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最後的決戰隻剩下五日。 這一天淩風起得很晚,直到將近中午時分方才有些不情願地從床上起來。他套上衣架上的衣服,胡亂的抹了一把臉,從客棧的房屋中走出。 看了一眼窗外高懸的驕陽,淩風心裡感到一陣納悶,以往這個時候李清泉早就瘋狂的拍打自己的房門,聲音之響,就是用靈氣堵住耳朵也難以完全隔絕。 今日怎麼沒有聽到那個小家夥敲他房門的聲音? 淩風沿著樓梯走到樓下,轉過一處走廊,來到了李清泉的房間外。李清泉的房間在樓下靠近西側的一角,和他的房間並不在一起。 當時兩人來到這間客棧投宿時,這個小家夥非要訂二樓西角的那間客房,說是那間客房的窗戶正對著一片平原,很適合晚上看星星。 走到房門口,淩風伸手輕輕敲了一下房門,李清泉的聲音就從背後響起。 “師兄,不要敲了,我在下麵。” 淩風回過頭,循著聲音看去,隻見在房門正對著的客棧後院內,李清泉懶散的坐在椅子上,無奈的看著他。 當淩風的目光移向另一邊的時候,一襲彩裙的女子便進入了他的視線範圍。 女子肌膚似雪,眉目含情,窈窕的身姿沐浴在陽光中,熠熠生輝。 “徐師姐,你怎麼來了?”淩風輕輕一躍穩穩地落在了地上,他看著麵前光彩照人的女子,心裡不由得好奇。 來人名叫徐輕雲,乃是東天域飛花樓的琴師。因其容貌出眾,琴藝高超,因此在一些年輕弟子口中,她又被稱為輕雲仙子。 不過令淩風沒有想到的是,徐輕雲向來隻呆在飛花樓,今日怎麼會也來隕星城? 徐輕雲站起身來,星眸淡淡地看了一眼抱拳禮行的少年,隻是輕輕的嗯了一聲。手中靈光一閃,一把泛著光澤的利劍就出現在她的手中。 見到如此情形,淩風霎時間愣在原地,不明所以。一旁的李清泉倒是沒有過多疑惑,向淩風投去一個同情的眼神。 “磨蹭什麼,還不動手!” 見淩風呆在原地不知所措,徐輕雲語氣不滿地提醒了一句,但手中的利劍卻沒有絲毫的遲滯,直衝著淩風的命門而來。 “額……好。” 雖然不知徐輕雲此舉是何用意,不過淩風還是催動靈氣,將心神放在了急速而來的利劍之上。 細微的破風聲響起,淩厲的劍意有著毫不掩飾的殺意。淩風眼神一凝,這一劍的攻勢未免強得有些過頭了吧。他腳尖輕點,消瘦的身軀一個眨眼就暴退數十步的距離,意欲避開這一劍的最強勢頭。 “躲得開嗎?”徐輕雲眼神一冷,殺意幾乎是頃刻間就暴瀉而出,割裂了原本柔和的清風。幾乎沒有猶豫和停滯,徐輕雲嬌軀的速度同樣暴漲,很快就貼近了和淩風的距離。 淩風雙手掐訣,體內的靈氣被快速的調集,天訣在這一刻被催動到最大的程度。刹那間,就在徐輕雲的麵前,淩風手印突變,閃出刺眼的亮光,狀似臥龍,彎環如許,不多時間便有陣陣悶雷聲從他體內傳出,如鼻息,是春雷。 這是運轉春訣時帶來的異象。 春雷陣陣,看著越來越近的利劍,淩風沒有半點慌張,一掌拍出,死死地抵住了光澤閃過的劍尖。 劍意蕩開,泛著刺骨的寒意,徐輕雲冷喝一聲,宗境巔峰的戰力在這一時刻儘展無疑,一股巨大的力量壓迫而來,讓淩風感到巨大的壓力,整個身體更是被逼得不得不連著後退幾步。 體內血氣翻滾,淩風凝氣將其壓製下去,餘光瞥了一眼自己發青的手掌,全神貫注於麵前不遠處的女子。 這便是宗境巔峰的戰力嗎?隻是普通一劍,就讓他不得不全力應對。 “你若隻是一味地防守,那這場決戰我覺得你可以棄權了。” 也不等淩風是否聽得清楚這句話,徐輕雲身形閃爍,下一秒就出現在淩風的麵前,手中的長劍更是劃破空間,揮向來不及躲閃的少年。 春訣,驚雷起。 淩風左手毫不猶豫的拍出,稍稍阻擋了來襲的攻勢。趁此機會,他的右手緊握著一柄長劍,朝著徐輕雲刺去。 已經漸漸洞悉了徐輕雲出手的目的後,淩風幾乎毫無保留地揮發自己的全部實力。 他的劍取劍道的快與利二字,化繁為簡,力求一擊斃命。 鐺——火花濺射,感到少年有力的反擊後,徐輕雲嘴角浮現出一抹笑意。 短短幾個呼吸間,二人已交手二十餘招,雖然淩風隻是皇境巔峰,但靠著手中劍法的凜冽,竟然能與宗境巔峰的徐輕雲鬥個不分上下。 至少在一旁的李清泉眼中, 泉眼中,淩風已經逐漸占據住陣腳,不再像剛才那樣的手忙腳亂。 