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1)

無影燈 渡邊淳一 7324 字 8天前

真弓直到現在還覺得不能相信,就好像是做了場夢。可是,如果真的是夢的話,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逐漸https://變得模糊,但這次的事情卻隨著時間的推移,反而變得越來越鮮明。雖然不停地對自己說這隻是一場夢,可馬上又對自己說這並不是夢。一麵覺得是夢,一麵又覺得不是夢,大腦都快要分裂了。一周前看到直江的言行確實有點奇怪,與真弓印象中的直江完全相反,簡直有著天壤之彆。當然,真弓所了解的直江隻是作為一個醫院裡的醫生,穿著白大褂,態度冷淡,不好接近,可能所有患者眼中的醫生都是這樣的吧:冷冰冰的,好像能看透一切,尤其是外科醫生,給人的這種感覺尤為強烈。可是,直江給人的印象還不僅僅如此,除了冷淡之外,他身上還有一種孤獨的感覺。這種孤獨感有時讓人覺得直江是個靠得住的人,有時候讓人情不自禁地想和他去說幾句話。他在孤獨的影子下,不去接受任何東西,臉上還帶著空虛的表情。真弓對直江所抱有的好感,可能就出自這些印象,不僅僅是一張臉、動作舉止這些單個的因素,而是從整體上對他抱有好感。可那個直江全身赤裸,一絲不掛,他想光著身子喝咖啡,並且還讓真弓脫光了衣服給他倒,這些舉動都是按照常識所無法想像的。還不止這些,那時候的直江臉上毫無表情,眼神空洞,身體不停的搖晃著,一點都看不出白天穿著白大褂時巍然的態度來。當然,在醫院和在自己家是不一樣的。在醫院的時候,身份是一名醫生,要給患者看病,在家的話,就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了。不過,就算是這樣,直江身上的變化還是過大了。變得簡直讓人不敢相信這就是作為醫生的那個直江。也許都是打的那一針引起的。真弓想起了翻倒在桌子上的那支裝注射劑的白色玻璃管,裡麵裝的是無色透明液體。注射了這種液體以後,直江就睡著了,他睡得非常安穩,根本就看不出剛才的痛苦。直江開始發瘋是在睡醒了以後,也就是在他熟睡了十幾分鐘以後。那究竟是什麼東西呢?雖然看不懂瓶子上寫的是什麼,可是僅僅一毫升的量,倒在手上也就一滴,就讓直江發生了如此巨變。原本冷靜而孤傲的男人,在那一刻變成了一個奇怪而又不知廉恥的人。雖然覺得可能是打了針的原因,可是真弓還是覺得很蹊蹺。如果是打了針的原因的話,應該打了以後就出現發瘋的症狀,可是直江在打完以後就馬上睡著了。等他睡醒以後才做出奇怪的舉動。如果從這點上來考慮的話,他打的應該是安眠藥,與他後來的發瘋應該是沒有關係的。真弓翻來覆去地想著這件事情。不過,她也隻是自己一個人想想而已,並沒把這件事情告訴過任何人。直江讓自己脫光了衣服給他倒咖啡,這樣的事情跟彆人是說不出口的。要是和自己的好朋友說,隻會被笑話,要是和佑太郎說的話,他是不會簡簡單單就算了的。孤男寡女,獨處一室,還都赤身裸體,這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隻要想一下就能明白的,哪怕不說出來也可以想像得到。可是,實際上,直江和真弓之間並沒有發生人們想像的事情。直江拽著真弓光著的腳,哀求她不要走。真弓越是覺得不快,想要逃離那個地方,直江就越是有勁兒,死死地抓住她的下半身。到最後,真弓已經絕望了,就乖乖地按照直江的要求,躺倒在床上。當真弓仰麵躺在床上,伸出一雙光腳丫的時候,她已經做好了把自己的一切都給直江的準備。可是,直江隻是從真弓的胸部開始,很溫柔的愛撫著她,一直到下腹部,真弓的皮膚很白淨,胸部豐滿。直江好像要一個一個地對她身上的毛孔進行確認似的,非常緩慢地愛撫著真弓。剛開始的時候,真弓以為這隻是進入正題之前對她的調戲,反正都已經到手了,就在吃掉獵物之前,留出一99lib?點富餘來享受一下其他樂趣。直江反複愛撫著真弓,還不時地像想起了什麼似地擺弄一下她的手腳。一開始隻是腳腕,後來就慢慢曲起了膝蓋,最後將兩個腿分開了,就像擺弄可以不斷更衣的活衣娃娃似的,直江任意擺弄著真弓的身體,最後讓她做出讓入無法忍耐的害羞的姿態,由於被愛撫的快感和害羞,真弓發出了細微的喘息聲。不過,她設有進行任何反抗,就由著直江的性子擺弄著。還是由著他來比較好。從躺到床上的那一刻起,真弓就已經最再想要反抗了。沒穿衣服的不僅是自己,直江也一樣赤裸著,這反而便真弓覺得心裡很踏實,因為真弓覺得害羞的不僅是自己,直江也一定因為沒穿衣服而害羞,這麼一想,她就平靜下來了。真弓期待著被征服,反正都已經這樣了,發生什麼事情也都是一樣的,比起愛撫而言,反倒是被征服來得爽快。可是,直江好像一點也沒有這個意思,他蹲在床邊,從視角的高處欣賞著真弓的裸體,在從前後左右各個角度來欣賞的同時,他的手也隨著身體隆起的部分而不斷移動。