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太郎。從一年級的時候開始,他就一直是灰村諸葉等人的班主任。在入學典禮後的班會上頭一次見到這位班主任的時候,諸葉對他的印象是這樣的。沒有比他更沒有特點的人了。整個就是一頹廢上班族。就連名字都很土。但在短短兩天後,諸葉就知道自己當時對他的評價大錯特錯,甚至不由地露出苦笑。沒錯,就是在和石動嚴交戰的那一天。諸葉無法原諒那個將自己的寶貝“妹妹”弄哭的人。而嚴自認為是班上大哥大,為了展示自己的力量想要把看著不順眼的諸葉教訓一頓。這樣的兩人之間注定有一戰。當時兩人在被夕陽染紅的校舍走廊裡正麵對峙起來。就在那樣一個一觸即發的時刻,田中忽然出現了。【啊~,咳咳。救世主之間的私下交手是被禁止的,我要說多少次你們才能記住呢】他在不被任何人注意到的情況下背靠著牆站在了一旁。【不過你們的想法我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所以我們換個地方吧。這裡兩位能否聽我一句?我不會讓你們吃虧的,接下來你們就能夠放開手腳戰鬥】田中當時一邊用手帕擦拭著黑框眼鏡一邊這麼說道。他當時那番極不符合教師身份的台詞自然令人印象深刻,但最讓諸葉銘記於心的還是當時一轉眼間看見的,他那隱藏在眼鏡下麵的銳利眼光。平時他真的就隻是一個平易近人好說話的班主任而已。後來過了一段時間和田中關係走得更近之後諸葉曾經和他這麼說過。【說實話,幸好當時有老師你幫忙安排。我原本以為這種大家的事情老師隻會出手製止……。拜你所賜,我和他做了個了斷,五月也出了口氣】到中學為止的那些班主任大都不願招惹是非,一心隻想著怎麼以最不得罪人的方式把手上的學生交到下一任班主任手裡。有學生引發問題的時候他們要不是裝睜眼瞎要不就是隱藏事實,除此之外不作考慮。【哈哈哈,老師我也是男人啊。我自認為還是比較理解你們的】田中大笑著說出了這番無法判斷到底是不是玩笑的話。但諸葉沒能跟著他一起笑出來。因為他在感謝班主任的同時,心裡也有著一點愧疚。因為那場較量的結果導致嚴那之後不願意來上學了。當然,諸葉對他沒有任何罪惡感。嚴到最後連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跟五月說過,是個徹頭徹尾的卑鄙小人。但在班主任看來,諸葉和嚴都同樣是自己班上的一個學生。諸葉一直在想田中會不會責備自己把彆人打到自閉。雖然諸葉這麼想,但田中依舊很明事理地說。【那是堂堂正正較量的結果。灰村同學你沒有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隻是石動同學沒有接受這個結果的度量罷了。僅此而已】當時,他讓諸葉覺得果然亞鐘學院的教師都不同凡響。而五月對田中改變看法是在入學後的第三個月。事情的起因是理事長漆原賢典。他原本長期在海外視察,當時一回來就看上了諸葉超乎常理的強大。他為了給自己加分,企圖吧五月最重要的“兄長”塑造成等級S。具體的做法就是把身為英國本部部長的愛德華•蘭帕德爵士請來,讓他親自考驗諸葉。因此理事長在實技演戲的時候來到了武道館,命令教師們今後的授課要以諸葉為中心。當時首先正麵對他做出反對的就是田中。【恕我直言,就算您是理事長您也不能出言乾涉我們的授課方式吧。希望授課現場您能放心交給我們】他雖然外表看起來弱不禁風,但麵對有權之人卻也一點都沒有退縮。他當時還輕輕一動,掩人耳目地護在諸葉身前,讓他不暴露在理事長的目光裡。【雖然您確實負責這所學院的經營,但無論這所學校還是我們老是來時學生們都不是您的私有物】看到他那很有教師風範的言行,五月非常的佩服。