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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代李岩出任大元帥府軍師兼參軍司使的是國舅爺吳三輔,他父親吳襄則在吳三輔赴京就任軍師之前轉任江北巡撫,而代替吳襄出掌兵部的則是前任江北提督朱純臣。現在吳三輔和朱純臣就在皇極殿內的候見室裡等待召見,兩個人都挎著一個單肩包模樣的文書包,都是沉甸甸的,顯然裝著什麼機要文件。
兩個人已經來了一會兒,剛開始的時候還熱絡的攀談了幾句,現在已經沒有什麼話好說了,就在那裡慢悠悠的品著茶。
這時候見室的門被推開了,一個小黃門出現在門口,招呼二人道:“吳軍師,李兵部,皇爺宣二位上殿。”
吳三輔和李若璉趕緊放下手裡的茶盞,然後雙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便一前一後,跟著那小黃門往大殿方向走去。
兩個的官位都是一邊大,全是左都督,但是爵位卻略有高低,因此進入大殿的時候也分了前後。走在前麵的吳三輔現在是“一號國公”了,剛剛轉封了克難魏國公。
魏國公原是徐達的爵位,傳到徐弘基這一代因為“南京閹黨之亂”失了爵位。現在這個大明一號國公又被朱皇帝發掘出來,給了吳三輔,也就是將他置於頭號功臣的位置上,壓了史可法和李岩一頭。現在史可法封個克難豫國公,李岩則封了克難鄭國公。
而跟在吳三輔後麵進入大殿的李若璉則封了克難薊國公,也是頭一等的大功臣了!
兩位國公進入大殿的時候,朱慈烺並沒有在禦座上傻坐著,而是背著手,站在一幅掛在牆壁上的西南戰場形勢圖前,若有所思。
吳三輔和李若璉走到朱皇帝身後,才雙雙下跪行禮。
“臣吳三輔恭請聖安。”
“臣李若璉恭請皇帝陛下聖安。”
“平身。”朱慈烺回頭衝二人笑了笑,然後招招手,讓他們上前和自己一起看地圖。
“朱純傑上奏說,得到可靠情報,流寇在雲南昆明練了五萬北伐軍,還以李定國為帥,準備趁咱們北上圍攻北京的時候出兵北伐,你們怎麼看?”
“若是從昆明出發,應該是取道貴州入湖南,”吳三輔道,“也有可能走隆安府入寇廣西......不過那就不是北伐,而是東征了。”
“臣也覺得流寇入寇廣西的可能性較大。”李若璉道,“貴州方向上有十萬川貴大軍,而且沿途險要都已經布防,李定國再能戰,以區區五萬兵馬也難有什麼作為。而出長江就更沒戲了,我們在巴東、歸州長期布防一個師,施州衛一帶同樣布防嚴密,流寇很難突破。
走鄖陽東出也不可能,襄陽是堅城,而且一直都是西線重鎮,駐防重兵,根本不可能被區區幾萬流寇攻破。
至於出祁山或是出陳倉道入關中,那就更不可能了......這些年流寇的騎兵衰敗得非常厲害,根本不是朔方騎兵和平西騎兵的對手。而且流寇現在的軍製看,也不是用來扛騎兵的,都是些百人隊,配置的長槍也不多,主要都是刀牌兵,最適合在山林地區作戰。”
“那麼說,流寇真正的目標是兩廣?”朱慈烺皺眉,“咱們在兩廣方向上有點虛吧?”
吳三輔道:“兩廣曹總督(曹友義)麾下有一個步兵師和兩團督標,還有廣西提督金聲桓的八個團......總共有十四個步兵團,還有三個野戰炮兵營,三個炮台營,一個騎兵營,還有許多團練兵,臣建議再從東寧軍調六個團和兩個炮營入粵,應該就能萬無一失了。”
朱慈烺點點頭:“那就是二十個團、五個野戰炮營、一個騎兵營......應該是夠了!再讓石瑞恩帶一個參謀團入粵去輔佐曹友義。”
吳三輔笑道:“陛下,臣覺得如果李定國真的冒險出兵廣西,對咱們而言倒是個一舉殲滅流寇精銳的機會!”
