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關掉電視。既沒有好看的節目,她也沒有心情。現在她腦子裡有太多的事情。布朗醫生想要她找人約會,麥克·西爾斯想要她彆多管閒事,塞米·克拉克想要她協助欺騙無辜。可就是沒有人關心她想要什麼!當然,這就引出一個問題:她究竟想要什麼?正常的生活。這個小小的願望現在對於她幾乎是個奢求。她的生活與正常不沾邊已經很長時間了。先是傑夫,然後是哈羅德·肯辛頓、戴爾·科勒和“冠軍”,她經曆了太多死亡。她簡直不能招架了。沒有一件事可以理出頭緒。她永遠也沒有機會搞清“冠軍”身上的疑點了。儘管她隻是在喬治城的大街上遠遠地看見它,卻還是被它碩大的體型震住了。她記得在視頻通話時它看上去並沒有那麼大。“冠軍”這條路已經走不通了,既然現在它死了,她做什麼也無濟於事。寵物美容師那邊呢?她之前注意力都集中在“冠軍”身上,還沒有找過“冠軍”的美容師呢。她還記得寵物美容店的名字,在肯辛頓死亡那天的新聞報道中曾提過,是儘善儘美寵物美容店。她還不能肯定美容師是否欺騙了肯辛頓。誠然,“冠軍”這條線索已經斷了,但也許她可以從彆處查出端倪。也許,她能阻止同樣的厄運發生在其他人身上。艾米打開筆記本電腦連接互聯網。儘善儘美寵物美容店的網站做得很好,有許多狗的照片,也有許多客戶表達滿意的溢美之詞。接著她打開收藏夾裡的“安琪推薦”網站。艾米很喜歡這個網站,最近還訂閱了網站的雜誌。她通過網站找過水管工、花店和汽車技工,並且很滿意網站的推薦。“安琪推薦”可以推薦那些精通美國手語的服務人員或配有手語翻譯的公司,所以在失聰群體圈子中也頗受好評。艾米查看了幾個頁麵,注意到有一些關於儘善儘美寵物美容店的評論。留言者讚美道:“華盛頓地區最好的狗狗美容師,沒有之一”;“服務堪稱典範”;“世界上最好的人,非凡的愛狗人士”。類似的評論還有很多。這些評論無法支持艾米關於肯辛頓先生被騙的猜想。她懷疑這些評論的真實性,會不會是美容師的親友發布的,或者乾脆是美容師自己發布的。她還要去其他網站查查看。艾米又查閱了華盛頓商業改進局的網站,通過查詢大數據庫,她找到了許多貓狗的美容師。很明顯,從外交界人士到高級政府職員的眾多高收入華盛頓居民中,愛狗人士的數量相當驚人。這些人很樂意在他們毛茸茸的家庭成員身上花費大筆金錢,僅在亞曆山大裡亞就有四家寵物狗零食店,真是瘋了。商業改進局存有每名從業人士的記錄。艾米發現,針對寵物美容師、養狗場經營者、所謂的寵物寄養中心、甚至幾個為維護寵物品種純正而進行血統繁育的動物醫生,那上麵都有不少負麵描述,還有至少一起法律訴訟。儘善儘美寵物美容店的經營者也在數據庫裡,卻完全沒有負麵記錄,倒有不少正麵評價,儘管不像在其它網站上那麼誇張,但可以看得出,這個店的客戶真的對他很滿意。也許她需要親自到這個店實地考察一番,看看實際究竟如何。艾米沒有養狗,養育西莉亞就已經使她精疲力儘了。但沒有狗,她找什麼借口去那家寵物美容店呢?或許她可以問問那家店主是不是知道最近有誰想把狗送人。這時,她突然注意到在地板上玩耍的西莉亞。對了,她可以借口需要一隻親近兒童的狗。這狗不要太小,也不能太大。她能照顧,但不會占用她很多時間和精力。她想提前征詢一下寵物美容師的意見,因為以後有可能會需要他的服務。