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 序(1 / 1)

網譯版 轉自 輕之國度翻譯:翻譯機7號,折紙,N6翻譯飛鳥湊,so校對:luvsic,なっちゃん特彆感謝【真後宮動漫吧】吧群內大佬們對於漢化的大力幫助灰村諸葉你將敗在我的弱小之下源祖之業的光技,《熒惑》。是能將使用者的靈魂形狀具象化的秘技。熾場亮就是世界第一的《熒惑》使用者。這種光技要求極高的集中力,一不小心控製就會失效。但是他卻可以持續多小時毫不失誤,精致且強力地驅使這種光技。亮的《熒惑》可以生成火焰。但是亮在知道自己的靈魂如火焰一般後,卻覺得很違和。因為他覺得自己應該是那種更加沉靜、不那麼熱的類型。【是寧靜的火焰呢】——這麼評價亮的靈魂的人,到底是誰呢?記憶太過於久遠,已經想不起來了。此時此刻,亮也在生成劇烈的火焰,他同時放出多條火焰,讓地上燃起熊熊烈火,一邊展開猛烈的攻勢,一邊覺得不可思議。變成了戰場的亞鐘學園,已經被亮的《熒惑》化為了一片火海。為什麼心裡會閃過那種感慨呢?是因為看到了眼前的這個少年。他是火焰攻擊的目標,是自己最大的敵人。他名叫灰村諸葉。他全身升騰起白色通力的光輝,耀眼得甚至讓人覺得有些神聖。但是,最令人恐懼的是,這還遠遠不是少年的最佳狀態。亮可以通過自己的感覺,從他人的通力或者魔力——有時是咒力——中,以感知熱量的形式獲得各種各樣的情報、洞悉對方的狀態。按照這種感覺,諸葉現在的通力,隻有通常狀態九成不到的熱量。而且還可以看出,他每次通過在概念上存在於肉體中的七道門汲取通力,都會伴隨著疼痛。這正是滿身瘡痍的狀態。灰村諸葉傷得這麼嚴重,並不是亮的攻勢所造成的。前幾天,日本支部長•駿河安東,針對知道了他真實身份的親信,下令對亞鐘學園發動了總攻擊。目標是,絕對要抓獲“陽光之女”嵐城五月。因此,作為駿河安東的王牌,貝利仙女也與他聯手,成為攻擊陣容中的一員。然後,就算麵對的是不尋常的仙女,諸葉在一番苦戰後也成功將其擊退,但是付出的代價很大。亮看透了這一點。為了戰勝貝利,諸葉恐怕是強行從七門中超負荷地牽引出了莫大的通力,應該是產生的副作用讓他無法正常發揮吧。狀態不佳的諸葉,發出了吼叫。【噢……噢噢……噢噢噢噢噢……!】他用氣勢忍住疼痛,從七門中汲取通力。就算沒有以往順暢,諸葉也小心地、細致地將通力轉換為破壞力,讓其奔騰於如寶物一般美麗的刀身上。輸出不足的那部分,也隻能通過見機行事和自己獨特的戰鬥技巧來彌補。像諸葉這樣的《救世主》不僅通力充沛,還具備細致非凡的戰鬥技巧,從中似乎可以窺見劍鬼的本性,亮的後背不禁一陣顫栗。【……啊啊啊啊!!】諸葉咆哮著,氣勢如裂帛一般。同時將磨練到極致的通力隨太刀的劍氣一同放出。這是源祖之業的光技,《太歲》。暴風攜帶著諸葉的白光通力,冷酷地席卷四方。亮把他釋放的幾條火焰集中起來,一起迎擊諸葉的進攻。衝擊和燃燒,雙方的破壞力正麵碰撞,相互抵消。【在不佳的狀態下,還能做到這種地步……啊】亮用他獨特的說話方式低聲呢喃道。諸葉身上纏繞的白色通力很是耀眼,他眯起了眼睛。這個少年也是《熒惑》使用者。但是,為了避免濫用,他是很有節製的。連他這種程度的《救世主》都不得不控製自己,想必他的《熒惑》肯定非常強吧。亮一行人認為他的能力是【切斷力很高,而且可以無視距離的劈砍】,但到底是什麼仍然沒有搞清楚。灰村諸葉的靈魂,到底是什麼樣的呢?亮不知道。雖然不知道,但是可以從他的通力中感受到熱量。那感覺,像上等的鋼經過煉製,再重重鍛造而成的名刀一般冷酷。沒錯,灰村諸葉這個少年,恐怕出生時就擁有等同於“白騎士”愛德華加上“雷帝”瓦西莉莎的才能,而且他並沒有荒廢自己的才能,而是修煉到了可以匹敵魯智深的程度,簡直就是個怪物。(敬意——不,讓人不禁敬畏……呢)所以亮提起十二分精神,與這個少年戰鬥。作為反抗者《背教者》的一員,必須挑戰這個最強的《救世主》。因此,諸葉在聚集自己的通力,準備用《太歲》迎擊時,亮也在不間斷地準備著下一次《熒惑》。他毫不留情地將火力提高了一個等級,放出了火焰風暴。在這火勢前,諸葉仿佛有些困擾地哼了一聲,【明明知道我狀態不行,也不手下留情?怎麼沒有[我想和完美狀態下的你戰鬥。今天就先撤退了]這種展開?】【就算你期待我這麼做我也很為難……啊。因為你很強,我已經在拚儘全力了】諸葉因為和貝利的死鬥,能力暫時被削弱了。如果愚蠢地放過這個機會,亮可能永遠都敵不過這個少年了吧。【你才是啊,這麼強,不要不擇手段,還是體麵一點吧】【我很弱……哦】亮低聲細語般的聲音,被火焰風暴的轟鳴聲所掩蓋。那風暴像是活著的火焰一般躍動,張開大嘴,猛地向諸葉襲去。諸葉嘗試再次施展《太歲》迎擊,但是這次沒能將火焰殺淨。這次亮的力量更勝一籌。諸葉被剩餘的火焰風暴擊中、灼燒。不過,他當然不會白白被打。諸葉竭力汲取魔力,並讓其行遍全身。與通力不同,和貝利作戰的時候並沒有強行使用魔力,所以魔力和往常一樣充沛。有“工廠”艾琳所創造的新型戰鬥服,耐熱能力也提升了不少。雖然不能說毫發無傷,但是諸葉挺過了火焰風暴。(真是麻煩……啊)他並不是用暗術來保護自己,而是把魔力直接轉換為了耐熱能力,這種轉換不需要時間。就亮的《熒惑》來看,真的是很棘手。大概八個月前,第一次和諸葉交手時,諸葉明明還沒有這麼好的裝備。這個“工廠”,真是多事。白騎士機關的人,儘是些怪物,而且還拉幫結夥,真是惡心。要和這些家夥戰鬥到底,真是讓人煞費苦心。亮一邊在心裡發牢騷,一邊開始製作第二波火焰風暴。因為他看見諸葉雖然還在被第一波火焰風暴灼燒,但是已經開始拚寫暗術了。冰之第三階段,《凍影》不過,因為在火焰風暴的漩渦中無法吟唱,所以隻能釋放簡化版本。