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比又有錢了。他把沒有從阿麗克絲那裡收到錢看成是一時的挫折。她會付錢的。要是她不付錢,麻煩可就太大了。不管怎麼說,這段時間裡他並不缺錢。多虧跟他過夜的那兩個女學生,他的錢包裡多出了幾百美元。她們還在床上呼呼大睡時,他已經把她們隨身帶的東西打了包,偷偷溜走了。這次經曆應該好好教訓她們一回。他仿佛覺得自己變成了利他主義者。另找住處的不便與戰利品相比是微不足道的。他在縣城另一頭的一家飯店的臨河客房裡剛安頓好,便通知客房服務員送上一份豐盛的早餐,有雞蛋,火腿,粗燕麥粉肉鹵,鬆脆烤餅,還有一客特大份土豆煎餅。其實他並不特彆想吃這麼多,之所以要點這麼多,隻是因為感覺十分瀟灑而已。他的下一項安排是外出采購。添置一套衣服算不上什麼鋪張。它屬於營業費用。如果繳納所得稅,他可以把服裝開支計入合法的稅款減免額。乾他這一行的人必須穿著人時。下午的剩餘時間裡,他懶洋洋地躺在飯店的遊泳池邊,讓皮膚曬曬太陽。隨後,他穿上那套嶄新的奶白色亞麻服裝,裡麵套著一件品藍色絲綢襯衫,走進了出租車司機力薦的一家酒吧。“我在什麼地方可以找點活動?”“活動?”出租車司機從後視鏡裡打量著博比,然後拉長聲調說:“你想尋花問柳吧,花花公子?”博比飄飄然地以微笑作答。“我知道該去什麼地方。”博比一走進酒吧,就知道那個司機是很在行的。這裡是獵豔的絕好去處。音樂聲響徹於耳,燈光閃爍,跳舞的人汗流浹背。女服務員匆忙走動著,為那些不顧一切尋歡作樂的人斟上所要的酒水。有許多單身女子。適合獵豔的目標。飲下兩杯摻水的酒之後,他才鎖定了目標。她獨自坐在一張桌子旁。沒有人前來請她跳舞。她在頻微笑,對每一位碰巧路過的人送去微笑,這證明她感覺不大自然,想惹人注目,需要有個人聊聊天。最妙的是,她朝他這邊望了好幾眼,而他假裝沒有察覺。接著他很慈悲地回報了她一笑。她神色緊張地朝彆處望去。她的手一下子擱到喉嚨部位,擺弄著襯衣領上的那串銀色飾珠。“嘿。”博比得意地自言自語,然後跟侍者結清了賬。他從她身後走近了她,所以她沒有注意到,隻聽他說:“對不起。這兒有人坐嗎?”她迅速轉過頭,瞪大的眼睛裡流露出了喜悅,緊跟著又試圖以挑逗來掩飾。“現在有人了。”他笑了笑,與她合坐在小小的桌子旁,故意用膝蓋去碰她的膝蓋,又連忙表示道歉。他問是不是可以給她點酒水,她回答說,他真是太客氣了。她名叫愛倫·羅傑斯,來自目睇安納州。這是她第一次來到南方腹地(指美國最具南方特點和最保守的一片地區,尤指佐治亞州、南卡羅來納州、噩拉巴馬,|十和密西西比州。)。除了天氣炎熱以外,她喜歡這裡的一切,不過就連天氣炎熱也不乏某種魅力。這裡的食物好吃極了。她抱怨說,自從來到查爾斯頓,她已經增加了五磅體重。儘管她再減去十五磅體重也算不了什麼,博比卻獻殷勤地說:“你千萬不必留意你的體重。我是說你有美妙的身段。”她拍了一下他的手,表示反對。“我上班時經常鍛煉身體。”“你是增氧健身(指跑步、散步、遊泳等加強心肺等循環功能的運動。)的教練?還是個人鍛煉者?”“我?我的天啦,不。我是中學教師。教英語語法和輔導課程。我每天要在那些教學樓裡爬上爬下,步行距離可能有十英裡。”他是南方人,她的觀察是正確的。從他悅耳的拖腔和說話時的音調,她看得出來。而且南方人是那麼友好。他笑眯眯地朝她傾著身子。“我們試試看,太太。”他邀請她跳舞,證實了他的友好。他們旋轉著跳了幾支舞曲後,音響師放了一首慢步舞曲。博比摟著她貼緊自己,又道歉說汗出多了。她說她壓根不介意。出汗多才有男人氣概。舞曲終了時,他的手按到了她的臀部,愛倫·羅傑斯小姐毫不懷疑他動了情欲。他鬆開她的時候,她的臉頰緋紅,顯得緊張不安。“我很抱歉……”他口吃著說,“都是……老天爺呀,這真讓人難堪。我還沒有摟過一個女人……如果你不想讓我打擾你的話,我就……”“你不必道歉。”