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詭事 第五十一章:難言之隱(1 / 1)

天淵之下 千寒酥 1699 字 2個月前

蘇抹月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子,尤其是從淩風現在這個角度看去。陽光從雕花窗戶照進,將女子的臉蛋染上一抹金黃,她的嘴角還閃著亮光,淩風仔細一瞧,卻不由得輕笑起來。 睡覺流口水應該不算一個好習慣吧。 他沒有叫醒蘇抹月,這個小女孩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而淩風正是被這陣呼聲吵醒了。他將一件毯子蓋在蘇抹月身上,退後一步在桌子旁坐下。 如果有一個詞可以形容他現在的心情,那必定是“哭笑不得”這個詞。 能夠被自己的侍女在一大早上吵醒,這也算得上是奇聞一件。 喝了口清茶潤了潤嗓子,淩風取出文房四寶,開始執筆在紙上寫著什麼。 他的字不是很好看,不過無所謂,反正又不拿出去賣。至於內容,則是他在隕星之巔上經曆了的一切。 這場戰鬥原本就是刺史府一手策劃的,因此即便是暗刃山主人的出現也在意料之中。不過當暗刃山主人真的出現的時候,淩風還是震驚不已,儘管這種震驚他沒有表現在臉上。 烈玉龍已死,原本一切都塵埃落定,但淩風心裡覺得還是應該將這場戰鬥原原本本詳詳細細地跟刺史大人說上一遍,尤其是烈玉龍對暗刃山的重要性。按照山巔之行來看,他們需要重新評估了這位炎神殿弟子和暗刃山之間的關係。 “沙沙”的聲音在房內響起,斷斷續續,時有時無,看得出來儘管是淩風親身經曆的事情,但想要詳細地寫下來卻依舊得思慮再三。 “呼,總算寫完了。”淩風有些誇張的擦了擦額頭上根本就沒有的汗水,不過他的手指確實有些酸,左手的無名指之前在隕星之巔上被烈玉龍一拳砸斷,直到現在骨頭還沒長好。 將信折好塞進封中,而後又小心地將封口封好,放在了桌子上。 窗外日上三竿,淩風剛站起身,房門便被輕輕地敲響,同時還有人聲傳進來:“淩師兄,你在嗎?” 孤飛? 淩風深吸了口氣,努力將自己最好的狀態拿出來。他推開房門,隻見藍孤飛正站在門外,肩上還挎著一個包袱。 “你這是打算出門?” “司涯師兄吩咐過,隻要將師兄你安全送回涼州,我就得儘快趕回天宗。” “那邊是有什麼事情嗎?”淩風讓出一條路,道:“你先進來再說吧。” 藍孤飛擺擺手,道:“算了,我就是來跟師兄告個彆。” 且不說司涯有話在先,光是一個終日冷漠得像一座冰山似的祈君欣就足以讓他儘快回去。 “我還想著等傷好了帶著你轉一轉這涼州城呢,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要走。”淩風倚著門,臉上是淺淺的笑容。既然是辭彆之行,那他一定要表現出最好的一麵,以免司涯等人擔心。 雖然他也知道他現在的這種狀況本就沒有多少說服力。 “孤飛,你還記不記得那日早晨我們登船時的情景?” “嗯,我就記得當時離我們最近的渡口在東邊,結果師兄非要往西邊去。”雖然不知道淩風為何會問這樣一個問題,但藍孤飛還是不假思索地回道。 其實直到現在他也不明白為什麼淩風要選擇最西邊的渡口,結果他們好巧不巧地碰上了三個河盜。 這份運氣,未免差到家了。 “就此彆過吧。”藍孤飛走得乾脆,絲毫不拖泥帶水。臨到門口,他折回頭,道:“師兄,我們折桂會見。” 淩風朗聲道:“一路保重。” 當藍孤飛的身影消失在高樓外,淩風又開始咳嗽起來。他彎著腰,捂著胸口,臉也因為劇烈的咳嗽變得嫣紅。 “咳咳咳……” 一隻略微有些冰涼的手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女子輕柔的話語在耳邊響起:“公子,你沒事吧。” “咳咳,沒事,就是受了點涼。”在蘇抹月的攙扶下,淩風在桌子旁邊坐下。蘇抹月替淩風倒了一杯茶水,然後將桌上的毯子疊好放在床上。 這張毯子昨夜是她蓋在淩風身上的,不過當她今早醒來後卻發現這張毯子蓋在了她自己身上。 蘇抹月正在收拾淩風的床鋪,但是她的思緒卻不在這上麵。 是誰幫她披了這層毯子呢? 她感覺自己的臉頰有些燙,一抹柔柔的嫣紅從潔白的鵝頸一直蔓延到耳根。嘴角的笑意已經在很努力地隱藏了,不過現在轉過身去,她確信淩風一定會看出來的。 “你笑什麼呢?這麼開心!” 果然,淩風一眼就看到她微紅的臉頰,嘴角的笑意。“沒什麼。”她頭搖得像撥浪鼓,不過明亮的眼眸中早已笑意叢生。“公子一定餓了吧,我去給公子做飯。” “好。” 蘇抹月做飯的水平一般,但至少比祈君欣好,不過和趙姨比起來就差遠了。 吃飯間,淩風似是無心的問道:“抹月,我記得你是五年前進的刺史府吧。”“是,那個時候我還是一個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蘇抹月也停下碗筷, 碗筷,臉上浮現出一抹追憶神色。 那個時候她饑寒交迫,走投無路,最終倒在刺史府的側門外。