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桐樹的花瓣飄飄然地墜落,還未觸及地麵時便騰起一團水汽。周圍的草木鮮花,或蜷縮,或匍匐,或枯萎。水汽緩緩散開,留下周遭一團死寂。這銀色的花,至寒的毒,誰能想到是療傷渡劫的神藥。就如同這五行陰陽,這天地日月,相輔相成,相生又相克。李觀同揮手關上窗,雙目微閉。這思緒又起波瀾,眼前浮現出故鄉的景,就如同這草長鶯飛,鳥語花香的雲宮一樣美麗。“我們一起創造一個虛空吧!一個和中天一模一樣的天地。”夢境中的她歪著頭看著李觀同,滿是星輝的眼睛中充滿了渴望與期待,“隻屬於我們的虛空,誰也尋不到我們。”她上前一步,將頭放在李觀同的肩頭,如瀑的青絲漫散開來,這無法抗拒的感覺在他想恢複理智前的一刻,便進入了他身體的每一處空隙,纏繞著,彌漫著,使他沸騰著,炙熱著。可是李觀同無論如何都想不通,劉醉兒在比鄰之戰前忽然消失的原因。玄天鏡中的聲音將李觀同拉回到這明媚的現實中,收回思緒,卻見鏡中出現出一幅圖畫:這原本光芒萬丈的金日,中間漸漸地出現了許多黑色斑塊,一塊黑霧從遠方飄來擋住了淩空的太陽,金日的光芒慢慢變暗,忽然爆閃一下炸裂成了一團鋪滿蒼穹的火焰。李觀同皺了皺眉,揮手將鏡中的畫隱去,心中翻滾過一絲寒意。“這變化看上去比預料的要提前了許多,這樣說的話很多事情必須儘快去做了。”他心中暗暗說道。李觀同拂動雁天琴,彈起柳風曲。片刻間,四宮宮主的幻象便分列左右,背後的神獸圖樣也清晰起來。青龍宮的角木蛟作為四宮之首肅容道:“四宮宮主蒙元君召喚,聚於雲頂,恭聽元上教誨。”隨即,四宮宮主行三跪九叩大禮參拜。“朕知諸卿事務繁忙,無暇脫身,但時態緊急,故不得已撫柳風曲喚諸位於此,共商大計。”李觀同說道。玄武宮宮主鬥木獬上前一步躬身施禮道:“元上如此說話,可是折煞我等了。”井木犴雙膝跪地,微微抬頭低語道:“四宮星宿皆為元君點化,且甘心為雲宮效命,還請元上無需如此客氣。”李觀同點點頭,換了一個平和點的語氣問道:“鬥木獬,今年的比鄰之戰中陣亡星君和仙裔七族戰士的祭奠儀式準備的如何了?”鬥木獬先是一驚,然後四下裡看了一圈身邊的其他三位宮主,看到其他人也是一臉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隻好唯唯諾諾地上前躬身施禮道:“回稟元君,還是如往年的儀式進行。”李觀同沉吟了一下,說道:“今年的儀式舉辦得隆重些吧。”角木蛟遲疑了一下,但還是鼓起勇氣問了一句:“啟稟元上,既然今年的祭奠儀式要辦得隆重一些,那…那麼之前留在比鄰之境的那些龍族以及其他三魔族將士的屍骨,可否…可否收回來一起祭奠了?” 鬥木獬開口譏諷道:“當年龍鷹鯊鯨四魔族畏戰不前,臨陣退縮。使得仙裔族聯軍腹背受敵。當時元君嚴令,魔族片塊屍骨不得還鄉。你不會忘了這事兒吧。”角木蛟激憤道:“當時魔族聯軍麵對的是最強悍之敵,死傷已經過半。我父王…那龍王隻是想給魔族聯軍留下點苗裔,這也有錯嗎?我倒想來問問你,說好的你們玄武宮的人三日後來馳援魔族聯軍的,可為何到了第七天才來?要不然,我大哥,二哥怎麼會…”鬥木獬支支吾吾地說道:“我…我當時在跟元君一起圍困敵人都城,走不開啊!”角木蛟還想再說什麼,李觀同大喝一聲:“都彆吵了!此事再議!好了,說正事。”李觀同揮手將剛才玄天鏡中的景象呈現在大殿中央,原本燦爛無比的太陽,在一片黑霧遮擋後忽然發生了慘烈的爆炸。“諸位請看,此景象於今日午時出現於玄天鏡中,按推算將會出現於數十年之後。