她因為工作、女兒和其它事情的緣故沒時間好好照料狗,所以她需要寵物美容師的建議,對,就這麼說。“寶貝,想出去轉轉嗎?”她問西莉亞,孩子從地板上跳起來撲進她的懷裡。二十分鐘後,艾米在儘善儘美寵物美容店前停下車。四下很安靜。店門前小小的停車場裡一輛車都沒有。店裡麵漆黑一片。艾米下了車,緊張地四下張望。這裡雖不是阿靈頓治安情況惡劣的地區,但也不是年度首善之區。尤其讓艾米感到不安的是她沒有看到一個人。艾米讓西莉亞留在車上看車載DVD播放的電影,並特意調小了音量。她沒有鎖車門,因為在這樣一個地方,她不想冒自己被關在外麵而孩子困在車裡的風險,儘管她不確定這樣做是否正確。“媽媽就過去一下哦,寶貝。”艾米告訴西莉亞。她關好車門,車窗留了一條縫。在走向店門前她又謹慎地向兩邊瞥了一眼。在門廊處摞著兩個UPS的快遞箱,顯然最近沒有人出來收貨。她查看了一個箱子上的送貨日期,奇怪,箱子已經在這裡放了三天了。她聽見店裡有狗叫聲,但聽不到有人走動。她敲了幾下門後才看到門鈴,隨即按了一下,可以看到店裡幾個藍燈閃爍。她接著又按門鈴,藍燈亮了一會就滅了。門框上貼著幾張留言用的記事貼。門上顯著的位置印有店裡的電話號碼,艾米用手機撥打電話,看看是否有人在後麵的房間。電話裡傳來自動應答機的聲音,提示錄音已滿,無法再留言。奇怪。這裡沒人。快遞包裹和留言條在前門放著好幾天了,電話也沒人接。這該怎麼解釋呢?是不是應該報警?那意味著她又要和西爾斯探長見麵了,她真不願意重複一遍他們之前的談話。她那時差點控製不住自己要說出她所看到的一切了。當西爾斯責問她時,她隻感到筋疲力儘。難怪有人被訊問時會屈打成招,她不敢想象自己如果被帶到警局訊問時會怎麼樣。不,不能報警。那樣的話,西爾斯可能真的會考慮以什麼罪名控告她。她需要另想辦法,但能是什麼呢?網站上登記這家店的主人的名字是“BJ”,還留有他的一個手機號。艾米撥打了這個手機號,又是語音郵件係統提示存儲已滿無法繼續留言。艾米掛掉電話,聽到西莉亞正在咕噥,她是在對《海底總動員》中小醜魚爸爸馬林的專橫行為感到不滿。這裡沒有人,沒有人接電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人來。這個BJ到底在哪裡?她們到家時天已經黑了,西莉亞在車上就睡著了。艾米把孩子抱到床上,也決定早點休息。今天有太多的事情沒有頭緒,還是直接睡覺吧。艾米睡前沒有關樓上的窗戶,這樣夜晚清爽的涼風可以從樓上一直吹到樓下。剛熬過華盛頓酷熱的夏天,現在夜晚睡覺時如有初秋微風相伴定能安然入眠。她不喜歡開著空調睡覺,所以稍稍打開臥室的窗戶感覺會很舒服。今晚天氣很好,雖然隻有一絲秋意,但也為人們營造了難得的舒適夜晚。艾米睡得又深又沉,沒有聽見走廊裡的響動。她一直就那麼沉沉睡著,沒有翻身,手腳也沒有動,更不會意識到有什麼事情不對勁。自從哈羅德·肯辛頓死後她第一次睡得這麼踏實,直到被一陣尖叫聲吵醒。艾米慌忙跳下床,瘋狂地踢著腿想把身上薄薄的被子踢開。她的眼睛還不能馬上適應房間的燈光。她明顯感覺到心跳驟然加快,血液中腎上腺素的急劇上升讓她的瞳孔迅速變大。尖叫聲就在這棟房子裡,就在她臥室外。艾米猛地拉開房門,頓時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西莉亞躺在地板上,雙目緊閉,整張小臉猩紅一片,正用小手使勁揉搓著紅腫的雙眼,頭發上沾滿了血跡。