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裡的孩子吃著吃著貌似有些困意了,盧清浦將孩子給換了個姿勢,好讓他可以就這麼舒服一點直接睡。然後才慢慢抬眼看向辛木蘭,“我從來沒有認為我任性過。” 辛木蘭被他這麼一句話噎的不輕,秀麗的眉頭緊緊蹙著,將額頭間硬是擠出了幾絲皺紋來。 “如果不是尹鬆澤的死,難道你和筱雅真的這樣打算,一直留在外地,不回京城來嗎?” “我們在外麵,過的也挺好。” 辛木蘭倒吸一口氣,忍不住抬手指著他,“很好?很好!你一個大男人,什麼爵位官職都不要了,就這麼整天在家裡帶孩子嗎?我們培養你,你努力進取二十多年,難道就是為了一個女人,在一個小地方整天做著帶孩子這樣的事情?” 盧清浦抬眼淡淡地看向她,“父母看護自己的孩子,這難道不是應該的嗎?我從來沒有覺得,帶自己的孩子,是一件埋沒了自己的事情。” 辛木蘭的臉色有顯而易見的怒色,她狠狠瞪了他一眼,目光在轉向他懷中孩子的時候,終究又黯淡了下來。 “上次清安大婚的時候,派人讓你回來,你不肯回,這是連兄弟也不想相認的地步了嗎?” 語氣終究是軟了下來,將原先的話題給岔了開。 盧清浦將孩子口中喝完的空奶瓶給拿下來放到一旁的桌上,然後又將他抱起來放在肩上輕拍了幾下。大概因為孩子的緣故,兩個人說話的語氣都儘量保持著平和,聲音也都不高。 “我和清安之間沒有任何問題,但我想要看到的,是他能夠幸福。” 潛台詞很明顯,他知道盧清安的婚姻是一場被迫的形式而已,這樣的婚禮即便再豪華再盛大,也不值得他親自趕來祝福。 “他也快當父親了,和你一樣,也會體驗身為人夫的樂趣,和責任。” 辛木蘭強調道,刻意表示盧清安的婚姻其實是幸福的。 盧清浦的目光閃了閃,神色有幾分不屑。 有片刻的沉默,辛木蘭的語氣又放緩了幾分,“我和你父親說了,在京城這邊給你安排個工作,你這次回來,和筱雅就不要走了。” 盧清浦沒有說話,抱著孩子晃到了窗邊去。 辛木蘭放低姿態地跟上去,“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現在清安也已經成家立業,即將成為父親,我想著,咱們一家人,總該是時候好好團聚了。” 她這話說的隨意,可是對盧清浦來說,卻是一個本質上的轉變。 這意味著她不僅僅是讓他帶著尹筱雅和孩子留在京城,更加是盧家對他和尹筱雅這樁婚姻的承認。 長達兩年多的不理解,終於在如今,得到了釋然。 曾經那個對他和尹筱雅婚姻無比阻止,甚至不惜拿官銜事業來威脅他,與他斷絕關係的盧家,他的母親,終於開始鬆口,願意將這一切破冰。 盧清浦麵朝著窗外,久久沒有回身。 “孩子雖然現在還小,但是你和筱雅的事業不能這樣一直耽誤下去。回來之後我們也可以幫著照顧著,你們有精力忙自己的事情。等到桑榆的孩子出生了,兩個小家夥還可以在一起玩。你們可以不在乎自己的事業,但是孩子的未來可不能耽誤,京城無論是生活條件還是教育條件都是全國頂尖的。哪怕就是為了孩子的未來想想呢?” 對於一貫強勢而驕傲,曾經對他的婚姻狀態表達過強烈不滿並阻撓的辛木蘭,此時說出這樣的話來,顯然已經是出乎盧清浦所有的意料之外了。 印象之中,她還從來不曾這樣對他低聲下氣過。 他和尹筱雅能夠一路走到今天,等到被他們承認的這一天,盧清浦還能說些什麼呢? “我和筱雅商量商量。” 很久之後,盧清浦說道。 …… 盧清安攙扶著桑榆,走進靈堂。 “盧司令攜夫人,前來為尹公悼噎——”祭祀響亮的聲音喊的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盧清安明顯感覺到懷裡的人顫了一下,連忙伸手將她朝懷裡攬的更緊了一些。 兩人腳步沉重而緩慢地走向靈位的地方,尹鬆澤的遺照是他平時的證件照,穿著刑警的製服,不苟言笑的一張臉。桑榆一個鞠躬還沒下去,眼淚立馬就下來了。 她這麼一哭,倒是立馬勾起了一旁尹筱雅所有的情緒,頓時也忍不住抬手直抹眼淚。 “桑榆……”盧清安扶著她,想要安慰又不知道說些什麼好,抬眼看了一眼同樣傷心欲絕的尹筱雅,連忙朝她鞠了一個躬過去,“大嫂請節哀!” 桑榆略微反應了一下,也愣愣地跟著側過身子,“大嫂……”剩下來的話便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尹筱雅點點頭,一邊抹著眼淚,算是無聲的悲痛懷念了。 她們都不知道,此時桑榆對她稱呼的一聲“大嫂”,很久之後,變成了她轉頭對桑榆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