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如意算盤(1 / 1)

誘惑 亞剛 2913 字 1天前

章餘又變得趾高氣揚了。前一段時間,因為唯恐事情敗露,他做了一陣子夾尾巴狗。發生了在舞廳裡打架的事以後,章誌雄鄭重地叮囑他必須處處多加小心,不可放肆。雖然他內心裡有自己的小算盤,可對於章誌雄的話,他還是言聽計從的。然而,兩個多月過去了,並沒有什麼風吹草動,於是,他的膽子又大了起來。他既當洗浴中心的經理,又是旅行總社的業務部主任,因為工作關係,他有條件接觸到服務小姐和女導遊員。因此,骨子裡的那份邪念便經常被激發出來,他把博得女人歡心的伎倆越玩兒越熟,時常得以淋漓儘致地發揮。他認為,如今隨著社會的發展,人們的生活水平與生活觀念都有了很大變化,追逐女人已無須再耍什麼手段,根本用不著再靠自己的瀟灑風度和甜言蜜語引誘她們動心,女人看中的隻是男人手中的金錢。這樣也挺好,用金錢來衡量各種交易是最公平又最便利的,這樣,在感情上誰也不會欠誰什麼,經濟上也體現著公平,辦完事付錢,兩相情願一身輕鬆。因此,在他這幾年的風流日子裡,到底有多少女人和他做過這種誰也不欠誰的交易,連他自己也說不清了。錢這東西太好啦,真是萬能啊,他常常這樣從心裡發出感歎。不過,凡事都有例外,讓他猜不透想不明白的是那個大名孟麗莎的小靈子,他沒想到,以自己堂堂的經理身份和出手大方的慷慨勁兒,竟然不能讓那個小丫頭片子動心。乾她們這一行的不都是為了錢嗎?我的錢在她那裡咋就不靈呢?每次他試著用言語挑逗與暗示,小靈子都是冷眼相對,隨即又轉身離去。即使他和她走了個碰麵時,她也總是落落大方地點點頭,從未像彆的服務員那樣拋出一串接一串的媚眼。她還不止一次地公開說過:我絕不賣身。去年的一天下午,尚副市長和市裡的一位局長在一個倒運煤炭的老總陪同下來到洗浴中心,他們在休閒大廳做足療感覺不錯,一時來了情緒,便提出到樓上的單間去享受全身按摩。本來,客人的這種要求是服務小姐們巴不得的好事,可小靈子卻直言告訴那位局長大人,說她隻是大廳的服務員,要上樓接受服務得另請彆人。說完這話竟轉身走開,這樁好買賣立刻由彆的小姐攬走了。事後有的姐妹們說小靈子傻,還有人譏笑她假裝清高,她聽了隻是一笑了之並不反駁。“哼,有他媽啥了不起的,人不大,架子還不小……”每次他盯著小靈子的背影時,都要從心底嘀咕幾句。他把她看成了眼中釘,要不是她長得出眾和服務態度好,能博得不少回頭客,早就動手收拾她啦!此時,章餘正躺在洗浴中心的一個單間裡,他疲憊地朝剛剛為他做過特殊服務的小姐揮了揮手,小姐便知趣地走了。他閉上雙眼,拉過一條毛巾被蓋在身上,剛才太累了,他想好好休息一會兒。一杯熱茶在床頭櫃上冒著熱氣,他起身端來嘗了一口,又放下杯子重新躺好。朦朧之中,他似夢非夢地回想起自己的過去,儘管年紀不大,他走過的曆史並不長,可值得回味的東西卻不少。唉,他歎息了一聲,每當想到過去他都要這麼歎息一聲。過去家裡窮,那時候的日子真是太寒酸啦,在他的記憶裡,小時候幾乎天天都吃窩頭鹹菜喝高粱米粥,有許多美味食品他隻在商店的櫃櫥裡見過,卻不知道是啥滋味的。在技工學校上學時,因為借了同學的錢無力償還,他挨過彆人的打;為了爭著和漂亮的女孩子交朋友,他也打過彆人。當然,記憶最深的還是學校把他開除的那件事,因為他偷了女同學的褲衩。不過,那倒不是因為窮才去偷的。好幾年過去了,他還清晰地記得第一次偷回來異性褲衩的感覺。他把那件粉紅色的、帶著花邊的褲衩偷偷地穿在自己身上,想到這件小小的遮羞物件曾經包裹著一位女性身體的最隱秘部位,而此時又來包裹自己身上的隱秘部位了,這樣,他和那位姑娘就等於間接地接觸到了一起,近得沒有了一絲距離。