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衝突裘千尺母子幽居斷腸崖下六載,公孫綠萼苦苦攀爬六載,裘千尺卻也沒閒著,她四肢皆廢,空有一身內力,卻是施展不出,這身武功都化在了口中鋼牙利齒上。六年來,除了口中**的棗核釘威力更為強勁外,更練會以牙代足,借力縱躍。崖底深穀之中樹木眾多,裘千尺隻憑一口鋼牙,叼住樹枝,便能在樹林中不斷跳躍前行。公孫綠萼以幾棵大樹樹皮搓了一根長繩,今日終竟全功,攀上崖來,將長繩係在石上。裘千尺在穀底等候,半晌見長繩不動,遂以口銜長繩,借力縱身躍起,一口真氣運轉全身始終不散,不住咬繩借力,竟給她竄上崖來。公孫止被她咬著脖子扯下,隻嚇得魂飛魄散,四肢不住掙紮,眼見長繩在側,忙伸手去抓,豈知裘千尺一聲冷笑,公孫止手中長索一鬆,原來她口噴棗核釘,將長繩擊折,二人再無法借力,齊齊掉下。公孫綠萼大驚,疾呼道:“爹爹,娘親!”但聽二人慘呼聲不絕,漸漸遠去,良久方才聽得極輕微的響聲,似乎落入了崖底的水潭。公孫綠萼心中焦急,長索已斷,她雖一步一步挖出了通天階梯,然正所謂“上山容易下山難”,她一鼓作氣上來可以,要安全下崖憑她的功力卻力有不逮,一急之下便要縱身躍落。周誌重大驚,長身喝道:“公孫姑娘,且慢!”公孫綠萼愕然回首,訝道:“周大哥?是你?”周誌重足下加力。自石梁上奔至,道:“公孫姑娘,這崖下雖有水潭,然崖高百丈,下墜之力太大,如此這般躍將下去,難保不發生什麼意外。何況,若是摔在潭邊亂石上。更是會粉身碎骨,還是重搓一根長繩,下去來得安全。”公孫綠萼急道:“可是我爹娘。。。”周誌重道:“做一根長繩費不了多少功夫,若是你下去遭了不測,還怎麼救他二人?”老頑童也躍將過來,看了看崖下雲霧,吐了吐舌頭。道:“你這娃兒,居然能挖孔上來,老頑童佩服,我也幫你做。”三人分頭剝樹皮搓繩,周誌重二人從未乾過這營生,好在公孫綠萼在穀底搓了幾年的長繩,此時倒是熟練,半個時辰不到。已是搓了上百丈。再搓數十丈後,公孫綠萼道:“差不多了,二位請稍候,小女子下去一探。”當下將長繩係好,公孫綠萼拉起長繩溜下。周誌重二人便在崖邊坐下等候,老頑童奈不住性子。等了片刻便坐將不住,要下崖看看,周誌重攔住道:“人家三口團聚,**何事?那裘千尺蠻不講理,若是就此動起手來,是她殺了你好,還是你殺了她好?”老頑童悻悻坐下,賭氣不言。周誌重知他小孩心性,一笑了之。片刻後,長索抖動。公孫綠萼已是攀將上來。麵上已是帶上一絲喜色,看來情況不壞。周誌重問道:“他二人沒什麼大礙罷?”公孫綠萼答道:“家父母隻是受了些皮外傷。隻是爹爹好似內傷頗為嚴重,適才又自崖上摔落,震蕩過甚,這身武功隻怕是保不住了。”周誌重歎道:“這樣也好,少了這害人地利器,公孫穀主若能好好安心隱居,倒也不失為好事。”公孫綠萼道:“周大哥,你多番幫助小妹,小妹感激不儘,本想邀你一聚,隻是家母向來對你們有些偏見,爹爹又是傷在你手中,娘親雖還沒原諒爹爹,但以她的性子卻還是會上來找回場子,你們還是趕緊走罷。”周誌重忙道:“那公孫姑娘你怎麼辦?”公孫綠萼悵然不語,良久方道:“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在這裡我過得很好,周大哥,你們走罷,我回去了。”