如此凶兆,隻怕暗示了雲宮的末日啊!看來,星宿歸為,開啟光幕大陣之事迫在眉睫啊!”大殿中一片沉寂,窗外的鳳桐樹林沙沙作響,遠處婆娑河水潺潺而過,依稀能聽到河水中錦鯉躍起落下的嬉戲聲。“福禍相依,曆任星宿皆以守護雲宮和複興中天為畢生誌願。如今星宿空缺也僅有兩名,四宮星宿更替即將完成,光幕大陣開啟之日不遠。隻不過,這日經玨的缺口還非常得大啊!”玄武宮主鬥木獬正色道。其餘三人皆點都應是。白虎宮宮主奎木狼上前施禮道:“白虎宮已做好出擊準備,玄天鏡推演出數十個合適的仙島靈洲,隻需元上一聲令下,便可撕裂虛空,毀其金日,取其精華。”“但”李觀同正襟危坐道:“這些仙島有無聖靈生存,玄天鏡並未推演完畢,而且青龍宮和朱雀宮的末宿並未點化飛升,無法集齊四宮之力開展日蝕華彩大陣攝取金日精華。你白虎宮難道想用幽冥帝國那套肮臟的手法毀滅大陸取其地核,濫殺無辜嗎?”李觀同語氣有些激烈,可表情卻並無波瀾。“所以。”角木蛟平複了一下心情,上前一步施禮道:“當務之急是儘快將其餘兩宮的末宿點化且助其渡劫飛升,微臣願隨元君下界遊曆。”李觀同點點頭道:“這遊曆點化之事原本隻是吾一人之事,不過你這次陪吾去也好,你雖然渡過了飛升劫進入了飛升境,可修為一直停留在飛升六品不得寸進,此次下界遊曆興許可助你突破自身修為瓶頸。開啟眾神階的光幕大陣需要你們四個宮主都能達到飛升境九品才好。”角木蛟欣喜地地朝李觀同躬身施禮,同時口稱謝恩。“元君。”一個柔柔的女聲在大殿中響起。“井木犴也渡過了飛升劫,可否可否一同下界?”李觀同的目光移向井木犴,隻見她微微頷首,雙目垂下,身形起伏不定,看起來有些惶恐不安。藏了許久的下界之意終於想在今日說了出來。李觀同還記得當初按照玄天鏡的推演,在北方的雪地之中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被妖族遺棄。可憐的白犬後腳被打傷了,蜷縮在雪洞中昏死了過去。李觀同在凡間遊曆中一直將她帶在身邊,後來她化為人形時說得第一句話便是要回那人間再遊曆一番。井木犴修行一直很刻苦很用功,但凡有捷徑走的修煉法門她一概不學,隻因為李觀同說過一句妖族的根基不固,一直不看好她能夠闖過飛升劫。井木犴第一次渡過火劫後重傷,李觀同儘施藥石卻無濟於事,最後將自己的血灌輸給她後才挽回了井木犴一條命,但是李觀同為此也傷了元氣,恢複了許久。她醒後對李觀同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元上!今後,我的命就是你的了!”井木犴是眾星宿之中第二個渡過飛升劫並且毫發無傷的,另一個便是角木蛟。李觀同想起她渡劫那日仍舊心有餘悸,井木犴差點命喪祥雲仙島。她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催動定氣珠吸附金日精華,凝聚巨量的氣勁於體內,半日後引動祥雲仙島的結界開啟,將她吸入。她釋放著源源不斷的氣勁,推動著自己靈巧地穿梭於夢魘般的天地之中,閃轉騰挪間沒有任何的雷火或者是日焰觸碰到她。這白駒過隙般的身法無人可及。通過一晝夜的拚搏,終於在最後一刻耗儘了祥雲仙島的憤怒,把她給拋回到了仙島之外。等待已久的白虎宮艦隊將幾近昏迷的井木犴接了回來。“元上。”井木犴的話語打斷了李觀同的思緒。“微臣想隨元上一同下界遊曆。”井木犴緩緩抬起頭,目光堅定的看向李觀同說道:“請讓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