所以在那之後五月去找他道了謝。【感謝你保護了兄長大人!老師!】【哈哈哈,那是我作為教師的職責。你不用特彆感謝我】當時田中雖然笑得很爽朗,但下一秒他就換上了一副很憂心的表情。【說實話,老師我也覺得灰村同學是特彆的。但也正因如此,我才覺得不能特殊對待他】他的表情顯得就像是以前因此吃過什麼苦果一樣。五月自然不知道過去被叫做“第六人”的亞鐘學院的學生的事情。正是因為不知道,所以才問了他一句他為什麼會這麼想。當時田中選了個彆的例子做出回答。【老師我以前啊,愛打棒球】【誒?好意外】【哈哈……經常被人這麼說。但是你當時要是找人問起相葉一高二號位斷球手田中太郎,大概還是有很多人會知道的】【這樣啊~,看來每個人都會有一段自己的曆史呢~。莫非你當時還去過甲子園什麼的?】【二年級的時候去過一次就是了】【好厲害。看來你當時還是很投入的啊】【不過……真正厲害的是一個高我一個年級的學長。他畢業之後當了職業選手。我小學中學高中一直都是他走到哪我就跟到哪。職業球隊我沒能追上去就是了】【職業那確實還是太難了。你沒有必要為此失落的,啊哈哈】【哈哈哈】田中也跟著五月笑了出來。但那時由於他眼鏡的反光,五月沒能看清他的表情。兩人笑過一陣後,田中接著說道。【我那個學長,真的就是很“特彆”。從小學的時候開始他就一直是王牌四號位。他總是一個人打球得分,一個人投球壓住對方。從那時候開始就有很多人在挖他的角了。當時老師我呀,就覺得“超新星大概就是這樣吧”。周圍的隊友們在背後都說“這隊裡有他一個人就夠了吧”】【真的啊。我覺得這種事不太好誒】【嗯,老師我也這麼想。所以我也以成為能夠幫到他的選手為目的而努力過。我在輕打,守備這些相比之下不太需要才能的方麵拚命下足了功夫】【所以當時老師也成為了小有名氣的選手對吧!】【哈哈,嗯,小有名氣。但是,也算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吧。……我那個學長在進入高中之後就遇到了瓶頸。剛開始的時候他是真的一點手感都沒有。他當時懷疑自己說“小學初中打得好可能隻是因為我早熟而已”,“我可能已經沒有成長的餘地了”,一直在跟自己作鬥爭。還一度放棄擊球,專心做投手。我當時想成為他的支柱,所以每天都陪他進行個人練習。我上高中之後也努力提升自己,讓自己多一點戰鬥力。就算學長的球被打到了,我也絕對會把球撿到。讓對麵一分也拿不到。然後隻要我們齊心協力拿下一分,就能贏下比賽——我們這樣的一支隊伍,打進了前四】田中說著說著感觸良多。他看向遠方回憶往昔。其他人的“光榮過去”聽著都很無聊,但田中這番話五月卻饒有興趣地聽到最後。因為班主任想說的話她都聽明白了。【我也會向老師你那樣努力,一定會成為能夠站在諸葉身旁的救世主!】【嗯。不錯的覺悟,嵐城同學。沒有你這樣的人在身邊,諸葉同學也是無法得救的】【……我知道了!】五月沉吟片刻後大聲回應道。因為她感覺她自己才是因為田中那番話得救的那個人。每當五月說“我要變得跟諸葉一樣強”的時候,周圍的人總是嘲笑她說“不可能不可能”。在心靈憔悴的時候,也會被這種虛無感刺痛。(但我沒有做錯)自己的班主任告訴了自己這一點。感覺明天開始會更有乾勁。漆原靜乃不會輕易向他人敞開心扉,更不會依靠他人。當然諸葉是唯一的例外。而這樣的她卻也曾經求助於田中。那是在蕾莎,也就是艾蕾娜•阿爾莎維娜為了暗殺諸葉而轉學過來的時候。為了明確刺客的真實身份和實力,靜乃獨自用暗術向她發起了挑戰。但是,麵對那個可能是“食人者”的少女,慎重的靜乃並沒有過度相信自己的力量。所以她為自己上了個保險。那就是田中。當時的安排是如果靜乃在和蕾莎的戰鬥中陷入窘境,田中就立刻上去勸架。靜乃的擔心是正確的。