看著公孫綠萼的背影消失在雲霧之中,周誌重有些悵然,六年時光流過,公孫綠萼仍是放不下心中癡念,大好韶光,美麗容顏,便要永遠封存在這斷腸崖下,情之一字,苦辣酸甜,實難自已,自己本領再大,也斷不能奪人心中之誌,公孫綠萼若是能放棄心中之愛,隻怕也便不是公孫綠萼了。周誌重搖了搖頭,對周伯通道:“走罷。”絕情穀之行,二人心情鬱鬱,直至離開一日後方才漸漸恢複。老頑童回轉百花穀去見瑛姑,周誌重離開武當數月,心中甚是想念程英母子,便婉拒了老頑童,意欲先回襄陽告知郭黃二人訊息後便回武當。這絕情穀在群山環抱之中,道路難辨,周誌重雖來過數次,卻還是對地形不甚了解,與老頑童分手後在山中居然迷失了三日。出了山區,周誌重尋了處集鎮打聽,方知此處地處秦、鄂、豫三省交界處,往南便是去襄陽的大路,周誌重探明去處,在鎮上購得些許乾糧,便要上路遠行。隻是行得數步,忽聽背後有人道:“聽說近日河南武林出大事了,你有耳聞了麼?”周誌重心頭一動,另一人道:“是少林寺羅漢堂首座天蘊大師身亡的事麼?”那人道:“傳言天蘊大師死於丐幫之手,這次梁子可結大了,近日少林分散各地僧俗弟子紛紛回山聚集,登封城中兩派已是乾了一仗,丐幫登封分舵吃了大虧,舵主以下三十六名高手儘皆喪命。眼下河南丐幫也向登封彙聚,聽說襄陽方麵丐幫總舵也有人前去,這下河南的天,不,江北的天,可要變了。”周誌重心頭大震,丐幫,少林,這兩個江湖上最大地門戶火並?原時空中好像未曾有過此事發生啊?如此大事,想必郭黃二人必有一人前往嵩山,周誌重遂轉而東行。xxxxxxxxxxx少林寺為佛教禪宗祖庭,佛學武功甲於天下。北魏太和十九年創寺,後達摩祖師一葦渡江,開創七十二般絕藝,自此成為武林泰山北鬥。正所謂“天下武功出少林”,由此可知其赫赫威名。平日裡山道上絡繹不絕,來訪的武林豪客還多過尋常香客百姓。隻是此時地山道上卻大多是鳩衣百結的乞丐,竹杖敲擊之聲陣陣。“蓮花落”唱聲四起。少林今日關閉山門,謝絕香客。來往儘是武林人士。此刻少林山門之前,諾大廣場竟是站滿了人,分列南北,隱隱站成一個大圈,圈心丐幫一側正立著一個中年美婦,正是丐幫前幫主黃蓉,身側手持打狗棒的正是幫主魯有腳。此次兩大幫主齊齊趕到。自是頗為重視。迎麵是少林方丈天鳴,身後左右是達摩堂首座無相和新任羅漢堂首座無色,再往後便是心禪堂七老,最小的年紀也將近七十,看來少林亦是精英齊出。天鳴合十道:“黃幫主、魯幫主來我少林,實感榮幸,隻是千年寺規,女子不得入內。卻是委屈黃幫主了。”言下之意竟是要在這寺外言事。黃蓉未及答話,身後郭芙已是怒道:“有甚麼了不起的?臭和尚,小覷我等女子,不進便不進,希罕麼。”黃蓉微笑道:“小孩子不懂事,不該跟老師傅頂嘴。方丈且莫責怪。”她雖語氣緩和,言語之中卻隻是責怪郭芙失禮,絲毫不提郭芙說錯,顯是頗為讚同其言,眾僧聞之,涵養低的已是麵上變色。無色精研武學,與外界武林人士打交道向由他出麵,是以亦沾染了不少豪氣,聞言道:“黃幫主,些許小事卻不必多爭。隻是我天蘊師叔慘死。卻不知貴幫有何交代?”魯有腳道:“卻不知大和尚指責我丐幫有何憑證?”無色道:“天蘊師叔左肋肋骨深陷,中的乃是一記‘鐵帚腿法’。背後‘靈台穴’上掌印淡紅,下陷半寸,分明是‘混天功’。這兩路武功都是丐幫功夫罷?”羅漢堂精研各派武學,無色胸羅萬有,自是不會認錯。黃蓉已是笑道:“這兩路功夫是我丐幫武學不錯,隻是我丐幫幫眾人人修習,早已流傳江湖,便似貴寺地羅漢拳一般,都成了江湖上人人皆會的武學,這卻說不得數才對。”