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槿嘴裡說願意相信鈴木,他進入家門後仍沒有要采取行動的跡象。他走上玄關,對說著“你回來了”的小堇“哦”地應聲,指向鈴木笑道:“他終於招認了。”“招認?”小堇毫不掩飾自己的好奇心,凝視著羚木,“鈴木先生,你招認了什麼?”問我招認了什麼,我要怎麼回答啊——困窘的鈴木答道:“其實我不是家庭教師。”他壓下羞恥心與罪惡感,簡單解釋。小堇一臉遺憾地笑著說:“己經講出來啦?”就像看著通俗的猜謎節目不服氣地說:“怎麼講出答案啦?”鈴木跟在槿後麵進入客廳,走向餐桌。“我早就露出破綻了嗎?”“打一開始。”她說,臉上的表情像是在同情手法被拆穿的魔術師。“我玩得很開心。”“不,先彆管這些了。”鈴木說道。現在可不是討論這種事的時候。“事態緊急。”“你剛才在電話裡也這樣說。”她笑容滿麵地說,看在心焦的鈴木眼裡甚至感到可憎。“啊,大哥哥,你果然回來了。”客聽傳來健太郎的聲音,更加深了鈴木的焦慮。眼前這家人的悠哉態度讓他說不出話來。可不是逍遙自在的時候了!他忍不住橫眉豎目。健太郎在鈴木跟前停下,語帶自豪地仰頭說道:“我早就知道大哥哥不是家庭教師了。”鈴木雖然羞得滿臉通紅,卻為這個家中的平穩氣氛感到慌張。“槿先生。”他叫喚。鈴木氣憤起來,為什麼自己非得這麼拚命不可?才短短一天,你就把自己當成他們的爸爸啊——他感到亡妻正這麼揶揄自己。“都是因為你死了。”鈴木在內心回答。槿在餐桌椅坐下,像命令鈴木坐下似地指著對麵的位置。鈴木雖然沒有心情,但不照他的話做似乎就無法繼續對話,便心不甘情不願坐下。“快逃吧!你剛才說你相信我不是嗎?”他探出身子。“嗯。”槿點點頭。“你說的是實話。”“那樣的話——”健太郎跟孝次郎這時也來到餐桌旁。“這個。”孝次郎用比平常更小聲的聲音說。他坐在椅子上,挺直上身把手機遞到鈴木眼前。“對不起。”鈴木慌忙接通手機。“我擅自接了電話,對不起。”孝次郎低頭道歉。“啊,沒關係。”鈴木回答。雖然關係可大了,但是現在責備他也於事無補了。“孝次郎沒有錯。”聽到槿的聲音,鈴木抬起頭來。“是我拜托他拿走你的手機。”“為、為為……”因為太過混亂,鈴木口吃地問。“為什麼?”“你不是家教這件事,我打一開始就知道了,但是我想要更多你的情報,才拜托了孝次郎。”槿沉著地說明。鈴木注意到時,小堇也在一旁坐下了,她的表情雖然柔和,鈴木卻有一種在餐桌上受到全家人指責的沉重心境。坐成這樣,是在進行審判還是儀式嗎?——他忍不住想這麼問。屋外忽然傅來車子駛進的聲音,引擎聲在平靜的住宅區裡回響著,而且不隻一輛。鈴木心跳加速。“槿先生,先逃再說吧!他們來了!”“是啊。”儘管這麼說,槿卻沒有起身。“叫警察吧!”鈴木想到,拉高了嗓門。“對了,總之先叫警察吧。槿先生或許不願意,總比麵臨險境好吧。”鈴木說完,想撥手機卻發現電源沒關,很顯然地,電池沒電了。偏偏在這種時候!鈴木衝動地想把手機砸在地上。鈴木察覺“千金”員工逐漸近逼的氣息;停在門前的車,闖進屋裡的危險人物。儘管不可能,他彷佛聽見腳步聲,感覺到對方身上的熱度。他們一定會被帶到某個危險的偏僻處所。隻能引起騷動了——鈴木想。現在隻好把附近的居民也拖下水;大叫、製造噪音,視情況甚至放火。事情鬨大的話,也許能嚇跑“千金”的人。還有,鈴木想到也許可以從二樓沿著屋頂逃到鄰家。“我先聯絡警察,然後到二樓去吧,我們從屋頂逃走。”鈴木環顧房間。“可以借一下電話嗎?”他說,不待回答就走到客聽。他在室內踱步,兩隻腳害怕得不停發抖,一鬆懈可能就會癱軟在地,他的雙腿抖得連剛出生的小鹿都看不下去。就算隻有自己和孩子們逃出去也好,該怎麼做呢?他的雙手無意識地搓揉,這才發現戒指不見了。“咦?”他忍不住出聲。掉到哪裡去了?啊,你弄丟了唷?耳邊響起亡妻的指責。“沒有電話。”聲音響起,他望向身後,槿站在客廳與飯廳之間聳了聳肩。“不好意思,這個家裡沒有電話。”“沒有……電話?”這句話讓他陷入深深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