路過的刺史府侍衛發現了這位衣不蔽體,肮臟不堪的小女孩,然後將她帶回了刺史府內。 刺史府不養閒人,雖然說不多她這一張嘴,但規矩如此,誰也沒辦法。因為府內沒有適齡的男女可以收養她,於是她就成為了府內的一位侍女,負責東苑客人的起居。 照顧客人起居?一想到今早被蘇抹月的鼾聲吵醒,淩風頓時大笑不止。能夠培養出這樣的侍女,到底算是刺史府的失敗,還是蘇抹月個人的失敗? 他收起笑容,問道:“你以前是……”淩風十分好奇蘇抹月以前的身份,因為這位小女孩身上總是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絲尊貴氣息。 可能是他的錯覺,但淩風一向都覺得自己的直覺很準。 更為重要的是,這位侍女的境界已經達到了皇境後期。這份天賦放在涼州不能說頂尖,但至少是一流的。 當淩風提起這個,蘇抹月明亮的眼眸變得暗淡無比,原本還笑盈盈的臉龐被一層死灰色覆蓋。 看來又是一次刻骨銘心的經曆。 淩風心裡暗暗想道,這副表情他在不久之前也在其他人臉上見到過。 “算了,你不想說就彆說了。”見到蘇抹月眼中已經有霧氣鬱結,淩風深知再發展下去必將是一個人傷心的哭泣以及另一個人手足無措的安慰。 他安慰人的技巧一向都不怎麼樣。 將眼中將要流下的眼淚隱藏好,蘇抹月問道:“公子怎麼對我的過去這麼感興趣了?” “可能是因為這是我剛剛殺了人,這幾日變得有些多愁善感。”淩風假裝撫著胡須,微微頷首道:“如果你的父母在天有靈,他們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不知道會怎麼想?” “我現在不好嗎?”蘇抹月站起身,窈窕的身子轉了圈,如同夏日裡起舞的蝴蝶。“刺史府的規矩說上去嚴厲,實際上哪裡比得了涼州那些宗門。”她不由得悵然,一個侍女的命放在那些宗門,恐怕還比不上幾隻飼養的妖獸。 “能夠在府中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我已經很滿足了。” “我的意思是,你若是願意,我可以跟刺史大人打個招呼。”淩風眼中有一絲憐惜,如果讓他身處這樣的環境中,他自認為不會像蘇抹月這般容易滿足。“此間事了,我可以帶著你一起回東天域。到時候你可以選擇加入其他宗門,也可以……加入天宗。” 最後四個字飄進耳中,蘇抹月猛地抬起頭,一臉難以置信地盯著淩風,仿佛要從後者的臉上瞧出對方是否在說謊。 她記得淩風也是天宗的弟子,如果她也可以加入天宗,那麼……不過很久她又低下了頭,天宗的名聲她也略有了解,這樣一個頂尖勢力怎麼會收她這種天賦並不怎麼出眾的弟子。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到時候全聽我的!” 燦爛的陽光從窗戶照進,少年明朗的笑容卻遠比這陽光更加燦爛。蘇抹月笑著點了點頭,但在低頭的一瞬間眸子中卻閃過一絲不易覺察到的暗淡。 世上之事,豈能皆如人願? 等到她再抬起頭時,淩風已經走到了窗戶邊。 他一把推開窗戶,略帶香甜的空氣自鼻腔進入胸膛。殘留的睡意被一掃而空,他舒張了雙臂,剛一睜眼,便迎著一道溫柔的目光。 祈君欣的住處位於隨雲居的旁邊。 “早啊,君欣。” 祈君欣倚著窗戶,玉臂垂下,額前的一縷發絲不甘寂寞,總是被風吹動。 “都快要吃午飯了,還早?”她微微偏了偏身子,視線從少年身軀的旁邊看去,卻看見了蘇抹月正在收拾碗筷。“剛才你倆聊什麼呢?我在這裡都能聽到你的笑聲。” “秘密!”淩風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將一封信扔了過去。靈氣托著信封飛至對麵高樓,穩穩地落在窗台上。“這是那天戰鬥的全部過程,一些我們沒有預料到的細節,我也在裡麵一一作了說明。” “暗刃山那邊有什麼動靜嗎?” 祈君欣搖搖頭,不過就算有,她也不會說出來,以淩風現在的這個狀態,任何和暗刃山有關的消息都可能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你先把傷養好吧,這些事不用你操心。” 說罷,祈君欣正欲丟下一句你好好修養,卻突然又折了回來,道:“刺史府最近要舉行一場晚宴。” 晚宴? 淩風倒是有些新奇,來到刺史府這麼長時間,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宴請的對象主要是涼州各實力較強的本土勢力,以及東天域聯盟。至於目的嘛……你可以想象成給一群狗分骨頭。” 淩風眼中閃著精芒,緩聲道:“怕不是一場鴻門宴吧!” “所以你要抓緊恢複,到時候錯過了好戲可不要怪我喲!” 留給淩風一個絕美的笑容後,祈君欣轉身走下了樓,消失在東苑那道拱門之後。 想要把少年這幾日徹底留在隨雲居內的方法有很多,但這個方法絕對是最讓人放心的。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