梁長老道:“若是照這位大師這般說法,我登封三十六名弟子人人心口中了一記‘韋馱杵’,這可是你少林七十二絕藝地功夫罷?卻不知你又作何解釋?”無色卻是一愣,郭芙已是接口道:“你少林死一人,我丐幫死三十六人,相比而言還是你少林劃算,我們還沒出言討教,你少林反倒搶先開口,未免不妥罷?”無色勃然大怒,心道你區區四五袋弟子如何能與我天蘊師叔相比?天蘊精研佛法,本欲年底退位,進入心禪堂靜修,如今遭此大禍,無色師父早亡,一身武功大半得自天蘊,是以按捺不住,怒道:“這位姑娘要辯,我等便辯個清楚!鐵帚腿法和混天功雖看似平凡,然我天蘊師叔武功絕頂,尋常人便能傷得了麼?看他傷勢,出手之人功力高絕,這兩門功夫都有五年以上的功力。若是他派高手,會有人願意花如許多時間去苦練麼?韋馱杵功夫雖是本寺功夫,然自從本寺數十年前一場變故後,寺中已無人修習,如何還能去以之殺人?”黃蓉瞪了郭芙一眼,喝其噤聲,心道這妮子死性不改,仍是出口闖禍,這次拗不過她帶其前來卻是錯了。郭芙委屈的退後兩步,口中兀自嘟囔道:“什麼天蘊,武功絕頂,有我爹厲害麼?”她語音雖低,卻仍是被內功精湛的無色聽去,當下踏步上前道:“好啊,郭大俠威震天下,不將我少林放在眼中,便讓我見識一下郭家的絕學。”郭芙不識天高地厚,早躍將出來,拔劍道:“見識就見識,我怕你不成?”劍光閃爍,截取“步廓”、“神封”,劍式精妙,正是一招越女劍法中的招數。無色眉頭豎起,雙掌分擊,卻是一記“神掌八打”中地“裂心掌”。二人含憤出手,這下都是出儘了全力,郭芙如何是無色地對手,這掌打上必是摧心裂肺之禍。驀地一條竹棒斜斜伸出,正搭在無色左掌腕脈上,輕輕一撥,掌力已是轉了方向,將右掌掌力也一並蕩開,無色但覺一股柔和的內力湧至,不由騰騰倒退幾步。持棒之人正是黃蓉,此時喝道:“芙兒,你太任性了,退後!”郭芙從未見過寵愛自己的母親如此嚴厲,心中大是害怕,退回本陣。那廂天鳴方丈亦道:“無色,嗔毒傷人,切記。”無色一時衝動,此時靜下心來,想到自己適才若是得手,便是一條人命,暗自亦是心驚。黃蓉與天鳴皆是非常人物,此時協力,將劍拔弩張的局勢複又緩和下來。黃蓉道:“大師,我丐幫遇襲和少林天蘊禪師被殺,事情絕非如此簡單,這其中必有原因。我此次率眾前來不是為了與少林爭鋒,而是想查個水落石出。你我一為江湖第一大派,一為江湖第一大幫,你我衝突,必然親者痛,仇者快,於國於民皆沒什麼好處。”天鳴頷首道:“黃幫主所言甚是。今日天色不早,我少林已在登封城中訂下了客棧,黃幫主儘可前往休息,此事慢慢商議。”二人商議停當,正餘各自下令散去,豈知外圍騷動,人群散亂。黃蓉驚道:“什麼事?”一名弟子報道:“黃幫主,外圍弟子與少林弟子起了衝突,已經鬥成一團。”魯有腳驚道:“甚麼?快下令停手罷鬥。”豈知滿山弟子短短一刻已是鬥作一團,此次河南丐幫弟子精英儘數聚集於此,少林五百裡內僧俗弟子也回山待命,卻不知甚麼人挑頭,此時短兵交接,雜**叉,黃蓉等人敵我不分,指令難達,一時間竟是止不住爭鬥。天鳴方丈亦是大驚,忙分頭下令停手。黃蓉急道:“大師,我料定這挑鬥之人必是罪魁禍首,隻要擒得此人,必能真相大白。”隻是此時人山人海,如何尋覓?眼看亂勢已成,眾人麵麵相覷,若是死傷一多,縱然無事,兩派的梁子也算結下了,此時雙方都有些後悔自己調集弟子助陣,如今騎虎難下。驀地一人朗聲道:“罪魁禍首便是那霍都!”[](全本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