放在走廊的一張桌子倒在地上,一隻桌子腿卡在她兩腿之間,桌子的一角有明顯的血跡。“天啊!”艾米驚叫一聲,一把將西莉亞抱了起來,放在主臥的床上,急忙用被子擦拭她臉上的血跡。這時西莉亞叫的聲音更大了,艾米手忙腳亂地撥打9-1-1電話。“急救中心——你有什麼需要幫助的?”一個男聲問道。“是我女兒。”艾米哭喊道,“她受傷了,在流血,快派救護車來!”急救中心調度員確認了地址後告訴艾米,在救護車到達前,他會與她一直保持通話。“你能給急救人員開門嗎?還是需要有人幫你開?”他問道。“我儘量吧。”艾米答道,“現在家裡隻有我一個人,我在試著給她止血。”“等一下,我讓護士與你通話。”他說。“晚上好,現在什麼情況?”短暫沉默後一個女聲問道。“我叫艾米·凱倫。”她努力控製住情緒,“我女兒西莉亞三歲了,她撞到了走廊桌子角上了,現在還在流血。”“她是走的時候直接撞上了桌子還是摔倒時磕著的?”護士問道。“我想是直接撞上的。”艾米答道。西莉亞仍然又哭又叫,血從被子上滴了下來。艾米起身把她抱到衛生間。“等一下,我們現在去衛生間。”她把手機放在梳妝台上,打開衛生間的燈。突然,西莉亞像受到什麼刺激似的哭聲陡然高了八度,艾米急忙把燈關掉。“怎麼回事?”護士在電話裡問道。“我開燈時她嚇壞了。”艾米回答。“這是什麼原因?是不是腦震蕩?”艾米哭了起來。“不一定是因為腦震蕩。”護士說,“她也許是受到了驚嚇,也許是對光線敏感,或是其它原因。你現在能看清傷口在哪裡嗎?”艾米仔細檢查了一下女兒。“她肯定是頭部受傷了,但頭發擋住了,看不到傷口。她頭發上都是血,全部纏到一起了。天啊,這可怎麼辦!”艾米哭著說。“女士!”護士叫了出來,“現在不是哭的時候,我需要你現在檢查你女兒的情況,她撞到眼睛了嗎?眼睛能看出明顯的傷口嗎?”“看著不像有,但她眼睛一直緊閉著。我是不是應該強迫她睜開眼睛看一下?”“千萬不要!”護士說,“如果你沒有看到受傷的地方,我們先假定她的眼睛沒問題。檢查她的口腔。我聽到她在哭,說明暫時應該沒有呼吸道阻塞的危險,但你能在她嘴裡看到什麼嗎?有牙掉了嗎?嘴裡有血嗎?她有沒有咬破自己的舌頭?”“沒有,我看沒有。”艾米回答,上上下下仔細查看著仍在驚聲尖叫的西莉亞。“在她頭發邊上能看見傷口嗎?”護士問。“看不見,但是有許多血!”艾米說道,聲音又帶了哭腔。“彆管它了。”護士的聲音依然很鎮定,“頭皮處毛細血管密集,所以即使很小的傷口也會流很多血。你直接壓住出血最多的部位,但也不要用力過猛,儘可能地減少出血就行。你剛才說她走路時撞到了桌子?”“是的。”艾米答道。“她平常這麼晚都不睡嗎?”護士問道。“她已經睡下了。”艾米說道,“她今晚八點就上床了。不過最近她有夢遊的毛病,但之前從來沒有撞上什麼東西。”電話裡有好一會兒沒有聲音,艾米心想,電話是不是斷線了。“你還在嗎?”她問。“你最近剛離婚?”護士突然問道。“不是,我丈夫一年多前去世了。”艾米回答,“怎麼了?”這時,房前傳來了救護車的警報聲,艾米抱著西莉亞站了起來。“好像我們派出的救護人員已經到了,等你過來時我去找你。”護士說。艾米掛掉電話,衝下樓梯打開前門。一名急救醫生提了一個超大的急救箱衝了進來,緊跟著他進來的另一名醫生拖進一輛急救推車,艾米想把西莉亞放到推車上,但西莉亞手刨腳蹬,又叫又鬨就是不肯躺下。