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 / 1)

哈利知道紀念活動出了問題是在快天亮的時候,他接到了一個哈頓打來的電話。那時候他已經在他伍德斯托克路的家睡了幾個小時了。雖然,自從他妻子去世後,他會經常在學校的房間裡過夜,但是因為紀念活動,那天晚上他實在是沒有辦法在那裡休息。哈頓電話裡說事情很緊急,要他必須迅速回學校到他房間裡去,電話裡不能說太多,而且也絕對不能向任何其他人提起他來過學校這邊了。當他到了學校大門那兒時,因為那天晚上的紀念活動聘請了一些摩洛哥保安人員,沒有票還不讓進去,最後隻好讓他們打電話給哈頓,才得以進入學校的。第一眼見到哈頓,讓他驚訝的是,他完全變裝了,看上去已經完全不是他本人了。哈頓在學校紀念活動上永遠都是作為一個院長的角色:請一批學生來當服務員,讓他們起到監督作用,給這些學生的報酬就是免費參加紀念活動。我第一年的時候也毫不費力就做了這份工作,其實我還挺高興的能夠不用真的融入活動但是又能參與到活動中,況且自己本來也付不起那張票的錢,工作本身要求也不是很高,所以那次我又申請了,還把理查德一起叫上了。我們的工作就是儘可能地保持花園整晚都很乾淨,觀察是不是會有一些麻煩事發生;如果事件升級的話,我們可能就要介入其中或者是用哈頓給我們的無線對講機聯係他,通知他過來協調事情;如果必要的話,可能還要調動校外安保。這次活動與我第一次的區彆,我想應該隻有一個。紀念活動委員會之前寫信給哈頓說,演戲的全部演員要麼是從友誼廳的賓客中選的,要麼就是從學生中選的,但是現在唯一還沒有確定的就是指揮路易斯·雷諾。信中說,這個演員陣容唯一需要的就是完善這個部分了,為了要有劇本中描寫的那般既有魅力,又具有邪惡氣質的那樣一個人,所以信中毫不避諱想要哈頓來擔任這個角色。委員會給他和他的部隊都租好了服裝,這樣最後呈現的效果將是一個警官隊,而且哈頓就是領導雷諾。哈頓給哈利說他雖然不情願,但還是接受了他們的請求。然而從實情來看,貌似哈頓還挺熱情地融入了他的角色中。所以當哈利在門口見到哈頓的時候,沒有看到他那一貫的三件花呢服裝,棕色的粗革皮鞋,如果場合需要的話,還可能會戴上一頂獵鹿帽。但那天晚上見到他,完全就是一身“二戰”時期的法國軍隊長官的打扮:腳上穿著一雙快到膝蓋的緊身長筒皮靴,槍盒感覺有些小,雙手都戴著白色小手套,拿著一個稍微有些閃光的口哨。讓哈利更加難以置信的是,在哈頓臉上還粘著極不相稱的小的塑料假胡子。哈頓說,“認不出來了吧,天哪!”直到這時,哈利才認出來。哈利給我說,在他們回屋的路上,穿過院子的時候,他嘴裡一直嘟嘟囔囔著咒罵的話。他倆一邊躲開一群群已經滿是醉意的學生,一邊嘴裡還要對那些吸煙的女孩子們或者讀著書的人們說“不用了,感謝”的話。哈利感覺他們已經不是在走路了,而是在跑步,看起來他們兩個玩得挺開心的,而不是馬上要去見犯罪的場麵。所以說,他是對的,就是那個時候,我和理查德看到他,還在爭論他的穿著,說約克郡人是不是都似鐵公雞一樣。他們到了哈頓的房子後,就不再那麼拘束了,哈頓開始罵哈利真傻,為什麼不走後門進來呢。哈利解釋說他有些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不僅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突然從熟睡中被叫醒,而且也不明白為什麼剛剛和哈頓一路走過來,感覺他臉上有把手槍似的,不時在威脅著全部的人,感覺學校已經不是學校了,變得讓人有些困惑了。