雖然威力有所減弱,但第三階段的暗術仍然很強。諸葉的《凍影》和亮的第二波火焰風暴完全在同一時間釋放。威力也完全相同。暴風雪和火焰風暴相互咬殺,爆散為蒸汽噴射了出來。蒙蒙的白煙籠罩了眼前的一切。諸葉趁勢將其當作煙幕,從蒸汽雲霧中跳了出來,接近對方。令人厭惡的突然襲擊。然而,亮以厚重沉穩的姿態,等候著諸葉的襲擊。(就算看不見,我也能感受到熱量……呢)亮身上的黑色西服沒有一絲褶皺,他用右手中指扶了一下細邊框眼鏡。諸葉一氣嗬成,斜著砍了過來。刀身一閃,亮招架不住,被切成了兩段。——看起來是這樣,但隻不過是殘影而已。諸葉注意到沒有打擊感,臉色一變,但已經晚了。亮的殘影,慢慢地消散。不僅如此,殘影還軟綿綿地扭曲著,化為了火焰。砍過來的諸葉,反而被火焰灼燒。這是亮所擅長的《巨門》步法和《熒惑》的合體,是他獨創的光技。諸葉想利用煙幕來個奇襲,反而被亮打個措手不及。亮趁此機會,再次與對方拉開了距離。【三之炎宴,是叫《陽炎》吧】諸葉一邊謾罵,一邊追擊。他那《神足通》可不同尋常,憑亮的《神足通》不可能逃得掉。【但不是我自己起的名字……呢】所以亮非但不逃,反而突然前進。兩人互相縮短距離,結果一瞬間就近身了。在此之前,亮的身影分成了四個。【竟然是《貪狼》,已經要決勝負了嗎?】諸葉一邊感到驚訝,一邊對付從四個方向上飛來的亮。諸葉打算等對方接近,再把聖劍一旋,擊破各個方向的攻勢。然而,被砍到的亮的身影霧化了。四個身影都軟綿綿地化作了火焰,將諸葉包圍。【切!】憑借戰鬥服的耐熱能力和光技《耐魔通》,諸葉勉強撐了過來,不禁咂舌。亮所用的技能並不是《貪狼》。而是“閃劍”雷納德所擅長的,先發製人的《巨門》。而且還是四倍效果。不僅如此,還結合了炎之《熒惑》,這也是他的獨創技能。【你還真是會些難對付的技能啊。這是第幾階段的炎宴?】【不知道……呢。這是我出逃之後掌握的招數。】還沒有名字。諸葉現在沐浴在四份《陽炎》的火焰中難以脫身,亮趁此機會成功地拉開了距離。然而,諸葉的轉變也很快。那麼就乘此機會喘口氣吧,諸葉重整架勢,真是個求之不得的機會。亮絲毫沒有大意地盯著那個少年——突然,他身後的遠處,火海的對麵,聳立著的亞鐘學園校舍映入了眼簾。他不禁望向了遠方。諸葉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出逃。出逃啊。雖然我之前聽校長說,你曾經也是亞鐘學園學生。但老實說,我真是無法想象你當學生時的樣子啊】【哼哼,我看起來那麼像大叔嗎?】亮開玩笑似的一問,諸葉搖了搖頭表示否定。亮應該算一個老成的青年吧。他身上散發著隻有嘗遍世間心酸的男人才有的氣息。他才二十一歲,幾年前還是學生。聽到這種事不管是誰都會感到吃驚吧。【哎,不管怎麼說。對你來說,也有“母校真是懷念啊”這種感覺嗎?】【那和我們之前上的學校不是同一個……啊】【還不是因為舊學校被你們六翼會議破壞了,才不得不建新的】給我賠,諸葉抗議道。亮無視了他的玩笑話。【不管它變成什麼樣,我都不會對這個學校感到懷念。因為我甚至會感到憎恨……呢】【哼。我倒是不討厭這個學校】諸葉故意表現得像個孩子,唱反調道。【正因為你這樣,所以才不會令人討厭啊】亮微微一笑,然後表情一轉,對諸葉投去了憐憫的目光。【你不知道亞鐘學園的真麵目吧?】亮意味深長地說道。【真麵目啊。現在學校裡的人,其實都是戰隊英雄,或者魔法少女?】諸葉開玩笑道。亮這次也無視了他的玩笑話。低聲說道。【蜘蛛的巢穴】【哈……?】【我說,蜘蛛的巢穴……】【聽到了。我是說不知道你什麼意思】雖然諸葉要求他進一步說明,但亮隻是一臉冷笑。沒有要繼續說的意思。諸葉也調整好了呼吸。【那麼,開始第二輪吧】諸葉嘟噥著,像是在說“真是不願意對付這種火焰惡魔,太費勁了”。少年在第二句話中,說【自己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亮還沒有老實到會相信這種戲言。不,對諸葉來說這並不是戲言,是真心話吧。也就是說,他想說的是【我知道天外有天】。不管怎樣,要是把他的謙遜當真,吃虧的是自己。看到諸葉再次開始拚寫暗術(這次附帶詠唱……!),亮也再次提高通力,燃起《熒惑》的烈火。諸葉拚寫的是炎之第三階段《火葬》。“人形魔女”路易斯.聖.謝爾曼曾經分析過這個少年的戰鬥方式,她這樣說道。【這個人似乎最擅長《火葬》呢。既熟悉又老練,可以隨心所欲地使用。在關鍵時刻的使用率也非常高】這是第九代“PSG”的判斷,應該不會有錯吧。諸葉將《火葬》附於刀身,再將通力與其融合,讓火力相乘。世界上隻有一個人,隻有灰村諸葉能施展的源祖之業——太極。(哎,真是個可怕的少年……啊)自不必說,亮也擅長使用火焰。儘管如此,諸葉卻不選冰或者水,而是選炎之太極的原因隻有一個。他打算讓對方看到自己的拿手技能更勝一籌,從根本上挫敗亮的戰意。(但是我不可能會屈服。不可能會放棄。不可能會止步不前)亮從向四周擴散的火海中,集中火焰,凝聚熱量。四之炎宴,《燎原之火》。他想以此對抗諸葉的太極。【看……招……!】諸葉氣勢洶洶,揮動的刀身,放出了夾雜著通力的火焰,閃耀著紅白色光輝。【噢噢……!】亮再次吐出來氣焰,同時揮動右手,像是督戰指揮一般,用巨大的烈火反擊。火焰和火焰碰撞在一起,激烈交鋒,打得有來有回。亮不屈不撓地竭力彙集通力,想要對抗諸葉魔力與通力的相乘效果。【唔……唔……!】但是,形勢很快就惡化了。亮這邊明顯地力量不足,他放出的烈火漸漸地被打退。亮曾經和中國支部長馬迭戈一決雌雄。那是第一次和白騎士機關宣戰時的事,所以是五年前。為了在早期就鎮壓住如野火般擴張的《背教者》,那個禦老人才不情願地站了出來。結果,亮敗北了,被打得體無完膚。戰鬥確實持續了數個小時。