羅傑斯小姐心平氣和地說,“這太自然不過了。看樣子你控製不住自己。”“是的,夫人,我控製不住。緊緊摟著你的時候,我控製不住。”她牽著他的手,領著他回到桌子旁。是她又點了一輪酒水。博比一邊飲著酒,一邊對她講述了他老婆的事情。“她死於癌症。那是兩年前的10月份。”她的眼裡蒙上了一層淚水。“哦,對你來說是多麼可怕。”他告訴她,直到最近他才能走出門,開始重新享受生活的樂趣。“起初我還以為我們沒有孩子是一件好事。眼下我倒希望有孩子。一個人孤零零地活在世上是寂寞的,這你清楚。人不應該獨自生活。這不符合自然規律。”她的手從桌子底下慢慢伸過來,在他大腿上同情地拍了一下,然後就沒有移開。“上帝,我真有本事!”博比心想。哈蒙德就站在浴簾的另一邊。“你快把我嚇死了!”阿麗克絲喘息著說,“你在這裡乾什麼?你是怎麼進來的?你在屋裡呆了多長時間?”“你也把我嚇壞了。”“我?怎麼會呢?”“我想明白了你為什麼要撒謊。你是害怕殺害佩蒂約翰的凶手。”“我是想到過可能會有危險,是這樣的。”“我是想來警告你,可是對打電話不放心。”她朝臥室瞥去。“被竊聽了嗎?”“我認為斯米洛不可能那樣做。他甚至連法庭指令都沒有。”“我想他可能會監視我。”“如果是那樣,我並不知道。不管怎麼樣,我是從你家後牆爬進來的。在你家裡被人看見是不合適的,對吧?我敲你的廚房門足有五分鐘時間。我看得見樓上的燈是開著的,可是你不來開門,我就開始胡思亂想了。我想也許我來遲了,發生了可怕的事情……”他停了下來,“你在發抖?”“我感覺冷。”他伸手取過一條毛巾,裹在她的身上,在前麵折疊著合上,但沒有鬆開手。“什麼事情使你認為你受到了監視?”“我跑步時看見了一輛可疑的汽車。發動機開著,燈卻熄滅了。”“你今天晚上出去跑步了?在這樣的雨天?獨自一人?”“我通常是一個人。不過我很小心。”他淡淡一笑。“很抱歉我嚇著你了。”“我早就感到惶恐不安了。”“我是不能到你的前門去按門鈴的,對吧?”“我想是的。”“你會放我進來嗎?”“不知道。”然後,聲音更輕了,“會的。”他凝視著她喉嚨部位的凹陷處,一滴小水珠在淺淺的凹陷處發著微光。他鬆開了緊緊抓住毛巾的手,從她身邊走開,這一舉動有資格獲得一枚他媽的勇敢獎章。“我們得談一談。”他沙啞地說。“我就出來。”他像木頭似的走進臥室,其實什麼也沒看清,但是注意到室內的每一件東西都打上了她的烙印。室內的每一件物品都是她的折射。她走到他身邊時,穿著一件浴袍,那是一件老款式、不花哨的浴袍,在前麵疊起來,腰部有一條係帶。浴袍像鉛製工作裙一樣不透明,然而又不無性感,因為浴袍裡麵的她是赤身裸體的、濕漉漉的。“你的手在流血。”他看著拇指上的傷口,直到現在他才發覺自己受了傷。“我想那是在撬開門鎖時弄傷的。”“需要繃帶包紮一下嗎?”“不要緊的。”他最不願意的就是談話。他渴望去觸摸她。他想掀開浴袍,把他的臉貼在她的柔滑肌膚上,品嘗她的肌膚,吸人她的精華。他整個身子隨著肉欲而搏動著,但是他強忍住不向它屈服。他不能對上周六晚上發生的事情負責。可他要對隨後發生的一切事情負責。“你一向知道我的名字,對不對?知道我是誰。”“是的。”他慢慢地點點頭,消化著早已知道但不願接受的事實。“我並不想進行這次談話。”“因為……”“因為我知道你不會對我說實話。我會因此生氣的。我可不願意對你生氣。”“我也不願意你對我生氣。所以我們也許不應該談話。”“有件事我希望你親自告訴我。儘管撒個謊也不要緊。”“是什麼事?”“我希望你告訴我,上周六晚上……你以前從來沒有像那個樣子。”她微微歪著頭。“不僅僅是情欲,”他補充道,“是……所有的一切。”他看見她做出吞咽的動作,使他先前注意到的那滴小水珠離開了原位。小水珠慢慢流到浴袍衣領下去了。她的說話聲因感情激動顯得嘶啞。“我以前從來沒有像那個樣子。”