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2、盛弘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慶幸些什麼(1 / 1)

他一說這話,遲曼曼瞬間就覺得心揪了起來。她轉頭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車思晴,她整個人因為前期的反複高燒瘦了一大圈。消瘦蒼白的臉印襯在淺藍色的床單被褥之下,愈發顯得憔悴無力。 尤其是,因為開顱手術,車思晴的頭發被全部剃光了,腦袋上都是紗布和固定帶,看上去是有幾絲駭人的。絲毫沒有過去的靈動神采。 “她可能……這輩子就這樣了。”遲曼曼說完,無力地將抬起的手臂放下,神情愴然。 是的,早在車思晴手術之前,醫生就已經跟她溝通過,因為涉及到開顱手術,所以風險很大。除了一些列的術後後遺症,如智力下降、失憶之外,她還有可能就此再也無法蘇醒,隻能躺在床上成為一個植物人。 可是即便是這樣,她還是決定讓車思晴做這個手術,因為倘若不做,她便會因顱內感染而在反複的高燒之中引起繼發性的各種感染,繼而喪失生命。哪一種都不是她所想要看到的,唯一能夠決定的,就是兩害相權取其輕,在很快感染惡化與抱有一定幾率能夠治好之間,她最終還是選擇了存有一絲希望的一種。 因為遲曼曼始終堅信,這個世界上是存在奇跡的。老天爺不會讓車思晴這樣單純善良的人就此走完自己的人生,他一定讓她在巨大的磨難之後,有新的重生。 可是希望歸希望,現實是現實。現實是,車思晴手術之後一直都未蘇醒,雖然賀易天和醫生都要她樂觀麵對,但是伴隨著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車思晴醒來的機會也是越來越渺茫了。她也漸漸相信了之前醫生所說的術後的那種可能,就植物人。 當然其實,這也並不算是最壞的一種,因為還有很多人,根本都下不來手術台。 盛弘怔怔地看著她,像是不能夠理解她這話中的意思,他稍稍朝前挪了挪腳步,走的離車思晴更近了一些,更近一些。 “思晴?”他的聲音微微有些沙啞,像是那日他在k城醫院裡她的病床前,默默地看了看她,然後離開時說不要讓她知道他來過時那樣。沙沙的,聽的人心好似都被什麼磨礪過一般,有著微微的痛感。 “思晴……”盛弘輕輕喚了她兩聲,突然間便不再說話了,因為其實他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話才好。 他好不容易知道了她的下落,千裡迢迢地從s國趕來這h國,又找來這家醫院裡。h國的冰天雪地是那樣的寒冷,可是都不及此刻看見車思晴躺在病床上的一刻給他帶來的寒意。 她就那樣一動不動地躺在病床上,臉色慘白慘白,整個腦袋上布滿了紗布繃帶,鼻子上也插著氧氣管,整個人看上去好似都已經沒有一絲生機了。 而遲曼曼竟然還說,她可能這輩子就這樣了。 這輩子,就都這樣躺在病床上,都不能睜開眼看他一眼嗎? 盛弘一時間覺得痛徹心扉。這種痛,竟然比知道她拿了他母親的錢離開的時候,而愈發的深刻。 事實上,關於盛太太用錢打發她離開自己的行為,他是絲毫見怪不怪的。畢竟這種事情,盛太太都能當著他的麵做出來,背後自然更加是愈發過分的。 雖然,他知道遲曼曼和車思晴並不是貪圖錢財的人,可是終究她拿了盛太太的錢離開了,這是對她的妥協,更是對他的絕望的放棄。 不得不承認開始的時候是極其低落的,然而在後來輾轉打聽到她的病情之後,他便一切都明白了。 不是車思晴為了錢而與他斷絕關係,而是她的病情讓她不得不去找盛太太拿這麼一筆錢。 心中除了一瞬間的感到愈發的愧疚之外,竟然也是有幾分慶幸的。 其實,盛弘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慶幸些什麼。 到了如今這種情況,他哪裡還應該有一絲的慶幸?難道僅僅是慶幸車思晴離開的並不得已?難道,僅僅是慶幸車思晴是因為救命才去要主動要的那些錢? “你也不必整天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告訴你那個車思晴是個什麼樣的人吧,在那之後她姐姐主動來找的我,向我要了二百萬,答應從此再也不出現你的麵前。” 為了怕他不信,盛太太甚至拿出了當時和遲曼曼對話時的錄音。 熟悉的聲音響起,雖然不是出自車思晴之口,可是字字句句,都像是刀子一般紮在他的心頭,讓他無法呼吸。 遲曼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勢必是因為車思晴允許的。 盛弘為自己當初對她們的誤會而感到無地自容。 這些日子以來各種複雜的情緒一齊湧上心頭,愧疚,心疼,思念,憤恨,不解,驚詫……各種各樣的情緒,一時間全部聚集起來。他隻覺得喉頭乾乾的,苦苦澀澀的。盛弘緩緩地在車思晴的床前蹲了下去,抬手輕輕地捧住了她的手,輕輕貼在自己的臉頰上。 太陽已經下山了,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屋內寂靜無聲,像極了此刻屋外的天色。 “思晴?” 在遲曼曼打算開口下逐客令的時候,盛弘突然有些驚訝地叫了一聲,他將貼在自己臉頰上的手拿開,雙眼緊緊盯著那纖細的手指,那上麵已經被他的淚水給沾濕了。此時,沾了淚水的手指微微地動了動,隔了兩秒,又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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