為此,他心頭異常的興奮,整個身子都充滿了從未有過的快感……他心慌了幾天以後見沒有什麼動靜,膽子便大了。後來,他如法炮製又去偷,沒有想到第三次出手便被學校保衛乾部捉住了。原來,學校保衛科已經接到了女生宿舍的報案,表麵上雖然不動聲色,暗地裡卻加強了監控,結果把他逮了個正著。唉,真他媽倒黴。章餘翻了個身,睜眼看了一下牆上的石英鐘,不願再回想這令人喪氣的往事了。他又想起乾掉小靈子的那次行動。那天晚上,他正陪著章誌雄閒聊,是想側麵探聽一下進來的這批貨啥時候出手。羅胖子突然打來了電話,說汽車修理工李寶傑和他的女朋友小靈子有可能知道了咱們在汽車備用胎裡的秘密。當時,連一向遇事穩重的章誌雄也慌了神,立即召集羅胖子和柳連安過來,讓他們三個人馬上采取行動。章誌雄決定,不管李寶傑和小靈子是否真的知道了實情,為了杜絕後患,一定要除掉這兩個人。於是,他們先去洗浴中心宿舍,把小靈子騙出來綁架到汽車保養廠。隨後便去李寶傑的住處,想不到卻撲了個空。開始他們以為李寶傑外出未歸,便在房子外麵隱蔽著等了一段時間,直到天邊露出了啟明星,才意識到李寶傑很可能逃走了,連忙向章誌雄報告情況。得到的指示是馬上處理掉小靈子,然後再去追查李寶傑。就這樣,三個人經過簡單協商,動了一番腦子,精心設計出一場車禍。他們將反綁著的小靈子塞進汽車,駛到沿海公路無人地段,是他親手扼住了小靈子的脖頸,致使她昏死過去,解了長期憋在自己心頭的怨恨。然後又除掉她身上的繩索,取出塞在她嘴裡的棉絲,將她擺放到公路上。隨後,羅胖子發動了汽車,從她身上碾了過去……此事令他提心吊膽,不知他們演的這出戲能不能蒙混過關。那天上午,他看到是交通事故處理中心的警察來找他調查情況,懸著的心便放下了一半。後來又知道那個李寶傑也完蛋了,懸著的心則全放下了。不過,他還是有好多天夜裡睡不安穩,因為小靈子昏厥前那兩道充滿仇恨的目光太犀利啦,簡直就是兩把利劍,他一回想起來就心裡發毛,頭上冒冷汗。另一件使他心裡憋屈的事是那天冒出來兩個打劫的人,收拾掉一個,跑了另一個。那個黑大個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臨逃走時狠狠踹了他一腳,讓他渾身上下難受了好幾天,一回想起來就恨得牙根兒疼。哼,有朝一日再讓我撞見,非要這家夥的命不可。章餘靜靜地躺了將近兩個小時,又起身要了兩杯咖啡,正坐在床上慢慢地品著,他的手機響了,一看號碼是章誌雄打來的,連忙接聽。“章餘呀,你在哪裡?”“老叔,是我呀,我在洗浴中心呢,您有啥吩咐啊?”“你到我這兒來一趟吧。”“好的,我一會兒就到。”章餘樂啦,他很願意到章誌雄辦公室去,彆看每次去都免不了挨幾句訓斥,可他並不介意,因為隻要老板叫他去,每次都能賞給他一筆錢。十五分鐘過去以後,章餘走進了章誌雄的辦公室。章誌雄正在擦著一把倍兒新的手槍,那是幾年前他去鄰省帶團旅遊時托當地的朋友白老大買下的。他見章餘進來也沒有急著藏槍,而是穩穩地站起身,把擦好的手槍用一塊紫色絨布包好,然後鎖進牆角的保險櫃裡。章誌雄回過身之後,才示意讓章餘坐下,然後說:“你做好出門的準備,過幾天你和羅胖子帶一個旅遊團去南邊,順便帶回一批土特產。”“南邊”並不是南方,而是他們一夥人特指的鄰省某地的一個倒賣毒品的窩點,“土特產”指的便是毒品。章餘規規矩矩地聽完章誌雄的一番指示,湊到辦公桌前說:“好,我做好準備。不過……您看是不是讓我和柳連安一塊兒去呀,這家夥的手腳挺利索,而且他的駕照也是A本。”章餘所以提出這個建議,是因為柳連安和自己年齡相仿,脾氣也合得來。羅胖子不但年齡比自己大不少,更主要是身上常冒出一股子瞧不起人的傲慢勁兒。“我看還是讓羅胖子和你去吧,柳連安留下把這邊的銷路跑一跑,再說啦,羅胖子比柳連安穩重得多,他去我更放心。”章誌雄講的是心裡話,在他手下的幾個人當中,他最信任的便是羅胖子,究其原因,還要從幾年前的一件事說起。