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漸漸偏西。
初春的陽光本就柔和,到了傍晚,更是柔得宛如夢幻。
許多結束了一天工作和學習的人們走在返家的路上,這個時間發生的一切似乎都是那樣溫暖。
“哈?你們要走了?”
中原中也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是的。
在旅行的末尾,他最終還是知道了這個消息。
告知這個消息的蘭堂點頭,語氣竟有些微的悵然,“我已經在日本駐留太久。”
魏爾倫抱臂,沒有說話。
中原中也茫然的視線落在兩人身上,一句“能不能不走”差點脫口而出,他咬住自己的嘴唇,告訴自己不能這麼自私。
兄長不說,蘭堂一定很想回法國——
“……還回來嗎?”
中原中也突然想到什麼,眼睛重新亮起,“你們還會來日本嗎?或者我去法國看你們?”
“彆去。”
魏爾倫麵容一瞬間變得冰冷,他雙手按住弟弟的肩膀,“中也,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嗎?你不能去。”
“嗯。”
中原中也認真點頭,又不好意思地解釋,“剛才一時情急……”
在這許多月的相處裡,他補全了兄長和蘭堂的故事,自然也更為全麵地知曉了自身的來曆。——本就是日本通過不光彩的手段得到法國製作魏爾倫的資料,而模仿製成的人工異能體,如果再去法國,豈不是自投羅網?
“如果可以,我們會回來看你的。”
蘭堂如此承諾,又微笑著叮囑,“遇到事情多聽清和跟太宰的話。”
“哦。”
中原中也選擇性地隻聽了前一個名字。
這晚他們還是在旅館住,打算明天早晨再回Mafia宿舍。
*
繁星閃爍。
皎潔的月光從天之穹頂灑落,夜晚的城市在銀光照耀下格外安靜。
神代清和獨自在客房樓層的露台觀賞風景,他凝視著一叢迎春花,似是有些出神,在聽到腳步聲時卻第一時間轉身。
“魏爾倫先生。”
黑發的少年禮貌地微笑。
俊美如同北歐神明的男人眉頭微皺,歎息道:“我都要走了,為什麼你的稱呼仍是如此生疏?”
當然是因為我沒有認哥的打算啊。
神代清和歎氣,“魏爾倫先生,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麼您仍然想要做我的兄長?隻因為同樣非人的身份,不是太草率了嗎。”——「全息網遊」收錄過的怪物卡就還有富江的,從日本看全球,其他國家想必也存在各種情況誕生的非人。
他直白地表示,“不論有沒有這個身份,我都會保護好中也的。”
“……”
魏爾倫想要辯駁,卻隻是無言地慢慢上前,學黑發少年倚在露台的欄杆,聲音聽來有點好奇,“你對我的印象是怎樣的?”
夜色靜謐。
偶有的蟲鳴便格外清晰。
神代清和組織著語言,幽幽道:“因為自認未被世界溫柔以待,而拒絕世界;因為心靈上巨大的孤獨的空洞,而渴盼同類;因為找不到存在的意
義,而彷徨遊蕩……”
魏爾倫失神地喃喃:“這樣嗎。”
“——這是初印象。”
神代清和唇角溢出真誠的笑容,“恭喜,現在的您看上去好多了。”
從這個說法裡聯想到什麼,魏爾倫的聲音如深夜中的幽魂般低訴:“以前的我,在你看來是患病了嗎?”
“不。”
神代清和想了想,“因為遊戲,我曾經了解過這樣一個世界觀。”
他娓娓道來:
“神愛世人,以世人為錨點。”
“就像是海上航行的船隻需要燈塔定位那樣,神需要信徒作為錨點,來錨定在日益增長的神性中愈發稀薄的人性,來認知‘自我’的存在,確保自己不會迷失,不會變得麵目全非。”
琥珀色的眼眸彎成柔和的弧度,黑發的少年露出安寧的、溫暖的神色,“當我知道魏爾倫先生您的故事的時候,我就在想,如果說被稱為‘北歐神明’的您有錨點的話,那一定就是蘭堂了吧。”
“蘭波……麼?”
魏爾倫神情有些恍惚。
神代清和並不知道在同處橫濱的這幾個月裡,這對搭檔之間具體發生了什麼,他和魏爾倫沒有太多見麵的時間,而蘭堂則一如既往地溫和——
但魏爾倫氣質上的改變,是顯而易見的。
——那股尖銳的、似乎總要以痛楚回報世界的怨恨在漸漸消解。
或許是中原中也的存在讓魏爾倫打開了心防;或許是因為蘭堂發揮了法國人坦誠而熱情的一麵,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