她當時沒能敵過真正的“食人者”蕾莎,但田中作為一道保險卻發揮出了預料以上的作用。他當時算準了出場的時機,出其不意讓蕾莎向後退開。這讓靜乃感受到他的實力非同一般。沒錯,她在原本應該隻是等級B的田中身上,看到了某種深不可測的力量。而田中卻在事情過去後找靜乃說了這麼一番話。他當時麵帶苦笑。【其實我作為老師也是不希望你去冒這個險的,但畢竟我也見識到你為灰村同學著想的覺悟了。所以我也隻能默默守望著你們。說起來也抱歉,到了那麼危險的時刻才來幫你。畢竟阿爾莎維娜同學她一直都沒有給我介入的機會,最後讓你嚇到了吧?】靜乃覺得他無論是聲音還是表情裡都帶著溫暖。靜乃原本隻當做是路邊石塊的人,在那時候在她眼裡變成了一個當之無愧的教師。讓靜乃這樣一個頑固的少女產生這樣的想法,已經可以說是一件偉業了。在諸葉他們入學的前一年,田中也是一年級一班的班主任。但是,對於人在三班的百地春鹿來說,他是一位和自己沒有什麼交集的教師。要說有什麼接觸的話,也就隻有在合同演習的時候曾經受到過一次他的建議這樣。【我覺得你應該徹底鍛煉你的“神足通”】田中當時是這麼說的。但當時的春鹿十分自卑,沒能坦率地把他的教誨聽進去。【他是想說我沒有才能,所以至少把“神足通”練到能夠獨當一麵嗎】雖然春鹿當時鬨彆扭嘴上這麼說,但還是破罐子破摔地練了下去。那之後又過了一年半。春鹿終於有了和田中好好聊聊的機會。當時為了攻略,日英法從各自國家的救世主中選出少數精銳潛入“迷宮”,而春鹿和田中也在其中。多虧擔任隊長的諸葉,潛入作戰得以成功。但對於春鹿來說,那是一次讓人膽寒的任務。特彆是頭一次對陣的魔神級異端者實在是強得離譜。正是因為春鹿平時和諸葉一起不斷特訓並將“神足通”練到純熟,所以在麵對這樣的強敵才能夠派上用場。而田中當時的戰鬥方式正可謂是樸實無華但有效。他並沒有表現得很顯眼。但他起作用的地方可謂恰到好處,在諸葉和春鹿來不及應對的那一瞬間,田中一定會做出援護。在事前沒有和春鹿她們練習過任何配合的他做出了巧妙地即興發揮。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戰法讓人看著膽戰心驚。在被魔神級爪牙相向的時候,田中雖然發出了“哎呀”,“噢喲”這樣的慘叫聲,表現出了小醜般的醜態,但其實,就連魔神級的猛攻也沒有一點像是能打中他的樣子。在春鹿眼中,田中的“神足通”已經到達了自己無法企及的地步。她感覺自己看到了田中實力的冰山一角。他絕非有春鹿那樣的速度,但其技術卻出神入化,熟練程度非常人能及。在作戰結束後的第二天,春鹿找到田中對他說。【去年老師你不是跟我說過要我徹底磨煉“神足通”嗎】【嗯,我記得呢。因為我認為那樣你就能成為一流。事實上,你昨天在戰鬥中的表現也確實非常的出色。找遍我們整個學校,或許也沒有幾個人能夠做到像你這樣】雖然田中說話的時候帶著對春鹿的驕傲,但春鹿聽著心裡卻不怎麼踏實。她視線遊弋著說道。【其,其實……我當時還以為你是看不起我,覺得我沒有其他的長處……】【什麼,你居然是這麼想的嗎?】田中目瞪口呆。【哎呀呀……看來是老師當時話沒說清楚。不過,我當時看百地同學你練習得那麼刻苦,還以為你理解到了呢……】田中話語中的尷尬之感絲毫不輸給春鹿。【啊,啊哈哈……】【哈哈哈……】雙方都乾笑起來。但那樣的笑聲也沒有持續太久。【但現在誤會應該已經解開了對吧?】【嗯。多虧了諸葉】【那可真是太好了】田中臉上重新帶上了笑容。他的笑容不再是剛才那種尷尬的笑容,而是教師為學生的成長感到高興的笑容。【看來對於百地同學你來說,灰村同學才是最好的老師啊】聽了田中這句話,春鹿怯生生地點了點頭。她對諸葉的感情是無法蒙混過去的。但是,這樣就仿佛是在藐視包含田中在內的亞鐘學院教師團體一樣,有點不太好。