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加·胡佛的城府,在整個美國都是出名的。雖然現在他的年紀也不過三十出頭,但是他的深沉他的心黑手辣尤其是他的手段,那是出了名的。而埃德加·胡佛最出名的,則是他的那張臉。沒有多少人看見過他的笑,當然了,好像迄今為止還沒有人看清過他的真實麵目。很多人說,埃德加·胡佛之所以臉上戴著麵具,那是因為作為調查局的局長,他根本不希望彆人看清楚自己的表情,作為調查局的局長,如果他的嬉笑怒罵都被彆人掌握了,那如何領導整個調查局。調查局之所以能夠在埃德加·胡佛的手裡麵發揚光大,成為讓聯邦政府都忌憚三分的組織,的確是有原因的,而其中,埃德加·胡佛本人的能力,是關鍵。凡是和埃德加·胡佛打過交道的人都說埃德加·胡佛喜怒無常,情緒變化非常之快,很多事情,再聰明的人在他跟前都會不知不覺掉到他布置好的陷阱裡麵。以前我不太相信這種說法,或許是因為在我和埃德加·胡佛相處的過程中,從來都沒有接觸到他的那種讓人不寒而栗的一麵。但是今天,我卻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剛剛還是把玩著我的那塊戰國古玉,卻突然轉過臉來說了一句讓我內心一涼的話。這情緒變化的,的確讓我無法掌握。埃德加·胡佛站得離我並不是很遠,我們之間也就一兩步的距離,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份冰冷,讓我全身的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我自然膽子是大的,而且經過了這麼多年的鍛煉,尤其是和柯立芝朝夕相處,心理承受能力也非一般人相比,可是在埃德加·胡佛的目光之下,我覺得我的冷汗就要出來了。“胡佛先生,你可真會開玩笑,安德烈那麼多朋友,誰知道你說的是那一位。”柯立芝在關鍵時刻走了過來,給我解了圍。埃德加·胡佛笑了笑,依然低頭把玩著那塊玉,他抬頭看雨,恢複了剛才的那份平靜,然後說道:“柯立芝先生,請你們暫時出去一下,我有話要單獨和柯裡昂先生說說。”柯立芝和甘斯等人看了看我,我點了點頭,他們依言退了出去。偌大的房間裡麵,就隻剩下我們兩個人。大雨越下越大,水霧侵浸了整個走廊,霧氣之中混雜著青草和泥土的氣息,味道十分的清新,要是在平時,絕對是一副讓人心曠神怡的美景,但是現在,我根本沒有這樣的心情了。“柯裡昂先生,你對玉有研究嗎?”埃德加·胡佛舉了舉手裡麵的那塊玉。“有一點吧。”我苦笑了兩下。“哦,那說一說,你說說中國人為什麼對這樣的石頭如此鐘情?”埃德加·胡佛背對著我,身體一動不動,仿佛木雕泥塑一樣。我實在是跟不上他的思維,這家夥一會說東一會說西的,完全讓人摸不到頭腦。到了這個時候,我也不再揣測他的心思了,我知道我不可能在這方麵贏過他,他之所以做到了今天的這個位置上,這方麵的能力遠遠超過我的想象。我現在能做的,隻有一個選擇,那就是老老實實地答複他的問題,隻有這樣才能夠獲得他的信任。從和埃德加·胡佛打交道的那時候起,我就覺得他好像特彆不喜歡彆人跟他耍心眼,他之所以和我的關係不錯,很有可能就是我在他跟前根本就不說什麼假話,更不玩心思。這一次,我覺得我還得這麼做。“在中國人眼裡麵,玉可不僅僅隻是塊石頭。中國人認為,石之美者為玉,中國有一個偉大的思想家孔子,認為玉有五德,他把君子的品行附著在玉上,認為人應當像玉一樣保持著尊嚴和人格,所以,中國人講究君子無故玉不離其身,在中國,玉是一種文化,早已經融入了他們的血液裡麵,就如同自由、民主這樣的理念融入美國人的血液裡麵一樣。”我大略說了說在這方麵的理解,然後瞟了瞟埃德加·胡佛。這家夥在聽我說了這麼多的話之後,依然站在走廊上一動不動。良久,他才長長歎息一聲,轉過身來。“安德烈,你這一次,讓我很生氣。”他坐在榻榻米上麵,指了指對麵的蒲團示意讓我坐下。我惴惴不安地坐下來,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話。“在美國人眼裡麵,我就是惡魔,凡是和我打過交道的人,幾乎沒有一個不被我修理過,但是一直以來我們兩個人的關係還算不錯,你知道為什麼嗎?”埃德加·胡佛直勾勾地看著我問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這是你的事情。”