晚飯後,哈利一直都沒有睡著,不僅是因為那些信的事情還沒有解決,而且還因為安東尼的事情有些絕望的情緒,覺得自己讓安東尼失望了。當他最後終於睡著之後,又因為電話響了而不得不接,哈頓在電話裡大喊他起床,人就已經完全醒過來了。就在爭論這些,討論他是不是已經卷進了哈頓所說的“安全協議”的時候,他注意到了客廳裡並不是隻有他和哈頓兩個人。他朝房間另外一端看過去,發現安東尼就坐在書架前麵的地板上,一隻眼睛完全是黑的,而且從下巴那兒不斷地流著血,他睜大著眼睛,瞪著哈利背後,有些生氣的樣子。哈利循著他的目光轉過身去,發現茜茜就坐在那兒,她的臉也在流血。他判斷,茜茜感覺沒有安東尼傷勢嚴重。至少她是坐在椅子上而不是地板上,而且也不像安東尼一般地彎腰駝背,坐得很直,還挑釁似的回盯著安東尼。哈利總覺得茜茜看上去有些不一樣,不知道是哪裡不一樣,總之不是她臉上的血,突然他意識到是因為茜茜穿了她從未穿過的裙子。這讓他想起了瑞秋,於是便四處掃視,想要看看瑞秋的身影,哈頓說,“她在約翰·雷德克裡夫那兒,哈利。也許讓你有些驚訝,在緊要關頭,已經決定讓你的明星學生去洗胃了,確保她已經經過嘔吐把酒精排出體外,安全後就在那兒了。”在哈頓說這些的時候,安東尼突然就笑了,看上去感覺要說些什麼,但是茜茜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說,他也就沒說了。“她朋友建議要我打電話給她的教母,”他看了看安東尼和茜茜然後說,“但是我現在覺得‘朋友’這詞已經有些不合適了吧,這裡已經排除她在外了。至少今晚是這樣的。”然後他又轉向茜茜和安東尼,“你們倆,知道規矩的。我們可以把這次的事就當作是學校事件處理,但是你們必須在十分鐘內該去哪兒就去哪兒。”然後哈頓立馬跑過去,衝下那狹窄的樓道。哈利和他倆看著他所指的前門,等到他再回到這間客廳的時候,把鑰匙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裡,說,“這層的窗戶沒有鎖,但是我不建議從那裡出去,挺高的。但我希望你們兩個能明白:雖然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情,但是我也在那兒,我想根據我現在所知道的,警察會毫不猶豫就逮捕你們的。放棄學位離開學校事小,如果在你們的人生記錄上有了犯罪記錄就會讓事情變得有些複雜了。由你們自己決定怎麼辦,但是我想要我是你們,就隻有一條路可以走了。十分鐘,我們馬上就會回來的。哈利,走這邊吧。”然後他走過來,打開那扇法式木門,讓哈利走進了那秘密花園,跨過了另外一邊的低牆。站在黑暗中,聽著運動場傳來的煙花聲,還有從湖邊的草地上傳來的樂隊的嘈雜聲,哈頓告訴了哈利到底發生了什麼。大概在一個小時之前,他和唐雷就站在他倆站著的這個地方。唐雷被任命為當晚的副官,他們正在聽著頻繁從無線對講機中扮演警官的學生傳來的話,突然看到有個女人衝進了光線中。因為湖的南岸邊有個火堆,讓這一切看得很清楚,那個女人感覺暈頭轉向,糊裡糊塗地直接往水裡走去。他們看到這的時候,立馬從花園跑過去,但是看到她已經扶正了自己的時候,他們又撤回來了,互相笑著,唐雷還給他們每人點了一支細雪茄,“進入角色了。”他說。於是他們靠在牆上,看著下麵的紀念活動的開展。那個女人又出現了,慢慢地靠近他們,感覺已經完全不能讓自己直立行走了,接著就在法國梧桐樹前摔倒在了草地上,整個身子都在抽搐,感覺她是在嘔吐或者是哭泣,或是邊吐邊哭的。