【你不用在意的】田中像是察覺到了春鹿的想法一樣這麼說道。【你得到了長足的進步這才是最重要的。而且我認為對你進行指導這件事對灰村同學來說也會有好的影響】田中的言外之意是讓春鹿保持狀態繼續努力。雖然他的激勵讓春鹿感到很開心,但聽他說諸葉教自己這件事對諸葉自己也有好處的時候還是有些驚訝。春鹿自己沒有感覺。不知道是否真的是這樣。如果真是這樣,就說明田中很善於觀察人的心理活動。或許該說他不愧為一名教育者。不愧為一名成年人。但春鹿好歹也是能夠夢見前世記憶的救世主。(我覺得我應該也沒有不成熟到那種地步啊……………………大概)但是,同時她還是發現了自己在為人這方麵還遠不及田中。(感覺可以理解了)春鹿現在理解了諸葉這個在救世主這方麵本不需要任何人來教的人為什麼會對田中抱有敬意這一點。置身於常識之外的等級S救世主的班主任,或許隻能由這樣的人來擔任。——這是身為教員的田中太郎。但現在擋在諸葉麵前的是身為“不可視”的田中太郎。他正用出鞘的匕首刀劍毫不猶豫地刺向自己的學生。眼鏡背後是一雙綻放著堅定覺悟的眼鏡。【灰村同學。至今為止你斬斷過不少東西對吧】他用冰冷的聲音這麼說道。他現在的聲音讓人絲毫聯想不到平時的他。【你很強大。你無法斬斷的東西恐怕世間少有。無論是怎樣巨大的邪惡,無論是怎樣根深蒂固的亂象,無論是怎樣強大到執念,想必你都能悉數斬斷】他在這裡頓了一下,接著宣言到。【但你同時也很溫柔。所以你無法斬斷我和熾場還有白井這三個的希望】風躁動了起來。那是八月末潮濕而惹人不快的風。由於受到熾場亮施放的第八之炎宴“八岐大蛇”波及,亞鐘學院化作了瓦礫。作為校園根基的小山山頂崩塌成了一個碗型。地麵上刻著蜘蛛網狀的巨大龜裂。校園和草地都已不複存在。正可謂是廢墟。強風吹過廢墟,卷起沙塵,風聲就像是在哭嚎一樣。顯得異常喧囂。雖然並不是因為風聲太大沒聽清——【老師你們的希望……?】但諸葉還是忍不住要反問一句。【難道不該是野心才對嗎?駿河安東的野心】【不,不是的】田中架著匕首,將尖針一般的目光固定在諸葉身上同時輕輕搖了搖頭。【我們確實加入了駿河安東的作戰。但我們隻是裝作被他使役,其實是在利用他。我們的希望和他的野心是完全不同的】【原來如此……】雖然狀況和背景諸葉都一無所知,但諸葉還是理解了一點。像田中這樣一位教師為什麼會把刀劍指向學生。他眼鏡背後的目光比手上的刀更加鋒銳。釋放著強大的壓力。如果說他變成這副和諸葉心目中的田中截然不同的樣貌不是因為他是駿河安東的走狗,而是因為他另有某種崇高的目的的話,倒也更加合乎情理。回想起來,熾場時常會露出的那種有如殉教者般的表情也是如此。雖然諸葉在心裡有了這樣的理解,但被他護在身後的五月和四門摩耶的聲音還是顯得雲裡霧裡。【這,這是什麼情況啊……?】【為什麼田中老師會站在亮哥哥他們那邊?】田中坦然回答了她的問題。【因為我原本就是作為熾場的部下在暗中行動。六翼會議中的一翼“不可視”指的就是我】【【誒誒誒誒誒!?】】五月和摩耶發出了驚訝的聲音,諸葉也不由大吃一驚。【不過,最開始其實也不過就是給駿河安東跑腿的罷了。他當時接連產生出異端者,進行試驗,並積蓄戰力。我也幫了忙】【那,那這麼說,愛德華爵士的推測果然是真的!?】五月繼續驚訝地發問。但這次諸葉並沒有覺得吃驚。原本是日本支部給五月套上了莫須有的罪名攻了過來,這個時候熾場跑出來就已經很奇怪了。知道駿河安東和六翼會議在幕後有所牽連的話,就應該懷疑駿河安東本人就是關於異端者的一連串事件的黑幕。田中接著說道。【但後來我懺悔了自己的罪行,成為了熾場的同誌。我希望灰村同學你們能知道我們的目的】他像這樣,闡述著一些沒有必要說——甚至說出來會對他自己不利的話。這大概並不是因為他是一名教師。