這是他希望聽到的,不過他的表情要說有什麼變化的話,反倒變得冷酷起來。“不管我們願意不願意,都必須談一談。”“不必了吧。”“不,我們必須淡。我們幾乎在同一時間出現在大涼棚裡,這並不是偶然的吧?”她猶豫了片刻,然後搖搖頭表示不是偶然。“你究竟怎麼會知道我要去那裡?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請你不要再問我任何問題了。”“那天下午早些時候你跟盧特·佩蒂約翰在一起嗎?”“我無法對你談論這件事。”“見鬼,回答我。”“我做不到。”“這是個很簡單的問題。”她毫無幽默地一笑,搖著頭說:“它一點都不簡單。”“那麼就解釋一下作為回答吧。”“那樣一來,我就會使自己變得很容易受傷害。”“真奇怪你會用‘很容易受傷害’這個詞,而看起來我才是個弱不禁風的人。”“你並沒有謀殺案的嫌疑。”“是沒有,可是你不同意說我的處境很為難嗎?我們縣裡名氣最大的市民被謀殺一案要由我來提起公訴,而此人碰巧又跟我最要好的朋友結了婚。”“你最要好的朋友?”“就是達維·伯頓,現在是盧特·佩蒂約翰的遺孀。我們一生都是好朋友。她到處遊說要我來負責此案。有好多人在指望著我,我可不願意讓他們失望。你難道還掂量不出,假如有人發覺我今晚來過你這裡,我的名聲、職業、前途會怎麼樣嗎?”“周日早上我離開你的原因就在這裡。”她開始焦躁不安地在臥室裡來回走動。“我是想一直隱姓埋名的。我不想讓你因內心衝突而苦惱,就像你現在這種感覺。”“到了周日早上,再要擔心和謹慎就有些為時過晚了。假如你十分著急,一心想維護我的聲譽,首先就不應該跟我調情。”她轉過臉,帶著顯而易見的懷疑凝視著他。“請原諒,你的記憶可有點偏差。是你跟我調情的。”“是啊,你說得對。”他哼哼著說。“是誰試圖離開的?兩次試圖離開。是我兩次試圖離開,而每次都是你跟上了我,懇求我跟你多呆上一會兒。離開遊藝會以後是誰在追誰?是誰停下來——”“好啦。”說著,他用雙手在空中劈劃了一下。“可是那追不上的一幕是最令人刺激的,它是創世以來女人的拿手好戲。你十分清楚自己在乾什麼。”“是的。”她抬高了嗓門。接著她雙手叉腰,兩眼淚汪汪地端詳著他的臉色。“是的,我清楚我在乾什麼。你說得完全正確。最初我隻是想……跟你接觸一下。”“為什麼?”“為了保險起見。”“換句話說,為了確立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據。”她垂下了眼簾。“我不知道我會喜歡上你。”她輕柔地說,“我沒有料到我們之間會產生感情。對於利用了你,我開始感到很難過。於是我試圖離開你。我並不想讓你因為與我接觸過——哪怕時間很短——而受到連累。”“可是你跟上了我。你吻了我。後來……”她抬起眼睛又一次望著他的雙眼,“那一吻之後,我要見你的最初理由就不再要緊了。到了那時,我隻想跟你呆在一起。”她從臉頰上擦去淚水。“這就是事實真相。信不信就隨你了。”“為什麼你需要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據?”“你知道我沒有殺害佩蒂約翰。你在電梯裡說過的。”“不錯。因此我要重複一遍,為什麼你需要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據?”“彆問我了,求求你。”“隻要告訴我就行了。”“我辦不到。”“噢,為什麼辦不到?”“因為我不希望你認為……”她停下來,深深吸了口氣,“我就是辦不到,事情就是這樣。”“這件事與那個男人有什麼關係嗎?”這個問題讓她大吃一驚。她連忙眨巴著眼睛。“什麼男人?”“周日晚上我一直跟蹤你來到這裡。我看見你跟一個男的坐在一輛梅塞德斯牌折篷車裡,時間大約在你離開我的床十二個小時以後。”“噢,周日晚上呀?那是……一個老朋友。大學時期的。他出差來到查爾斯頓。