“女士,你可以抱著她坐在推車上。”急救醫生說,“我叫羅布。這樣,我們邊走邊確認幾個問題。”羅布問了西莉亞對什麼藥物過敏,平時的健康情況,上一頓飯吃的什麼等等。艾米沒意識到自己身上隻穿著件單薄的睡袍,等到他們把總算平靜下來的西莉亞放到推車上,這時夜風從敞開的前門吹進來,直吹到艾米被血浸透的睡衣上,她不禁打了個寒顫。她下意識地看向西莉亞,擔憂女兒失血過多,也顧不得什麼個人形象了。“女士,我們把推車固定到車廂裡,你去披件衣服吧。”羅布建議道。艾米疑惑地看著他們兩人,這兩個陌生人正把她的女兒推向夜色深處。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從未見過這兩個人,也不知道他們會把她女兒帶到哪裡。“我們會等你的。”羅布安慰她道,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我們還要在這兒忙幾分鐘,趁這機會你快去準備一下,彆忘了帶家裡鑰匙。”艾米衝回臥室,脫下睡衣,換上T恤和運動褲,抓起手提包,蹬上鞋跑了出去。幾秒鐘後她已鎖上前門,坐在了西莉亞身邊,救護車響著警報絕塵而去。四分鐘後他們到達喬治城大學醫院急診室。一組醫生早已經準備好了,他們小心地把西莉亞從車廂裡抬出。艾米走進醫院,按照指示立刻到掛號處辦好手續。幾分鐘後,她又回到西莉亞身邊,醫生正在給她做檢查。“艾米?”身後有人叫她。艾米轉過身,看到一位拉丁裔女護士站在那兒。“是我。”艾米答道。“我是卡琳,我們剛才通過電話。”她說著伸出手。艾米呆呆地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努力回想之前發生的事情。“你是那位護士。”她終於想起來了,卡琳微笑著點點頭。“天啊,真是太感謝你了!”艾米沒理會卡琳伸出的手,而是激動地緊緊抱住了她。“不客氣。”卡琳答道,“你們發現什麼嚴重的問題了嗎?”她問醫療組的醫生。在場的醫生和創傷科護士不約而同地互相看了看,都搖了搖頭。西莉亞沒什麼大礙。“我認為傷口甚至不需要縫針。”一名醫生說道,“我們先要把她傷口處的頭發剪去一小部分,然後貼上一個蝴蝶型創可貼就沒問題了。”說完醫生又忙著處理西莉亞的傷口,顯然,做完了與患者母親的短暫交流,他可以把心思放在更重要的傷口處理工作上了。聽到西莉亞的傷勢比預想的要輕,艾米緊繃的神經一下子鬆弛下來,兩腿也不聽使喚地軟了下來。卡琳注意到艾米站立不穩,急忙伸手攙住她的胳膊。“我們去外邊等。”卡琳告訴急診醫生,扶著艾米走出了手術室的兩道門,來到等候區。她讓艾米坐在沙發上,並為她拿來一瓶水。“不用了,謝謝。”艾米說道,她依然能夠感覺到身上在發抖。“我剛才差點失去平衡。”“這很正常。”卡琳說道,“我們剛才在電話裡還沒說完。”“是嗎?”艾米說,努力回想羅布醫生的急救組到的時候她們說到哪兒了。“你說你丈夫一年多前去世了,是嗎?”卡琳問。“是的,因為意外事故。”艾米說,她還在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我感到非常遺憾。”卡琳說道,“你獨自撫養孩子一定非常辛苦。”聽到這話,艾米的淚水湧了上來,勉強擠出一個痛苦而疲憊的笑容,“是啊,真是一言難儘。”