他大概是覺得一五一十地把實情說出來,反而會讓諸葉更加猶豫不決。【我們想讓因為我們的罪過而死去的人全部複生。我作為“不可視”徹底搜集救世主的情報不僅僅是為了和白騎士機關作戰,在此之上更是為了讓自己不要忘記犧牲者。——然後在最後,我們希望熾場的姐姐能夠複活。這就是我們的目的,希望】【……這種奇跡一樣的事真的可能嗎?】諸葉用不帶感情的聲音這麼問道。因為他認為現在在聲音裡夾雜感情就等同於讓對方看到自己的弱點。【能。隻要使用嵐城同學的“熒惑”就能做到】田中立刻做出了回答。他回答得斬釘截鐵,鏗鏘有力。【什麼,我的“熒惑”!?】但他口中提到的五月自己卻顯得很是吃驚。而這時諸葉已經在頭腦裡展開了思考。熾場亮和白井宇佐子來進攻亞鐘學院。在死鬥的最後,諸葉用“太白”和冰的第九階組合起來的太極成功擊退了他們。然後,看到身負重傷的宇佐子,溫柔的五月提出了要為她治療。雖然至今沒人知道“妹妹”的“熒惑”究竟是什麼,但當時五月卻說“我有自信完全治好她”,“這比救靜乃命的時候簡單多了”。於是諸葉和摩耶都將希望幾坨於她,而熾場也懇求她說“不用管我,隻救白井也好”。於是五月也就放心大膽地向宇佐子注入了神力。但她剛用“熒惑”治療好宇佐子,宇佐子就帶著熾場逃離了現場。並且當時她身上還纏繞這和五月一模一樣的金色神力。沒錯,和諸葉戰鬥時宇佐子身上的神力一直都和熾場一樣是鮮紅的,但經過五月的治療她的神力卻變了色。神力的顏色代表著白鐵靈魂的顏色。靈魂的形態每個人各不相同,所以理論上應該不可能會有完全同色的神力才對。在此基礎之上,結合發生的現象道出的結論就是——【宇佐子的“熒惑”是複製他人的“熒惑”對吧?】【回答正確,灰村同學】令人震驚的事,田中乾脆地點頭做出了肯定。【並且老師你們知道我們都不知道的,五月的“熒惑”究竟是什麼對吧?】【沒錯。據說是創世的“熒惑”】那是個沒怎麼聽過的詞彙。見諸葉皺起眉頭,田中接著做出了補充說明。【是能夠按照自己的意願重塑現在的世界的力量。同時,也是能夠創造出新世界的能力】從他口中說出的話已經不隻是讓人吃驚了,可以說是非常有衝擊性。眾人都感到一陣戰栗,五月和摩耶僵住了。特彆是五月本人,她顯得尤為動搖。【如果你說的是實話,那可真是個不得了的“熒惑”】隻有諸葉采取了慎重的態度。但其實諸葉也已經在內心半分認同了田中的話。這讓他感到一陣穿腸過肚的涼意。因為諸葉在前世就已經隱約察覺到了五月身上隱藏著巨大的力量。雖然這話聽起來荒唐無稽,但也無法說這是憑空捏造。【所以駿河安東才會盯上嵐城同學。但我們有白井的“熒惑”,所以隻需要複製嵐城同學的“熒惑”就足夠了】如果田中所說的都是實話,那麼熾場他們那個“讓死者複生”的企圖也的確不是癡人說夢。(——但現在問題並不在於這些事情的真偽)在這一大堆不確定的情報中,對於諸葉來說隻有一點是確定的。那就是以前聽五月親口說的話。【老師你也知道的吧?“熒惑”是非常難以掌控的光技】【嗯。並且據說越強的“熒惑”就越難掌控】【而熾場是個例外。他能夠完美地掌控那麼強大的“熒惑”,所以他才會是超乎常識的等級S】正因如此,熾場僅僅把目光放在了“熒惑”這一力量的有用性這方麵。因為他不或許知道“熒惑”真正的恐怖之處。【我和他不同,不到關鍵時刻不會去使用“熒惑”】因為自己有種濫用“熒惑”的話總有一天會失控的感覺。因為直覺告訴自己那可能會招致無法挽回的破滅。【五月的“熒惑”也和我一樣。以前我聽她說過】諸葉想說什麼,“妹妹”立刻就明白了。接下來的話她自己說了出來。【那,那個,老師……。我從以前開始就經常會遇到這種事情。一覺醒來,原本放在身邊的東西就完全消失了。現在回想起來,那或許就是“熒惑”失控導致的……】沒錯,不管五月的“熒惑”效果是否真如田中所說,那股力量都有可能會失控並招致使用者不願看到的結果。