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環球電影公司同樣沒有甘於寂寞。萊默爾也宣布他們推出兩部電影,被稱為“環球雙雄”的威廉·惠勒和霍華德·霍克斯這一次同時上陣。威廉·惠勒的電影,名為《漂泊者》,是一部關於流浪藝人的電影。威廉·惠勒似乎改變了去年的那種蒼涼、雄厚的西部片風格,轉而走向內心探索的道路了。對於威廉·惠勒,我向來都是信心十足。他屬於那種平時不聲不響,拍的電影也同樣不太引人注目的電影,但是當首映的時候,你往往會被他的電影搞得目瞪口呆連連叫好。環球公司今年的主打電影放在了霍華德·霍克斯的身上,投資200萬。霍華德·霍克斯的這部電影,當萊默爾事先告訴我名字的時候,我就心跳加速了。《疤臉大盜》!曆史上,這部電影是霍華德·霍克斯1932年才拍的電影,也是他本人最具代表性的電影。被人認為是電影史上強盜片的經典之作,大受歡迎。這部電影,以巴洛克的風格呈現暴力,開辟了強盜片的新模式,影響深遠。這部電影的提前出現,讓我對今年的環球公司充滿信心。如果說劉易斯·邁爾斯通的那部《西線無戰事》是經典的話,那麼霍華德·霍克斯的這部《疤臉大盜》一點都不比《西線無戰事》差。這兩部電影,無疑都是今年奪取哈維獎的熱門影片。除了第三檔次電影公司的耀眼表現之外,第四檔次電影公司的也有兩家很搶眼。第一個就是明星電影公司,該公司推出的主打電影是大衛·裡恩導演的《亨利五世》。這部電影改編自莎士比亞的喜劇,而大衛·裡恩的水平,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可以說,這個領域是大衛·裡恩十分擅長的領域。雖然這部電影的投資隻有60萬美元,但是我覺得它帶來的衝擊力將比有些大電影公司的電影更加可怕。畢竟,大衛·裡恩可是一個魔鬼級的人物。除了明星電影公司,新月電影公司這一次也是推出了一部電影。這部電影的導演,有兩個人,一個是費穆一個是海蒂,編劇也有兩個人,一個是我,一個是蔡楚生。這部電影的名字,叫《畫皮》!從一個月前,海蒂就為聖誕電影檔期拍攝什麼電影而發愁。在1929年的前半年,新月電影公司的發展算得上是穩中有進。他們投資拍攝了4部小成本的電影,基本上都收回了投資並且小賺了一筆。對於這樣的成績,海蒂是不滿意的,她覺得應該為今年的哈維獎專門拍攝一部電影,最好這樣的電影是能夠有希望獲獎的。因此,海蒂也就自然而然地把這個任務交給了我。在她的軟磨硬泡之下,我也隻得答應。但是拍什麼呢?對於新月電影公司來說,他們拍不了一些深刻的、沉重的電影,也拍不了一些場麵巨大的電影,那些小而精致的或者是帶有彆樣風情和好萊塢整體風格迥異的電影,是他們的專長。所以後來我就把心思放在替新月電影公司打造一部與眾不同的電影來。這種不同,就體現在文化的不同。自從蔡楚生和費穆加入了夢工廠之後,我和他們倆經常攪合在一起,心裡湧動著一縷濃濃的關懷中國的鄉愁,於是,拍一部中國風情的電影,就成為了我的一個想法。而我的這個想法,得到了海蒂的熱烈支持,她認為在美國觀眾對中國這個東方大國十分好奇的情況之下,如果拍攝這樣一部電影肯定能夠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確定拍一部中國為背景的電影,可拍什麼就成為下一部要思考的難題。我和海蒂商量來商量去也確定不下來,最後乾脆把蔡楚生和費穆請過來吃完飯一塊討論。當蔡楚生和費穆得知新月打算拍一部以中國為背景的電影的時候,兩個人興奮異常,二話沒說就開始和我一起商量拍什麼體裁。中國文化博大精深,找到一個合適的體裁倒也不是什麼難事。我們三個人聊著聊著,就聊到了中國文化的一個特有題材中去了,那就是鬼怪文化。這種文化,是西方所沒有的。中國鬼怪文化的厚重和豐富,更是西方所不能比的。如果拍攝這樣的一部電影,肯定能夠贏得美國人的喜歡。談到鬼怪,自然就想到蒲鬆齡,而談到蒲鬆齡的鬼怪,《畫皮》就成為不二之選。蔡楚生、費穆對我的這個決定個很是讚同,實際上他們對把中國人的《畫皮》搬上好萊塢的銀幕充滿激|情。確定了拍什麼,接下來就是編劇和找演員。蔡楚生和費穆,國學功底深厚,所以編寫起劇本來完全不成問題。不過兩個人也做了分工,費穆和海蒂一起成為了聯合導演,而蔡楚生和我則全新全意地編寫劇本。我和蔡楚生之間也有分工。蔡楚生的任務是儘一切可能在電影中表現中國文化的美!這是他所擅長的。他寫出來的劇本,讓我拍案叫絕,不愧是中國曆史上第二代導演的旗杆,《畫皮》的劇本,精致得讓我連連叫好,從人物性格的設定,到服裝、布景、音樂等等各方麵的要素,全都是中國代表性的文化要素,那叫一個雅,那叫一個美!而我負責的工作,就是將蔡楚生的這種最純正的中國化的劇本做了一個翻譯。因為這部電影的觀眾畢竟是美國人,裡麵的有些東西,中國人能夠理解得很好,但是美國人說不定就看不懂,所以這中間必須存在一個融合轉化的過程。說白了,也就是一個國際化的過程。這個過程,坐起來十分的困難。好在我還能處理得來,經過一點一點的磨合,我和蔡楚生終於將《畫皮》的劇本搞定。在挑演員上,也出了一些問題。因為是中國背景,當然不能夠挑選美國人來演,讓美國人穿上長袍扮書生那也不是個味。後來經過我們的商量,男主角就交給了蔡楚生。他學過表演,而且很有功底,試了試戲,效果也很不錯。但是女主角讓誰煙,窠臼犯難了。最後考慮來考慮去,我認為黃柳霜是最合適的人選。但是她是雷電華電影公司的人,怎麼辦!?為此,我不得不把黃宗沾找回來,通過他出麵,邀請黃柳霜過來一談。哪知道當黃柳霜了解我們的拍片意圖之後,大為感動,一聽說要拍中國片,黃柳霜激動得差點流下淚來。她當即表示,回去就和雷電華的高層說這件事情,如果他們不答應,黃柳霜就離開雷電華。黃柳霜說到做到,當天晚上回去就和凱瑞·洛克菲勒攤牌。出乎意料的是,凱瑞·洛克菲勒似乎對這個中國女人沒有什麼太大的關注,一來她是個黃皮膚的女人,二來她也不是太重要的人物,三來更可以借這個機會向新月以及夢工廠賣個人情,所以凱瑞·洛克菲勒二話沒說就答應了黃柳霜的請求。就這樣,一部以中國文化為背景的電影,被我們搗鼓了出來。費穆和海蒂聯合導演,我和蔡楚生編劇,蒲鬆齡的原著,蔡楚生和黃柳霜主演,新月電影公司和夢工廠電影公司聯合出品。這樣的一部電話,實在是耐人尋味。可這樣的一部電影,不知道民眾和電影界如何看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