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節(1 / 1)

魔王 伊阪幸太郎 1470 字 1天前

賽馬場在仙台的北方,開車走國道四號約三個小時的車程,位於岩手縣境內。那天是我開車。大哥過世後,說們雖然一起到駕駛訓練班上課,也都取得了駕照,但大多時候都是由我來駕駛大哥留下來的車子。下了交流道之後,由潤也拿著地圖告訴我哪裡左轉、哪裡右轉,總算是順利抵達賽馬場了。我們要來試試看潤也到底有多好運。“來測試哥的附身程度。”我們把車停在附近的收費停車場,趕在十一點前進入賽馬場。那是一棟老舊而熏黑的建築物,看起來跟廢墟沒兩樣。入場後,眼角餘光瞄到了草地圍場,踏進售票區的同時,立刻感覺到四周詭異的昏暗和臟汙。不但地板凹凸不平,甚至還看得到幾個人孔蓋。抬頭一看,天花板上有各式各樣的線路和電纜,全都積滿了灰塵。許多人手上拿著報紙四處走動。怎麼那麼多人都戴著棒球帽?或許是心理作用吧,每個人似乎都悶悶不樂,歎氣聲連連,使裡麵的氣氛更沉重了。放置圈選單的地方擠滿了正在圈選和討論的人,我們還了一個比較少人的角落,潤也攤開了賽馬報紙。我對賽馬不熟,也隻陪著潤也來過三次賽馬場,完全不知道要領所在,不過還是望著報紙,讀著第二場比賽的字段中十匹出場馬匹的介紹。潤也要我也買了曲了於是我選中了“三五”。“也太沒創意了吧。”潤也征笑著說。三月五日是我的生日。“那我買十五。”十月五日是潤也的生日。不知道潤也是不是亂捕的,他又另外還了幾個號稽的排列組合。賽馬場內從剛才不停廣播距離停止馬票販賣還有幾分鐘,十分唷雜。“每個號碼各買一百圓就好了吧。”潤也問。我讚成,因為我們的目的並不是賺錢,而是想確認到底有多好運,所以一百圓或是一圓都無所謂。我負責去買馬票。雖然成排的自動售票機看起來好不神氣,但我還是比較喜歡在有人的售票口買。坐在售票口裡的歐巴渠接過我從小窗口遞進的圈選單,說:“這是連勝,所以雖然你畫五、三,但是實際上會變成三、五喔。”我聽不太懂,不過還是笑著對她說:“好的。”歐巴桑緊皺著眉頭,說話時特彆愛強調尾音。聽起來有點冷淡,不過她似乎人還不錯,找錢時還向前探出身子問我說:“和男友來的?”“是。”“要小心愛賭博的男人喔。我老公也是這樣,把我傷透腦筋了。他很久以前離家出走後,就再也沒回來了。我最討厭賽馬了。”“那你為什麼在這裡工作?”“因為在這裡工作說不定哪天會過到我老公啊。”“所以你還是很愛先生嘛。”拿到馬票後,我往後方走去。幾根大柱子後方的觀戰席裡擺了一些看起來頗廉價的長椅,再往前走就是馬場了。一走進觀戰席靠中央的位置,藍天和馬場的翠綠立刻映入眼簾。遠方馬場美麗的程度令人驚豔。馬場是橢圓形的混土場地,外圍有黃色的柵欄,內側則鋪著綠草。和剛才馬票販賣處那種陰暗、臟汙的嵐覺相比,馬兒奔跑的跑道更顯得整潔,這樣的對比實在很有趣,完全呈現出買馬票的人內心的邪惡,和奔馳馬兒的天真爛漫。“不知道結果會如何。”潤也把玩著馬票,雀躍地說。“你隨便選的嗎?”“嗯,隻是隨手寫了幾個數字,也沒有看賠率。”雖然我們的目的不在賺錢,但當馬兒出現並聚集在柵欄後方,不知是比賽開始的喇叭聲,還是狗吠聲的輕快音樂響起時,我仍然緊張極了,不停地叫著代表三號和五號的“紅、黃、紅、黃”柵欄打開了,緊接著響起了“碰!”地一聲,揚起了輕煙,馬兒便一起,向前飛奔而去。我和潤也同時揮舞著雙手,高聲喊著:“衝啊!”結果全軍覆沒。不管是我的生日、潤也的生日或是潤也隨便選的數字,全部都沒有中。而且也沒有爆冷門的黑馬奪冠,根本找不到任何生氣的理由或是失敗的借口,敗得一踏塗地。“果然不行喔。”“所以真的跟運氣無關,”我偏著頭。“或許大哥根本沒有為你帶來好運吧。”我們又再回到剛才的地方去買馬票。為了重振士氣,繼續挑戰第三場比賽,我們打開賽馬報,研究起十頭賽馬的名字。