我撓了撓頭。埃德加·胡佛被我的這個樣子逗樂了,然後笑道:“你這家夥有的時候真不知道該怎麼教訓你。我問你,你是不是做了一件讓我疲於奔命的事情?”“有這樣的事情嗎?”我開始裝傻,隻要這家夥不說出來,我就不知道是哪件事情,當然不能隨口答應,萬一他是詐和,那我可就慘了。“真是不見女人不放槍。好了,我也沒心思跟你捉迷藏了,提醒你一下,花旗銀行被搶得烽火連天,這中間就沒有你們的陰謀詭計?”埃德加·胡佛看著我的臉,昂起了下巴。他再審視我,就像是一頭狼審視著自己的獵物。“花旗銀行被搶得烽火連天關我屁事,我又沒去搶。”我搖了搖頭。埃德加·胡佛手指著我,一個勁地哼哼:“我快被你氣死了。好,那我就說明白點。約翰·迪林傑,你和他有沒有聯係過?”“這個……”一下子被他點到了死穴,我哼哼唧唧不知道怎麼說了。埃德加·胡佛看著我的表情,立刻明白了一切,他隨即笑了起來:“果然不出我所料。好了,現在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吧。聽好了,你說的內容將決定調查局對你們洛克特克財團所要采取的行動。”埃德加·胡佛的最後一句話,讓我目瞪口呆,聽他這意思,調查局有可能對付洛克特克財團!?“你不會想對付我們吧?”我結結巴巴地問道。“這個就取決於你誠實不誠實了。”埃德加·胡佛聳了聳肩膀道。“可是你怎麼知道我誠實不誠實?”我反問道。“你說呢?”埃德加·胡佛看著我,嘴角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這笑容,讓我手腳冰涼。一瞬間,我開始考慮我到底要不要把我們之前和約翰·迪林傑的事情一鍋端出來,我知道,一句埃德加·胡佛的脾氣,肯定是說到做到,如果惹惱了他,那洛克特克財團可就慘了,調查局可不像洛克菲勒財團那麼好對付,和他們成為了死對頭,那我們將徹底沒有好日子過。“好吧,我說。”在他刀子一樣的目光之下,我耷拉下了腦袋。在約翰·迪林傑和洛克特克財團之間,我隻有一個選擇。埃德加·胡佛笑了幾聲,等待我的講述。我就把我派遣約翰·迪林傑搶劫花旗銀行的事情詳細地說了一遍,中間儘量隱去了很多和洛克特克財團有關的地方。“你們怎麼認識的?”在聽完了我的講述之後,埃德加·胡佛的表情還算是滿意。“是我們廠衛軍的人碰到了他。”我笑了笑。“撒謊。你以為你們乾的事情我不知道呀,洛杉磯看守所如果沒有你們的幫助,迪林傑能夠跑出去?”埃德加·胡佛的一句話,讓我鬨了個大紅臉。“原來你都知道了!?”我反問道。“當然了!我不知道還能有誰知道!?”埃德加·胡佛靠在一個抱枕上麵,轉身朝著屏風的外麵叫道:“好了好了,你們就彆趴在那裡偷聽了,也不嫌累,都進來吧。”話音未落,房間外頭的屏風被推開,柯立芝、甘斯等人訕訕地走進來。“局長,我們洛克特克財團可沒有成心和你們調查局作對,當初我們之所以這麼做,是想對付洛克菲勒財團的花旗銀行,實在想不到最後把你們調查局弄得灰頭土臉……”甘斯乾笑了兩聲。“諒你們也沒有這個膽子。不過這個約翰·迪林傑可實在是夠厲害的,我掌管了調查局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被一個犯人逼得雞飛狗跳的。何止是我們調查局,國家安全局、反黑局、各州的警察係統,都快要被他攪和得跳樓了。這個狗娘養的,讓我這麼長時間來從來就沒有睡過好覺!”提起約翰·迪林傑,埃德加·胡佛就大罵了起來,一邊罵那雙烏溜溜的眼睛一邊在我們的身上掃來掃去,如同一把刀子在嗖嗖地盤旋。我趕緊轉臉假裝看外麵的雨,不敢和他對視。“好了,現在可以說了吧。”埃德加·胡佛盤玩著我的那塊古玉,笑道。“說什麼?”我傻傻道。“說什麼?當然是約翰·迪林傑現在藏在了什麼地方了。”埃德加·胡佛被我氣得不行了。“我哪裡知道他現在在哪裡。”我搖了搖頭。“你之前不是說你們和他聯係的嘛。”埃德加·胡佛提醒我道。“是呀,但是現在我們失去聯係很久了,這剛才你不都說了嘛。”我打了個太極。“我不管這個。如果你們不說,洛克特克財團會變成什麼樣子,你可要想清楚。”埃德加·胡佛看著我,笑了起來。“我當真不知道。”我的態度十分的堅決。埃德加·胡佛死死盯著我,我們就這麼對視了幾分鐘之後,這家夥突然抬頭哈哈大笑起來。“有意思,看到你們這幫人一個個心驚肉跳的樣子真是有意思。”埃德加·胡佛表情一鬆,我身上的壓力也不複存在。這家夥簡直就是個變態嘛!感情是故意搞得我們心驚肉跳他從中享受的呀!