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舒燕胸有成竹地來見阿爸了。“阿爸!您還在為學校的選址發愁呐!”“哎!地方都選好了,就是遲遲不敢破土動工。你看這些人,”簡陽春抓起一把請柬,“都是些什麼人呀!天天給我發請柬。這飯是好吃的?都是挑明了要錢的。咳!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啊!”“那您就更不能建房子了,這學校要是一蓋,他們見您有錢,還不天天找您麻煩。”簡陽春歎著氣:“誰說不是啊。可這一天天的拖著,耽誤的是孩子們的學業啊。你說孩子們有什麼錯啊。該到上學的年紀,硬是沒有書可以讀。”“阿爸,我倒有個主意!不妨試一試。”舒燕坐了下來,一五一十地說了自己的想法。簡陽春聽後搖搖頭:“舒燕,這個恐怕不妥吧?”“有什麼不妥的。我剛才在門口轉悠了半天,仔細地數了數。我們陶家老宅的房子是緊湊了點,但是做教室用足夠。再說,我們陶家也沒人了,房子閒著也是閒著。不如重新利用起來。”“舒燕,你真的這麼決定了?”“哎呀,阿爸!我跟您還能說假話?我回來就是為了幫您把這個學校建起來。隻要有學校,一個房子算什麼啊?再說,少蓋一個房子,能省出不少錢呢。還不用太聲張,不聲不響,實實在在就辦了。”“這個方法好是好。可是這些……”簡陽春指了指桌子上的請柬。陶舒燕拿起請柬:“阿爸,他們不是覺著您有錢嗎?咱們啊,就給他們來個瞞天過海!”簡陽春來了精神:“你快說。”陶舒燕說了自己的主意。陽春樂了。郭培武竟然收到了簡陽春的請柬,內容是請他參加捐款儀式,帶頭捐錢蓋學校。“這個簡陽春,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讓他為咱們捐獻點軍餉錢糧。這倒好,他的錢還沒要來,倒給咱們發了個請柬。”“那咱們捐還是不捐啊。”副官問。“放長線,釣大魚,當然得捐啊,不然咱們怎麼去套他啊。”“我看這上麵寫的意思,是號召永定縣的人都出來,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胃口還不小啊。”副官分析著。郭培武哼了一聲,不管是真是假,他都得去。這種場合不出麵,讓人戳脊梁骨。便對副官說:“你去吧!順便替我看看,簡陽春到底搞什麼鬼。”副官按郭培武的意思隻準備了一百塊錢。就這一百郭培武還說怎麼拿過去,將來怎麼成倍地拿回來。捐款辦學的主意是陶舒燕出的。為了做得更像樣些,陽春和舒燕把自家的兩萬塊錢分成了幾十小份捆好了。他們按照各家各戶的能力,把這兩萬塊錢分成若乾份。一家給一百兩百的。條件好的就多給點,並告訴他們,明天一早,到舒燕家的土樓集合,把錢以他們個人的名義送還回來。簡阿三樂了,這個方法太好了,學校辦起來後,誰都不會知道錢是陽春一家出的。“對。咱們就是要一口咬定這錢是鄉親們自發捐款興建的學校。看他們還有什麼話好說。到底還是舒燕聰明……”陽春從心裡感謝舒燕。這真是讓那些軍閥給逼的。本來是堂堂正正一件事兒,搞得偷偷摸摸的。簡陽春又囑咐阿三,回頭去各家送錢,一定說清楚是怎麼回事,千萬彆露餡,郭培武肯定也會派人來送錢,不能讓他看出來。簡家圍屋門口掛起了一個橫幅:永定小學籌備捐助儀式。兩張桌子麵前,簡陽春和陶舒燕各自拿著紙筆記錄鄉親們的“捐錢”數目,一百、兩百、三百……鄉親們排著隊,郭培武的副官也在隊伍裡麵,不自然地四處張望。