唐雷最開始一直在笑,但是看到她一直都在吐,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最終整個人倒在地上,完全沒有了動靜,哈頓才下令叫唐雷過去看看。唐雷跑過去,直接爬上了那道舊鐵門,滑下去,朝她躺著的地方跑過去。把她從草地上扶著坐起來,然後把他自己帶的水給她喝了一些,哈頓說從他站著的地方,可以看到唐雷一直在拍打著她的背,而且還用手絹不斷地擦拭著她的臉。他們還互相說著什麼,就唐雷和那個女人,所以哈頓以為一切都在控製之內,所以就進屋了,直到他的無線對講機裡出現了緊張的聲音,他才回應。“她簡直一團糟”,唐雷說,“我完全不能控製了,我想隻有送到約翰·雷德克裡夫那兒去了。她一直說自己醉了,我看她一點也沒有誇張,是真的醉了,而且她自己說已經這樣吐了大約有半個小時了,所以我才給你說的,哈頓。她說運動員更衣室後麵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是專門給你說這個的。說你可能對那件事情會感興趣的。我想你要不還是去那兒看一下吧。”這時哈頓在想這女人會是誰呢,她在說些什麼啊,於是走進去後,就下樓出門了,穿過了秘密花園下的小路,走到了草地那兒,等到他經過唐雷身旁的時候,才有機會仔細觀察這女人,這時他注意到抓著他手臂的這女人是瑞秋。他明白了,安的監察要像是“1800小時”嚴謹地對待。“天啊。”在我們穿過院子的時候,理查德實在是無法讓他那帽子保持在他的頭上,於是開始向我抱怨,我也同樣笨拙地把放在前麵的塑料槍放到後麵去。“這就是哈頓的夢想嗎?是吧?彼得森?我想我們最多再這樣走一個小時,然後今晚就彆乾了吧。我都不知道還能不能堅持那麼久,反正這麼多人,不會被人知道的。”他說。他把槍指著那群在等著我們的“警官”們,然後放棄弄他的帽子,直接夾在手臂下。我們倆商量好,接下來就要好好享受屬於我們自己的夜晚了。那也是我接到哈利寫給我信說我這個暑假可以待在學校,不用回家見我父親的那一天,因為這個,我覺得自己在學校也挺自由的。理查德是對的,我們完全是多餘的人員。當我們到哈頓屋子外麵的時候,至少有二十個“警官”在等著了,我和理查德之前都覺得至少還有十個,我想我倆都是因為哈頓的誇大要求而用來充人數的,完全就沒有什麼真正的用處。在那天下午的早些時候,我就看過了哈頓備忘錄上麵的名單,大多數人我都是認識的。記得當哈頓在拿著那張名單像老師一樣點名的時候,唯一沒有出現的就是安東尼。“特裡希克,”哈頓看著名單念道,當沒有任何回應的時候,他搖了搖頭,咕噥道,“當然不會有他,不好意思,是我的錯。”接著就繼續念名單,然後開始安排工作。如果我記得夠清楚的話,那天晚上在他說話的時候,他還不斷地在前麵的草地上踱步,不時地停下來,靴子發出“哢噠哢噠”的聲音。理查德靠到我這邊,小聲給我說,他是不是手杖拿反了,到底有沒有看過這部電影,難道不知道雷諾是個法國人,弄得跟德國人似的。我們解散之後,烤豬架上已經濃煙滾滾,院子裡也突然堆滿了人,互相在拍著照片,喝著香檳。我們走在哈頓秘密花園下麵的小路上,漫步在草地上,往湖邊走去,儘管理查德就走在我的邊上,但每每看到他喜歡的女孩子走過的時候,他總是刻意用對講機給我示意在我幾點鐘方向。大約一個小時後,理查德說根據哈頓所指示的軍隊式的嚴謹,他已經撿起並處理了不少於三個空的啤酒罐了,所以我們已經完成我們的基本工作量了,既然來了,當然也得好好享受一下。於是我們也開始想喝酒了,把我們的帽子和槍存放在了衣帽間,就開始想如果我們是付錢進來的話,大概要吃多少才能把票錢吃回來。