禦老人積存了足夠多的業,隨後,不得不退出一線。但是,也僅此而已。能戰鬥到底已經是極限了。即使是現在,亮也不見得能戰勝迭戈。那個禦老人是個名副其實的SS等級的仙道。而且,根據亮的估計,貝利仙女的力量能與迭戈匹敵。不,光看戰鬥能力的話,貝利不用在意業的積攢,應該更勝一籌。然後,灰村諸葉打敗了那個仙女。正在與亮對峙的這個少年,這個讓自己不得不乘人之危的少年,就是這麼強的戰士。【唔……唔唔唔……唔唔唔……】亮咬著牙齒,發出呻吟,繼續集中自己的通力。自己的戰鬥方式太吃虧了。亮是典型的慢熱型選手。《熒惑》點起火來太慢了。時間拖得越久,情況就會變得像森林大火一般難以控製。得趁現在諸葉狀態不佳,用短期決戰的形式解決他。但世間之事,往往事與願違。亮的表情扭曲了,臉上帶著厭世般的諷刺,但是他絕對不會放棄。頑強地持續對抗著諸葉的太極。此時——太極的火勢突然減弱了。不對,嚴格來說,是亮這邊的火力增強了,減輕了亮的負擔。【我來支援你】說著,一個人像是幽靈一般突然從亮背後站了出來,是奈麗——即白井宇佐子。被她稱作黑兔的漆黑色禮服,對她來說既是戰鬥服,也是喪服。【灰諸,雖然狀態不佳,但仍然沒有破綻。看來還是隻有正麵突破了】【……了解】亮之前對宇佐子下達了這樣的指示,在他與諸葉正麵牽扯的時候,隱藏自己的行蹤。然後在暗處對諸葉的破綻虎視眈眈,找準機會冷不防來一記暗箭,痛打諸葉。雖然亮覺得這樣可以彌補他作為慢熱型選手的缺陷,但果然還是太天真了。【隻能做好覺悟了……呢】【注入吧。在火焰中注入足夠的油吧——】雖然宇佐子的話聽起來像是喜劇台詞,但是亮所釋放的火力,確實更上一層樓了。紅蓮火焰一口氣膨脹了起來。已經逼近到亮麵前的炎之太極,被完全擊退,餘勢甚至灼燒到了諸葉。沒錯,宇佐子的《熒惑》可以輔助亮的《熒惑》,讓其被強化。【唔……噢……】這次輪到諸葉痛苦地咬牙,發出呻吟了。但是,不愧是諸葉。立刻用左手和右手的指尖拚寫出雙重《赤之護法印》,再加上《耐魔通》和新型戰鬥服,又撐過了這一波攻勢。他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說道【我還以為奈麗肯定不會插手男人與男人間的戰鬥呢】諸葉仍然有開玩笑的餘裕。【這笑話可一點都不好笑,灰諸】【你的人格就像個笑話,還來說我……】、【唔。無法反駁】【我倒是希望你否定一下……啊】亮像是在叮囑背後的宇佐子一般,告訴她要認真戰鬥。諸葉也重新架起了劍,【真是狡猾啊。《熒惑》使用者已經夠稀少了,火焰和汽油竟然還湊到了一塊兒。也太巧了吧】【我是個隨性的女人。很有人緣】【男人不一定都喜歡隨性的女人吧?】諸葉似乎忘記了還在戰鬥,吐槽道。宇佐子在場的話,不管是諸葉,還是亮,都會被卷入她節奏。亮清了一下嗓子【我先聲明……我和她確實是偶然相遇的,但我們是出於自己的意誌才在一起的哦。】這一點必須事先聲明才行。亮斷言道。這態度看起來就像是教義被他人否定的純粹虔誠的宗教家。【侮辱了她真是抱歉啊】諸葉坦率地道歉。同時,已經稍微舒緩的表情也再次緊繃,令人有些畏懼。這是明知惡魔不好對付,仍然勇敢向前、沒有一絲迷茫的聖堂騎士的態度。互相對峙的兩個男人,視線碰撞出火花,空氣中再次充滿了火藥味。但是,和之前稍微有些不同。宇佐子用雙手輕輕地撫摸亮的後背。雖然沒有為他注入任何能量,但是傳達了自己會全力支援的意誌。(隻有我一個人的話,根本不能戰勝這個少年吧)但是,亮在心中暗念道。(你在我身邊的話,可能性就不是零)不管這條路多麼難走。就算隻能不擇手段。亮非常感謝宇佐子。和抱怨他狡猾的諸葉不同,亮非常感激和她的相遇。感謝她能和這樣的自己心意相通。感謝她一直作為搭檔和自己一起戰鬥,就算自己從白騎士機關墮落也不離不棄。然後——兩人一起,精煉出了蘊含著莫大熱量的火焰。六年前—《救世主》們的校舍—熾場亮做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夢。房屋燃燒崩塌的沉重聲音。屍體被灼燒的刺鼻臭味。黑煙吹進嘴裡的苦味。點綴了城市的一場火災。聽覺、嗅覺、味覺、視覺,五感真實得完全不像是夢境。還有觸覺——手中確實有遺體的觸感。沒錯,是遺體。生於和平的日本,作為一個普通少年的亮,本應該和這種悲劇無緣。但是這種象征著悲劇的手感,他卻熟悉得可怕。像這樣,抱著重要的人的遺體,不知已經多少次了。父親。母親。兄弟姐妹們。朋友。夥伴。也許還有曾經喜歡過的人。也許還有喜歡自己的人。還有值得自己儘忠的人們。如今,在自己懷裡斷氣的人,也是其中之一。她是王家最後的血脈,年僅六歲的年幼無知的王女。他小心地抱著遺體——亮在夢中,戰鬥著。僅憑意誌之力就生成無數火焰,並且能隨意操控它們。他操控著宛如有生命一般的火焰,就像統領大軍的王。視野中蜂擁而至的敵兵,紛紛被灼燒、灼燒、灼燒——他已經忘記自己殺了多少人,仍在一心一意地點燃火焰。這不是比喻,他的火力覆蓋了城市的東南西北,讓整座城市化為了煉獄。他身上沒有穿著鎧甲,隻是被紅蓮火焰一般的戰意所包裹。通神的通力,那種光輝讓亮可以用超常的力量蹂躪敵軍。他都不用動一根手指、甚至眉毛都不用皺一下。他仿佛隻是一個為了[燒死敵人]而生的特化型怪物。一方麵,亮的腦袋覺得這樣的人不是自己,但亮的靈魂又覺得這才是真正的自己。真是不可思議的感覺啊。不知這場殺戮持續了多久——很快,戰場上就隻剩亮一個活人了。其他人都化為了死屍,正在被火海吞沒。亮儘數殲滅了敵軍,取得了戰爭的勝利。強風吹動大火的嗚嗚聲,成為了凱歌。亮已經滿身瘡痍,連站著都很辛苦。但是他還是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向郊外。為了讓懷中的少女,回歸大地,好好安眠。