“是嗎?”朱慈烺問,“你有什麼想法?”
“臣以為應該誘敵深入廣東,最好讓流寇推進到廣州附近。”吳三輔道,“咱們再秘密調集一團騾子兵入粵......廣東本有一營騎兵,再調四營騾子兵去,就能有兩千五百精騎。”
兩千五百騎兵擺在北方戰場上不算什麼,可是拉到廣東去對付從雲南打出來的山地部隊那就厲害了。
朱慈烺點點頭,“就這麼辦!隻要李定國敢來,廣東就是他兵敗將亡之地了!”
曆史上李定國打廣東就撲了一次,在新會城下耽誤了六個月。雖然後世都把新會之戰的鍋甩給了鄭森,但是打個新會那麼費勁兒,也能看出李定國的拙於攻堅的弱點。
而兩廣境內的堅城很多,曹、金二將兵力也不弱,再加上鄭森的東寧軍和從中原調去的騎兵團,恐怕李定國的五萬北伐軍要折在廣東了。
“隻要流寇在廣東慘敗,咱們要收複四川可就容易了......”朱慈烺看著地圖,自言自語地說。
“陛下,朝廷要攻打四川了?”李若璉問,“大約什麼時候出兵?”
吳三輔道:“總要打完東虜吧?現在西北還在和葉兒羌汗國交兵,東北還有平遼之戰要打......再打四川,兵力恐怕不足了。”
大明的大元帥府可不認為四川的流寇容易對付......在前任軍師李岩看來,大順是比大清更加難對付的敵人。
大清的老滿洲也就是幾萬人,所以他們打仗太怕傷亡。遇上弱敵自然囂張萬分,可一旦遇上殺傷力很強的敵人,就會縮手縮腳,不敢力戰。
而流寇人多,又能從川人中招募戰士,所以不怎麼怕傷亡。雖然他們的總兵力最多隻有明軍的四成,但是依托山險之地,還是可以堅持下去的。
另外,流寇的府兵是可以脫產的,所以也能應付長期戰爭。所以攻打四川就要做好長期苦戰的準備,除非流寇的精銳能自己從四川、雲南殺出來......
至於幾線作戰,對於眼下的明軍而言,倒不是什麼問題。
畢竟福臨已經是甕中之鱉,滅他已經不需要多麼龐大的兵力了,多鐸則會出兵朝鮮,暫時也夠不成威脅。
唯一有點麻煩的其實是蒙古人,如果他們頻頻越過燕山南下燒殺,倒是會給包圍北京的明軍造成一點麻煩。
“蒙古那邊......大元帥府準備怎麼應付?”
聽朱慈烺將話題轉回了北方戰場,吳三輔馬上答道:“大元帥府想讓代王出屯土默川,並且在土默川召集漠南、漠北蒙古的首領會盟。”
“代王?”朱慈烺問,“他行嗎?”
李若璉道:“代王麾下的精騎不下萬餘,還有鄂爾多斯蒙古為助力......而且在之前的河套之戰中,代軍的火槍騎兵表現優異,讓蒙古人吃足了苦頭。”
吳三輔笑道:“陛下,其實咱們也可以扶植一個蒙古大汗和福臨唱對台。”
“扶植誰?”朱慈烺問。
“鄂爾多斯的紮薩克額麟臣如何?”吳三輔道,“他是達延汗的後裔,正經的黃金家族嫡係,完全夠得上當大汗。”
“這個......”朱慈烺有點猶豫,“這個人能一統漠南、漠北蒙古?”
“當然不能。”吳三輔道,“他如果有這樣的實力,咱們就不能扶植他了,這個額麟臣的實力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