“你的女兒西莉亞患夜遊症有多長時間了?”卡琳問。“最近剛剛開始。”艾米答道。“還有什麼不尋常的‘情況’嗎?”卡琳又問。“她之前一直哭喊著要爸爸。”艾米突然想了起來,“最近這種情況特彆明顯。”“生活上有什麼變化嗎?”卡琳問她。“為了有時間照看她,我換了工作。”艾米說,“之前一直是我丈夫傑夫照看她。我和西莉亞對這種改變都還不太適應。”“你們倆肯定需要一段時間調整。不過聽起來,你自己也明白這點。”“我以前聽了解情況的人說過。”艾米謹慎地說。“喪親痛苦治療師?”卡琳問。艾米垂下目光,看著地板。“這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卡琳說,“當初結婚的時候,誰也不會料到以後會失去另一半獨自一人生活。”艾米點點頭,“是啊。”她喉嚨哽咽著努力應了一聲,她不想在卡琳麵前痛哭。“我不想讓你難過。”卡琳說,“但我必須提醒你,你需要和你的治療師談談這件事。”“為什麼?”艾米不解地問。“兒童在父母一方死去後患上夜遊症的情況並不少見。”凱琳說道,“但我擔心的是今天晚上的情況,西莉亞當時一定是跑得非常快。”“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艾米說。“大部分患夜遊症的孩子夢遊時走得很慢,他們不會匆匆忙忙的。他們可能是在尋找什麼,比如剛失去的父母,但他們不會四處亂跑。大部分夢遊是發生在家裡,所以孩子熟悉大多數物品的擺放位置,就像盲人能記住家裡物品的位置一樣。所以通常情況下夢遊中的孩子不會撞到東西。”“那今晚是怎麼回事?”艾米問。“西莉亞也許當時不是在夢遊,她可能是在跑。”卡琳說道。“可她為什麼要跑呢?”“我不知道具體原因。她也許是向什麼地方跑去,也許是為了躲開什麼,她或許受到了驚嚇。以前從未聽說夢遊者會因為惡夢而在夢遊時驚慌失措。如果是西莉亞內心還沒有接受爸爸已經不在的現實,那麼很可能她今晚受到了某種驚嚇,會不由自主地去找爸爸,結果在跑的時候撞上了桌角。”艾米一陣茫然,沉浸在難以置信的孤獨中。她想象著西莉亞今晚的情景,可憐的孩子驚慌地從她臥室門前跑過,想要下樓出門去找親愛的爸爸,慌亂中撞到了走廊的桌子。她該如何麵對這種情況?當西莉亞恐懼害怕,想躲開某個深夜惡魔時,卻不想跑到媽媽的房間。艾米意識到西莉亞當時是在試圖找爸爸。雖然爸爸已經去世一年了,但仍是幼小的西莉亞心中最親的人。想到這裡,艾米眉頭痛苦地擰到一起。傑夫死後她幾乎沒有時間悲傷,實際上,為了養家,艾米立刻接受了一份新的工作,一個新的職業。現在,她終於認識到,在家裡發生巨變後,她還沒有滿足西莉亞情感上的需要。照顧三歲小孩本就是件不容易的事情,而艾米一直不知道該如何給西莉亞解釋死亡的概念。她內心仍然在掙紮,要不要告訴西莉亞,爸爸以後再也不會回來了,他已經死了,永遠不會回來了。西莉亞怎麼可能不會認為爸爸的死是媽媽的錯呢?如果艾米自己都覺得傑夫的死是她的錯,她又怎麼能說服西莉亞呢?但這件事不能怪孩子,傑夫的死孩子一點錯也沒有,都怪艾米,因為她的緣故傑夫那晚才會去高爾夫球練習場。艾米雙手捂臉,趴在卡琳的膝上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