【天啊!地啊!為什麼要給塞伊生命!】他不禁感慨道。這就是夢中的亮的名字。【我根本保護不了任何人,任何重要的東西!】亮(塞伊)放聲大哭。【不管是殺戮,還是破壞,在這個世界上明明已經沒有比我更厲害的人了!】他哭到眼淚都乾涸了。【可是已經不存在了,對我來說重要的東西已經不存在了……!】他哭得聲嘶力竭。【等待著我的隻有敵人、敵人、敵人、敵人——這個世界充滿了敵人!】他哭得快要吐血了。既然如此——亮(塞伊)抽泣著。懷中的幼子遺容仍然清秀,他彎下腰,與她額頭相貼,然後發出了動人心魄的叫喊聲。【這種世界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全部、全部、全部化為灰燼吧!所有人……所有人……所有人……都會被我的火焰燃燒殆儘!】他一邊哭著,一邊不斷詛咒著全世界。亮(塞伊)的夢到此為止,亮醒了過來。塞伊的意識與睡意一起,快速消失。亮閉著眼,在沉默中逐漸清醒,整理著思緒。(又是那個惡夢……)剛才那不可思議的光景,以及絕望的狀況都是夢。現實中的熾場亮在這裡。在私立亞鐘學園高校的禮堂裡。亮是剛入學的新生。但是他一點都沒有新生應有的天真爛漫。入學儀式還在舉行,他就坐在椅子上睡著了。絕對不是因為他目中無人。而是因為他有些老成。但是和大人的成熟又有些不同。厭世的慢性疲勞,如暗影一般,縈繞在他的身上。其實,一想到不得不來這裡上學的原因,一想到不得不在這裡度過三年的使命,他就悶悶不樂。亮就是這樣的少年。【呼……】他歎了一口氣,扶了扶眼鏡。然後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亮吃了一驚。完全沒有想到——眼前出現了一張美少女的臉,距離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像是嚴冬的湖麵一般湛藍的瞳孔,讓人印象深刻。那雙眼睛在距離極近的地方,深深地凝視著自己。亮坐在椅子上,她那姿勢,幾乎是壓在了亮身上。兩人的額頭,幾乎要貼在一起了。仿佛夢還在繼續。究竟是怎麼回事?這個少女是什麼人?不僅藍色的瞳孔和日本人不一樣,連頭發也是散發著冷豔光輝的金黃色。亮快速地觀察著少女。她穿著學校發的女生製服。從內而外鼓出的胸口上,掛著銘牌。上麵寫著【1-1(黑A)四門萬裡】。亮也是一年級一班,看來她應該是同學。但是她這種姿勢,而且距離自己這麼近又該如何解釋?亮一動不動地回望著她,少女——萬裡的眼神突然淩厲了起來。【什麼啊,你不是醒著嘛】聲音和她冷豔的美貌一樣冰冷。萬裡的臉快速離自己遠去。她將彎著的腰挺直,威嚴地站著,揮動右手。啪——萬裡的手掌如同鞭子一般,打在了亮的臉頰上。【……】事發突然,亮驚得不知所措。為什麼素不相識的同學會突然給自己一個耳光?他用眼神質問道。視線中混雜著譴責的神色,也是無可奈何的吧。【你醒過來了嗎?】萬裡用帶刺的語調說道。她抱著手擺出一副傲慢的架子,胸部被雙手向上擠壓,雙峰顯得更加豐滿了。【剛才的是懲罰。懲罰你這個從入學儀式開始,就在睡覺的懶蟲】萬裡用充滿壓迫性的眼神俯視著亮。【大家已經去教室了,你還在這兒舒服地睡大覺,真是不像話】確實,一百多人的新生早已不見了蹤影,禮堂空空如也。【我最討厭沒有乾勁的家夥了】【就算這樣,動手打人也不好……吧】像是低聲私語一般,亮用獨特的說話方式說道。【你就是“熾場亮”吧】萬裡厭惡地問道,然後再次彎下腰,突然把臉貼近亮的胸口。眯著眼睛,用淩厲的目光注視著亮的銘牌。看到她的這種舉動,亮終於明白了。是萬裡的視力不好。亮在沒有戴眼鏡的時候,也會眯著眼把臉湊近看東西。這是無意識的行為。自己睡醒時被她的臉嚇一跳的原因,也算搞明白了,並沒有什麼特彆的意思。亮忍住苦笑,用皮笑肉不笑般的扭曲表情,繼續和萬裡對話。【我是熾場亮的話,會怎麼樣嗎?】【入學前我就聽說了。有個白鐵A等級的人和我同班。和我一樣,沒有借助外力就覺醒了《源祖之業》,是個有前途的學生】亮即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隻是,他的銘牌上確實寫著[1-1(白A)熾場亮]。【然後,和我不一樣,聽說你已經有了和《異端者》戰鬥的經驗】亮還是即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既然她已經知道了,否定也沒有意義。但是肯定的話,又會像小孩子吹噓自己一般,不太像話。亮隻是催促萬裡說下去。【然後呢?】【我一直很期待,熾場亮會是一個多麼優秀的人呢?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一個不正經的男人,真是太令我失望了。】(初次見麵就惡言相向,你也半斤八兩……啊)這種話還是不說為妙,亮換言道。【我的確不是什麼優秀的人……但是,在聽校長那無聊的講話時昏昏欲睡,這不是很普通的事情的嗎?】【那個俗不可耐的校長,講話很無聊這一點我倒是可以同意】萬裡這個同學好像對誰都尖酸刻薄。感覺她身上帶刺,連刺蝟都比她可愛。【但是,熾場君。你還是應該自覺一點】【你指的……是什麼?】萬裡繼續抱著手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洋洋自得地誇耀道。【我們《救世主》,是從日本全國各地選拔出來的特彆的人。是有能力的人。所以,我們千萬不能忘記這一點。我們身上有責任。有需要履行的義務。我們所擁有的強大力量,需要用來全心全意地為正義服務——這種事不用我說吧?同樣的,在《救世主》中能力出類拔萃的我和你,必須成為其他學生的模範啊】你應該嚴於律己,萬裡用嚴厲的語氣命令道。