馬票售票處外麵有一整排小吃攤,就像廟會時出現的攤位一樣,我們坐在麵對攤位的長椅上,討論著下一場要下哪些馬。我主張還是繼續買生日的號碼,潤也則隨便選了三個數字,畫好圈選單。每個號碼各買了一百圓。我心想,結果應該相同。如果潤也真的特彆好運,或是有什麼特殊的能力,那麼應該不會沒猜中第二場比賽,而隻猜中第三場比賽。如果真是如此,隻能稱得上是一般“有輸有嬴”的情況,也無需特地測試半天了。所以我便把賽馬拋在腦後,開始研究中午吃什麼好。我看著緊臨著馬票售票處的地方有一家站著吃的拉麵店,望著店麵的招牌,不禁自言自語地說:“不知道牛舌拉麵好不好吃。”“牛舌?”“那裡寫的,你看。咦?原來不是牛舌拉麵,是牛肉擔擔麵啊。到底是湯麵還是擔擔麵?我都搞不清楚了。”(日語中的“牛舌湯麵”和“牛肉擔擔麵”發音相同。)“應該是擔擔麵吧。”潤也像是把玩著這個發音似地,接著說:“順便也買一些單勝好了。”這應該是從擔擔麵的發音而來的聯想吧。真好猜。“單勝是不是隻猜第一名的那種?”“對。”“十區裡猜一區,機率是十分之一,對吧?我有預感會猜中喔。”“如果憑預感可以猜中的話,大家就不用那麼辛苦了。”說完後潤也低聲地說:“買三號好了。”接著開始畫圈選罩,“三號單勝,擔擔麵。”“為什麼選三號?”“直覺。”潤也滿不在乎地說,接著害羞地搔了搔頭。雖然有其它窗口空著沒人。但我還是到剛才的窗口排隊買馬票。歐巴桑微笑地看著我,表情似乎在說“哎呀,是剛才的小姐”。“你又來啦?”“才第三場嘛。”“去跟你男朋友說,不能隻想著輕鬆賺錢喔。”歐巴桑把馬票交給我。第二場比賽時的座位沒有人坐,於是我們坐了下來。我對身旁的潤也說:“不知道會不會中。”“說實在的,死去的大哥附身在我身上這種想法本來就很奇怪。”潤也苦笑著說。“我覺得大哥不會放任你不管。”我反駁地說。“不可能因為死了就棄你不顧。”潤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說得也是,哥不會因為死了就棄我於不顧吧。”我轉過身去,看到將近二十個中年男子正認真地盯著電視屏幕,每個人手上都拿著報紙和筆。默默煩惱的他們看起來就像熱衷於研究的學者,如果集合所有人的智能,並交換值此的情報,那麼不要說是猜馬票了,就連劃時代的癌症療法,或是如何有效解決外交問題的方法,他們也應該都能順利進行吧。不過,我想,他們是絕對不可能合作的。會場響起了比賽開始的了亮喇叭聲。此時場內滿溢著無形的期待與悶熱,就連我也不禁緊握右手的拳頭。馬兒隨著樂曲聲飛奔而出,我們又再度高喊著“衝啊!”後麵傳來歐吉桑大喊“對啊,快衝!快衝!”不知道他和我們是不是為同一匹馬加油。三號似乎是一匹滿受歡迎、跑得非常快的馬。比賽到了一半,他就比其它馬領先了一個頭左右的距離,即使邁入最後一輪也都毫不讓步,並且慢慢地拉大了與其它馬之間的差距,輕鬆獲得了第一名。“果然被我猜中啊。”“怎麼那麼無聊!”一時間,會場內充斥著歎息及歡呼聲。“中了!”潤也揮舞著拳頭。“真的中了耶。”我也看著馬票說。“不過是單勝。”“反正是中啦。”兩人又坐了一會兒,這一場的賠率終於公布了。第一名和第二名好像都很受歡迎,所以沒聽到什麼喧嘩或慘叫。“賠率是多少?”“兩百圓。”潤也笑著說:“也就是買一百圓變兩百圓。”“我們買了一百圓,就是中兩百圓了。”我們每種馬票都隻各買了一百圓。“嗯”我雙手抱胸說:“這樣算好運嗎?”“不過呀,其它馬票沒中,所以整體來說還是赤字。”潤也皺著驗說。但是,我們的進攻,也就是潤也的好運,從那時候起才正要發揮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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