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說著,狠狠嗅了嗅鼻子,“尹鬆澤,你可真是個混蛋!” 被罵混蛋的人仍然靜靜地躺著,沒有絲毫的反應。 她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心裡麵說不上是歡喜還是難過。 歡喜的是他還活著,還能安安靜靜地在自己的跟前,任她拉著手不會逃避。 難過的是,這一切是在這樣的情景之下發生的。 “不,你不混蛋。” 隔了一會,她緩了緩情緒,輕輕將臉貼在他的手背上,“你不是混蛋,你是我愛的男人,是我孩子的爸爸。” 突然想起什麼了一般,“尹鬆澤,我們的孩子,已經是八個月了,是個兒子,他長得很像你,你想不想看看?” 她看著那張始終平靜地昏睡的麵容,“還是不了,不了……” 讓孩子看到他這個樣子躺著,尹鬆澤也不會願意的。 就這麼自說自話了好一會,估摸著他的手也被焐熱了,她總算是戀戀不舍地將他手給放進被子裡。 看了眼輸液瓶,裡麵的藥水已經下去了大半,她更加不打算走,起碼也要等看著藥水,等護士來換了藥水才行。 桑榆站起身,替他將被子掖了掖,驀地,卻又看見原本被她放進被子裡的手不知怎麼又露了出來。 她抬眼朝尹鬆澤看了眼。 然後,她看見尹鬆澤正看著她。 是的,他在看著她,睜開了眼在看她。 她靜靜地盯著那雙雖然無神,卻明顯是在看著她的眼睛看了一會,久久沒有反應過來。 尹鬆澤也沒有其它的反應,隻是那樣一直看著她。 兩人對視了好一會。 凝固的目光之中,仿佛間逾越了一生的漫長時光。 “尹鬆澤?” 桑榆有些不可置信地叫了他一聲。 尹鬆澤的嘴角動了動,仿佛是笑了一下,可分明看上去卻是痛苦的表情。 “尹鬆澤?你醒了。” 桑榆一下子反應過來,“你真的醒了?你醒了是不是?” 尹鬆澤眨了下眼,雖然沒有作答但是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我叫醫生過來!” 桑榆轉身,手卻被他一把給拽住了。 桑榆整個人愣住了。 她有些顫抖地去看那隻手,骨節分明,雖然用的力氣並不大,卻是那樣的真是存在。 “尹鬆澤?” 她再次不可思議地叫了他一聲。 這一次,卻並不急著走開,而是緩緩地朝他一點點地靠近。 “尹鬆澤,尹鬆澤!” 她 nbsp;她跪在地上,將他的手輕輕地搓揉了兩下,“你還記不記得我……記不記得我是誰?” 突然間聽見尹鬆澤輕微的一聲歎息,然後原本握著她的手,慢慢抽了回去。 桑榆詫異地看著他。 “尹鬆澤?” 尹鬆澤將臉彆到了一旁去。 “你怎麼了?”她仔細地辨彆著他的每一個表情和細微的動作,一顆心沉沉浮浮。 “離我遠點。” 他的聲音很輕,微微有些沙啞,卻又很絕情。 桑榆的手還保持著原先與他手拉在一起的姿勢,聞言手指猛地顫了兩下。 “你這個混蛋!” 她忿忿不平地罵了句,“你知道我是誰,還要讓我走!” 尹鬆澤彆著臉,沒有說話。 桑榆急了,走向他臉轉向的一邊,沒想到尹鬆澤又偏向了另一邊。 她乾脆探著身子,就那麼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為什麼不敢看我了?” 語氣裡是極其強勢的質問。 尹鬆澤依舊沒有理她,隻是抬手在床頭的位置來回摸索著。 桑榆看出來他是打算摁鈴讓護士過來,伸手一把將他的手給攔下。 “尹鬆澤你回答我的話!說話啊!” 太久太多積壓的痛苦與委屈仿佛一下子爆發了出來,“為什麼你總是要這個樣子對我?以前是這樣,現在回來了,還是這樣!” 對她冷冷冰冰,疏離淡漠,沒有一絲情感。 尹鬆澤抬眼看著她,蒼白頹唐的臉上慢慢地浮上一絲情緒,眉頭微微皺了皺。 “麻煩司令夫人……讓護工過來,我要上廁所。” 他說的很是用力。 桑榆的手在聽見他說第一句的時候,像是觸電般縮了回去。 他叫她司令夫人。 這一聲短短的四個字的稱呼,真的敵得過千萬句的拒絕薄情的話。 桑榆沒有想到,經曆了近一年的生離死彆。再見時,他依然還是從前的那個尹鬆澤。 那個對她冷冰冰的,陌生疏離的,不帶一絲情感的尹鬆澤。 他們之間的關係,也並沒有因為時間,因為生死,而有一絲一毫的改變。 這種巨大的失落感,絲毫不亞於當時得知他犧牲的噩耗! “麻煩司令……” “想要上廁所是吧?”她突然打斷他,“我來幫你!” 她看見,尹鬆澤的臉色明顯變了一下。 不等他開口再說什麼,直接彎下腰,在床底下找了找,剛好見一個便盆放在角落裡,一把抽了出來。 “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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