副官上前拿出了一百元:“我們郭參謀長說了,本來應該多出點,無奈戰事緊張,錢糧緊缺,但是興辦教育一定要支持。這點錢,千萬彆嫌少。”“哪裡哪裡。還請您轉達郭參謀長。我簡某人若不是生意失敗,告老還鄉,出這點錢蓋個學校還是綽綽有餘的。隻是現在到處都不景氣,我在南洋的銀行,也是賠得血本無歸,有這麼個小小的心願,還得煩請鄉親們幫忙,真是慚愧啊……”簡陽春說道。“簡先生能在如此困境下還能想到家鄉父老,真是敬佩!在下還有軍務,就不久留了,告辭了!”晚上,陶舒燕把收上來的錢算了好幾遍,都是三萬一千九百二十三:“咱們分出去兩萬,收回來三萬多,這……”簡陽春感慨地說:“看來鄉親們都是迫切地希望學校趕緊建起來啊。不光把咱們分下去的錢又送了回來,還自己掏了很多錢。這情分我們怎麼擔待得起呢?他們也都不容易啊,這也是鄉親們對我們的期望啊……舒燕,咱們一定要把學校辦好!”郭培武聽副官回來這麼一說,有些將信將疑:“這不會是他的障眼法吧?”“我看不像假的。一群人圍著捐款,這點錢,簡陽春應該自己就能拿得出來。看到我們給的一百塊,他都有些受寵若驚了。或許宋雅亭跟他有私仇,想借我們的手敲詐他,所以謊報簡家要出資興辦學校,這也說不準吧。”郭培武來氣了:“這個宋雅亭!我非宰了他!不對,他那麼膽小怕事,也不敢啊?”宋雅亭還真的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捐助結束的當天下午,幾個簡家族人挑著擔子給宋雅亭送糧食。還有一群簡姓族人拿著掃把、木盆擁進陶家,說是按照老爺和二少奶奶的吩咐來把這兒打掃一下。“使不得,使不得。怎麼那麼興師動眾的,我一個人住習慣了,不用打掃了。”宋雅亭見舒燕也來了,急忙上前。“我正要給你說一聲,我們想在這兒開所學校。不管是簡姓還是陶姓,隻要是咱們鄉的人都可以送自己的孩子上學,並且不收一分錢。一來這有現成的空房子,打掃一下騰出來做教室,二來你也可以找份差事,幫著給孩子們做些雜務,你看行嗎?”舒燕看了看屋子。宋雅亭一愣:“好,好啊!這可是你為家鄉做的一件積德行善的大好事啊!出資興辦教育,利國利民,可喜可賀啊!”“那大家就動手吧。”人們擁了進去,宋雅亭急忙招呼著。人們七手八腳地忙活著,擦桌子,搬椅凳,掃地,灑水……一邊乾活一邊就把老爺因為建校的事兒怎麼愁,舒燕又怎麼出的主意的事說了出來。宋雅亭端著茶水,在一旁聽著。晚上,宋雅亭一個人喝著悶酒,想著白天發生的事,心裡很不是滋味,心想自己堂堂一個前朝知縣,卻淪落為一個學校乾雜務的,而且這個學校竟是自己的仇人簡陽春開辦的。宋雅亭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恨恨地說:“我不是狗!姓簡的,是你們家害得我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你簡肇慶千不該萬不該娶舒燕,你壞了我的大事!壞了我的好事!現在連我僅有的安身之地都要霸占,這是你們在逼我,我不會放過你們的!還想瞞天過海裝窮,我讓你們機關算儘一場空!”他一仰脖把酒乾了,將酒碗摔在了地上。第二天一早,宋雅亭換了身像樣點的衣服,悄悄出了門。郭培武因為籌不到軍餉氣得直衝手下咆哮:“你叫我的兄弟們都喝西北風啊?老子沒錢怎麼去占地盤,怎麼向將軍交代?沒錢就給我統統拉出去斃了,你看他是要錢還是要命!”“參謀長,您息怒!這籌集軍餉得從長計議。得罪了這些鄉紳們,我們也沒什麼好處。我看還是恩威並施,既讓他們怕我們乖乖地交錢,又讓他們離不開我們。