有時候他的眼神就像做夢一樣恍惚,有時候又像想起了什麼似地瞪得老圓,直江的眼睛一直注視著不斷在變化的身體姿勢。“喂…”真弓有點耐不住了,就和直江說話,希望他有所反應,可是直江的態度絲毫也設發生變化,還是持續著和剛才一樣的動作。“喂,醫生啊……”到了第三次的時候,真弓終於忍不住了,把直江的手放到了自己胸前。直江在那一瞬間,停止了手的動作,跳上床來,將身體壓在真弓的下腹部上。“真討厭,快停下來。”直江的嘴碰到了真弓大腿的內側,由於很癢,真弓的身子擰到了一起,直江用雙手抱住真弓的腰,不停地把頭往真弓的大腿裡鑽。“不要啊,喂……”可能是由於受到了真弓大聲叫喚的刺激,直江更用力了。他的頭在裡麵使勁地轉動著,還不斷地往裡麵伸,就好像想要將頭都鑽到真弓的身體裡去似的。“你要乾什麼啊,彆做傻事兒了。”突然之間,真弓感覺到了恐怖。不斷往裡進的頭使真弓感到所有一切都被打碎了似的不安,她用雙手按住直江的頭,使出全身氣力跳了起來。刹那問,直江的頭失去了重心,重重的摔在了床上。直江不知廉恥的瘋狂行為就此終止了。他的頭碰到床的那一瞬間,就好像所有的力氣都被用儘似的,直江以緊緊地抱住床的姿勢倒在了床上。住這之後,就再也沒有動靜了,臉微微朝右邊斜著,再次沉睡過去。真弓趕緊穿好衣服,整理一下頭發,二十分鐘以後離開了房間。臨出門時,叫了直江一聲:“醫生。”可是直江社有任何反應,全裸著背,睡得死死的。真弓給他蓋上毯子,然後走出了房間。可這真是有點不可思議啊。兩個人都脫光了衣服,還進行了愛撫,可是居然沒有發生關係,真弓覺得這真是不可思議到了極點。真弓都做好了要被征服的準備,甚至在中間還希望自己被直江征服。女人有這樣的心情,可最後還是沒有結合,這在真弓的記憶裡真是絕無僅有的。到底直江想要的是什麼呢?真弓覺得直江都已經做到了那一步,可最後沒有要自己的原因,可能是因為他沒有忘記自己是院長的情人;直江做出那麼怪異的舉動,不斷地重複不知廉恥的行為,也許就是想從那種痛苦中解脫出來吧。也許直江在進行愛撫的時候,一直死死壓抑著自己最後的欲望呢。這麼想著,真弓感覺得到了很大的滿足。不過,在這背後,也隱藏著自己想要被征服卻沒有得到滿足的空虛。雖然多少做了點反抗,可是那也是女人對男人的一種挑逗。不管出於什麼理由,直江沒有接受自己的挑逗,這一點讓真弓覺得有點不滿。那家夥果真是個紳士啊。雖然這麼想,真弓還是覺得有個疑問,直江是不是表現出了隱藏在他內心的瘋狂的一麵呢。原來還覺得稍微有點了解直江這個人,現在對於真弓來說,可真的是一點都不明白了。院長佑太郎在真弓的許可下,一周來見三次。有時候是隔一天來一次,也有時候是連著來兩天。要逃過律子夫人的跟睛,抽出空來真弓的家,可真不是件容易事。一天當中,最容易來的時候就算是下午四五點鐘。到傍晚的這段時間了,借口要開會或者約好了人見麵,就跑到真弓家中尋歡。在與直江度過的那個奇怪的晚上之後,佑太郎也很久沒有出現了。不過,因為自己還沒有從那件奇怪的事情中擺脫出來,心裡多少還有點心虛,所以佑太郎不來,真弓倒也覺得安心。真弓覺得:等過了這段時間,自己忘了這件事情,平靜下來以後,佑太郎再來是最好不過的了。可是,連著三天沒來,連著四天沒來以後,真弓又有些擔心起來。平時,除去要錢的時候,哪怕他五天六天不來也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這次卻覺得特彆不安。會不會是那件事情敗露了呢?從那一晚上開始就經常陷人沉思的真弓,老是想像著各種可能性,所以經常會覺得不安。是敗露了,還是沒有被佑太郎知道,隻要問一下直江就能知道。隻要直江不去說的話,彆人是不會知道這件事情的。可是,真弓卻不想給直江打電話。從驚心動魄的那晚開始,真弓就覺得直江很可怕。雖然以前就覺得直江不容易接近,有點可怕,可是現在覺得潛藏在他身上的那種特彆奇怪的感覺讓人毛骨悚然,這種感覺是與以前的那個直江完全不同的。真弓有時甚至會感到很不安,不知道自己和直江糾纏在一起會不會讓自己也變得怪異起來。想來想去,真弓終於在第五天給佑太郎打了電話,她選了律子夫人不在家而佑太郎又肯定在醫院的中午給他打了電話。接電話的是接待處的一個女的。“我是大共製藥的,請問院長先生在嗎?”真弓在給院長打電話的時候,都是這麼說的。雖然真弓很少給佑太郎打電話,但由於有急事或者其他原因,一個月總要打幾次,所以有時候醫院裡的職員也會覺得有些奇怪。雖然東方醫院是個挺大的醫院,但畢竟是私人醫院,職員的人數有限,又是以女性為主的地方,所以傳閒話這種事情是彆的單位所不能比的。尤其當覺得這有可能是院長情人的時候,護士中間就會有人打著“忠義”的旗號,跑到律子夫人那兒去緊急報告。