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虛實(1 / 1)

“它是怎麼做到的?”我震撼良久,輕聲問向先祖。“道一,是可以創造法則,又能湮滅法則的力量,很強大的那種。”確實強大。我腦海中無法幻想出道一的威懾,卻又感覺出深深的恐懼,並且來自心靈。“時間差不多了,到此為止。”先祖的話語落下,我眼前的場景一陣變幻,仿若夢中驚醒,意識回到了現實。“來,解解渴。”先祖拿起水壺倒了一杯香茶,輕推到我跟前。我不以為然,頓了片刻看向他問:“你之前提過選擇,現在可以講了嗎?”先祖點了點頭,微笑著說:“道一不是現在的我們能窺視得,而對於目前的你來講,最重要的是眼前困難。”“眼前的困難?”我心神轉動,問道:“你的意思是,歡歡?”“算是。”先祖歎息一聲,解釋道:“就像你之前所看到的一切,歲月、五行、陰陽清晰擺在眼前,而身為偷渡者的我們,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已是另類,為天地所不容。”“什麼意思?”我聽不懂他的意思,對於另類二字難以揣摩。先祖抿了一口茶,沉默了片刻才開了口:“另類,是因為我們的存在,對於世界來講,是不符合萬物運轉規律的,就像能代表自己存在的身份證件,我們沒有。”我皺了皺眉頭,問向他:“你的意思,我們在世界眼中,是黑戶?”黑戶兩個字,對藍星來講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說白了就是信息不曾記載,無身份令牌的野人。但若是用世界的目光來看,黑戶將會是另一層意思,就像互聯網上的代碼漏洞,其層次已經達到不可忽視的地步。“與黑戶的性質差不多,但要更加險峻一些。”先祖對這兩個字不太熟悉,開口解釋一句後,就又說道:“天地運轉是有序的,無論是生死輪回,還是歲月五行,亦或者代表陰陽的清濁二氣,它們一直都在運轉,順著萬物河流不斷前進,不存在止步眺望,也絕不可能逆向倒流。”“因此,萬靈的征途隻有一條,就是你剛剛看到的畫麵,那不是偶然,而是必然會發生。”我若有所思,點了點頭:“人類通過時間發明了手表,所以它的指針一直在動,從而表達出歲月有序的前進,以及那條順時針的未知道路。”“那麼身為另類的我們,必定與其相反,萬物有順就有逆,兩條道路通向始終,所以我就坐在了這裡。”先祖聽到我的話,眸中帶過一絲讚賞,說:“你說的很對,正所謂陰陽對立,道路有始終,無論是從何處開始,對於弱小的我們來講,其實都是起點。”“是起點,也是棋子。”我心有所思,捏起一顆棋子落在棋盤,開口講道:“如果我未猜錯的話,無論是你,還是師尊與陳山澤,亦或者是未知時空的許多個自己,其實都是三目的前世,對吧?” 先祖聽到搖了搖頭,說:“你還是不明白偷渡為何意。”又錯了......我心中琢磨良久,卻是難以望其高,不著邊際。苦惱下,我也懶得再猜了,對他拱手行了一禮,說:“願聆聽教誨。”許是先祖見我心境不穩,隻是沉思片刻,就給我回了一禮:“你且飲茶靜聞,或能明曉其道。”我不知道他為何非得讓我喝茶,頓了一會兒後就舉起茶杯小口輕抿,入口苦中帶香,味道怪異。而先祖的話語聲也響了起來。“無論道路通往何處,萬靈選擇哪個方向,若不走到儘頭,其實都是一樣的。”“就像你口中的凡塵道,道為始,萬物居中,末又為道,從起點到終點,路途講的是三千大道,亦是歲月有序,時間河流。”“所以,你的猜測並非錯,而是看到的世界太低,就像人族對宇宙來講,渺小的像粒塵埃。”再高點。