以前五月睡覺的時候沒有意識,所以才隻是讓身邊的小玩意消失了而已。但如果嘗試讓死者附身這樣的大動作並且掌控失敗的話,很難想象到時候會發生怎樣無法挽回的事情。並且按照田中剛才說的,他們想要複活的還不止一兩個人。可以說是濫用中的濫用了。而且問題還不止這些。【五月。你能立刻用“熒惑”治好我身上這些傷嗎?】諸葉瞥了一眼自己的身體,便看見全身無數的燒傷。【不,不行。我很想給你治好,但也不知道該怎麼治】背後傳來了五月非常過意不去的聲音。諸葉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接著向她問道。【那麼為什麼能治好靜乃和宇佐子?】【靜,靜乃那時候我是一心想著“不要她死”悶著腦袋治的。然後我就掌握到了溫暖全身冰涼看起來要死的人的訣竅】【那你覺得你能讓人 死而複生嗎?】【彆為難我啊】【我想也是】諸葉聳聳肩,向田中投去了充滿主張的眼神。就連五月自己都這麼不自信說自己沒有辦法掌握好“熒惑”。那僅僅是複製了她的“熒惑”的宇佐子真的有肯可能完美掌控嗎?【灰村同學你想說什麼我能理解】田中也承認了這一點。但他指向諸葉的刀劍依舊絲毫沒有動搖。他的膽色非同尋常。並且他這一舉動就相當於是把所有問題都拋給了諸葉。田中用自己的態度表示出了自己堅不可摧的意誌。那麼麵對這樣的他,諸葉又應該采取怎樣的態度。諸葉必須得做出決斷。必須以不輸給田中的堅定意誌來做出決斷。諸葉像田中宣言到。【……我不討厭老師你。宇佐子我也沒有拿她當外人】熾場先拋開不論,諸葉對這兩個人還是抱有一定責任感的。【所以我要阻止你們。就算是用武力也要】諸葉架起薩拉迪加,握緊了劍柄。他終於下定了決心,要與恩師兵刃相向。也就是說,這裡已經沒有什麼學生或者教師了。有的隻是兩名右手持劍互相對峙的戰士。諸葉身上纏繞著耀眼奪目的亮白色的神力。田中身上纏繞著黯淡的深灰色神力。兩人的鬥氣升騰起來如火焰一般搖曳著,風像是被他們的鬥氣所帶動一樣吹得更加猛烈了。兩人的視線比兵刃更早一步交鋒。雙方互相尋找著對方的破綻,但誰都沒有辦法找到。兩人作為劍士都已經大成到了這樣的境界。那麼,作為白鐵來說呢。諸葉鼓起經來斬了上去。在這裡磨磨蹭蹭的話就會讓熾場和宇佐子逃遠。薩拉迪加如同寶物般美麗的劍身上充滿了更加璀璨的神力。源祖之技光技“鎮星”。通過切斷對手的意識使其陷入昏迷的五星技之一。因為不至於傷人,諸葉不帶任何顧忌地全力斬了上去。不,應該說如果諸葉不使出全力的話不可能斬斷田中的意誌。【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諸葉一邊撕聲呐喊這,一邊燃燒起了神力。從正麵筆直的斬了上去。他的斬擊是那麼有力,那麼迅速,仿佛一切隻為將對手斬於馬下。而田中對此甚至沒有要躲開的意思。至少在諸葉看來是這樣的。但是,“鎮星”招呼到他身上的時候,諸葉卻感受到了沿著刀身傳來的砍到空氣的感覺。【哎呀哎呀。看來把我們的實情告訴你反而起到了反效作用啊】露出苦笑的田中逐漸模糊最後消失了。是殘影。諸葉間不容發地將感覺之網延伸到四麵八法試圖捕捉田中的氣息。使用“巨門”步法之後立刻從死角進攻,這是最常規的路數。不然就是接上遁走步法“祿存”撤退到諸葉攻擊範圍以外的地方。諸葉做好了同時能夠應對這兩種情況的準備。但田中選擇的行動卻不在這兩種之中。不管諸葉將感覺之網延伸到何處,都一直無法捕捉到田中的氣息。諸葉無可奈何最後隻得轉頭環顧四周,但依舊無法看見田中的身影。難道他的意圖是逃離這裡去追熾場和宇佐子嗎?不——【和灰村同學你這麼強大的白鐵正麵交鋒可不是上策】田中的聲音非常地清晰。他決沒有離開這裡。但就算能聽到他的聲音,也依舊看不見他的身影。