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時允肖杭也已經隨著他站起身來,兩個高高大大都冷著臉相視的人,看上去著實令人生畏,遲曼曼怕他們因為這個事情就一言不合動手,也連忙起身一把拉住允肖杭。 允肖杭不動聲色地將她拉到自己身側後的方向,“看樣子賀總今天並不是太想與我們商量這件事情,我妻子也累了,需要回去休息,我們可以改日再談。不過我要強調的是,今天我和我的妻子前來拜訪,並不是神誌不清,我們是帶著誠意而來,所說的事情也絕不是妄言。我妻子自幼在孤兒院長大,身邊沒有一個親人,隻是單純地想與自己的親弟弟相認,除此之外並無任何彆的目的,更加無關於賀氏的利益。也請賀總能夠思忖和體諒。” 他拉住遲曼曼的手,抬臂將她挽著,就要朝門外走。 才走了兩步,又聽見賀易鳴的聲音,“等等!” 他們轉過臉,賀易鳴依舊是那副冰冷的模樣,“你們怎麼知道我在k城?” “我們去過b城。”允肖杭說完,攬著遲曼曼就直接離開。 …… “你為什麼要跟他說,我們去過b城?”回去的路上,遲曼曼忍不住問到。 “你弟弟現在就住在b城,我這麼說,也是在給賀易鳴施壓。” 遲曼曼有些不解,“可是看樣子他什麼也不知道……” “他知道。”允肖杭十分篤定。 “首先他比你弟弟大了整整九歲,不應該對自己弟弟的身世一無所知。再則,從我們和他交談的過程中,他自始至終都沒有表現過一絲的詫異。” 是啊,他隻是一直在強調,是他們搞錯了。 越是否認,其實也是承認,欲蓋彌彰。 遲曼曼若有所思,可是漸漸的也失望起來,“真沒想到,他的哥哥是這麼難溝通的一個人。” 允肖杭淡淡一笑,“人性使然,如果和你一起長大的弟弟突然被人說其實與你沒有血緣關係,你也會十分排斥。”頓了頓又道,“不過他這個人,確實是不太好溝通。” 遲曼曼想起來,“你們是戰友?那他以前也是個空軍咯,可是為什麼他又成了什麼賀總?” “軍人轉業之後做第二職業很正常。” 也是,安博南當初不就是依仗著景長明的關係調回來做什麼公安局長的麼,遲曼曼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麼,“那你呢?有沒有想過轉業後做點彆的?像你這個級彆,我覺得轉業後應該也會發展的不錯!” 不知為什麼,她好似見到允肖杭的臉色微微沉了一下,目光也有些閃動地,他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開著車子。 遲曼曼也不太知道自己的哪句話刺激到他敏感的點上了,也默默閉了嘴。 氣氛沉寂了好一會,突然間聽見允肖杭道,“自打我參軍那一天起,我就沒有打算過再做彆的。” 他的語氣是這樣鄭重而嚴肅地,好不是他的一份職業,而是一份信仰。遲曼曼愣愣地看了他一會,眼神裡有什麼東西黯淡了下去,“……我明白。” “曼曼。”他突然將車子靠邊停下來,寬大的手掌覆上她的手,“我是一個軍人,無論這份職業是艱苦的,是危險的,但是我既然選擇了它,便會此生都會以它為榮,哪怕付出我的生命。我知道這個想法在大部分的人看來很自私,對親人,愛人也很不公平。但是……” “好了你不要說了!”遲曼曼突然打斷他,蒼白的臉上有一絲寬和的笑意,“我理解的,我能理解你……” 幽深的眸子裡閃過一絲難言的複雜神色,他抬手將她攬在懷裡,良久無言。 允肖杭自然不會忘記,當初他們兩相親時的場景,遲曼曼曾就直言過,說自己介意他軍人的職業,介意給一個軍人當妻子。 他也不是不知道,她和安博南在一起時,早就飽受過那樣的等待。與他在一起尤不例外,和他在一起,她除了無望的等待,還要承受他隨時受傷甚至於回不來的可能。 他知道,遲曼曼想要讓他也能有機會轉業,哪怕是調到市區隨便一個清閒的部門工作,起碼不用隨時因為他的突然任務而飽受離彆之苦。就像他也同樣希望,她能夠辭去現在的工作,可以與他一起去隨軍,跟他到部隊裡去生活。因為他也不想與她分彆,他也想時時刻刻看見她在自己的跟前,平平安安的,健健康康的。 他都知道,他都理解。 可是,這世上又有幾人,能夠做到放棄自己的信仰…… * 沈君澤回去的時候,已經又是淩晨的一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