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在華沙拍完戲之後,驅車趕回了盧布林陣。剛到廣場旁邊,就看見廣場上停滿了車子,並且站滿了警衛。“看這陣勢,有大人物來了。”格裡菲斯撇了撇嘴,這老頭一向都不喜歡大人物。“管他什麼大人物小人物。”我笑著跳下了車,走向我們的駐地。在鎮長的安排之下,劇組住在鎮政府裡,那是一個三層小樓,裡麵的房間很多,很讓我們滿意。進入了院子,來到了客廳,就看見畢蘇斯基坐在沙發上正在和一個人談話,滿臉堆笑。而當我看到坐在沙發上的這個人的時候,我的腦袋嗡的一下響了起來。沒有像我印象中的穿了一身戎裝,胸前也沒有懸掛那枚鐵十字勳章,而是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坐在沙發上,表情謙遜。不過他的那抹小胡子,倒是十分的醒目。阿道夫·希特勒!隻不過他現在還不是那個德國獨一無二的最高領袖,隻是德國國家社會主義工人黨這麼一個在野黨的黨魁。夢工廠和德國國家社會主義工人黨之間是有交往的,但是都隻是在軍火上,我從來沒有想到我有和希特科會麵的一天。見到我,畢蘇斯基趕緊站起來,把我來到了小胡子的跟前。“柯裡昂先生,來來來,讓我跟你介紹一下,德國國家社會主義工人黨的領袖阿道夫·希特勒,希特勒先生,這位就是你要見的柯裡昂先生了。”畢蘇斯基看了看希特勒,又看了看我,臉上雖然露出了笑容,但是眼神中卻帶了一絲疑惑。他或許不明白,為什麼希特科要見我吧。“總理先生,我和希特科先生雖然是第一次見麵,不過應該算上是老朋友了。”我嗬嗬大笑。“柯裡昂先生,見到你,我榮幸之至!”希特勒表情有些激動,上前一步緊緊握住了我的手,因為太用力搖晃,他的小分頭上的一縷頭發耷拉了下來。“你們認識?”畢蘇斯基問了一句多餘的話。希特勒大幅度地揮舞了一下手臂,大聲道:“柯裡昂先生的電影,抵得上十萬軍隊!愛爾蘭人為什麼會取得民族自由?!為什麼能從英國佬的統治下獨立出來享受自由和尊嚴!?還不是因為柯裡昂先生的電影!在德國,《勇敢的心》已經成為所有德國人為這個國家奉獻一切的革命種子!革命種子!總有一天,我們要洗涮我們的恥辱,把法國人趕到海洋裡去,讓英國人在我們的炮聲中瑟瑟發抖!”希特勒一邊大聲喊話,一邊擺動他的手臂,搖晃著他的頭顱,仿佛是在麵對公眾演講。顯然,他把我和畢蘇斯基當成了觀眾。“不僅僅是德國,在我們波蘭也是一樣。我們的目標和你們德國人差不多,我們要讓蘇聯人嘗嘗大|波蘭人的厲害!”畢蘇斯基也在旁邊忙不迭地發泄了一同他對蘇聯人的仇恨。看著這兩個人,我暗暗搖了搖頭。在性格上,他們十分的相像,要不然也不會聚集到一起了。“來來來,坐下聊。”我指了指沙發,三個人這才坐下來。聊得東西很多,天馬行空,不過聊得最多的卻是電影。在交談中,我驚訝地發現,阿道夫·希特勒竟然在電影上造詣匪淺,他的電影的見解,尤其是德國電影的見解,讓我覺得如果他不去從政,而是去拍電影的話,德國肯定會誕生一個偉大的電影人。“德國的電影銀幕如今被一群迂腐的人占據!他們是畫家、是心理學家,是所謂的視覺藝術家,但是卻不是一個真正的導演!”希特勒攥緊了他的拳頭,表情憤怒:“他們的電影,空洞,無聊,銀幕上之後奇奇怪怪的線條和圖案,他們關心光線、體積、結構、和空間節奏,把電影這麼一個偉大的藝術當成了他們的畫板!銀幕上沒有什麼好電影,都是一些奇怪得如同行屍走肉的人物和符號!德國不需要這樣的電影,德國需要一種新的健康的電影,就像柯裡昂先生的《勇敢的心》這樣的完美之作,需要那些把國家的命運人民的命運放在第一位的電影藝術家!”希特勒的話,讓我笑了笑。他算是一針見血地刺中了德國電影的致命弱點。作為一個電影大國,德國人對電影貢獻巨大。二十年代,德國的先鋒電影影響了整個歐洲,也影響了世界。這個運動中的德國導演們,分為兩大流派,一派是表現主義,一派是抽象主義。表現主義的導演們,表現的是一個純精神的世界,而不是真實的客觀世界。這方麵,《卡裡加裡博士》就是代表作。德國的藝術家,向來關心人的內心世界,尤其是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學說誕生之後,更是使得人的心理成為電影人熱衷的體裁,而彌漫在德國幾百年的哥特文化陰影,有讓德國帶有明顯的黑暗氣息。高度的舞台化、摒棄實景攝影,全部使用繪畫布景和黑色背景,空間扭曲,人物都經過濃重的化妝變形,穿著奇裝異服,仿佛行屍走肉,光線明暗對比強烈,氣氛沉陰恐怖……表現主義電影,雖然對世界電影貢獻巨大,但似乎它的這些藝術原則之下所渲染的東西,顯然有失積極和陽光。