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貴田被今天的事給鬨蒙了,明明是為朋友幫忙辦事,公安局的人為啥猶如天降一般突然殺了出來?在慌亂之中,他看清了歐陽振山和高雲的麵孔,這更讓他大為不解,長山市的警察怎麼跑到玉城來啦?回想當時的場麵簡直就像電視劇裡的鏡頭,那麼迅猛,那麼神奇,讓自己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再看孔老板的那位朋友“張總”,本來是一個待人和善彬彬有禮的人,在發現了歐陽振山他們之後怎麼就突然變了臉,活像一隻拚命逃離槍口的獵物?看來,這個“張總”一定是壞人,不然為什麼那麼害怕警察呢?此時,陷入一片迷惘之中的趙貴田並不知道,自己為其幫忙取錢的人竟然是被通緝的要犯,而且是殺害女兒小靈子的主謀。直到事後公安局的人在雅聖賓館找到他時,他才如夢方醒般的明白了事情的真相。自打妻子水玉芹病重,趙貴田便沒有再外出做活。為此,花銷大收入少的實際問題使家中的經濟狀況越發拮據,水玉芹住院時用了歐陽振山不少錢至今也無法還上。在料理完妻子後事之後他便想外出打工,但是女兒不答應,非要他在家好好休養一陣不可。可是,生活上雖有女兒接濟,但女兒家的經濟條件畢竟有限,長期坐吃山空並不是辦法。他想,不如趁自己眼下身體還算好,還能乾得了活計的時候再辛苦幾年,多掙些錢攢起來,也好用於今後養老。歐陽振山和大李去甜水井查找二癩子走了以後,正巧鄰村的一個木匠通過在玉成的親戚攬下了一批賓館內裝修的活計,急需幾個人手。那人知道趙貴田手藝不錯,便主動找上門來約他同去,就這樣,他才離開家,到了玉城。玉城秀麗的風光多少撫平了他心頭的一些創傷,裝修的活計由於有了他領頭,質量與進度都令人滿意,東家姓孔,大家稱他孔老板,看上去是個挺講義氣又有學問的人。因為孔老板對裝修的質量感到滿意,一高興還特意置辦了一次酒席款待了幾位木匠師傅。這下甲乙雙方的關係更加融洽了,大家乾活的勁頭也更加高漲。趙貴田為章誌雄幫忙取錢,確實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做的。其實,章誌雄逃竄到玉城時,手裡的錢並不算少。他從長山的海邊乘坐遊艇僥幸逃過一劫,幸虧隨身帶著準備分給部下的那些賞金。他離開省城時又向哥哥章誌傑借了一些錢,可以說,他是帶著一副富態相來投奔孔令朋的。但是,章誌雄心裡明白,雖說這位孔大哥以禮相待,可要想長期躲在這裡白吃白喝是不行的,那樣恐怕早晚也要有朋友反目的一天。他在私下裡暗自盤算,自己的錢必須得省著花,內心裡還有將來再流竄到彆處去的打算,而且他還幻想著有機會逃到東南亞國家去,在國外做一下整容手術,若乾年後改名換姓再卷土重來。所以,他便想著要弄一筆錢來。然而,章誌雄的頭腦並不簡單,很清楚自己眼下已經大名鼎鼎,是公安係統通緝的要犯,如果靠搶騙偷等非法手段去弄錢,唯恐偷雞不成反倒蝕把米,暴露了自己的目標。於是,才想到了讓妻子寄錢這一招。他知道自家的電話一定被監控著,所以故意拐了個大彎兒,讓二癩子去轉告妻子寄錢。而這邊的收款人也不能寫上他章誌雄的大名啊,原打算寄給孔令朋的,可他又耍起了心眼兒,考慮到萬一孔大哥留下錢不拿出來,自己一個喪家之犬般的人物又能奈他如何?因此他主動與孔令朋商量,能不能找一位老實可靠的人當收款人,收到錢後再交給他。孔令朋認為這個辦法好,比較安全穩妥,而且馬上就想到了為人忠厚的木匠師傅趙貴田。一天晚上,孔老板單獨請趙貴田喝酒,趙貴田覺得心裡過意不去連忙推辭。可孔老板執意要請他,並說看他手藝好,為人又實在,準備長期聘用他在雅聖賓館工作。因為盛情實在難卻,趙貴田隻得應邀入席了。酒桌上除了他們倆以外還有一個人,孔老板介紹說這是“張總”,自己最好的一位哥們兒。三個人邊吃喝邊閒聊,孔令朋說的大部分內容都是稱讚趙師傅工作乾得好手藝不錯的客套話,“張總”則在旁邊隨聲附和。酒過三巡,孔老板才說到了請客的真實用意。“趙師傅,今天請你來有一事相求,不知能否屈身相助?”聽此言趙貴田不假思索便爽快地回答,“有事需要幫忙啊,當然行啦,隻要是我能辦到的一定幫忙。”孔令朋和“張總”都笑了。“是這樣,我的這位兄弟最近做生意虧本,他欠了彆人不少錢……”聽到孔老板這麼幾句話,趙貴田心裡有些發毛,心想,往下要講的該不是向我借錢吧,我一個窮打工的哪有多少錢呢?要不就是想拖欠工錢,那樣不就是白給他乾活了嗎?這樣想著,他抿著嘴沒吱聲,抬眼盯著孔老板的臉,等候其說出下文。“最近幾天有個闊親戚要給他寄一筆錢來,可他唯恐彆人知道此事,如果傳出去的話,債主們必定上門催討過甚,所以想找一位可靠的朋友幫忙,將這筆錢寄到朋友名下,由朋友先收下錢,再轉交給他。趙師傅,你看能否讓他那位親戚把錢寄給你,然後由你去郵局取錢再交給他呀?”聽完孔令朋這番話,趙貴田那顆懸了好一會兒的心放了下來,他帶著坦然的笑意說:“這有啥難的呀,不就是替這位兄弟收一下錢嗎?收下錢就交給他,是不是啊?”“正是,趙師傅樂於助人精神可嘉,孔某敬佩不已。”孔令朋文縐縐地稱讚之後,那位“張總”也客氣地表達了一番謝意。趙貴田對此感到奇怪,我幫人家這點忙難道真值得這麼大擺酒宴來感謝嗎?真是不可思議。趙貴田問道:“取錢回來拿到哪去呀?是先拿回咱們賓館還是送到張總的住處啊?”“哦,我的住處還沒定下來呢。”“張總”笑著想了一會兒,“這事等彙款單送過來再說,哪天取錢,把錢送到哪,我會和您聯係的。給,您拿好這個手機,我就用它和您通話,到時候咱們不見不散。”說著,從衣兜裡掏出一部手機遞了過來。“好吧。”趙貴田接過手機看了又看,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他抬起頭衝著“張總”苦笑了一下,“這玩意兒怎麼用啊?”“張總”湊過來手把手地教了好一會兒,趙貴田總算學會了如何接聽。“來呀,咱們接著喝。”孔令朋張羅著酒宴繼續進行……幾天以後,便上演了從郵政大廳直到秀才山公園那一幕鬨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