他打來電話,邀我出去喝了一杯。”“你在撒謊。”“為什麼你不相信我呢?”“因為我的部分工作就是去辨彆謊言和識彆騙子,而你他媽的就在撒謊!”她站立起來,把手臂叉在腰部。“我們正好把這件事情了結了吧。現在了結。今天晚上。眼前的局麵是無法應付的。你的職業處於危險之中。我可不願對斷送你的職業前程負責。我肯定不願跟一個把我看成騙子的人呆在一起。”“他……是……誰?”“當你的朋友斯蒂菲和斯米洛渴望著指控我犯有謀殺罪的時候,我的朋友是誰又有什麼關係呢?”“當你繼續回避最簡單不過的問題時,我不相信你說的話又有什麼奇怪呢?”“問題並不那麼簡單。”她嚷了起來,“你根本不知道這些問題是多麼難以回答。這些問題把我寧願忘記的事情抖了出來,我一直在努力忘記它們,它們一直在讓我提心吊膽——”她停了下來,意識到她再說下去就會透露得太多。“你是不可能信任我的。你就更有理由現在就離開,不要再回來。永遠不要回來。”“很好。”“既然我們上過床——”“那是很美妙的。”“可要是你不信任我——”“我是不信任你。”“那麼——”“你跟佩蒂約翰乾過嗎?”她的臉色放鬆下來。“什麼?”“你們是情人嗎?”哈蒙德向她緊逼過來,迫使她朝牆根退去。真正讓他煩惱的原來是這件事。就是在這件事的驅使下,他才像完全失去理智似的莽撞行事,怒氣衝衝,把他的職業以及原先認為重要的其他一切統統拋在了腦後。那種想知道這個問題答案的願望是如此急迫,以致原本謹小慎微、從不失控的哈蒙德·克羅斯居然像精神錯亂者那樣聲嘶力竭起來。“你曾經是佩蒂約翰的情人嗎?”“不!”接著,她的聲音從大聲叫嚷降到了沙啞的耳語,“我發誓。”“是你殺害他的嗎?”他用手捏著她的肩膀,把臉低垂到離她的臉幾英寸的地方。“告訴我真相吧,我會原諒你其他所有的謊言。是你殺害盧特·佩蒂約翰的嗎?”她搖了搖頭。“不,不是我乾的。”他用手掌猛地捶擊她身後的牆壁,然後擱在上麵沒有移開。他往前低下頭,把臉對著她的臉。他的呼吸變得很急促,聲音很響,甚至壓過了不斷擊打著窗戶的雨點聲。“我是願意相信你的。”“你可以相信這一點。”她扭過頭,對著他的側影說話,“不要再逼問我任何事情了,因為我不能再告訴你什麼。”“為什麼?告訴我那是為什麼?”“因為答案對於我實在太痛苦了。”“痛苦?怎麼會呢?”“不要刨根問底了,求求你。如果你硬要那樣,我會心碎的。”“你正在用謊言讓我心碎。”“求求你,如果你對我還有絲毫關心的話,就不要逼著我去打破你的幻想。我寧可不再見到你,也不願讓你知道……”“知道什麼?告訴我。”她用勁搖了搖頭,此時他才意識到繼續逼問她是沒有用處的。隻要她的個人痛苦與佩蒂約翰一案無關,他就必須尊重她保留隱私的願望。“事情還不止這些。”她繼續說,“在即將到來的危機中,我們所處的位置是對立的。”“這麼說這一切與案子還是有關的。”他垂頭喪氣地說。“我知道我們呆在一起會把事情搞成一團糟,可我還是讓它發生了。我希望它發生。即使到了加油站,我還是可以對你說不字的。可我沒有說。”他揚起頭,朝後一仰,以便看清她的臉色。“當你了解到現在所了解的情況,要是你重頭再來一遍……”“那樣不公平。”“你願意從頭再來一遍嗎?”她的回答是目不轉睛地久久注視著他的目光,一滴眼淚流下了臉頰。哈蒙德哼哼著說:“上帝保佑,我是願意的。”一秒鐘之後,他的雙臂摟住了她,嘴唇在她的嘴唇上磨擦。她頭發上的水珠滴落到他的襯衣上。她的雙唇是溫暖的,舌頭是柔軟的,嘴巴是甜蜜的。他們最後分開時,頭一次呼喚著彼此的名字,相互大笑著,然後又親吻起來,帶著前所未有的激情。他解開了她的腰帶,把手滑進了浴袍,撫摸著她,他的手指像羽毛般輕柔地撫摸她的身體時,她發出了軟綿綿的呻吟聲。熱血敲擊著哈蒙德的耳膜,就像大雨敲擊著屋頂一樣凶猛。它吞噬了所有其他一切。他的判斷力和道德感所發出的要他謹慎行事的喃喃聲,麵對如此洶湧的激情,是沒有取勝希望的。他貼著她把她抱了起來,抱到了床上。