是種族天賦,原本他開辟農場隻是為了滿足金礦上工人們生活所需,沒想到後麵滾雪球般的壯大。
到了現在他的農場、種植園加起來,總麵積已經高達四千八百多公頃,成為了當地有名的大地主。
看著大片的土地,菲克尼男爵無奈的發現,他已經走不了啦!這次回國的主要目的,還是為了推動殖民地和本土一體化進程。
奧地利殖民地那麼多,肯定不可能全部並入本土,這是眾所周知的。可是把已經發展起來的土地合並到本土中,卻是非常有可能的。
為了推動這一計劃,最近一段時間,很多在非洲開辟了種植園的貴族都返回了國內進行公關。
一旦非洲殖民地本土化通過,菲克尼男爵就準備把自己開辟的農場、種植園,變成家族的封地。
在非洲大陸這些年,他也積累了不少功勳。如果再把本土的封地置換到非洲,那麼不但可以把自己的土地轉化為封地,就連當初跟著他混那幫人的土地也可以納入其中。
總麵積加起來,比歐洲大陸很多伯爵領都要大。有了這片基業,用心經營幾代人,家族就可以進入大貴族的圈子中。
不光是菲克尼男爵,很多貴族都有同樣的計劃。本土競爭太激烈了,已經無法誕生更多的大貴族。
而非洲大陸就不一樣了,隻要舍得往裡麵投入,幾代人過後一家大貴族又誕生了。
包括很多殖民資本家都準備利用這個機會轉型,一旦本土化通過,他們的機會就來了。
在歐洲,他們這種爆發戶根本就進入不了上流社會。即便是砸錢砸成了貴族,也沒有辦法獲得大家認可。
非洲大陸就不一樣了,除了老牌貴族外,還有大量的爆發戶,他們可以擁有自己的貴族圈子。
資本主義時代?實際上,就是貴族不讓資本家進入上流社會,然後資本家們掀翻了桌子,把貴族從神壇上拉了下來。
現在有機會進去,大家自然不會掀翻桌子。畢竟他們已經拿到了貴族牌照,正在從規則挑戰者向規則維護者過度,殖民地一旦本土化他們的地位就確定了。
這也是弗朗茨希望看到的,資本家從來都不是他的敵人,隻要反對他的資本家才是敵人。
如果隻是打擊,不給他們留下上升的路,逼急了兔子都要咬人,何況是實力日益壯大的資本家呢?
留下了一條路,本來就是一盤散沙的資本家,就再也聯合不起來了。
當然這隻是殖民地本土化中的一部分,實際上這對全社會各個階層都是一個機會。
奧地利的殖民地是本土麵積的十倍,光奧屬非洲都有七八百萬平方公裡,即便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被納入本土,這也增加了很多機會。
這個時候如果敢拚、敢闖,有很大可能跨越階層限製。
如果要用數據來體現,就是現在奮鬥的成功率有10%,而階級固化後,奮鬥的成功率不足1%。
當然,這隻是跨越現在的階層,向前邁進一小步。
如果想要一步登天,還是不要做夢了。除了造反之外,世界上就從來沒有這樣的捷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