那年夏天的一個星期日,章誌雄陪同尚世贏去古城區海邊釣魚。那天海麵上風平浪靜,爽風怡人,他們的收獲頗豐。臨近中午時,已有十多斤的梭魚、海鯽、燕魚成了囊中之物。中午時分就地野餐,兩個人吃著火腿腸,喝光了帶來的一瓶長山大曲,隨後,暈乎乎地躺在海灘上閒聊了一陣,才又起身去查看甩杆。看到又有兩條梭魚上了鉤,便重新興奮起來。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魚好像越來越少,最後便再也沒有活物來咬鉤了。到了太陽西沉黃昏臨近時,他們開始收拾東西往回返。想不到在歸途中,尚世贏駕駛的寶馬車卻造成了一場大禍。當時,有一位收青玉米的農民扛著麻袋橫穿公路,被酒意未退的尚世贏撞了個人仰馬翻,由於當時車速太快,等被酒精催大了膽量的副市長看清了行人時再踩刹車,已經為時過晚,那“嘭”的一聲悶響,讓車上的兩個人都感覺到了這一下撞得不輕。見到被撞的人翻倒到路邊一動不動,尚世贏一下子慌了手腳,他連想也沒想是否應該減速停車,而是任汽車繼續疾行,對被撞倒的人置之不理。此時,路邊的綠化帶裡正有兩個年輕人在操縱著割草機,他們將這場事故過程看得一清二楚。兩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計,衝著這輛寶馬車高聲喊著:“嘿,撞人啦!”隨即便一前一後朝這邊奔了過來。驚慌失措的尚世贏顧不得這些了,當時他的腦子裡一片空白,下意識地緊握著方向盤逃之夭夭。倒是旁邊的章誌雄很快冷靜下來,看看已經跑出離肇事地點大約有兩千米了,連忙大聲喊著讓尚世贏停下車,他唯恐亂了方寸的副市長再惹出大禍。停車後,兩人迅速交換了位子,章誌雄重新啟動汽車,一路駛向濱海汽車保養廠。疾駛之中,章誌雄飛快地回想了一下剛才出事的整個過程,他估計到那兩個剪草的年輕人極有可能看清了這輛車的車牌號,現在恐怕已經報了警。所以,一旦警方查出來是副市長開著公車外出釣魚肇事,惡劣的影響可就大啦,這可怎麼好啊?他知道眼下必須馬上想出一個萬全之策才行。章誌雄忙三火四地把車開進了濱海汽車保養廠大門,看到揉著惺忪睡眼的羅胖子從門衛室裡走了出來,他靈機一動,立刻想好了一個主意……章誌雄很了解羅胖子的為人,彆看他平時話語不多,卻有兩個明顯的特點,一個是講義氣,平時誰給了他一點好處,便會感恩不儘牢記在心。凡是他認為不錯的人有了啥事,隻要他知道了就會二話不說儘全力幫忙。第二個是恨女人,就因為自己的老婆跟著一個有錢的南方人私奔了,他幾乎對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恨之入骨,認為女人沒有幾個好東西,為了貪圖享樂,什麼貞操啊,良心啊,都可以丟棄。彆看他也常去洗浴中心找小姐,享受各種服務,可他對小姐們的服務從來沒有滿意過,付錢時總要罵罵咧咧地發一通詛咒女人的牢騷。章誌雄認為,羅胖子這樣的人是靠得住的。驚魂未定的尚世贏被人攙到門衛小屋裡休息,他斜靠在一張單人床上,點燃了一支煙,嘴裡吐出了一團濃濃的煙霧時,一串歎息聲隨著飛出了胸腔。“唉,後果嚴重啊,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哪?”屋裡就剩下了他一個人,章誌雄把羅胖子拉到了屋外,聽不清他倆在外麵小聲地嘀咕著什麼。過了不大一會兒,章誌雄和羅胖子手拉著手開門進來了。此時的羅胖子一改剛才委靡不振的形象,他挺了挺草包似的肚子,目光炯炯有神,滿臉洋溢著一股豪爽氣,一步跨到尚世贏麵前,說出了一句令人吃驚、卻讓尚世贏一輩子也忘不了的話:“尚市長,今天的車是我開的,人是我撞的,與您沒有關係!”“啊!你說什麼?”