其實,根本就沒有叫作大共的製藥公司,不過有不少製藥公司的名字中帶有“大”或者是“共”,所以哪怕被律子夫人察覺問起來,也可以找個借口說把公司名字聽錯了而唬弄過去。如果不是被懷疑的話,也不至子會這麼做。佑太郎差不多每三個月考慮換一個名字,“這次就用這個吧”,他就會把這個公司名字寫在真弓的電話本上。有時候還很麻煩,改回半年前用過的名字,讓真弓覺得很奇怪。不過不管怎麼說,在他們如此精心的努力下,到現在為止,律子夫人還沒有發現真弓的存在。“是大共製藥公司嗎?”接電話的人問了兩次,確認之後才把電話轉過去。院長沒有出來,好像是在三樓的辦公室。“喂,喂。”電話那頭傳來院長特有的嘶啞聲音,可能是聽列大共製藥的名字就知道是真弓打來的電話而有點緊張的原因,他說話說得很快。“喂,怎麼了,爸爸?”“啊,什麼事兒啊?”“好久不見你了,以為你出了什麼事兒,有點擔心,所以給你打電話。”“是嘛。抱歉。”可能是律子夫人在辦公室吧,院長打電話的聲音顯得疏遠而且冷淡。“您什麼時候能來啊?”“什麼時候啊,今天可能夠嗆了,明天或者後天我去找你吧。”“真的嗎?”“嗯,應該沒什麼問題。”想像著電話那頭唯唯諾諾的佑太郎的樣子,真弓覺得很可疑。“是不是因為又看上彆人了,所以才不來的啊。”“沒有沒有,這一點您不用擔心。”真弓丟下一句“說什麼呢,傻瓜!”,就把電話給掛了。佑太郎按照約好的時間,在第二天下下午來到了直弓的房間。他一走進真弓的屋子,就脫光了真弓的衣服。雖然用儘了各種各樣的手法,可是在關鍵時刻卻失敗了。“我太忙了,特彆累,所以……”佑太郎給自己找著借口,真弓因為想起了和直江的事情,所以也沒有什麼好心情。“行了,我要走了。”佑太郎看了看表,慌慌張張地穿上襯褲。“這就走了嗎?”真弓好像還沒有得到滿足。“你好像是有什麼心事,靜不下來啊。”“最近有檢查的來,我有點麻煩。”“檢查?什麼檢查啊。”“麻醉藥啊,這樣那樣的檢查,我都快應付不過來了。”“因為是醫院,所以才要檢查嗎?”“是啊,麻醉藥這東西,最煩人了。”真弓分開腿坐在鏡子前的圓椅上,一麵用梳子梳著頭。“對了,說起麻醉藥的話,那個人好像有點吸毒成癮了。”“誰?”“就是那個啊,住在我們醫院的。”真弓忽然想到了直江,而院長在說的是彆人。“那個叫花城純子的,好像中毒了。”真弓張大了嘴巴。“直江醫生說她可能吸毒成癮了。”“直江醫生,”“是啊,他說花城純子的皮膚很乾燥,手腕上還有注射過的痕跡。”“光憑這些就能知道她吸毒成癮嗎?”“這個也就是感覺,可是直江醫生說的該不會有錯吧。”花城純子使用麻醉藥的事情令真弓感到吃驚,直江說的話也讓真弓覺得不可思議,這兩件事情都是真弓所沒有想到的,但她隱隱約約總覺得這兩者之間好像有著某種聯係。“那花城純子怎麼樣了?”“已經出院了。”“那她使用麻醉藥的事情呢?”“這也就是說她可能在使用麻醉藥,並沒有確鑿的證據,所以沒什麼事。”佑太郎把領帶係在短短的脖子上,左右整理了一下。“我真是一點都不了解現在的年輕人了……”“你是說我嗎?”“沒有沒有……”院長把頭伸到鏡子前麵。“最近,直江醫生怎麼樣?”“就那樣,沒什麼變化啊。你不會是想要誘惑他吧。”真弓趕緊搖頭否認。“他可不喜歡女人。”“是嗎?”“有不少年輕的護士對他挺癡迷的,可是他好像看都不看她們一眼,不過話又說回來,他還是相當有人氣的啊,很招人喜歡。”“對了,您女兒後來怎麼樣了?”在聽佑太郎說話的剛候,真弓心裡想到了一個壞主意。“那之後變成熟了嗎?”“好像是。”“你知道相親的那天,三樹子去哪裡了嗎,”真弓用惡作劇似的眼神看著佑太郎。“好像是去了她朋友家裡。”“朋友,哪兒的朋友?”“說是大學時代的朋友。”“女的嗎?”“當然了,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嗎,一定是女的了。”“可是,爸爸你確認過嗎?”“沒有確認啊,她自己這麼說,應該是這樣吧。”“是嗎?”“怎麼回事兒啊?”佑太郎看著真弓的表情好像有點發火了。“你難道認識三樹子嗎?”“不認識。”“不認識她,你還對她這麼感興趣?”“可是,一個女孩子家,在相親那天逃走了,這可不是什麼讓人高興的事情。”“也許對你來說是件高興的事情呢,對我們家而言,倒真的是件很嚴重的事情。”佑太郎穿上西裝,站在真弓麵前。“喂,我要走了。”“我說,爸爸,您女兒,該不會是喜歡直江醫生嗎?”“你說什麼啊…”已經走向玄關的佑太郎吃了一驚,回過頭來看著真弓。“你說這話有什麼證據嗎?”“沒有啊,隻是我剛才忽然想起而已。”剛才還要走的佑太郎現在也不走了,坐到了沙發上。“直江醫生今年都已經三十七歲了。”“那怎麼了,對年輕女孩來說,卻令人出乎意料地喜歡這歲數的人。”“可是,三樹子應該都沒怎麼好好和直江醫生說過話。”“是嗎?”“難道你認為有嗎?”“也許在您不知道的地方,兩個人偷偷地在約會呢。”“你瞎說什麼呢,直江身邊有一個叫誌村倫子的女人跟著他呢。”“那個人是誰?”“我們醫院的一個護上。”