然後,他急不可耐地發狂般地脫去了自己的衣服。當他展開身體趴上她的身子時,發出了交織著欲望和失望的歎息。他輕聲咒罵著,聲音因激情而變得沙啞。“我跟你睡覺可不是因為我需要不在現場的證據,哈蒙德。”他把手放在她頭的兩側,俯視著她的臉,開始了行動。“那是為了什麼?”她弓起腰去迎接他。“就是為了這個。”他把臉埋進她的脖頸。那種感受是不可思議的,它顫動著進入他的腹部,擴展到胸部,向外延伸到四肢,讓它們產生震顫。他讓所有其他想法從意識中遊離,以便品嘗此刻的感受。可是他太激動了,於是停止了動作。“摸摸我。”他們鑽進了被窩。他把她拉過來貼緊他,她的身體緊靠著他的身體。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他沒有戴安全套。但不知怎麼,他並不過分在意這件事。擔憂會帶來什麼好處呢?現在已經沒法補救了。他一心想著要摟緊她。聞聞她身上的氣味。靠近她,分享她的體熱。他十分滿足地凝望著壓在他的肘彎上的她那張麵孔。他以為她睡著了,因為她的眼睛是合上的,但他發現她的嘴唇彎曲著,構成了一副笑臉。他吻了吻她的眼瞼。“你在呆呆地想什麼?”她溫柔地笑了笑,抬頭看了他一眼。她輕輕地用指甲勾畫出他的嘴唇輪廓。“我在想,當我穿好衣服外出跟你約會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情況。去共進晚餐。去看電影。走到大庭廣眾之下,讓世人都看看。”“也許吧。總有一天的。”“也許吧。”她輕聲說道,口氣聽起來並不比他樂觀。“我很喜歡陪伴你在查爾斯頓到處走一走,向我的所有朋友炫耀一番。”“這話是真的?”“你聽起來感到意外。”“是的,有一點意外。對於偷偷摸摸的戀情——”“事情不是這樣,阿麗克絲。”“不是嗎?”“不是。”“相對而言,我剛來這裡不久,不過我已學會了事情是怎樣運轉的。”“什麼事情?”“社交圈子。”“我才不在乎那堆垃圾。”“可大多數查爾斯頓人是在乎的。我沒有家庭背景。幾乎可以說是你的家庭發明了那套理念。”“一位查爾斯頓的名人——儘管他是虛構的人物——曾經說:‘坦白地說,親愛的,我毫不在乎。’即使我在乎的話,依然會選擇你,而不是這座城市裡的任何其他女人。我從所有其他人中間選中了你。”“包括斯蒂菲·芒戴爾嗎?”他的表情讓她笑了起來。“你應該看一看你的表情。”“你怎麼會曉得?”“女人的直覺唄。我一見到她就感到討厭。這種感覺是相互的,那跟我是疑犯以及她是檢察官沒有任何關係。它比那些要來得自然。今天,當她發現我們在電梯裡的時候,我就很有數。你們曾經是情人吧?”“‘曾經’在這裡是個重要的關鍵詞。那段關係持續了一年左右。”“你們分手多久了?”“兩天。”這下子輪到她失望了。“上周日才分手?”他點點頭。“是因為上周六的事嗎?”“不。對我來說,有很長一段時間了。可是跟你在一起以後,我絕對肯定,斯蒂菲和我作為夫妻是注定要失敗的。”他用手指穿過她的頭發,“儘管你有撒謊的傾向,你卻是我見過的最滿意的女性。在任何方麵。不止在肉體方麵。”她心滿意足地笑著說:“比方說?”“你很聰明。”“對動物和老人有愛心。”“你很風趣。”“性情溫和。在大多數時間裡都是這樣。”“你節儉,勇敢,愛乾淨,虔誠。”“不知怎麼的,我就曉得你曾經是個童子軍隊員。”“是個最高級彆的童子軍隊員。我說到哪裡了?哇,你的胸部真是完美。”“除了肉體方麵還怎麼樣?”他放棄了輕浮,深情地吻著她。當他最後分開時,她的一臉憂愁讓他吃了一驚。“怎麼啦?”“你得小心,哈蒙德。”“沒有人會知道我來過你這裡。”她搖了搖頭。“不是說這個。”“那是什麼呢?”“你可能不得不把我推上審判台,判我終身監禁。請你要小心,不要讓我先墜入愛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