而抽象主義電影,更像是遊戲了,他們的主流導演幾乎都是畫家,這個電影流派,是電影形式的極端之一,電影中,你看到的永遠都是各種各樣的線條和幾何體,沒有任何的實質性的內容。對於把國家和人民的民運、日爾曼人的榮光、複仇這些詞語放在嘴上的希特勒來說,這些電影在他眼裡自然成了垃圾。而他喜歡《勇敢的心》,也就在情理之中了。“柯裡昂先生,德國現在需要一個像夢工廠一樣的電影公司,需要一位像你一樣的電影大師!”希特科看著我,眼神狂熱:“我們德國國家社會主義工人黨內部,已經成立的一個電影協會,在我的親自關照之下,一批熱血沸騰的年輕人正在努力學習,他們以你為榜樣,已經拍出了一些雖然不成熟但是卻健康的電影。”希特勒現在哪裡是一個政黨的領袖,分明就是一個電影愛好者。對於我們的談話,畢蘇斯基無聊至極,這家夥之後隨便找了一個借口帶人離開了。諾大的客廳,隻剩下我和希特勒了。看到畢蘇斯基離開,希特勒露出了一個狡猾的勝利的微笑。顯然,他想單獨和我聊聊。“希特勒先生……”“柯裡昂先生,叫我阿道夫就行了。”希特勒笑了起來。我攤了攤手,道:“那你也彆柯裡昂先生柯裡昂先生的叫,叫我安德烈。”哈哈哈哈,兩個人同時笑了起來。“我這次到波蘭來,主要有兩件事情,第一件事情就是過來訪問訪問,德國國家社會主義工人黨現在還是個在野黨,需要廣泛的支持,而第二件事情,就是因為你。”希特勒看著我,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為了我?”我被希特勒弄得有點糊塗了。希特勒站起來,左手叉在腰上,用一種憤怒的、悲憤的強調說道:“德國人現在有些腐朽了!有些膽怯了!日耳曼人的驕傲和尊嚴如今蕩然全無!法國人、英國人,騎在我們的頭上!而我們自己卻低下了腦袋任人蹂躪!這樣的德國,隻會滅亡!我需要一批人,一批能讓日耳曼人的光榮重新綻放的人!而電影,無疑是實現這一目標的最理想的工具!”“安德烈,德國真正的電影人,太少了。即便是有,他們的電影也根本無法達到我想要的程度!”希特勒重新坐下來,眼中閃現灼灼的光芒,看著我,低聲道:“你能不能拍攝一部這樣的電影!一部展現德國人輝煌的電影!像《勇敢的心》那樣激蕩的電影!?”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明白希特勒的意思。“阿道夫,對於我來說,任何的題材都是公平的,也就說,我可以拍攝任何的題材,但是必須我想拍才行。《勇敢的心》之所以能成功,是很大程度上是因為美國人的世界觀、價值觀和英國人完全一樣,但是德國就不同了。我對德國不是很熟悉,恐怕不能拍出這樣的電影。即便是能拍攝我想也得等我做足了功課才行,不是說拍就拍的。”我的話,讓希特勒頓時失望起來。他看著我,目光中帶著一絲憂傷,帶著一絲不甘。我笑了笑,道:“不過,我可以給你推薦一個人,有他在,你需要的電影,你的這個要求,都能夠得到滿足。”“誰!?”希特勒仿佛是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重新振奮了起來。“一個德國人。萊妮·裡芬斯塔爾。”我說出了一個讓希特勒有些茫然的名字。而這個名字在後世,估計熟悉電影的人沒有一個不知道的。這個活了一百多歲的女人,創造了世界電影史上的一個神話,創造了輝煌的電影法西斯美學,她的《意誌的勝利》、《奧林匹亞》等電影,是最能代表德國精神的偉大電影。“這個人我聽過,也看過她的一兩部電影,可是安德烈,她隻是一個演員,而且是個年輕的女人。恐怕……”希特勒明顯認為一個年輕的女人和他心目中的那種輝煌、剛烈的電影相差甚遠。“阿道夫,你回去找到這個女人,讓她拍攝幾部紀錄片,或許你就會改變她是一個年輕的女人的看法。”我笑了起來。“那我就試試看!複興一個輝煌的德國,是全體德國人的責任,不分男人和女人!”希特勒鄭重地點了點頭。談完的電影,希特勒開始把轉移到德國國家社會主義工人黨上麵,談到德國國家社會主義工人黨,希特勒的語氣明顯有些沉重。“我們的黨,太小了!太小了!”他捂著胸口,眼睛濕潤:“我一直認為,在德國所有的政黨之中,隻有我們國家社會主義工人黨才是真正關心國家、民族命運的黨!我們每個人都把自己奉獻給了國家,奉獻給了日爾曼民族,不像其他的那些大黨,爭權奪利,一次次出賣國家和民族尊嚴!但是,我們太小了,太小了!”希特勒哽咽著留下了兩行熱淚,然後突然咬牙啟齒地揮舞了一下拳頭:“我們雖然小,但是永遠不會放棄我們的目標!總有一天,我們的黨會成為全德國人的希望!我們一定會向法國佬、英國佬複仇!”