尚世雄驚呆了,他大為不解地扭頭看了看章誌雄,章誌雄用一臉肯定的神色衝他點了點頭。“尚市長,我上無老下無小,老婆也跟著彆人跑啦,沒牽沒掛的一個人,我啥都不怕,天大的事我一個人頂著!”“羅師傅,這……我……”尚世贏明白了羅胖子的意圖,他嘴唇顫動著,感動得一時說不出話來。此前,他雖然在接受章誌雄宴請和遊玩時曾見過這個羅胖子,可並不算熟悉,今天大難當頭之際才知道這位胖乎乎的漢子竟是如此義氣。他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雙手扳住羅胖子肩頭,兩眼閃動著晶瑩的淚光,隨即,又慚愧地低下了頭……章誌雄在旁邊插嘴:“尚市長,您啥也彆說啦,這事由我們哥們兒給您扛著,您就放心吧。”說著,走過去拍了拍尚世贏的肩膀接著說,“我們老羅師傅太夠意思啦,尚市長,您今後可彆忘了我們哥們兒啊!”“忘不了,我一輩子也忘不了你們!”說著尚世贏動情地擁抱住羅胖子,又說,“放心吧兄弟,這事你頂起來,我從中再周旋一下,估計處理也不會太重,事過以後我會報答你的。”說完,竟淌下了幾滴眼淚。主意已定,事不宜遲,尚世贏被人送回家去休息,章誌雄則陪著羅胖子去自首了……事後,羅胖子領了兩年徒刑,並被判定賠償死者家屬三萬元,當然,這些錢都是由尚世贏掏的腰包。由於尚世贏上下活動,僅過了一年多一點的時間,羅胖子便從監獄中出來了,為這事他得到了不少好處。從此,他成為尚世贏最信任的人物,也成了章誌雄最得力的幫手。其實,章誌雄不讓柳連安去“南邊”,還有一個他從來沒對任何人講過的原因,那就是懷疑。兩年前曾經發生了一件怪事,章誌雄放在皮包裡的十包海洛因不翼而飛,他認為偷走這些東西嫌疑最大的人就是柳連安。那是一天的傍晚,他從藏毒品的地方——保險櫃下麵的地磚下,拿出來二十包海洛因放到皮包裡,準備第二天與買主接頭時“出手”。當晚他帶著皮包回了家,睡了大半宿覺以後,淩晨將要出門前打開皮包“點貨”,卻一下子傻了眼,發現少了整整十包貨!頗有心計的他並未聲張,乾吃下了這個啞巴虧,可內心裡卻把取貨、藏貨、帶貨的所有細節一一琢磨了好半天。他清楚地記得,自己把二十包貨裝入皮包以後隻有柳連安見到過那個皮包,並且和他一起待了將近半個小時。可是,自己一直沒離開過房間一步,柳連安怎麼能有下手的機會呢?回家路上是自己開的車,皮包就放在身邊,而且車上並沒有第二個人,一直帶著皮包回到家,哪裡也沒出岔呀?那十包實實在在的東西怎麼竟然“蒸發”了呢?真是出了鬼啦。想來想去,他還是認為這事極有可能是柳連安乾的,理由有兩點https://:一是皮包裡裝好貨以後,除了柳連安其他任何人都沒和那隻皮包照過麵;二是柳連安過去就是扒手,說不定這小子有什麼神奇的功夫,能當著人的麵把彆人的東西悄悄弄走。其實,如果那些東西真要是柳連安偷的,章誌雄反而會放了心的,他知道柳連安偷走東西無非是要換些錢花,因為這小子一直是負責銷售的,所以不會壞了大事。儘管在感情上他是相信這位部下的,可丟了貴重的東西卻是真的,總覺得自己上述的想法不是沒有道理,因此,他心底結著的大疙瘩始終深藏著沒能解開。所以,他絕不能讓柳連安去“南邊”進貨。“老叔,我聽您的。”章餘的一句話將章誌雄從回憶中拉回到現實,他“哦”了一聲,伸手拍了拍額頭,接著又拉開抽屜,將一疊鈔票遞了過去,章餘連忙滿臉帶笑點頭哈腰地接過來。章誌雄又想起了什麼,他鄭重地盯著章餘的臉說:“這次出去你們可要當心哪,我準備邀請一位貴客加入我們的旅遊團。”“是誰呀?”章餘挺感興趣地問。章誌雄嘿嘿地笑了起來,他心中已經打好了如意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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