你看這樣好不好,我帶些兄弟假扮成土匪,到處搞點動靜出來,殺一些不聽話的給他們看看。他們勢必害怕,肯定會仰仗你出來剿匪,你就可以狠狠地敲他們一筆。”副官出了主意。郭培武一聽氣消了不少。就在這時,宋雅亭到了。“他怎麼還敢找上門來?”郭培武奇怪了,“叫他進來!”宋雅亭進門屁股沒著座就講了簡陽春籌款的真相。“這個姓簡的挺狡猾啊,還跟我唱‘空城計’?也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吧,他能在南洋呼風喚雨,是個見過場麵的人物。可想耍我,也沒那麼容易。看來我們對他也不能來硬的,隻能智取了。”郭培武看了一眼身邊的副官。“怎麼智取,就要看宋翁的了。”副官馬上笑著說。宋雅亭一愣:“我?我已老朽,隻能通風報信,其他可真乾不了了。”副官上前拍拍宋雅亭的肩膀:“也沒讓你去殺人放火,緊張什麼!參謀長隻希望你去辦一件事兒。去把簡陽春的孫子給我們綁回來。”“啊!使不得,使不得。他是我外甥女舒燕與簡家二公子所生,與我也有親緣關係,此舉不妥!”郭培武一拍桌子:“還跟我提你的外甥女,當年就是她讓我丟了大醜,我還沒找她算賬呢。現在她既然嫁給那個姓簡的小子,我也不去追究!不過這孩子我是綁定了。”宋雅亭急忙跪下:“參謀長,我來此隻想幫你對付簡家,撈些養老的錢財,並不想把這孩子牽扯進來,你就放了他們娘倆吧!”郭培武一腳將宋雅亭踹倒,掏出副官的槍,抵在宋雅亭頭上:“你還跟我討價還價,彆忘了是我當初發慈悲饒了你這條老命。你以為我會像你一樣蠢,抓了簡陽春到最後什麼也沒撈著。你想想,隻要有了這孩子,他簡陽春不就乖乖地聽我們使喚嗎,叫他拿錢就得拿錢,叫他拿多少他就得拿多少。你不乾,我就找彆人乾!”宋雅亭已經嚇得縮成一團。“宋翁,你也彆不識抬舉!隻要你把孩子綁到手,我們又沒想真要他的命,隻是拿他當一下對付簡陽春的砝碼。”副官的口氣倒是很和氣。“隻要你們不傷孩子性命,我什麼都願意做!”宋雅亭忙說。“好!我派人跟你去把孩子綁走,隻要錢一到手,我們就放人。不要他的命!我說話算話,錢少不了你的。”陶舒燕自然不會想到她的這個姨丈能乾出這樣的事來。她的心思都用在學校上了。校舍一定下來,天天晚上她都在準備教案,而且還得給將來上學的孩子們編著課本。玉雯看著也幫不上忙,便為舒燕趕做了一件薄棉衣,讓她晚上備課時披著。丈夫不在身邊的日子玉雯是很有體會的,她隻希望能多關心一下舒燕。學校休息這天,陶舒燕帶著端文來到風雨樓。她要和兒子好好玩一天,這些天太忙,和兒子在一起的時間太少了。端文看著遠處雄偉的圍屋,好奇地說:“阿媽,爺爺家的房子比我們在南洋的大多了。”“這是我們客家人世代居住的圍屋,這圍屋能居住成百同族的人呢,當然要比我們自己住的大了。”端文不明白:“為什麼叫我們客家人呢?”陶舒燕笑了,她耐心地給兒子講道:“我們的祖先是在古代的時候,為躲避戰亂和災害遷徙到這兒的。那時候平坦的地方都有人居住,所以就選擇住到山裡麵。這叫‘逢山必有客,無客不住山’。剛來的時候,這邊原來居住的土著稱我們為客,慢慢地我們就反客為主,成了這裡的主人,但人們還習慣稱我們客家人。”簡端文點點頭:“那我是小客家人了。”“你也是這裡的小主人。”端文突然看到小溪中有魚在遊動,大聲叫著:“阿媽,阿媽,下麵有魚。”說著興奮地往小溪旁跑了過去。“你慢點,彆跑遠了。”陶舒燕喊了一聲。看著遠處家鄉秀麗的景色,她不禁想起了當初和肇慶在田間騎車的情景,當時的一幕幕浮現在眼前……她忍不住笑了。