【……您的高論,真是戳到了我痛處。其實,我會不會辜負這種期待就另說了……呢】【我就讓你不要辜負大家的期待啊。不然的話,我就來鞭笞你】萬裡不苟言笑地說道。總之,她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今後請多多關照。另一位A等級的《救世主》君】萬裡高高在上地將手伸了過來,要不要握住她的手,亮猶豫了。這個少女,很難讓人有好感。但是,已經習慣了殺死自己的亮,最終還是決定和她握了手。——在此之前,萬裡像是注意到了什麼,稍微看了看其他地方。亮見狀,也隨著她目光看去。找到了。在亮的座位的後方,稍微有點遠的地方。亮還以為這個禮堂裡已經沒有其他人了。一個女子新生,正睡在椅子上。【看來還有一個懶蟲呢。我去教訓她一下】這位萬裡女士,在初中的時候當過班長嗎?她盛氣淩人地朝那個女生走去。亮也站起來,追上了她。自己是個男的倒還好,要是她再扇人家一耳光可不行。他覺得自己應該製止她。亮上下打量著萬裡和這個靠著椅子睡覺的女生。她是一個不輸於萬裡的美少女。身材也一樣很有女性的魅力。非要比一比的話,萬裡有些冷豔,而這個少女從睡姿就可以感覺到一種柔軟的氣息,非常的惹人憐愛。嘴裡咿呀咿呀地說著夢話,這種歪著嘴角的樣子也顯得嬌豔欲滴。胸口上掛著的銘牌上寫著【1-1(白)白井宇佐子】。看來這個少女也是同班同學。【唔唔,已經吃不下了……】【夢話?真是逍遙啊】萬裡愕然,厭惡地說道,又將臉湊近,觀察宇佐子的樣子。【唔唔,就算是美少年,到第六個我也不行了……】【你在吃什麼啊!?】剛才還態度冷淡的萬裡,因為不暗男女之事,馬上就臉紅了。然後,像是要遠離汙穢之物一般,想直起身來。但是,宇佐子卻沒有放過她。宇佐子睡迷糊了,用驚人的速度伸手抓住了萬裡的頭。然後啾——宇佐子的嘴唇和萬裡的嘴唇接觸到了一起。【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萬裡的口中發出了難以言喻的尖叫聲。亮也不得不同情她。【嗯……什麼?好吵啊】宇佐子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用睡迷糊了的眼睛,觀察著自己抓住不放的萬裡的臉(苦悶的表情!)。【討厭。不是美少年】【該說討厭的是我啊,你竟然!!】像是嫌棄汙穢之物一般,萬裡對放開自己的宇佐子怒罵道。【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啊!】【?和美少年接吻啊】【你、你真是個放蕩的女人】【但是,醒過來卻變成了一個奇怪的女人。現實和夢境不一樣,真是殘酷啊】【殘酷的是你才對吧!?糟蹋了我的初吻!!】【我的嘴唇,感覺怎麼樣?】【一般會問人家感想嗎!?你簡直不是人!】萬裡怒罵著,眼角隱約流出了淚水。太可憐了,亮簡直不忍直視。但是——之前自己還以為萬裡是一個冷血女,但是看到她激動地罵人、初吻被奪走了還會流淚,也有少女應有的情緒,她在自己心中的印象就改變了。亮對她稍微有了一絲好感。【把我的初吻還給我!還給我!】萬裡已變成經陷入半狂亂狀態,像一個撒嬌的小孩一般逼問著這個初吻盜賊。宇佐子仍然不痛不癢,一臉茫然地——用擬聲詞表示的話大概是【誒?】——朝亮這邊望去。【喂,那邊的好男人。救救我。我被暴徒糾纏著不不放】這個少女也是個怪人……應該說很獨特。【我是暴徒的話,你就是癡漢!】【很好笑,精彩!】【我沒有在講笑話啦啊啊啊啊啊啊啊】萬裡發出歇斯底裡的叫聲,抓著宇佐子的胸襟,不顧一切地搖晃。但是宇佐子一臉【誒—】的表情,就像是人偶一般。她看著亮,伸出手像是在喊【救命】,這一幕仿佛恐怖電影一般,亮看著眼前這場鬨劇——不禁笑噴了。【唔唔……哈哈哈哈!】雖然不自知,但是亮已經快兩個月沒有從心底裡發出過笑聲了。【太過分了。不要笑了,快救救我】【熾場君你到底站在哪一邊!?】【哼哼、哈哈,不……對不起。我並沒站在任何一邊……對了。在這裡玩太久的話,就趕不上班會了哦。對模範生來說,遲到不太好吧?】【抱歉,我得先走了!】萬裡放開宇佐子,如脫兔一般向禮堂的外麵跑去。她那慌張得有些滑稽的樣子,真是搞笑。萬裡作為冰山美人的印象,已經不複存在了。要說印象的話,還有一點。有萬裡和宇佐子這樣的同學的話,這裡的學園生活,應該會相當地豐富多彩吧。亮有這種預感。【謝謝你救了我。作為謝禮,放學後我和你約會吧】宇佐子輕輕地抓住了亮的袖子。【不用謝……我也沒做什麼】【不用客氣啦】【我真的什麼都沒做……啊】【我想和你約會】【……你也太耿直了吧】亮就算縮手想要抽回被抓住的袖子,也沒能擺脫她。宇佐子一臉迷糊的表情,手上的力氣卻很大。亮的預感,很快就成現實了。亮和宇佐子進入教室後,早已坐下的萬裡和他們對視了一下,然後馬上把視線挪開了。她似乎還在因為剛才的事情耿耿於懷。過了一陣子,亮察覺到萬裡在悄悄地往這邊看。真是個不直率的同學。和某個人正相反。(真是的,剛開學就發生不得了的事情……呢)亮隻能無奈地聳了聳肩。然後,他開始尋找放置著自己名牌的座位,卻不禁愣在了原地。按學號,自己的座位在從窗戶邊數起的第二列的正中間。後麵就是萬裡,再後麵是宇佐子。仔細一想,【熾場】【四門】【白井】這三個姓都是【し】開頭的。宇佐子立刻敲了敲萬裡的後背,強行要求道【和我換座位。我想離他近一點】。萬裡冷冷地回答【我很樂意。前提是你能取得老師的同意】。亮慶幸自己的座位沒有夾在兩人中間。在中間的話肯定會被卷入她們的紛爭中。如果自己姓【初宿(しやけ)】【誌勇(しゆう)】的話,就危險了。隨後,沒人理會這場騷動,班會開始了。一年級一班全班同學都坐了下來,鴉雀無聲,麵向講台。