然後我們走進了“喜力啤酒”帳篷裡,這也是理查德之前說的第一件要做的事,喝了幾杯酒,然後我們停在了“算命者”的帳篷外,說,為何不去算算,至少很有意思。可是我不想知道自己的未來,於是就站在了後麵,觀察著坐在理查德對麵的那個女的握著他的手,撫摸著他的手掌,說他以後會成為一個有錢人,但是不會很快樂。“好的,好的。”他大聲笑出來,“這就是我想要的啊。”那個小帳篷裡燈光非常暗,而且還有些擠,因為這個女人燒了些香,裡麵滿是煙,更難看清楚裡麵有什麼了。但是我感覺自己有那麼一刻看到安東尼站在了桌子邊那群人後麵的陰暗處。我還舉起了一隻手準備打招呼,但是我還沒確定好是不是他,就已經沒人影了,感覺他把警官帽壓得很低,一下就溜出了帳篷。後來,我把理查德拉出來了,我們在校園裡溜達了會兒,想著就去巴特利酒吧好了,結果從巴特利酒吧出來後又去了裡克酒吧。那之前,我們已經喝了三杯馬丁尼了。“最後來點好玩的,看看那些乳房。”我朝舞台看過去,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第一個認出來的就是瑞秋,我以前也在正式的場合見過她,她的變化不是很明顯,隻是妝比平常要更濃一點,發型也是我沒有見過的。但當我看到茜茜的時候,我吃了一驚,意識瞬間空白了幾秒。她的變化實在太大了,因為我從沒見過她穿裙子。倒不是說不合身,相反,看上去還挺得體的,但是又感覺有些奇怪。理查德還和我一起回憶起了我們以前見過一次茜茜沒有穿她那一貫的短褲、帆布鞋、夾克衫還係上一條圍巾的時候,還是那學期早些時候有個星期她父親從美國過來的時候。她在那個周一早晨的時候和她父親一起出現在了大廳裡吃早飯,當我們看到她穿著緊身褲,像芭蕾舞鞋似的皮革單鞋,還有一件比她平常要好看很多的夾克衫,全部扣上了,邊上還卷了起來,就像是小西裝一樣,理查德都被燕麥給嗆到了。那天她的頭發都要比平常漂亮,劉海全部梳到了後麵,略帶些驕傲地站在那兒,可那道疤痕還是清晰可見了。在喝茶的時候,她就站在了我身邊,我注意到她的手指甲塗成了亮紅色,閃閃發光。那個星期,她帶著自己的父親在校園裡到處走:去大廳吃早飯,去巴特利酒吧吃午飯,甚至是講座都帶去了。這些都是唐雷後來告訴我們的。但是他們晚飯的時候不會來,據說是她父親會把她帶出去見一些他在牛津還有聯係的人,最後一晚的時候,他還帶著茜茜去了他住的酒店套房,然後才回美國。她父親一走,她的短褲就又出現了,頭發也放了下來,遮住了那道傷疤,指甲也不再是紅色的了。“她總是在偽裝,挺悲哀的,你覺得呢?”理查德觀察著說道,“比如說帶著父親來學校那件事。”我並不同意理查德說的,但是如果我有一個父親能夠對我的成績非常自豪,就像她那樣,或者是能夠感受到我的驕傲,我將會怎麼樣呢。那晚在裡克酒吧,她跟之前又完全不一樣了,我都有點弄不明白到底哪個才是真的她。傷疤還是被卷卷的頭發遮住了,臉就像瑞秋一樣,化著很濃的妝,有些像戰爭年代的女孩子。裙子都很緊身,而且領口很低,感覺上麵沒穿似的,身上都沾滿了亮片。瑞秋是一些黑色的亮片襯托她白皙的皮膚,而茜茜是銀色的,塗抹在她褐色的皮膚上。她們麵對麵站著,隔得非常近,幾乎都要觸摸到對方了,而且還享用著同一個麥克風。當鋼琴聲響起的時候,她倆一轉身,向觀眾問好,便開始麵對麵深情地唱起歌來。你一定記得那個不變的吻和不會褪去的歎息……她倆開始慢慢左右扭動,把手都放到了對方的身體上。任時光流轉,真實永恒不變……屋子裡有人吹起了口哨,夾雜在一些掌聲中間,她們繼續唱著,瑞秋一把把茜茜摟入了懷中。愛情離不開,月光和情歌,激情,嫉妒和仇恨……有個服務員走了過來,給茜茜遞了一張紙條,然後她便走開了,留下瑞秋一個人在唱。