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夫人,從簾後轉出來一個人,是一名女人,一張圓圓的臉,臉上滿是笑意,身材也圓圓滾滾的,淚紅雨有點兒不相信,這麼柔美的聲音是從這樣大的一幅身板中發出來的,而且,那張圓圓的臉,怎麼說她以前也從未見過,可是,分開看她的眉眼的時候,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之感,淚紅雨遲疑的道:“你是淩花姐姐的…?”那名女子笑了:“我是淩木啊,主子,您還是在失憶中?”淚紅雨心想,這名女子的性格可真爽朗,她張著圓圓的眼,笑眯眯的望著自己,讓她心底不由自主的升起了陣陣暖意,而更奇的是,她的麵容與淩花一點都不像,可是,如果把眉眼單獨放在一邊看的話,卻是極像,正所謂眉如遠山,睛如星,可惜,放在了一張大燒餅臉上…淚紅雨在內心不道德的可惜著,臉色卻是很平靜,目光中帶著真誠,問道:“淩木姐姐,您是淩花姐姐的妹妹?”淩木夫人笑得臉上的肉圓得突了出來,她很感謝淚紅雨說她比淩花年輕:“不,主子,您忘了,我是她姑姑啊!”淚紅雨笑了笑,左右看看:“這店裡的貨…可真是特彆啊!”空空蕩蕩的店鋪裡麵,一樣擺在外麵的貨物都沒有,貨架上空得積滿了厚厚的灰塵,淚紅雨心想,照此看來,這家店已經很久沒有經營了,她不由有些好奇…這位淩木夫人是怎麼養得這麼肥的呢?莫熊與莫虎不知道她心底的想法,喜滋滋的向她彙報:“隊長,這家店鋪是我們撤退之時留在這裡的據點之一,您看看這環境,這排場。就應該知道,以前我們在這裡的勢力有多大!”淚紅雨把重心放在右腿之上,斜倚了櫃台,用手指摸了摸櫃台上那層薄薄的灰塵,笑道:“這個地兒,倒還乾淨。比其它的地方乾淨多了!”淩木圓臉上現出一絲尷尬,忙指揮中年店小二:“還不快擦擦!快給主子搬張凳子過來!”莫虎見淚紅雨不聽他們吹牛,倒關心起櫃台地灰塵來,倒有點莫名其妙,便停止了吹噓,齊齊的向她望過去。中年店小二不知從哪裡搬來了一張雕花的椅子,殷勤的讓淚紅雨坐下,又忙前忙後的尋找茶壺倒茶,卻因為這店長久沒有人來了。這些招待人的玩藝兒不知丟去了哪裡,而隻好作罷:“主子,您請坐,您還需要什麼,儘管出聲,我來幫您…”淚紅雨沉默地坐下,心想,這家店衰敗得真有些可以…可她更感興趣的是,是什麼東西。讓這兩個人堅持守了下來?她看了看臉孔圓圓的淩木,她是淩花的姑姑?也許是這個世界上淩花最親的親人了,雖說,淚紅雨從來沒有聽說淩花有這麼一個姑姑!她看了看莫熊與莫虎,兩人疑惑的望著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不聽他們倆對這家店鋪的介紹。她把背靠在那張椅子上,四周圍打量了一番,忽然笑道:“莫熊莫虎,這個地方,我倒有點兒映像。隻不過,現在這裡的生意可太差了,你們說,這個地方,原本是我們的?不如我們把這個地方重新做了起來,一來,我們在迦邏城也有個落腳地地方,二來。總得有個打聽事情的地兒,如果這家店重開了起來,想必會吸引不少貴人…”淩木眼睛一亮,拍手稱讚:“好,好。主子。可把您盼來了,可盼來了這一天了。您不知道,我們在這裡挨得多苦!”莫熊與莫虎帶淚紅雨來到這裡,本就有這個想法,聽到淚紅雨的建議,自是舉雙手讚成。淚紅雨笑了笑,道:“淩木姑姑,我們現在住在城內的一間民居裡,您先把這地方打掃乾淨了,明天,我們再把東西搬了來!”