諸葉和五月還有摩耶都拚命四處張望著,但還是完全找不到。正可謂不可視。田中用實際行動告訴了諸葉他的彆稱不是白來的。【……你這是怎麼做到的啊,老師?】【作為老師,我也不能剝奪學生用自己的頭腦思考的機會啊】聽到諸葉開玩笑的問題,田中也同樣用玩笑話回答道。同時,諸葉的左臂感受到了被灼燒般的痛楚。被從身後用匕首刺中了。諸葉立刻用另一隻手胡亂向身後放出一記肘擊,但隻打中了空氣。【我的神力很弱。就算再怎麼鍛煉,也得不到很強的力量】諸葉再次聽到了乘著越發強勁的風傳來的田中的聲音。【而就算是神力弱小的我,也能用“太白”貫通灰村同學你的“金剛通”】【“易攻難守”——對吧】諸葉冒著冷汗,一邊用“內活通”治療被刺傷的左臂一邊自言自語般地答道。去年田中還懵懵懂懂的一年級學生們麵前講的那節課諸葉現在還記得。不管神力和力量有著多大的差距,想要用普通的“金剛通”防住“太白”都是不可能的。因此,白鐵會在預判到自己將會被斬中的一瞬間將“金剛通”集中到將要中招的部位,以此來減輕傷害。如果能準確預判到承受攻擊的部位就能吧神力集中到一個更窄的範圍,那樣防禦力自然也就會有顯著提高。將這一點做到極致的就是愛德華擅長的“金鳥”。諸葉如果將“金剛通”集中起來的話,應該也是能夠彈開田中的“太白”的。但在田中的攻擊“不可見”的情況下,這是不可能做到的。能做的最多也就是事先保護好頭部和心臟這些被刺中一刀就會立即斃命的要害部位。同時為了讓其他地方被刺中也沒有大礙,再用一層薄弱的“金剛通”覆蓋全身。以前在和“閃劍”雷納德•凡•帕西戰鬥的時候,他也沒有讓諸葉輕易地把“金剛通”集中到一處。他采取的是驅使舉世稀有的速度來讓人“看不穿”他攻擊的戰鬥方式。【而且我也沒有雷納德那樣的速度。所以就隻好構築了一套屬於我自己的小家子氣戰鬥方式】又聽到了田中的聲音。他的聲音中帶著點自嘲的意思。(這還說小家子氣。我甚至覺得已經到破天荒的地步了)諸葉甚至不知道田中究竟使用的事怎樣的光技。或者說這是他的“熒惑”?諸葉在最早的時候就把大量的神力用在了“天眼通”上。但仍舊看不到田中的影子。諸葉的“眼”原本就是特彆出類拔萃的。而且他為了對付熾場,還特意磨煉了半年。就算以他這樣的雙眼,也無法將“不可視”可視化。【灰村同學你是那種很一絲不苟的人對吧。把一項技術鑽研到最高的境界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對吧?我也一樣。隻不過,我無論是作為白鐵還是棒球選手都一點才能也沒有,所以要論專精一項技巧我是不會輸給任何人的】依舊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他現在的聲音中透著自豪。沒錯,就算不用“天耳通”,也依舊能夠清晰地聽見他的聲音。同時也基本能夠感受到他的聲音是從哪個方向隔著多遠的距離傳來的。儘管這樣,諸葉依舊完全沒有辦法確信田中是否真的在那裡。諸葉帶著這樣的疑惑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斬了過去。但劍身斬到的依舊是空氣。不僅如此,還被他從背後猛地刺了一匕首。又是左臂。左手是諸葉用來進行暗術寫咒的。所以隻要擊潰諸葉的左臂,退一步說隻要讓諸葉無法使用左手進行精密的操作就能完全封殺諸葉的暗術。田中這一明確且有效的目的透過他的攻擊體現了出來。(真是有夠討人厭的戰鬥方法)諸葉在心中如此稱讚道。但也不能光顧著佩服他。就在這一分一秒之間宇佐子他們也在越逃越遠。在諸葉負責對付田中的時候讓五月去追她們也不失為一種辦法。但以五月那個坦克型白鐵的“神足通”,追不上的可能性會比較大。