看著這個幾乎瘋狂的人,我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雖然後世的曆史提到他是,都會說他是魔鬼,是獨裁者,但是我十分的清楚,這個人,是時時刻刻把國家和民族命運放在首位的人!對於國家,對於民族的忠誠,對於國家獨立和尊嚴的渴望,沒有一個德國人能夠超過他!至少,他不像那些現今的德國領導人,一個個夾著腦袋得過且過,猶如行屍走肉一般對國家對民族的命運,毫不關心。“今年年中的統計,我們黨的黨員約有十萬人。”希特勒看著我,聳了聳肩:“我們的力量太小了。不過我們組建了自己的武裝,而且在你們諾思羅普軍火公司的幫助下,我們的武裝成為了德國目前裝備最精良的隊伍!雖然這都是私底下的,但是讓我越來越有信心,下一部,我必須讓德國人民看清楚事實,讓他們站到我們這邊來!”希特勒兩眼放光。實際上,他似乎對未來自己都不太確定,更想不到在幾年之後,他會成為德國的最高統治者。我決定“點撥”一下他。“阿道夫,我認為,如果你想讓你們的政黨發展壯大,光在民眾身上下工夫,那是遠遠不夠的,必須要在那些大資本家、貴族身上爭取到支持才行。”我的話,讓希特勒身體一震,然後他看著我,睜大了眼睛,急急地道:“說下去!說下去!”“德國國家社會主義工人黨如果想奪取政權,隻獲得民眾的支持那是根本不夠的,沒有大資本家、貴族的支持,你們根本無法搬動這個國家的統治基石。你發動的啤酒館暴動,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誰掌握國家,和喊口號沒有多大的關係,說到底還是實力說得算。你們黨有很好的群眾基礎,這方麵不能放鬆,如果在獲得資本家和貴族的支持,一旦等到有利的時機,就可以一飛衝天。”“聯合資本家和貴族……有利的時機……”希特勒陷入了沉思之中,似乎忘記了我的存在。“啪!”他突然拍了一下沙發的把手大笑起來:“安德烈,我原來以為你隻是在電影上有造詣,沒想到在政治方麵竟然也有如此的遠見卓識。其實你說的這個我也想過,現在看來,真的一點都不假。隻是……”希特勒歎了一口氣,道:“隻是這個有利的時機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降臨。”什麼時候降臨!?明年就來了。不過我自然不能把這個告訴他。“放心吧,早晚會來的。”我笑了笑。“安德烈,我還要和你商量一下軍火的問題。”希特勒對一個手下揮了揮手,那手下拿來了一副地圖。地圖鋪展開之後,希特勒指著上麵的德國道:“如今德國各個地方,我們黨都在組建武裝。但是你也知道,由於法國人的檢查,很多地區我們得到武器都十分的困難。而諾思羅普的瑞士、但澤分廠,則可以一南一北向德國輸入武器。我希望你們能夠幫助我們完成擴建武裝的活動。當然作為朋友,在武器的價錢上,我們會讓你們滿意。”看著那張地圖,以及地圖上的斑斑點點,我不得不佩服這家夥野心之大。“既然是朋友,我想諾思羅普軍火公司還是收你們成本加運費的價格吧。”我的一句話,讓希特勒感動得一把拉住我的手。“安德烈,我以我的靈魂向你保證,一旦德國國家社會主義工人黨獲得成功,你,以及你的公司,將得到百倍、千倍的回報!”希特勒聲音顫抖。要知道,我的這個決定,可讓希特勒省了不少錢,而作為一個小黨,金錢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我聳了聳肩膀,道:“誰讓我對英國人也沒有什麼好印象呢。”聽到我的話,希特勒開心地笑了起來。“阿道夫,我需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情。”看著他的臉,我說出了一句讓希特勒表情一僵的話。“什麼事情?”小胡子看著我,問道。“我希望如果德國國家社會主義工人黨掌控德國的那一天,你不要把戰車轟隆隆地開到波蘭上來。”希特勒愣掉了,好久才反應過來:“安德烈,你說的這句話我不明白。”從希特勒的表情來看,他真的是不明白。我擺了擺手,道:“這也隻是我的一個願望,我覺得你可以和畢蘇斯基結成聯盟,畢竟在你們的東方,還有一個龐然大物。和波蘭結盟,對於你們來手,也有了一個緩衝地帶。”我算是叮囑了小胡子一下,至於聽不聽,那是他的事情了。“這個我答應你。如果有那麼一天的話。”希特勒忍俊不禁。我們兩個人談了很長時間,並在一起共進晚餐。晚飯過後,希特勒告辭,臨行時,他送給了我一個禮物:一把刻著他的名字的小手槍。對於他的到訪,我顯然有些吃驚,不過相處下來,對他的印象十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