陶舒燕從回憶中回過神來,向四周張望了一下,卻沒看到端文:“端文,端文!”遠處的草地上空空如也,四周一片寂靜。陶舒燕急了,沿著溪流邊跑邊大喊著:“端文!你在哪兒啊?”陶舒燕跑到村口問一個乾活的族人:“阿伯,看到端文了嗎?我帶著孩子去玩,可一轉眼孩子就沒影了。”“少奶奶,你彆急!興許孩子自己跑回家了。你回家看看,我也叫些族人去找,不會走遠的。”那個族人安慰她,叫人去了。陶舒燕一邊點頭,一邊朝圍屋跑去。端文被綁架了。幾個穿著便服的士兵把端文抬進了陶家圍屋,將他綁在一個柱子上,嘴上塞了一塊布。宋雅亭抱著一床被子悄悄走了過來,將端文嘴上的布取下。端文大叫起來,宋雅亭急忙捂著他的嘴。“好孩子,彆叫。姨姥爺和你鬨著玩呢,隻要你不叫,姨姥爺給你好吃的。好嗎?”端文瞪大了眼睛,使勁點了點頭。宋雅亭小心翼翼地將手拿開。“我要我阿媽!”宋雅亭哄著他:“彆怕!孩子,有姨姥爺在,沒人敢動你,過些日子,你阿媽就來接你了。”端文哭了:“不,我要回家!我要找阿媽!”“隻要你聽話,會見到你阿媽的。”端文突然又大哭起來:“你騙人,你為什麼把我綁起來,我要回家!”宋雅亭急忙拿布將端文的嘴堵上,然後把被子給端文裹在身上。“我也是不得已啊,你就在這兒陪姨姥爺幾天吧,我不會難為你的。”宋雅亭哭訴著。陶舒燕跑回家聽說兒子沒回來,險些暈倒。“阿三,趕緊叫族裡的人分頭去找,一定要把孩子找到。”簡陽春一下子站了起來。“少奶奶彆著急,我一定把他找回來。”阿三急忙出了門。雅蘭擔心極了:“不會是……”簡陽春打斷她:“彆瞎想,附近也沒有猛獸出沒,頂多是孩子走迷了方向。他一個小孩子不會走遠的,舒燕,你放心吧,端文不會有事的。”陶舒燕緩了一口氣,急忙起身:“不行,我去找他。”說罷,踉踉蹌蹌地出了門。“玉雯,跟著舒燕。”雅蘭一屁股癱倒在椅子上,“這,萬一孩子出了事,這怎麼跟肇慶交代啊!”簡陽春大喊:“不許胡說!”已經到了晚上,孩子還沒找到。族人們都出動了,打著火把,呼喊著端文的名字。陶舒燕已經體力不支,嗓子也喊不出聲了。“端文!端文!”玉雯攙扶著陶舒燕繼續喊著。已經是半夜了,阿三領著人還在山上找。簡陽春在屋裡來回踱步。雅蘭和舒燕都愣愣地坐在椅子上,說不出一句話。屋裡人都沒有注意到宋雅亭是什麼時候進來的。宋雅亭乾咳了兩聲,簡陽春才發現這位不速之客:“你?”“我聽說端文不見了,也派了些陶家的族人在找,我想過來問問有沒有孩子的消息。”宋雅亭小心地說。陶舒燕慢慢起身走到宋雅亭身邊:“你回吧,還沒有找到。”突然陶舒燕泣不成聲:“好好的一個孩子,怎麼說沒影就能沒影了呢?端文啊!你在哪兒啊?”宋雅亭忙勸:“舒燕,他不會有事兒的。我再去找,孩子一定會回來的。”說罷,宋雅亭急急忙忙地走了出去。陶舒燕一陣暈眩,昏倒在地。東方已經泛白,太陽慢慢升起。找了一夜的族人們,東倒西歪地躺在簡家圍屋外。簡阿三耷拉著腦袋走了進來。簡陽春急忙問道:“怎麼樣?”簡阿三搖了搖頭:“方圓都找遍了,可孩子的影子都沒看到啊。趕緊給肇慶少爺發電報吧,讓他趕緊回來吧。”“他回來就能找到嗎?接著找,都把人叫起來,去啊!”陶舒燕開口了:“三叔說得對,肇慶是父親,應該讓他知道。阿爸,給肇慶發電報吧。”“不,不,現在還不行。我們還要找,隻要有一點希望,就要找!我們再想想,是不是哪兒還沒想到,是不是我們該去找的地方沒去,是不是還有更好的辦法……”陶舒燕搖著頭:“阿爸,都找過了!”雅蘭已經哭出聲來。簡陽春猛地抬起頭:“對了,我去!我去找郭培武!