“是這樣啊。”雖然知道像直江這樣的男人是一定會有女人的,但是一旦清楚地知道是誰了的時候,真弓還是覺得很狼狽。“不愧是直江醫生啊,他即便有兩三個女朋友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兒。”真弓雖然嘴上逞強,可內心裡一點也不平靜,“你今天這是怎麼了,淨說些奇奇怪怪的話,再聽你這麼說下去,我怕自己的大腦也會出問題。”“雖然這最後要由你來做決定,不過,女孩子相親這類事情還是早點定下來比較好。”“我會在適當的時候安排的,不用你操心了。”“還是上次那個人嗎?”“我和他說上次三樹子遇上了交通事故,所以遲到了,已經約好了下次的見麵。”“你這做爸爸的可真夠熱心的。”“我這麼熱心,也是因為不能老把女兒留在身邊的緣故啊。”三樹子和真弓都差不多到該結婚的年齡了,不過三樹子是個正經家庭的姑娘,正被逼著要去和年輕的醫生去相親,真弓卻在做著她父親的情人,被養著。不過,即便是這樣,要是有合適的對象,真弓還是想要結婚的。一樣都是女孩子,她們之間卻有著如此大的差彆,可是,佑太郎好像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種差彆,所以真弓儘用挖苦的語氣說道:“爸爸,你真是幸福啊,什麼都不知道就做父親了。”“你說什麼呢?”“沒什麼,你走吧。”佑太郎對真弓沒好氣的說話有點生氣,同時還擔心律子夫人會不會起疑。出門的時候和她說的是去一下醫生會館就回來的,結果現在都快到五點了,六點還約好要和律子夫人一起去同行的平山醫生家打麻將。“那我就回去了。”真弓躺在沙發上,沒有動,隻回答了一句:“請吧。”佑太郎回去了,可是真弓卻安靜不下來,情緒很急躁。和佑太郎好久沒見了,可是見了麵以後,做愛又沒有得到完全滿足,這是一個原因;佑太郎還是熱衷於他女兒的相親也是一個原因;再加上知道了直江和護士誌村倫子的關係,使真弓很是生氣。總之,就是各種原因交織在一起的結果,使真弓的滿腔怒火需要找一個地方來發泄。不過,真弓的發泄有點偏離了軌道。真想當麵問問三樹子,為什麼就因為她是院長的女兒而淨碰上好事兒,這多不公平啊。在生理上沒有得到滿足的真弓,自己也不能控製住自己的思想,決定采取一些行動。現在是五點,去店裡之前還有一些時間,真弓抽了口煙,又喝了口白蘭地,然後拿起了聽筒。院長家裡的電話,真弓並沒有寫在行田佑太郎的起首假名ki那一欄裡,而是寫在了爸爸的起首假名ha這一欄中。電話鈴響了幾聲之後,一個聽著上了點歲數的女人出來接了電話。在對方接起來的一瞬間,真弓有點緊張,聽了一會兒以後,發現不是記憶中的那個聲音。從聲音來看,好像是他們家的傭人。“請問三樹子小姐在嗎?”“請您稍等一會兒。”可能由於是女人的聲音,對方沒有確認真弓找的是誰,就去叫了。過了一會兒,電話裡傳來年輕女子的聲音:“喂,讓您久等了。”比起剛才那聲音來,三樹子的聲音要乾淨得多。“是三樹子小姐吧,你好。我叫植草,想和你見一麵,不知道你方便不方便?”“請問您是哪裡的植草小姐呢?”“哪裡的,我也沒有在哪個專門的地方?隻是想和你見個麵,我有話想和你說。”“請問您有什麼事情要和我說?”“是關於直江醫生的。”“直江醫生?”通過話筒也可以聽出來三樹子好像吃了一驚“沒有什麼可覺得奇怪的,我多少還是了解直江醫生的事情的…”真弓順著三樹子的語氣,也把語氣緩和了下來。“可是,為什麼我…”“我也是偶然從彆人那裡聽說的,你不用擔心。我是站在你這一邊的,所以,今天…要不現在也行,我們找個地方見麵慢慢談吧。”“嗯,好吧。”“那就六點,在澀穀見。”真弓告訴三樹子在澀穀T會館裡的一個茶館見麵。“對不起,我並不認識你,到時候怎麼找你呢?”真弓並沒有見過三樹子。“這樣的話,我就穿著淡紫色的上衣,手裡拿本女性周刊。”“我……穿白色上衣。”“那我六點在那兒等你。”“好的,我明白了。”放下話筒之後,真弓也被自己的瘋狂舉動嚇了一大跳。去店裡的時候,真弓穿著平時穿的外套,將在店裡穿的裙子放入紙袋,帶著出發了。雖然在東京經常能看見光豔照人的衣服,不過像這種波形褶邊的華麗連衣裙還是會招來人們的注意,而且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個正在上班途中的女招待。真弓並不覺得身為一個女招待是一件多麼丟人的事情,隻是在一路上被好色的男人們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真是很讓人討厭。按照電話裡約好的,真弓在平時穿的衣服外麵套了一件淡紫色的外套,右手拿著本周刊和一個紙袋,走進了T會館。由於沒有打上車,她比約好的時間晚到了五分鐘,可是對於沒有任何時間觀念的真弓來說,這已經是很準時了。真弓走進茶館,左右觀望,在能看見外麵人行道的窗邊,坐著一個身穿白色雙排扣有腰帶的短外衣的少女,正看著窗外。