茜茜掃了一眼,就去了前台那兒,四處看了一下那兒的桌子,皺著眉頭,感覺因為光的原因有些看不清楚。之後就把紙條折了一下從裙子上麵塞了進去,牽起了瑞秋的手。為愛情和榮譽而戰,非戰即亡,古老的故事……唱到最後的時候,她們把麥克風放到一邊,然後擁吻在了一起,有人開始吹口哨,而鋼琴演奏者完全沒有在意這一切,繼續彈著。我有些驚訝,但也不是很驚訝,早就聽說了一些關於瑞秋舉辦晚會的傳聞。人們歡呼的聲音越來越高,哈頓出現在了門口,直接走上前台,對瑞秋和茜茜說了些什麼。然後她們就開始笑哈頓,哈頓又對她們說了些什麼,她們才止住笑,走下舞台,離開了酒吧。哈頓走出酒吧的時候,整間屋子都是噓聲喝倒彩。在那之後,我們開始漫無目的地遊蕩,我和理查德兩個人轉動著大轉盤,後來坐在了湖邊的火堆旁,拿出水煙點燃了。坐在那兒的時候,我們聊了很多,很開心,就我們兩個。第一次談到了他的童年,我們還一起說著在農村養大一個孩子是什麼樣子的,說起了我們兩個被送去學校時的情景。我已經醉得不行了,要不是唐雷突然出現在我們身邊,鋪了張毯子,問我們是否要站起來,我都差點要說到羅比的事情了。在唐雷走後,我和理查德給自己找了些吃的,然後在“喜劇”帳篷裡待了會兒,理查德建議說我們應該去女裝裁縫師的房間裡去檢查一下。就在那時,我聽到了我的無線對講機裡傳來了哈頓的第一次緊急呼叫。我們當時在女士衣帽間後麵的走廊上擺了把椅子,站在上麵,透過那扇開著的小玻璃窗,伸長了脖子想要看一個一個的女人脫到隻剩內衣的旖旎風景。我想大概因為跳舞或是從碰碰車上摔下來而衣服撕裂,所以脫了在旁邊縫縫補補,理查德說這是因為在“灌木叢中過於激烈”的原因。因為理查德一直在我耳邊說不要那麼笨,也因為我實在是醉得有點過頭了,耳朵裡隻聽到了他的聲音,於是完全忽略了哈頓的緊急呼喚,直接把我的無線對講機聲音給關了。儘管哈頓當時一直強調說需要緊急幫助,而且是專門開了我的信號,是專門給我發來的消息。當我試圖想再靠近窗戶一點的時候,我又一次聽到了微弱的嘶吼聲,我知道是哈頓的聲音。感覺可能是因為他被絆倒了,或者是在跑步的原因,聲音喘息得很厲害,感覺像是在說,“彼得森,你他媽的到底在哪兒?快進來,快進來,運動員更衣室。現在,馬上,很緊急!”這時,我踩空了,我倆都摔到了地板上。這時第二個呼叫來了,是理查德的無線對講機發出的聲音。因為我們摔到了一起,兩個人都不能移動,而且在我們麵前突然出現了女的,一直罵我倆“猥瑣,悲哀,失敗”,叫我們去死。這次我們還是沒有管無線對講機裡的叫喚,儘管哈頓已經開始在對講機裡咒罵了,命令理查德趕緊找到我,然後我們倆一起去運動員更衣室。理查德站了起來,把我也拖了起來說,“馬丁尼,乳房酒吧,你媽的。”然後走到了台階那兒停了下來,把無線對講機扔到了最近的垃圾桶裡。當然,我也扔了進去,所以我們都沒有去哈頓說的那兒。兩個人再次到了裡克酒吧,那天晚上大多數時候就在那兒度過了,不過也沒有完全沉浸在裡麵,時不時還走出來呼吸些新鮮空氣,在院子邊散散步,看看是不是有趣事發生。根據後來哈利告訴我的,要是我們按照哈頓的吩咐去了那個更衣室的話,我們一定會看見那一幕:安東尼把他的警官褲子脫到了他靴子的上麵,帽子和槍也扔到了一邊,壓在了茜茜的身上,一隻手還捂住了她的嘴巴,另一隻手不斷地拉扯著她的內褲,企圖要強奸她。哈頓告訴哈利說,最開始的時候,他走錯邊了,以至於被灌木叢擋住了,無法直接走到他們躺著的地方,不得不再次跑到前麵,再從另外一邊繞過去。現在坐在這兒聽哈利講這個故事的時候,我非常確定那個時候,應該就是哈頓試圖用無線對講機聯係我,然後又聯係理查德,但之後我們卻把無線對講機扔進了垃圾桶,去了裡克酒吧。