淩木自是沒口子的答應,激動得踱來踱去,渾身肥肉抖個不停,淚紅雨心想,淩花如果年紀大了,是這個樣子,自己是不是考慮早點讓人給她配劑減肥藥?不知怎麼的,她卻想起了那位故意使自己肥胖的小世子齊臨淵,他現在怎麼樣了?應該已經登上皇位了吧?淚紅雨與莫熊莫虎步出店鋪,拐過一個彎以後,淚紅雨停了下來,若有所思,凝望著腳下的黃土。莫熊與莫虎問道:“隊長,怎麼啦?”淚紅雨輕輕哼了一聲,問他們:“這位淩木姑姑,以前就是這麼肥的嗎?”莫熊搖了搖頭,道:“我也搞不清楚怎麼回事,以前,她雖然豐腴,但是,還是肥得沒這麼曆害地!”莫虎道:“對啊,剛開始的時候,的確把我嚇了一跳!”淚紅雨道:“我們離開這裡,已經差不多十年了吧,十年的時間,她能沒有任何阻撓的守在這裡,她的本事,可不是一般的大…”莫熊與莫虎在做學問方麵是一等一的聰明,可是,講到分析世事,看透世情,卻遠不及淚紅雨,更何況,這十年中,淚紅雨在普羅有意識的陪養之下,那種疑神疑鬼的性格已經深入骨髓。莫熊與莫虎互望一眼,從對方地眼中,他們都看到了欣喜,自己的隊長,原來失憶了,還是這麼曆害。淚紅雨側身靠在石牆之上,皺眉道:“我們在這裡等著,看看會發生什麼!”又指揮莫熊,“你去後門守著!”她抬頭望了望天:“她可能也沒有想到,我們會忽然之間出現在她的麵前吧,估計,如果想傳遞消息,隻怕還不能夠,而那間店鋪,如此的冷清,想來那指使的人,也不會多派人手守在那裡的,這可是一個差不多十年的守株…”在知道自己的身上那沉重地任務之後,淚紅雨早就不知不覺的把自己代入到這個任務之中,仿佛靈竅忽開一般,每遇一件事情,她就會想一想宮熹所教給自己的東西,想想宮熹會怎麼想,怎麼辦?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把宮熹的一舉一動當成了自己的模範,這是不是表明,宮熹這十年地教育已經成功了呢?等了半天,莫熊沉著臉走了過來,道:“她果然出門了!”淚紅雨鬆了一口氣,看到莫熊與莫虎滿臉被人欺騙地憤怒,笑道“沒有利益的守護十年,這種忠誠,在我看來,隻有那些生死與共過地人才有,但是,我們對於這個世界來說,隻不過是外人,他們怎麼會為我們守護?就算是當初的小恩小惠,當頭來,也會被消磨得精光,隻不過,我很好奇,她的主子是誰?”莫熊搖了搖頭,道:“我不能跟上去,她坐上一輛四人馬車,極快的走了…”淚紅雨手撫石牆,食指上沾了石牆上落下來的灰粉:“這裡的空氣,可真是乾燥啊,你們說說,為什麼夫子避而不見我?”莫熊與莫虎對望一眼,兩人同時望著地下,兩雙耳朵忽然間聾了。街上的行人在迦邏的石板地上逶迤而過,時不時傳來陣陣的輕語,在空中消散,淚紅雨忽然間感覺,迦邏帝國,雖然石屋林立,卻仿佛隨時隨地會消失,就仿佛那雙望著自己的眼,一轉身,那雙眼就無影無蹤。淚紅雨道:“我知道,你們倆昨晚上見過他了,隻是,我不明白,他為何不願意見我?你們難道不好奇,他為什麼不提醒你們,這家店鋪是一個鉤?”莫虎道:“也許他不知道,我們今天會來這裡?”淚紅雨笑了笑:“以他的聰明,他怎麼猜不到你們第一個來的地方?”她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心中卻更加茫然,夫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陌生,避而不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