剛好有三十名同學。全部都是《救世主》,因為有這種先入為主的觀念,所以沒有哪個人看起來是普通的學生。與其說是充滿自信,不如說是霸氣側漏,他們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氛圍。(相比之下……)亮無所事事地望著講台上站著的男人。年齡大約35歲。戴著黑邊眼鏡,頭發三七分。看起來無精打采。儼然是一個疲憊不堪的打工人。【我是你們的班主任田中太郎。請多指教】連名字都不起勁兒。【正如你們所知,這亞鐘學園是新建的學校,你們是第一期學生。先聲明,老師我也是第一次在這所學校執教,和你們一樣是一年級,所以請手下留情】雖然田中是在開玩笑,但是他那滑稽的態度和缺乏魅力的儀表卻意外地搭調,惹得學生們哈哈大笑。然後,他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履曆。雖然前年還在小學工作,但是去年碰上白騎士機關成立,全公務員在沒有被告知的情況下參加的測試中,他才知道自己是《救世主》。在白騎士機關•日本支部接受研修後,考慮到他是現役教師,就被分配到這所學校來了。田中作為班主任,為大家獻上了最初的贈言。【雖然是老生常談了,但還是請大家認真聽一下。你們是特彆的人。希望你們能認識到這一點,通過高中這三年,成長為優秀的《救世主》。具體來說,你們得學會使用《源祖之業》。也就是要能夠在現世自由地使用你們前世使用過的奇跡之力。想必你們現在還無法使用,對此抱懷疑態度的人也很多。但是,請放心,我們教師會好好指導你們的。第一年都是些無聊的基礎訓練,請你們不要放棄堅持到底——】田中在講話的時候,亮注意到,有噪音混雜在裡麵。這噪音好像來自背後。亮回頭一看——原來是萬裡在刷刷刷地記著筆記。她恐怕是在記錄田中所說的話。(都說是老生常談了……啊。這些話應該已經印在入學手冊上了吧)雖然知道她的學習熱情在班上是出類拔萃的,但這也太誇張了吧。都已經到開玩笑的級彆了。【——等你們成長為能獨擋一麵的人材,就會正式加入《白騎士機關》。作為職員,在戰事發生的時候和《異端者》戰鬥】【老師,我有問題】有一個男生,舉起了手。田中看著名簿叫了他的名字,他站起來,挺直了身體。亮很久沒看到這種自己率先提問的、這麼自覺的同學了。【請問那個《異端者》是真實存在的嗎?入學前的說明中提到的內容也很含糊,說具體情況等到亞鐘學園再問】【啊,我也很想問這個問題】【真的是很可怕的怪物嗎,老師?】【去年“5ch”上成立了“【現實】怪獸突然襲擊並燒毀了我家【空想】”這一專題,在知情的人中引發了熱烈的討論,《異端者》指的就是那個嗎?】一個人提問之後,其他學生們就跟著起哄。和第一個站起來的學生相比,後來這些人更加心直口快,大家都很興奮。田中連連點頭,回答道。【嗯嗯,的確是這樣,和你們《救世主》一樣,《異端者》的存在也絕對不能讓一般人知道,這是在聯合國秘密會議中決定的。雖然掩蓋不了流言,也封不住受害者的嘴,但是我們可以禁止新聞媒體對其進行報道,亞鐘學園作為相關機構,自然不能讓外人看機密資料 。】【您的意思是有這方麵的資料嗎?老師?】田中點頭表示肯定,然後拿出遙控器開始操作。教室前方的黑板隨即從正中間分開,在同學們的喧鬨聲中,伴隨著機械音向兩側滑開,隱藏在後麵的大屏液晶顯示器露了出來。(真是誇張的設備……啊)亮稍微有些不屑。【那就讓大家親自——就算這麼說也隻是影像而已,讓大家都看看吧。一年前,世界各地突然開始出現的《異端者》這種魔物】田中操作著遙控器,播放了錄像。(我已經遇到過一次了……呢)大家都看得入神,隻有亮一個人冷靜地看著顯示器。至少剛開始是這樣——畫麵中滿是崩壞的街道。吧嗒吧嗒的噪音,恐怕是直升機的聲音。這應該是坐在直升機上拍攝的吧。而且是從相當高的高空中俯視拍攝的錄像。“就不能離近一點兒拍嗎?”沒有人會發出這種不滿的聲音。因為看一眼就能明白。那家夥有多危險。簡單來說,是一條大蜈蚣。體長足足十米有餘,隻是在地上爬來爬去,沿途的民宅就像糖果般被粉碎。而且,它在體型巨大的同時,動作還非常敏捷,是個名副其實的怪物。還有,之所以稱它為蜈蚣,是因為它雖然沒有長著無數的腳,卻密密麻麻地長著如嬰兒般圓滾滾的手臂。班裡的每一個人都屏息凝神,看著錄像。因該是畫麵太過於惡心,許多學生在生理上無法接受,用手帕捂住了嘴。【這隻巨蟲種是兩個月前,在千葉縣勝浦市出現的《異端者》】田中開始解說,很有教師的風範。【《異端者》的肉體,是由未知的能量構成的。英國本部部長將其命名為咒力。一般人很難用眼睛看到,因此在一般人看來,《異端者》隻是如黑霧一般的怪物。但是能夠用肉眼看到通力和魔力的你們,作為《救世主》,應該可以精確地捕捉到《異端者》的樣貌。】將這些話聽進耳朵裡的人沒有幾個。大部分學生都驚得目瞪口呆,但又像被魅惑了一般死死地盯著屏幕。亮也一樣,誰的話都沒有聽進耳朵裡去。他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這隻巨型百手蜈蚣上。憤怒。或者說憎惡。他用充滿激烈情感的眼睛,盯著畫麵。這是有理由的。這隻《異端者》——就是這一隻,是亮絕對無法原諒的。畫麵中的巨型百手蜈蚣正在和《救世主》們戰鬥。它被白鐵們的武器劈砍,又多次被火焰灼燒。那不是炎之暗術所生成的火焰。而是源祖之業的光技《熒惑》。這種光技能夠將使用者靈魂的形狀具象化,是《救世主》中萬中無一的奇才才能使用的秘技中的秘技。在畫麵之外,放出靈魂之火進行戰鬥的,其實就是亮。沒錯,是兩個月前的亮。這段錄像記錄的,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遭遇《異端者》,並迫不得已與其戰鬥的畫麵。