因為沒有聯係到我們兩個,他隻好自己一個人跑到另一邊,然後瘋狂地扒開灌木叢,但是等到他到了那兒的時候,茜茜已經坐到了安東尼的身上,不斷地揮拳打著安東尼,每一拳都正好落在他的臉上。安東尼也無法動,就躺在那兒像一團肉一樣,就那樣任自己被打。哈頓告訴哈利,讓他驚訝的是,茜茜她做這一切的時候居然很安靜,如果一個女人遭受這樣的暴行之後,應該會大聲地尖叫,但是她在打安東尼的時候,用的是非常低沉的聲音說話,儘管他不是很確定,但是聽起來感覺甚至是在笑。“我想是不是可以了,你說呢?”他說,茜茜便停了下來,回過頭來看著哈頓,他才看到茜茜的臉也被打了,嘴裡流出了一些血,一直流到下巴那兒。她盯著哈頓看了一會兒,什麼都沒說,然後安東尼開始在她下麵呻吟,不斷地搖晃著自己的腦袋。這時候,哈頓才意識到,對茜茜這般行徑完全不反抗,不是默許她的行為,而是已經無意識了。他走過去,茜茜從安東尼身上爬了起來,還幫著哈頓把安東尼也扶了起來。哈頓撿起灌木叢中安東尼的帽子,戴在他頭上,然後攙扶著安東尼,茜茜就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切,之後三個人慢慢地穿過草地,回屋了。一路回來的時候,哈頓低頭前行,人完全被帽子遮住,但還是有人示意要幫忙或問候,哈頓都不斷回應說,“不,不,我們很好,謝謝。”“值班的時候喝醉了,有些亂套了,一直都在反抗。我看得放到軍營裡去,放幾天,隻給點麵包和水,我想可能會有效果的。不需要幫忙,真的,真的沒有什麼問題,我們很好。晚安,晚安,謝謝,晚安。”哈頓說,等到他們三個回到屋子後,他從他倆口中什麼都沒審問出來,就這樣問問題,問了差不多半小時,一無所獲。所以才叫上哈利過來看看,或者是能用什麼不一樣的方式,讓他們開口。哈利進到屋子裡後,儘自己所能地想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但是他們倆個什麼都不願意說,而且哈利也沒有哈頓那番審問的熱情,於是很快就放棄了,問他們是不是有了自己處理這個問題的方法。這次他們還是什麼都沒說。哈利唯一能確定的就是他們倆好像都不想起訴對方。所以他出來後,便告訴哈頓說,除了之前他所了解的,仍然還是一無所獲。哈頓謝過哈利後,說雖然他倆把事情陷入了這般僵局中,但還是希望這件事情就他們四個知道。而且哈頓還說之前希望找他隊伍裡的援軍過來,也沒找到,現如今情況是這樣的,沒來反而更好。瑞秋可能都醉得想不起自己那天碰到了唐雷,而且哈頓也可以很輕鬆地說服平時很愛八卦的唐雷,他去了更衣室後麵,什麼都沒有看到。安東尼同意離開了,而且也沒有什麼抵抗情緒,因為他知道一旦再回到學校,必然會受到刑事起訴了。隻要找出他是怎麼進入學校的,至少是個非法入侵的罪,要麼就是強行入侵他人住宅。但是茜茜好像有些介意立即回到美國去,她走了對其他都沒有什麼影響,除了還有剩餘課程的費用還沒花完,還有就是可能會對劃船俱樂部有影響。哈利想要辯解,不同意這個處理問題的方法。他告訴哈頓,茜茜已經展現出了自己的決心,特彆是在最近的幾個月裡,她的離開可能會有很大影響的,因為學校即將進行期末考核了。但是哈頓卻告訴哈利說,他已經對他的學生都失去客觀的評定能力了。這時,哈利想起了瑞秋,他說他想自己應該去醫院看看她了。但哈頓覺得沒有什麼必要,瑞秋的教母會在醫院照顧她的,而且瑞秋也沒有卷入這件事情中來。哈利說他還是會去的,哈頓回應說也可以,但是如果她回憶起自己要唐雷喊哈頓去更衣室的事情的話,最好還是給瑞秋說他倆已經商量好的新版本:哈頓去了,但是到了那兒的時候,什麼有趣的都沒發生。