甚至在某個時刻,淩風都能出其不意地刺出一劍,給徐輕雲造成不小的威脅。 不過這些顯然隻是李清泉用眼睛看到的,最真實的情況是,淩風已經感到自己很快就要落敗了。 又是一次碰撞,淩風眉頭一皺,不由得將目光移向了自己剛剛遭受重擊的手腕。眼下的情況已經逐漸發展到對他不利的地步了,如果之前的徐輕雲隻是隨意的出手試探,那麼現在她就開始真正地重視起這場戰鬥。 這便是兩人的差距,淩風拚儘全力的一擊,而徐輕雲舉手投足之間的攻勢便能達到同樣的效果。 宗境巔峰的戰力絕不可以被小覷,至少淩風是沒有這個資格。 “小心!” “淩師兄!” 一前一後兩聲提醒從徐輕雲和李清泉的口中叫出,淩風猛然間抬頭,這才發現徐輕雲已不知何時躍至半空中,修長的青鋒更是泛著一股極度危險的氣息。 無形的壓迫自心底生出,淩風長呼一口氣,這便是徐輕雲的最後一擊嗎? 劍氣蕩漾,將他的衣衫劃出了數道裂口,就連皮膚都有些生疼。 淩風眼眸中閃著堅定的目光,如果連這一劍都接不下來,那五天後的生死之戰屬實就成了一個笑話。 手中的利劍如秋日的落葉,飄逸的劍法似不受規則的束縛,在皇境巔峰的靈氣的支撐下,淩風不退反衝,直直地奔著自半空中斬下這一劍的徐輕雲。 下一刻,劇烈的爆炸聲響起,震耳欲聾,濺射起陣陣塵土。 咻——李清泉頓時毫毛豎立,危險的氣息隨之而來,他趕忙向側後方退了半步。隻聽得咻的一聲,一塊碎石就從爆炸中心的地方激射而出,擦著他的麵門而過,最終深深地嵌入進他後方的牆壁上。 煙塵繚繞之間,有輕輕的咳嗽聲傳出。 淩風手捂著胸口,步伐有些虛浮向著院中的石桌走去。在他的身後,徐輕雲正看著少年的背影,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笑意。 這套劍法,著實有些驚豔! 原來這便是少年複仇的底氣嗎?難怪這般有恃無恐! “師兄你沒事吧?”李清泉上前幾步扶住了身形有些不穩的淩風,有些擔憂的問道。 “放心吧,他沒事。”徐輕雲也快步走了過來,美眸細細打量著經曆了一番交手後衣衫破裂的少年。她是真的沒有想到這才半年的時間,淩風就成長到這個地步,以皇境巔峰的實力硬扛住了她宗境巔峰的全力一擊。 原來半年前的那句話並非遠不可及的目標,而是對不久之後的預言。 這份天賦絲毫不遜色於炎神殿的麒麟子,如果再給他一些時間,烈玉龍未必有資格成為他的對手。 淩風坐在椅子上,長長的呼了幾口氣點點頭道:“沒事,就是消耗有些大,休息一會就好。”說完這話,他將目光移向了一邊正發呆的徐輕雲,苦笑著說道:“師姐,有這個必要嗎?” 他現在算是明白徐輕雲一見麵就動手的原因了,不過這方式他實在是不敢苟同。 看著淩風現在這副狼狽的樣子,徐輕雲抿嘴偷笑:“當然有必要了!先驗驗你的實力,免得看著你去隕星之巔送死。” “照這麼說我是不是還得先道一聲謝?” “道謝的話就不必了,你能活著走下山巔就是對我最好的感謝。” 說到這裡,徐輕雲眉宇間掠過一絲憂慮。雖然淩風能夠接下她的全力一擊,但也隻是接下而已。生死之戰可沒有認輸停手一說,一旦交手便是不死不休,就算是淩風能夠接下烈玉龍的全力一擊,之後的戰鬥對他而言不見得有利。 雙方境界的差距導致了除非淩風能夠一擊斃命,一旦陷入到了長時間的鏖戰,宗境巔峰的靈氣無論是在數量還是在質量都不是皇境巔峰可以比擬的。 要知道,雖然同是宗境巔峰,但烈玉龍的戰力明顯還要強上她幾分。 看出了徐輕雲心中的憂慮,淩風寬慰道:“師姐不必為我擔心,既然我敢向他發起挑戰,自然有不懼他的底牌。” 謀定而後動,送死的事情他可不會去做。 隻怕人家的底牌不會遜色於你,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何必急在這一時。 雖然心裡這樣想著,但眼看著淩風如此胸有成竹,竟沒有絲毫的擔憂,徐輕雲也隻能點點頭表示相信淩風的話。以她對淩風的了解,以卵擊石這種事顯然不是麵前少年的行事風格。 不過她也不好深究,畢竟她和淩風的關係還沒有好到可以知曉這些秘密的地步。 “既然如此,那我就預祝你早日凱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