真弓馬上就明白她就是三樹子。把和自己同歲的二十三歲的女性看成是少女,多少有些好笑,可是在看到三樹子的那一瞬間,真弓覺得那真是一個少女。真弓朝她走過去,三樹子抬起頭,略微起身。“你是行田三樹子小姐吧。”“是的……”“我是植草。”也許是燈光的緣故,三樹子的臉顯得特彆蒼白。“很冒昧地把你叫出來,實在是不好意思,你可能嚇了一跳吧。”三樹子把雙手放在膝蓋上,點了點頭,她那柔軟的長發從中間分開,一直垂到肩上。雖然真弓也長著一張娃娃臉,但是有些強裝堅強的三樹子還是看著更加稚嫩一些。“我要檸檬茶。”真弓向女招待點完飲料以後,將紙袋放在了靠過道一側的空位子上。因為真弓晚上的化妝一般都在一家她常去的美容院和頭發一起做,所以她現在的妝並不很濃,不過,就算是這樣,也看著和普通人不太一樣,也許是因為做女招待這一行的關係吧,這種氣質很自然的就會表現出來。三樹子麵對著眼前這個和自己完全來自不同世界的女人,很小心地注視著她。“我不是什麼可疑的人物。有一次曾經把腳給扭了,去過你父親的醫院。”“是嗎?”三樹子好像終於可以放心了似的,點了點頭。“你和直江醫生是在那兒認識的嗎?”真弓雖然有勇氣將三樹子約出來,可是對她和佑太郎的關係卻說不出口。要是說出來的話,不但麵前這個清純的三樹子會非常吃驚,自己也會落個不好的下場。“你說要和我說有關直江醫生的事情,現在可以說了吧。”“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隻是如果你真的喜歡直江醫生的話,我想給你一些忠告。”三樹子往前伸了伸細長的脖子。檸檬茶被端了上來,真弓往裡麵加了一點砂糖以後,繼續說道:“你是喜歡直江醫生的吧。”三樹子在真弓的注視下,低下了頭,眼睛往下看著。她的眼睫毛是天然的,並不是裝上去的假睫毛,在她那蒼白的臉上可以看到睫毛的影子。“你不用怕難為情,有什麼說什麼就行了。”“可是……”“我明白了,你是喜歡他的。”“為什麼問這些?”“為什麼都沒有關係,你知道直江醫生嗎?”“直江醫生?”“他好像和你父親醫院裡的一個護士關係很好哦。”“那個人叫誌村倫子吧。”這回輪到真弓吃驚了,她根本沒有想到這個看上去很溫順的姑娘,居然連這些事情都一清二楚,看來不能再對三樹子子掉以輕心了。“你知道這個人?”“聽醫院裡的人說的。”聽三樹子這麼一說,真弓想明白了。既然身為院長的女兒,經常能聽到關於醫院裡的一些傳言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我想說的可不止是這些啊。”既然誌村倫子的事情三樹子早就知道,和她說這些也沒什麼效果,所以真弓展開了第二輪進攻。“你聽說過直江醫生有點不正常的事情嗎?”“不正常?”“是啊,他有時候會發瘋,做出一些變態的事情。”“他會做什麼事情?”“這還真不好說出口,比如脫光了衣服瞎鬨,赤身裸體的要喝咖啡等等。”“不會吧。”“真的,不騙你。”“是誰告訴你這些事情的呢?”“總之是有人這麼說的。”三樹子目不轉睛地看著窗外,過了許久,終於說道:“我不相信會有這樣的事情。”“就算你不相信,這也是事實啊。”“你告訴我這些事情到底有什麼目的呢?”“我剛才不就和你說了嗎,我隻是想給你一些忠告,所以和你說這些事情。”“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的。”看上去顯得很稚嫩的三樹子的臉上,露出了出乎真弓意料的堅定表情。“看來你也是相當倔強啊。”看著三樹子的這種表情,真弓忽然覺得有點憎恨眼前這個如此一心一意地愛著直江的小姑娘。“你和直江醫生發生過關係吧。”“有的話,你又想要說什麼呢?”三樹子說話的語氣裡帶著挑釁的意味。“果然是有啊……”看上去從容不迫、微微點頭的真弓,其實非常狼狽。三樹子這麼一心一意的對待直江,一定是因為他們有過肉體關係。真弓和直江都已經全脫光了衣服,做到了那份兒上,可最後還是沒有越過那條線,真弓一直以為那是因為直江站在自己的立場上,替她考慮才沒有和她發生關係,一直以為直江雖然喜歡自己,但是最後還是忍了下來。可是,如果直江和三樹子發生關係的話,這種想法就變得很可笑了。和院長的情人發生關係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可是和院長的女兒發生關係難道不是更加大逆不道的事情嗎?由於直江沒和自己卻和眼前這個看上去還是個小姑娘的三樹子發生了關係,真弓感到非常氣憤,甚至感覺受到了莫大的屈辱。“我曾經去過直江醫生的公寓。”“那怎麼了?”“我在那兒,和他一起睡在同一張床上。”雖然腦子裡並不是這麼想的,可是真弓卻源源不斷地說道。“直江醫生全身赤裸,跪在我的腳下,央求我一直留在他身邊。”三樹子默默地注視著一直在說話的真弓。