我若有所思,儘可能往高處琢磨,想了好一會兒,才嘗試著問:“你的意思是,天地的生死?”“應該叫始終。”先祖笑吟吟著,說:“道一為創世源頭,衍生出三千大道,無數世界法則,但萬物有儘頭,歲月非永恒,終有一天會被湮滅,然後再次合為道一,為輪回也。”“其實準確點講,陰陽萬物的體係都逃脫不了始終,就像大道至簡,又大道至繁,所有事物都是對立的,相生相克,陰陽陽陰,萬變不離其宗,誰都無法逃脫。”“所以,受萬物孕育的我們,對於道一來講太過渺小,難以窺其真意。”“那麼問題來了,你覺得什麼樣的存在,才能麵向道一,選擇路途,甚至是逆流而上?”我聞言一怔,下意識回道:“神靈。”“對,神靈。”先祖點了點頭,說:“人族很弱小,壽命短少僅有幾十年歲月,對那些天地生養的神靈們來講,我們凡人的一生,還抵不上它們睡上一覺的功夫。”“因此,門檻出現了。”原來是這個意思。我大概懂了他的話意,插嘴說:“追逐道一的門檻很高,天地之間唯有神靈可勉強踏入,萬靈想要窺見,隻能先合道成為神靈,才能有機會參悟其中。”“是的,這就是仙道,也是三千大道的具現。”先祖應了一句,隨後解釋道:“但你要明白一個關鍵點,門檻是塊敲門磚,不是說隻要進入其中,就能成功參悟出道一,而是要互相吞噬升華,經過千難萬險,直至天地獨留己身,才能觀得真意。”我聞言呼吸一頓,腦海中不由回想起悟道時的景象,那時的自己吞噬三千大道,天地化為飛灰徹底湮滅,可不就是獨留自己一人?縱是如此,自己依舊沒有窺見道一,可想其內的難度是有多麼高。所以之前畫麵中,那些互相吞噬,脫離歲月踏向五行的神靈們,皆是在爭奪道一,走的是順時針。因此,我突然懂得了,偷渡本質。“隻有參透道一的神,才能從天地寂滅中活下來,由生至死,死而再生。”“所以,在選擇逆時針偷渡的前提下,必定要走上一遍順時針,通過道一麵向新生,也是世界的下一個輪回。”我喃喃自語,抬頭看向先祖,緊張問道:“三目擁有道一,所以它不是這個世界的神靈,而是來自上個世界的幸存者。”“不對,不對,偷渡走的是逆時針方向,它所在的地方,隻能是過去的歲月,可參悟道一的路途僅有順時針一條,也是世界終結的時候。”我不由握緊雙拳,想穩住語氣,卻又止不住哆嗦的問他:“行走逆時針的前提,必須要走一遍順時針,所以...我們生活的空間是過去,並且現實中的世界已經湮滅,未來也步入了終結,對嗎?”先祖端起茶水抿了一口,點了點頭說:“理解的一絲不差,偷渡確實建立在道一之上,三目也確實是最後的幸存者。”“不過...你不妨再往遠處想想,看看更高處的風景。”更高處......我心中恐慌,右手止不住顫抖,看著棋盤雜亂布局,一時間不敢再往深處琢磨。“世界有始終,萬物的生死輪回完美詮釋了一切,歲月...是現在,未來,亦是過去。”我輕聲講著,忍不住抓了抓碎發,喉嚨乾涉難耐,端起茶杯一口飲儘。“逆時針前進的方向是過去,出發點是順時針的死亡,結束點是順時針的新生。”“可三目已經走過一遍順時針,它掌握道一,知曉過去一切,並懂得這片時空是過去,知道現實活下來的隻有自己。”“所以,它走了一遍順時針,又走了一遍逆時針,成為了這個世界的永恒神靈,真正意義上的不死不滅。”“但...但永恒代表了停留,世界的輪回一直都在有序進行,於是它要走出去,不斷的追趕現在時空,以順時針的方向行走過去。”“然後...然後它不知因為什麼原因,每行走在一段時空之下,就要留下一個印記,而這個印記...是我們。”“就像,一片大海上,它撐船向前行駛,在海麵上丟下一個個坐標,因為這條走過的路是安全的,並且連接著它的家鄉。”“所以...