並且,諸葉他們要麵對的還不僅僅是田中和宇佐子。在化作瓦礫的亞鐘學院一帶,風吹得越來越猛烈了。就連諸葉那一點都說不上長的留海都被吹得猛烈翻飛。已經可以說是風暴的前兆了。而且更重要的事,這份陣風裡還隱約帶著一點咒力。隨著風越來越強,咒力也變得能夠感受到了。這讓諸葉心裡有些忐忑。【五月】諸葉一邊繼續搜尋著田中戒備著他的奇襲,在保持備戰態勢的同時向五月問道。【還有個魔神級對吧?而且裡麵好像還是那個魯智深】【嗯,是!這陣風多半就是他搞的鬼】在稍遠處守望著“兄長”的戰鬥的五月做出了語氣躊躇但對內容充滿確信的回答。在感知咒力這方麵沒有人能比得過她。【果然是。而且居然還沒有倒下】田中在這裡插嘴說道。【灰村同學你注意到了嗎?魔神級的耐久力是和作為素體使用的靈魂的執念強度成正比的】他的語氣是回答學生問題的教室,同時也是煽動諸葉不安的“不可視”。【魯智深那家夥執念深沉得很呀】【是啊。能夠想象它肯定相當耐打】【五月!】諸葉中斷和田中的對話再次對五月喊道。【老師這邊我來負責。你和摩耶先回那邊去。我怕靜乃他們有事】【好的!】五月二話不說地答應了下來。【把,把諸葉一個人丟在這裡沒問題嗎?】摩耶顯得有些擔心。【沒問題。兄長大人都說了包在他身上了!】但五月如此做出斷言,抱起摩耶轉過了身。然後毫不猶豫地衝了出去。多虧有個善解人意的“妹妹”,諸葉得以省掉了一番解釋。【謝了】【靜乃他們的事就包在我五月身上啦!哈~~~啊哈哈啊哈哈哈啊哈哈】這是一段背對著背的交流。而且五月還在逐漸遠去。但兩人之間,的確有一種互相托付後輩的戰友一樣的安心之感。【嵐城同學也已經完全成長為一位可靠的救世主了啊】田中低聲這麼說道。他的語氣中充滿無限的感慨。【是啊。確實是這樣】諸葉也坦率地同意了他的說法。但臉上的表情還是依舊嚴峻。特彆是眼神還變得比剛才更加銳利了。麵對這樣的諸葉,田中的語氣依舊平靜。【不過,剛才你找得那個接口真是挺討巧的啊。灰村同學】【……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很溫柔。並且你也預見到了我和你師生之間的戰鬥接下來隻會變得越發慘烈。所以你才會不想讓嵐城同學她們看見不是嗎?】他說出的話簡直就像是在表現他有著看透人心的能力一樣。於是,諸葉用詠唱代替了回答。同時,用左手在虛空中寫出了太古的魔法文字。冥界有煉獄 地上有燎原火焰平等燒儘善惡混沌世間萬物 是為淨化之慈悲源祖之技暗術“猛火”。這是用受的傷還未痊愈的左手也能準確寫完的第二階暗術。放出的火焰形成波浪,在諸葉是方案書的同時擴散開來。就像是用機槍掃射向田中聲音傳來的方向一樣。暗術和劍不一樣,就算看不見對手也沒有關係。但和“鎮星”不一樣的事,暗術是純粹的殺戮之力。諸葉釋放出的“猛火”伴著低吟聲以極高的溫度掃過周邊一帶。如果五月和摩耶還在這裡的話,恐怕會為恩師即將被燒成火人而發出慘叫聲吧。但諸葉的表情卻依舊嚴峻。儘管火焰燒遍了一片廣闊的區域,卻依然還是看不見渾身是火滿地打滾的田中,甚至連一聲慘叫都沒有聽到。取而代之的是這樣的一番話。【真不愧是你啊灰村同學。你雖然溫柔,但卻一旦也不留情。非常果斷】是來自田中的讚賞。來自正後方的。諸葉回身跳般地轉過身子。但在這個時候被投擲過來的匕首已經插進了左臂裡。匕首是從側麵飛來的。(不隻是看不見,而且還能從各處出現……?)諸葉忍耐著疼痛吧插在手臂上的匕首拔出來扔到地上。然後用“內活通”強行止住了從傷口噴出的鮮血。諸葉不得不咬緊牙關。原本應該是自己人的班主任作為“背教者”擋在了自己麵前這是何等的災難。而且田中還是強敵。是一位難以對付到前所未有地步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