“直江醫生的事情,我是最清楚不過的了。”雖然沒有和直江發生關係,可是在看到他發狂的一瞬間,真弓的心已經交給了他。可是現在,發狂的卻是真弓,她越說越來勁兒:“直江醫生,恐怕已經忘了和你的事情了吧。”“不會的,沒有這樣的事兒。”“你好像很有自信啊。”“我明天就要和直江醫生見麵了。”“你一邊和直江醫生見麵,一邊卻還要去相親。”“相親……”三樹子的聲音顯得有點難為情,不過,她馬上就說:“我不會去相親的。”“一邊借著不去相親的理由,一邊卻想被直江醫生抱在懷裡啊。”“這種事情,沒有理由讓你來教訓我。”“怎麼沒有啊?”“就是沒有。”周圍的顧客看見兩個美女互相怒目而視,就都停止了說話,看著她們。真弓發現周圍的人都在看著自己的時候,稍稍緩和了一下語調:“其實,我是你爸爸的情人。”“什麼?爸爸的情人?”真弓微微笑了笑,點點頭。三樹子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不,或者說是她不願意去相信這是真的。她已經忘了是在哪兒,怎樣與真弓告彆的,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正一個人走在從澀穀車站通向道玄坡的路上,四周是來來往往的人群。由於正趕上下班時間,所以人行道上人來人往,車站前學生們的叫喊聲、附近商店的招呼聲以及車輛的噪聲混雜在一起,營造出一種熱烈的氣氛。三樹子不知道該去哪裡,隻是漫無目的地向前走著。她想儘快離開混雜的人群,避開混沌的噪音,一個人好好靜一靜。可是,不管走到哪裡,都是人,想逃也逃不開。在上了斜坡以後的十字路口,三樹子終於打上一輛空車。“請問您去哪裡了?”上了車以後,司機問她。“這個……”她不想回家,也不想去朋友家裡,隻是想一個人待著。“請您直走。”“您這麼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啊。”“那就去橫濱。”三樹子在瞬間做出了回答,當然,去橫濱並沒有什麼目的,隻是因為橫濱距離較遠,在到橫濱之前的這段路上,至少她可以一個人待著。三樹子用雙手接住上衣的領口,靠在了窗子上。十二月的天空已經黑了下來,霓虹燈交織閃爍。三樹子一邊看著,一邊安靜地想著問題。那個女人真的是爸爸的情人嗎?三樹子的腦海裡浮現出真弓那圓圓的、可愛的臉蛋。雖然談不上是美女,可是也許男人就是喜歡這樣的女人。不過在三樹子看來,這個女人簡直就是夜叉,就是惡魔。三樹子覺得自己的爸爸不可能和那個女人有什麼瓜葛。她隻是說自己叫真弓,是爸爸的情人,彆的什麼也沒有說。從什麼時候開始,在哪兒認識,現在住在哪裡,都沒有說。從外表上來看,她好像在晚上的風情店裡上班,也許就是在那兒認識的。也許他們的關係也就僅限於此。這樣的話,就沒什麼問題了。可是,真弓說話的時候非常有自信,還說什麼“如果你覺得我是騙人的話,你可以去問問你爸爸”,如果沒有自信的話,是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的。而且,她還知道媽媽的名字以及家裡的電話,也知道爸爸開的是什麼車,甚至還能說出今天爸爸穿的是哪一套西裝,這麼說起來的話,她今天還見過爸爸。對方知道自己的一切情況,可是自己卻對對方一無所知。在不知不覺間,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被對方看穿,真是有點讓人毛骨悚然。爸爸對我們隱瞞著這件事情嗎?雖然覺得不可能,但是也不能說完全沒有這樣的事情,書上和電視裡就經常會出現這樣的場麵。不過,三樹子還是覺得很奇怪,如果那個女人真的是爸爸的情人,和爸爸有關係的話,是不應該和直江醫生走得那麼近的。真弓說自己去過直江的公寓,還兩個人赤身裸體的。在臥室裡,孤男寡女,一絲不掛的,這以後的事情還用說嗎,肯定是發生了關係。如果真的是爸爸的情人的話,怎麼會做這樣的事情呢,又怎麼會告訴我呢。真奇怪…奇怪的還不止這些。直江醫生是不是真的做了真弓所說的事情呢?脫光了衣服,跪在地上,央求一個女人。對人冷冷的直江醫生是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的。冷靜,而且經常能洞悉一切的人,怎麼可能做出這種蠢事呢。那個女人所說的一切都是騙人的。想到這些以後,三樹子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這個女人一定是喜歡直江醫生。在見到真弓的時候,三樹子的第一反應其實就是這樣。在說話的過程中,,三樹子曾經把真弓當成了情敵,所以周圍的人越是朝她們看,她們的語氣越是激烈。三樹子一時間忘了這茬兒,是因為她聽說真弓是爸爸的情人之後就有點驚惶失措了。