我們的時空是世界輪轉,也是它無數個下一世,前進...偷渡...身份。”“它追趕現在,於是過去的時空中就多出了你我,從更遙遠的過去偷渡而來,憑空出現。”“原來是這樣。”我陷入靜默,嘴角牽起一抹苦澀,心中的疑惑雖然解開,可那**裸的結果,卻是難以承受。這段時空中,不應該有自己。“不錯,我們不屬於這段時空。”先祖沉默了片刻,隨後又說道:“你我沒有反抗的餘地,若不是它創造出了我們,也就不會有現在的自己。”“其實對我來講,無論是過去,現在,未來,或是怎樣的輪轉,都沒有什麼意義。”“因為,這裡是我的家,不管她是真是假。”我依舊沉默,盯著院內嫿的背影許久,輕聲問道:“她,跟咱們一樣嗎?”“不一樣,她原本就活在這個時空。”先祖笑看著我,說:“莫要擔心,你的妻子與女兒也是這個時空的。”我不太相信,就問他:“那奪舍神靈,又是什麼?”但先祖聞言,卻是直接搖了搖頭,說:“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不過三目曾親口告知,嫿是春秋時期的人族,可能是因為與我相識,從而形成了某種詭變,合道成了巫魔,並憑空出現了前世今生。”“它認為,我們偷渡而來行的是另類之法,再加上神魂之中內藏道一,故歲月受到影響做出了更改,引起了一切未知變故。”我聞言雙眉一揚,凝聲問道:“你的意思是,蝴蝶效應?”“差不多?”先祖反問我一句,然後搖頭說:“過去的本質是無法更改的,難免是一絲效應,都有可能泛濫成災強製湮滅。”“而三目也曾解釋過這個問題,它說隻要歲月依舊前行,過去就無法消失,那所謂的湮滅不過是倒流罷了,反反複複,索然無味。”“因此,我猜測嫿不僅受到了道一影響,還有可能是另一種力量籠罩著她,但又尋不出由頭。”我琢磨了一會兒,隨後問他:“你之前曾說,平行世界是三目都不敢插足的地方。”“對,三目確實講過類似平行世界的猜測,不過很無奈的是,世界之外是怎樣的,連它也不清楚。”連三目都不知道......我苦笑一聲,搖頭說:“困擾多久的疑惑解開,反而令自己更加迷茫,不過想想也是,無論世界是真是假,對我來講都是真實的。”“畢竟,弱小沒有選擇的權利,隻能接受現實。”先祖似乎很讚同我這話,轉頭看向嫿的身影,吆喝一聲說:“你覺得他此話,講的可在理?”嫿聞言笑看著我,柔聲說:“在理,親情可做不得假。”我聽到也是一笑,點頭說:“隻要我認為自己存在,假的也是真的。”“不錯,是這個理。”先祖應了一聲,拿起一顆棋子下在石盤上,說:“無論是什麼棋,都有自己的選擇,你我皆為棋子,現在該是你決斷之時。”我收起笑容,凝重看著他,問:“我想聽聽它的條件。”“好。”先祖也不意外,說:“它給我們提供了兩個選擇,一是獨留歲月,二是冒險一搏。”“獨留歲月,是讓你成為自己那片時空的神靈,也就是說...你可以活在死亡前的歲月裡,成為一顆定山棋。”“但若是選擇此路,你便無法脫離出去,永久停留其中,就像現在的我與嫿。”我若有所思的看了嫿一眼,覺得他選擇成為定山棋,怕是與此有關。“而冒險一搏,則是給予你一次前進的機會,你可以在自己的歲月裡頓悟道一,從而掌控手中,跟隨三目的步伐向前走。”“不過這個選擇有風險,因為你是偷渡而來,若是不能掌控道一,會遭其反噬灰飛煙滅,從此徹底消失。”我眉頭緊鎖,心中猶豫了許久,問他:“在下若未猜錯,妙公選的應是第二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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