巨型百手蜈蚣的討伐,此時已經結束了。亮雖然也戰鬥了,但是從東京趕過去的數名日本支部《救世主》也是個個技藝高超。其中就有日本支部長•駿河安東,他的強大力量可謂是壓軸好戲。如果說要報仇的話,他已經成功了。但是,亮卻沒有感覺到暢快。(因為這家夥,我的……姐姐……)亮緊緊地咬著牙齒,咯咯作響。他並沒有沒有察覺到,自己看起來像一個夜叉。影像資料的公開又持續了十多分鐘,教室裡鴉雀無聲。資料不僅包含巨型百手蜈蚣,還有吐毒的雙頭大蛇,六隻手的噴火巨猿,有變色龍一般保護色的貓科猛獸之類的怪物等等,誠然,每一個都擁有驚人的戰鬥力。當高聳入雲的四目巨人出現在屏幕上時,已經不斷有同學起身離座了。對亮來說這十分鐘是好不容易平息了對巨型百手蜈蚣的憎惡的時間。但其他同學來說似乎隻是一個氣勢時時刻刻在衰減的時間。頃刻之間,全班同學都變得像通宵之後的人一般萎靡不振。【啊—,抱歉。老師嚇到你們了。《異端者》的確很強。很恐怖。但是我們有數量上的優勢。我們正在嘗試多人將其包圍,互相配合,多花時間謹慎戰鬥的戰術,在幾乎不犧牲同伴的情況下取得勝利。大家都在研究這種戰術,為了能讓各位和老師們一起磨練本領,才建立了這所學校。你們是很特彆的人。是我國寶貴的人材。絕對不會讓你們去做炮灰的,這點請放心——】田中的搜腸刮肚,想要鼓勵一下學生,但是隻有缺乏感染力的聲音,在教室中回響。【哈哈。在看資料之前,應該讓你們先自我介紹一下才對啊】就算勉強露出諂笑,也隻會顯得虛偽而已,沒有任何作用。【總、總之,按學號一號開始,做自我介紹。】田中裝作沒有察覺到凝重的氣氛,強行推進班會進程。雖然輪到窗邊排頭的那個女生,但是她似乎意誌非常消沉,無法站立起來。田中狼狽得不知所措。同學們的情緒愈發低落了。入學當天就這副模樣,之後該麼辦啊。當這種令人不安的氣息開始飄散時——啪!身後傳來一陣的悅耳的敲擊桌子的聲音。亮回頭一看,是萬裡雙手撐在桌子上站了起來。【我來自——縣。學號九號。四門萬裡……】她冰冷的眼眸寒光一閃,唐突地說道。大家還在發愣,但是亮立刻反應過來她是在做自我介紹。【我會成為學校裡最強的《救世主》。大家,跟在我身後吧】她一邊將華麗的金發向上挽起,一邊坦蕩地宣言道。很有誌氣。教室裡渾濁的氣氛被一掃而空,同學了再次有了活力。光看這一點,應該可以說她很有領導能力了吧,但奈何這種大話隻會引來【你算哪根蔥?】的質疑。這種高高在上的言論,聽起來隻是挑釁而已。其他學生聽到萬裡大膽無畏的發言後,喧鬨了起來。【哈?為什麼我們要跟著你這種來曆不明的人啊?】【太高傲了吧,你這家夥!】恢複活力的學生開始奚落萬裡,也有人表示讚同。【唔唔】她本人沒有料到眾人會是這種反應,萬裡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你們沒看到我銘牌上寫著的A嗎?對了,還是說,你們新生還不知道這個字母是什麼意思吧。真是抱歉?是我大意了】明明什麼都不說就行了,她還要火上澆油。【你也是新生吧!】【隻是比彆人先到達A等級而已,拽什麼拽!】【不管能力多強,人格不行的話也沒人喜歡】【彆得意忘形了,你給我拉倒吧!】她瞬間就遭到了非難嘴炮的集中打擊。【你……你……你們馬上就會知道……我是多麼厲害的《救世主》了……】她的聲音和表情都僵硬了,回嘴道。這麼宏大的誌向,不知何時變成了低級的不服輸。亮看不下去了,用一隻手捂住了臉。下不了台的萬裡VS過半同學的爭論——不,應該說是吵架還在繼續。孤立無援的萬裡已經急得流出了眼淚。其實,和亮對視的時候,萬裡的表情裡有一絲求援的意味。但是,她馬上又改變了表情,像是要掩飾自己的弱點一般,用仇恨的眼光瞪著亮。雖然自己並沒有什麼理由該被她怨恨,(但她的毅力倒是很夠格……啊)能固執到這種程度也算是優點了,亮反而覺得有些佩服。其實,在此之後,萬裡比任何一個學生都努力修煉,獲得了誰都不敢有半句怨言的實力,成為了人人敬畏的“門之魔女”。但是,此時能夠認識到萬裡真正價值、哪怕隻是一鱗半爪的人,隻有亮一個而已。隨後田中又詳細講了些注意事項和需要傳達的事項,班會就結束了。今天就此放學。時間剛過正午。亞鐘學園是全員宿舍製,所以回去點餐的話,宿舍的食堂就會提供午餐。亮把剛才發的大量資料裝進書包,準備回宿舍。【剛才約好了,和我約會吧】聽到宇佐子的聲音,亮抬起了頭。入學當天就發生這種事——當然,很是引人耳目。好幾位同學都不經意地望向了這邊。亮沒有察覺到,萬裡正坐在後麵偷聽。【你是認真的……?】亮坐在座位上,疑惑地問道。從客觀上來看,宇佐子是一個容貌秀麗,充滿魅力的少女。條件這麼好的她,為什麼會向自己這麼一個長得不怎麼樣、說話也不是很有趣的人搭話呢。他之前覺得自己肯定是被捉弄了。【我,一直都很認真地活著】宇佐子乾脆的話語,莫名地有說服力。【但是,為什麼是我……】【因為,阿亮是好男人】很容易就能聽懂,阿亮,是亮的昵稱。明明幾乎是第一次見麵,被這樣稱呼卻沒有感覺到不禮貌。也許是因為宇佐子天生容易與人親近吧。【雖然自己這麼說有些淒涼,但我真的是你說的好男人嗎?】【我,很會看人。看一眼就知道】嗯哼,宇佐子洋洋自得的樣子十分可愛。(哎,真是服……了)、亮扶著眼鏡,沉思道。沒想到,此時有人來解圍了。【熾場君也很討厭這種糾纏不休的女人吧?】萬裡站在宇佐子的對麵,將亮夾在中間。她抱著雙手,擺出一副傲慢的架子,像是在凸顯自己傲人的胸部一般。【出現了,萬裡天王】【誰是萬裡天王啊!?】【因為你強得像鬥戰神一樣,太恐怖了,萬裡天王】這個綽號太搞笑了,偷偷看這邊情況得同學們也不禁笑出了聲。亮也笑出了聲。遭遇了《異端者》之後的兩個月裡,一直沒有笑臉的少年今天第二次無憂無慮地笑了。