最後一句話,使三樹子完全失去了冷靜,接二連三出乎意料的打擊使三樹子尚未完全成熟的身體和心靈亂作一團。可是,如果那個人是爸爸的情人,又愛著直江醫生的話……三樹子把領口立起來,看著正前方。前麵車來車往,標誌著地鐵施工的紅燈在車流中不停的閃爍著。原來爸爸竟然是個戴綠帽子的男人。可是所謂戴綠帽子的男人應該是指自己的妻子和彆的男人私通,有不正當的關係,爸爸的這種情況還不能完全算是戴綠帽子。不過,如果爸爸愛那個女人就像愛媽媽一樣的話,從愛這點上來說,也算是戴了綠帽子吧,至少也是自己情人和彆的男人私通。三樹子透過窗戶看著窗外被霓虹燈染紅的天空,可是被染紅的那部分上麵壓著的卻呈黑色,白天的煙霧還未散儘,所以看不見星星也看不見月亮。灰暗的空間好像沒有儘頭,三樹子忽然覺得好像在黑暗的那一邊看見了直江——她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請問,已經過了池尻了嗎?”“現在都已經到了三軒屋了。”“那就請返回池尻吧。我忽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所以,拜托了。”“就是說不去橫濱了是嗎?”“是的,實在是不好意思。”“這可真不好辦啊,這地方怎麼能掉頭啊。”司機嘴上抱怨著,還是把車子向右邊靠了過去。三樹子對自己刹那間的想法感到很吃驚,話一出口以後就對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嚇了一大跳。不過,想去見直江的心情,從見到真弓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埋在心底了。再說準確一點的話,應該是這周以來,三樹子的心裡就一直都想著要見直江。本來和直江約好見麵的日子應該是明天。明天早上,給他的公寓打電話來確定具體的時間。在和司機說要返回池尻的那一瞬間,讓三樹子覺得吃驚的就是明明說好明天見麵的,可是今天就忽然特彆想要去見他的這種心情。雖然腦子裡很清楚約好見麵的日子是明天,可自己的身體卻好像在考慮著完全不同的事情。雖然隻和直江發生過一次關係,三樹子的身體也許已經喜歡上了直江,三樹子並沒有注意到這點,自己的身體完全在她的計算範圍之外。和爸爸的情人私通,還跟沒這回事兒似地和彆的女人繼續保持來往,去見這種不知廉恥的男凡,怎麼想也覺得不合理。可是,三樹子還是決定一定要儘早見到直江。三樹子到達位於池尻的直江的公寓時,已經是八點多一點了。這棟白色建築物在遠離了大馬路的黑色夜空下,就好像是童話中的城堡一樣。三樹子躡手躡腳地穿過大廳,乘電梯到了五樓。下了電梯,順著右邊的過道一直走,就到了直江所住的五一八號。在按下門旁邊的門鈴之前,三樹子想的隻是比約好的日子提早了一天見麵而已。按了兩次以後,裡麵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然後門就開了。直江穿著藏青色的大島綢,抱著胳膊站在門口。“怎麼了?”“我突然特彆想見你,所以就來了。”三樹子蒼白的麵孔對著直江。“你是在工作嗎?”“倒也沒有……”直江眼角瞅了一下屋子裡麵。“裡麵有人嗎?”“沒有,沒人。”三樹子等著直江說“快進來吧”,可是直江關著門,看了看手表。“九點有人要來,如果那之前的話,我還有點時間。”“我說完馬上就走。”三樹子背過身來,脫了鞋後將鞋收拾好放在門口,接著又脫下外套疊好,然後走了進去。屋子右邊有張床,中間有一個被爐,左邊放著一個書架,擺設和他們一起度過的第一個晚上一模一樣。三樹子坐在被爐邊上,很懷念似的看著這一切。“你說有事情要說,什麼事兒啊?”直江說話的時候有點把三樹子當成外人,顯得很有禮儀,然後和往常一樣,往酒杯裡倒了些涼酒。“我今天見了一個奇怪的人,剛和她分手。”三樹子邊說邊將手伸到被爐上。“醫生,請給我來些酒。”“你不是不能喝酒的嗎?”“我現在想喝。”“那你去拿個酒杯來。”“不,我就想這麼喝。”三樹子將直江喝剩的玻璃杯托到手邊,一口氣喝了下去,透明的液體順著三樹子細細的喉嚨流了下去。喝了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時候,三樹子的手鬆開了杯子,換了一口氣,身體就好像被無數的子彈擊中了似的,越來越熱,頭也開始發暈。“我有事情想要問醫生您,請您一定要老老實實地回答我。”直江拿出香煙,少有地用打火機點著了香煙。“我今天見了一個叫做真弓的女人,您應該知道她吧。”“是的,我知道。”“我從她那裡聽到了不少事情。”三樹子又一次拿起了灑杯,喝完以後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她告訴我,她曾經來過這兒,這是真的嗎?”“……”“聽說在這兒和醫生您做了不少事情。”“什麼事情?”