“好了,不跟你們玩了。把那家夥給我帶進來!”埃德加·胡佛朝外麵喊了一聲。然後走廊的一段就傳來了腳步聲,時候不大,幾個人就走了進了進來。看著中間的一個人,我一下子從地上竄了起來,身邊的柯立芝等人更是驚叫連連。“約翰,你,你怎麼會在這裡!?”我走到那人跟前,結結巴巴地叫了起來。在三個調查局探員的押解之下,約翰·迪林傑被帶了進來。和之前我見過的那個風流瀟灑的迪林傑相比,現在的他簡直就是慘不忍睹。一隻眼睛有青有腫,如同熊貓一般,一支手臂打上了石膏看樣子是骨折了,嘴巴腫得像個豬嘴,大腿上裹上了層層的紗布,要不是旁邊的兩個探員攙扶他,他根本就不可能站起來。“怎麼了,見到了老朋友,是不是特彆的有話說?”埃德加·胡佛白了我一眼,意猶未儘的問道。這下子,我算是徹底明白了過來。感情從一開始埃德加·胡佛就清楚所有的事情,剛才他對我的那些試探,隻不過是在逗我玩。“局長,你要怎麼處理他!?”現在我也不管其他的事情,我隻關心約翰·迪林傑的生死。雖然約翰·迪林傑不是洛克特克財團的人,但是不管怎麼說他也幫了洛克特克財團的忙,哪怕是有一線活命的可能,我也要幫助他。“怎麼處置?你覺得該怎麼處置?”埃德加·胡佛喝了一口咖啡,指著約翰·迪林傑道:“我提醒你,他可是美國有史以來頭號全民公敵,搶劫了那麼多的銀行,殺了那麼多的人,搞了那麼多的事,最重要的是,讓我這麼多天沒睡好覺,你看你看,我現在一點精神都沒有了。”埃德加·胡佛一邊說一邊哈欠連天。我算是服了這家夥了,這分明就是在調戲我嘛。“局長,隻要他能夠活命,條件你儘管開。”我咬了咬牙。這句話讓埃德加·胡佛來了精神,道:“安德烈,你可不要覺得你們有錢就能夠橫著走了。這一招對彆人來說可以,但是對於我來說完全不管用。我要是缺錢花,根本就不用這麼費事,我隻要隨便找個合作者,比如羅斯福之類的,就能夠在不長的時間裡麵整垮你們洛克特克財團然後好處儘管拿,你信不信?”“信,這個我信。”我連連點頭。埃德加·胡佛說得一點都不誇張,他的確有這樣的能力。但是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我知道他是不會為難洛克菲勒財團的,也恐怕不會殺了約翰·迪林傑。道理很簡單,如果他想這樣做的話,早就召開記者招待會宣布把約翰·迪林傑抓拿歸案了,這樣做的話,不僅僅對於調查局有好處,更可以狠狠打擊一下國際安全局和羅斯福。但是他沒有這麼做,在抓住約翰·迪林傑之後,他並沒有馬上公布消息,而是把我找了過來,顯然就說明這裡麵有戲。“我之所以沒有把約翰·迪林傑交出去,一是覺得和你們洛克特克財團一直相處得不錯,而且在這件事情上麵,你們洛克特克財團也的確不是成心和我們作對,第二嘛,我也十分佩服這家夥,現在在美國,能夠讓我佩服的男人實在是寥寥可數。我不希望這樣的一個男人,彆活活吊死。”埃德加·胡佛看了看約翰·迪林傑,冷笑了起來:“說起來這家夥也真是夠厲害的,被我們包圍了之後,竟然乾掉了調查局的十一個一級探員!實在是夠狠,最後要不是調查局的那幫兔崽子使用了大劑量的麻醉槍,根本就拿不下來他。即便是這家夥醒來了,還和我們的探員打了起來,看看看看,他身上的這些都是戰績。”埃德加·胡佛雖然指著約翰·迪林傑一通數落,但是看得出來,他似乎對約翰·迪林傑的印象很好。我心中暗喜,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說明有戲。“那你的意思是說,我這就可以把他領走了?”我指了指豬頭一樣的約翰·迪林傑笑道。“領走!?我說過讓你領走了嗎!?開玩笑!這家夥把我們搞得灰頭土臉,調查局從來沒有這麼糗過,羅斯福這一次抓住了我們的小辮子,趁機削減了我們的開支。再說了,不管是政府還是民眾現在都需要一個交代,放走了他,我拿什麼像民眾交代!?”埃德加·胡佛又白了我一眼。我就有點糊塗了,不殺也不讓我帶走,這家夥到底想乾什麼?“局長,要不羅斯福削減你們的開支我撥給你們,這樣的一條人命在你手裡麵不是稀鬆平常的事情。”我壞笑道。埃德加·胡佛沉吟了一下。他的這個表情,讓我狂喜,看來有門。“錢嘛,我現在是不缺的,你也知道,我隨便搞搞錢就花不完。不過我還真的需要你的一些東西。”埃德加·胡佛看了看我,同樣壞笑了兩聲。娘的,果不其然,原來都是我敲人竹杠,現在好了,竟然被這家夥給敲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