當他們從秘密花園再次進門的時候,茜茜已經加快自己的腳步,試圖走出去,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搖了搖頭,臉感覺已經僵硬了,臉上的血也已經乾了。他倆又問了她一遍,是否需要起訴安東尼。她回頭看著他倆,然後看著安東尼,笑了。“你們知道什麼?”她說,“他根本就不值得,你們也是一樣的。”哈頓問她是不是已經準備好在走之前簽署一些東西。這時,她卻隻是舉起手,伸向哈頓說,“你就是個混蛋,哈頓,給我你的鑰匙,除非你想要我父親過來起訴你非法監禁。”哈頓給了鑰匙,但是在那之後,他還是要求茜茜不要傳這件事,這也就意味著誰也不要把這個事情講給瑞秋聽。否則的話,哈頓就沒有辦法,隻能用嚴厲的校規來處罰他們了。哈利看到茜茜在聽到瑞秋的名字的時候,臉色完全變了,但在他還沒來得及讀懂她的臉色時,她就迅速地把頭低下去了,再次抬起來準備說話的時候,那表情已經不在了。“你真的太不了解瑞秋·卡達尼了,你了解嗎?哈頓,你他媽的完全不了解!就像我說的一樣,完全不了解。”她繼續說道,“你就是個混蛋,”然後拿著鑰匙,看了他們一眼,再回頭給安東尼說了一句“就這樣吧”,便下樓走出了這棟屋子。第二天早上,她就走了,在哈頓的信箱裡留下了一封信,表明自己再也不想回來了的態度。至於安東尼,他站起來後,試圖跟著茜茜的腳步,但是哈頓說,“我想,你不能走,特裡希克先生,至少一個人走不了。”哈頓想要哈利一起護送安東尼去醫院時,安東尼拒絕了任何醫療看護,而且也拒絕回答哈頓任何關於他是如何突破安全警戒線進來的問題。最後他倆就把安東尼送到格洛斯特格林,讓他一個人在公交車站等著。安東尼就這樣走了,哈利握了哈頓的手後,便也搭的士到了約翰·雷德克裡夫那兒,當他趕到瑞秋的屋子後,驚訝地發現她正坐在床上高興地讀著雜誌。“天啊,哈利,唐雷真的反應過頭了。真的,我隻是那個時候太累了,不想跟他辯解罷了。這裡的人對我太好了,真的,我想我真的沒有問題了。”她邊說邊把雜誌放在了床頭櫃上。“我隻需要休息一會兒就好了。既然你來了,我想我也可以離開這兒了。必須得有人來帶我回家,我給他們說你肯定會出現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一會兒你就假裝是我爸爸就可以了。這裡隻有護士,她不會發現的,然後簽一些她給的表格,我們就可以離開這裡了,好吧?”儘管他有些筋疲力儘了,但是看到瑞秋好像真的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哈利也同意了她的方案,按照她說的做了。“但是艾薇呢?”他帶著疑惑地問,這時,瑞秋已經把她前麵的布拉過去,開始穿衣服了,“她來了嗎?”“噢,艾薇,”瑞秋回應說,“有這麼回事。”她有一兩分鐘什麼都沒有說,從那塊布中露出臉來,然後背對著哈利,把自己的頭發舉在頭上說:“可以幫我拉上嗎?”就在他在想怎麼把瑞秋這裙子的扣子扣起的時候,他聽到她說,“哈利,之前她在這兒的,就待了一會兒,好像我有什麼問題似的。”他係上最後一個扣子的時候,瑞秋轉過身來,放下頭發,看著哈利說,“你看,我和艾薇有些鬨彆扭了。”說到這裡,瑞秋笑了,“我想之後可能需要你的幫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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