“您問問自己的良心,應該知道做了什麼事情啊。”也許是喝了酒的緣故,三樹子的身體開始發軟。也正因為如此,她開始不停地信口說著。“你們好像一直兩個人待在一起啊。”直江端坐著,看著窗戶,瘦削的脊背就像仙鶴一樣佇立著,鐵青著臉,什麼話也不說,這種冷淡而又目中無人的態度讓三樹子越發生氣了。“那好,我就全說出來。你們兩個人獨處一室,還都脫光了衣服,醫生您拽住她的腳,叫著讓她不要走,然後……”說到這兒,三樹子忽然停了下來,說著這些話的時候,她忽然覺得自己很是淒慘,一邊氣呼呼的,一邊不停地抱怨著,不過,從嘴裡說出來的話卻正好相反。“醫生您真的做過那樣的事情嗎?”“這不是真的吧,這是騙人的吧,所有這一切都是那個女人自己編出來的吧,”“不是騙人的。”“啊……”三樹子瞪大了眼睛。直江的眼睛越過三樹子,看著前麵的牆壁。“她說的一點沒錯,就是那樣。”“果然是……”三樹子覺得自己完全崩潰了,感覺空蕩蕩的,她好不容易忍住了,瞪著直江。“那麼,醫生您和那個女人……”“我和她沒有發生關係。”“可是……”“雖然我好像做了她所說的那些事情,不過我覺得並沒有和她發生關係。”“覺得沒有,你這說的是什麼啊。”“我記得不是很清楚了。”“醫生您真是個懦夫,都已經做到那份兒上了,竟然還說什麼沒有發生關係。”“那個時候是非常時期。”“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我不信你說的。”“你不相信就算了。”“醫生你……”三樹子撲到直江身上,想要狠狠地打他的臉。“您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嗎?她可是我爸爸的情人啊。”“我知道。”“那就是說,醫生您知道這所有的一切,還和她…”三樹子趴到桌子上,放聲痛哭。“醫生您是個惡魔,是瘋子,是大壞蛋,會下地獄的。”直江一邊看著趴在桌子上又哭又鬨的三樹子,一邊看了看鐘,已經八點三十了。“混蛋,真是混蛋!神是不會寬恕像你這樣的人的。”直江站起身,去了洗手間。回來以後,坐在抽抽搭搭哭著的三樹子身邊,什麼也沒說,把她又瘦又軟的身體拉到身旁。“不要,我討厭像你這樣不知廉恥的人。”三樹子緊緊抓住被爐台,使勁地掙紮著,直江緊緊地抱住她,去吻她那微微喘氣的嘴。“臟!”三樹子緊緊地閉住嘴唇,把脖子拚命往後仰。直江好像很喜歡三樹子的身體在他的胳膊中掙紮,過了一會兒,終於瞅準了機會,捏住三樹子那長得很好看的鼻子,等她因喘氣困難而張嘴後就吻住了她的紅唇。三樹子從那洶湧的陣陣波濤中蘇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十分鐘左右以後了。在波濤過後,三樹子被抱之前的怨恨和遺憾都減退了,隻在發軟的身體裡剩下了平靜和舒暢的感覺。雖然這離真正的快感還相差很遠,但三樹子覺得很甜蜜。三樹子抬起頭,看到了直江的胸部,她一直把頭靠在那上麵。直江的胸部瘦骨嶙峋,胸口的左右是肋骨,再往上就是喉結,三樹子看著直江的身體,就像在觀賞很久以前就看慣了的風景似的。“一根,兩根……”三樹子的眼睛直追著直江身上的肋骨。“三根,四根。”不管是哪根骨頭,都是剛才抱住三樹子,壓在她身上的骨頭。“五根,六根。”三樹子數到六的時候,門鈴響了。三樹子把臉緊緊靠在直江的胸前,把身子縮成一團,屏住呼吸,全神貫注地聽著外麵的聲音。過了一會兒,門鈴又響了,這次隻響了兩聲就斷了。三樹子身上沒有穿任何衣物,雖然剛才做了抵抗,可是現在還是光著身子,身體像玻璃做的工藝品似的在毛巾裡顫抖。門鈴聲又響了,持續不斷,沒有停下來的跡象。三樹子靜靜地把臉挪開,抬頭看著直江。“有人來了。”“彆管它。”“可是……”直江說:“彆說話。”同時抱住了三樹子,三樹子好像已經從不安的情緒中擺脫了出來,再一次把身體緊緊地靠在直江懷裡。門鈴聲又響了兩聲之後,就再也沒有動靜了。“好像是回去了。”直江抱著三樹子,閉著雙眼。“是剛才說過的那個人吧。”“……”“是誰啊?”直江沒有回答,趴在床上,從桌子了拿來香煙和煙灰缸,點著了火。“一定是生氣回去了吧。”三樹子剛說完,這回是電話鈴響了。直江點著香煙,歪著脖子,好像在考慮什麼問題似的。“一定是剛才那個人。”電話就像是知道兩個人一定在房間裡似地響個不停,一直響了十幾聲,也沒有要掛的意思。“我說,你去接電話試試。”直江站起身來,朝洗手池走去。三樹子用毛巾裹著赤裸的身體,從床上站起來,尋找著內衣。電話鈴就像發瘋了似的,不停地響著,好像執著地述說著怨恨和不滿。三樹子覺得很害怕,甚至有點想哭的衝動。直江回來了,站在柱子旁邊。電話鈴聲停了,直江好像早就等著它停似的。“發生什麼事情了?”三樹子回過頭來,直江右手拿著鉗子,把電話線給剪斷了。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