我去請他派部隊搜山,我們人手不夠,肯定有遺漏的地方。隻要部隊來了,肯定能夠找到。”簡陽春話沒說完已經急匆匆地出了大門。郭培武已經想到了這步,他一邊用毛巾擦臉一邊裝腔作勢地問前來求救的簡陽春:“什麼?貴府出了這麼大的事?”“隻有來麻煩參謀長,派部隊協助去搜索,興許孩子還能有救。”簡陽春說。郭培武慢慢係著軍服的扣子,又紮上武裝帶,然後從副官手裡拿過軍帽:“簡先生,你放心!我說過,用得著老弟的地方,我一定效力。副官,去集合隊伍,我要親自帶部隊去幫簡先生找孩子。”“太謝謝郭參謀長了!”“不用客氣,你老兄的事就是我的事,走!”郭培武帶著隊伍跟簡陽春走了。副官假模假式地帶著手下的兵在村子周圍搜索著,自然是找不著。簡陽春一家人隻好在門口送人:“你們也儘力了,我非常感謝!”“不過簡先生也不要灰心,不知這附近是否聽說有土匪出現過呢?”郭培武提醒道,“我是最恨這些王八羔子了。興許是哪股土匪流竄到本地,綁架了你家小少爺。”簡阿三搖搖頭:“可這些年附近沒聽說過有土匪出沒。”“那是以前,你們也知道現在是多事之秋嘛。我怕你們簡家是樹大招風,這樣吧,這事情交給我,我一定會幫你查個水落石出的。”郭培武大包大攬地說,“告辭,一有消息,我馬上通知貴府。”果然,第二天郭培武就把簡陽春叫到了府邸:“是土匪乾的,他們要贖金了,不過這事我肯定管定了,他們敢在我的地盤上綁票,真是找死!要不是怕你們家小少爺有什麼閃失,我早派部隊把他們滅了。”“他們要多少?”簡陽春忙問。郭培武伸出一個豐指頭:“十萬!真黑啊!也是,這方圓幾百裡,誰人不認識你簡家,誰人不知道你是南洋回來的大僑商,誰人不知道你兒子在南洋是開銀行的,所以他們才敢開口要這麼多。”“他們能保證端文不受傷害嗎?你的人見到端文了嗎?”簡陽春關心的是這個。“我的手下親眼看到了。你放心,他們要是敢傷小少爺一根汗毛,我一窩端了他們。他們傳話說了,隻要錢一到手就放你們家孩子,然後離開本縣,再不踏人半步。你看……”“隻要端文平安回來,我給!”郭培武臉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簡陽春一回家,大家便圍了上來。“怎麼樣?有端文的消息了嗎?”雅蘭直盯著陽春。“果不出所料,的確被土匪綁了。”陶舒燕一驚:“啊!那端文?”簡陽春喘了口氣:“孩子暫且無事,他們隻是要錢。隻要我們給贖金,就會放端文。但願他們不要為難端文。”“謝天謝地!阿爸,趕緊把端文贖出來吧,也不知道他受沒受苦,能吃上飯不能?”陶舒燕眼睛裡閃著淚花。雅蘭忙問:“他們要多少贖金?”“十萬。”大家吃了一驚。“雅蘭,我們還有多少積蓄?”簡陽春心裡一直沒底,十萬,上哪弄啊。“你辦學已經花去了不少了,加上肇慶彙來的錢,我們現在所剩連三萬都不到。”陶舒燕忍不住了:“阿爸,給肇慶發電報吧,趕緊讓他想想辦法。”“可遠水解不了近渴啊,我們先想想辦法,把家裡的餘糧和山後麵的田地都賣了,能湊多少是多少。我們先拖著綁匪,讓他們先看到錢,這樣端文就不會有危險。”大家都知道,就算是把整個土樓賣了,也湊不了那麼多啊!陶舒燕看著阿爸:“怎麼也得告訴肇慶,也許銀行能很快籌集到錢彙過來呢。”“好吧,你去發電報吧,讓他彆著急,告訴他有阿爸在端文不會有事的。我就是拚了這條老命,簡家就是傾家蕩產也要救出端文。他不僅僅是你們倆的兒子,也是史家的後代,保護他是我們簡家的責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