這就是《救世主》們集中在一起的學校嗎,感覺好像來到了一個不得了的地方呢——亮如是想道。宇佐子和萬裡的爭吵還在繼續。【萬裡天王,你也盯上阿亮了嗎?】【我才沒有盯上那個四眼仔。你彆太好事了】【那,你為什麼妨礙我呢?】被宇佐子這麼質樸地一問,萬裡得意地回答道。【剛上高中,就急著搞黃色的笨蛋有很多吧?我呢,今後想和他好好切磋一下,或者說希望以後能和他攜手共同對抗《異端者》,我不想讓我的好同學變成那種笨蛋。很有道理吧?】聽到這裡,宇佐子一臉認真地歪了歪頭。【但是,我第一次做色色的事情是在小學六年級的時候啊】【你這個淫獸!】看起來萬裡真的是不暗男女之事,臉紅到了脖根兒,【順便一說,對象是個很棒的大叔】【你這個人到底是有多淫亂啊!】【他明明很棒,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在蹲監獄裡】【當然了!這是報應啊!】萬裡叫喊得太過賣力,有些缺氧,呼呼地喘著粗氣。(嘿嘿……白井君也愛捉弄人啊)在亮看來,宇佐子隻是在開玩笑,在捉弄萬裡而已。但是萬裡卻信以為真,她過於認真也是個缺點啊。宇佐子使出了絕殺技。【我也給萬裡介紹幾個好男人吧?一起來開亂交派對吧?】【彆碰我,變態!】萬裡全力逃離宇佐子緩慢伸向她的魔手,直接離開了教室。在遠處圍觀的同學們喧鬨了起來。【喂喂,白井同學贏了啊】【雖然不太懂但是大獲全勝呢】【四門活該】。萬裡真是沒人望啊。【礙事的人已經消失了】【你明天應該向四門君道歉……啊】【既然阿亮你這麼說的話】宇佐子坦率地點了點頭。【那麼,去約會吧?】【又繞回去了啊……】【你不和我去的話,我就隻能用其他手段消解我的欲求不滿了】【比如?】【把你的頭埋到我引以為傲的胸口上。在大家的麵前】【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威脅……啊】亮也有些苦惱。要是被這樣搞的話,馬上就社會性(班級性)死亡了。自己應該會被男生嫉妒,被女生當成變態,受到無儘的迫害吧。雖然亮並沒有追求學校生活有多麼快樂,但他也不是追求痛苦的受虐狂。亮也顧不上太多了,向宇佐子提議道。【如果是為了加深同學之間的羈絆,健全的兩人遊的話,我是很樂意的……哦】【就這麼定了】宇佐子的表情看起來迷迷糊糊的,用食指指了指亮。沒想到入學第一天,就遇到了要和彆人約會這種事……亮幾乎沒有和同齡女子一起出去玩的經曆。當然,也不知道如何讓對方開心。【沒關係,我來帶你玩】宇佐子不斷地拉扯著亮。她究竟要把自己帶到哪裡啊,亮心中有些不安。要是去電影院什麼的算還好。對喜歡讀書的文靜少年來說,亮很不擅長卡拉OK或者遊戲廳這種吵鬨的地方。更甚者,要是被帶到自己根本想不到的紅燈區,被帶到未知的世界就糟糕了。這個宇佐子可是一見麵就把約會、約會掛在嘴上的人。亮上小學、中學的時候,身邊可沒有這種【會玩的】太妹。不能說這種可能性為零。不過,雖然亮提心吊膽——宇佐子帶他來的地方,卻是車站前的大公園。她強行讓亮坐在長椅上,說道。【我不是那種花裡胡哨的人】這句話,著實讓亮放鬆了不少。但是,【隻要和好男人在一起,就算什麼都沒有我也很幸福】宇佐子接下來說的話,以及緊緊貼坐在自己身邊的行為,讓亮不知所措。【我們隻是同學關係而已,坐這麼近不太好吧】【阿亮真是死板】宇佐子雖然有些不滿,但還是稍微離開了一點點。出乎自己的意料,她沒有亂來,這一點也讓亮安心了。【阿亮,你肚子餓了嗎?】【一般來說會餓一些的吧】正常情況下,現在應該已經回到宿舍,在吃午飯了才對。宇佐子笑了,似乎在說正合我意。隨後在學校指定的書包中翻找。【鏘鏘~】宇佐子取出了兩個小盒子。【這是?】【裡麵是驚喜三明治】【三明治也沒什麼好驚喜的嘛】【阿亮真是冷淡啊……】宇佐子表情仍然很大方,用不滿的口吻說道。【我以前經常被這麼說】【好啦好啦。吃吧】宇佐子像是強加於人一般,把盒子塞了過去。【真的可以嗎?】【可以。我就是為了給你吃才做的。想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誒……?你親手做的?】【阿亮會在奇怪的地方感到吃驚呢。真是猜不透你】【這一般都會感到吃驚吧……】今天是入學典禮。也就是說,宇佐子在不知道學校裡有些什麼男生的情況下,就特意親手準備了料理。【我們學校,一個年級有一百二十人。一般來說,至少會有一個好男人。】這對她來說是毋庸置疑的真理吧,宇佐子茫然地回答道。不僅如此,這意味著她打算絕對要找出那一個人,並且絕對要邀請他約會。【哎呀,你真是充滿活力……呢】【迷上我了?】【我覺得能你這樣的人做朋友,會很開心呢】【離戀人關係,又近了一步】【哈哈……真是頑強啊】宇佐子根本不會氣餒,亮有些招架不住。不禁冷汗直流。亮開始動手吃午飯,其中有些逃避問題的意味。他打開蓋子,裡麵有三種三明治共計六個。麵包看起來是市麵上賣的那種,但餡兒有紅色、米黃色、淡茶色,將三明治點綴得很美味。【那麼,我開動了】【肯定會合你的口味。這是我的自信之作】宇佐子自誇自賣倒是很有一手。亮咬了一口,不禁發出了驚歎聲。紅色的餡兒是雞肉西紅柿混煮。西紅柿的酸味做得很重,因此就算冷了味道也沒有模糊。雞肉煮得很軟,瘦肉和脂肪的味道和西紅柿很搭調。切成圓片的黑橄欖,帶有些許苦味,風味彆具一格。讓人吃後唇齒留香。米黃色的餡兒是燉豬肉。甜辣濃厚,瘦肉部分柔嫩,肥肉部分滑軟,在口中化開簡直渾然一體。因為放了八角一起煮,所以不會太膩。這也是一道難以言喻的美味。淡茶色的餡兒,沒想到竟然是味增青花魚。魚切成了薄片很方便食用。青花魚和味增的味道都很明顯,互相提味,互相消除腥味,可謂名組合啊。 亮還是第一次知道,這道菜和麵包搭配起來竟然如此合適。三種餡兒,就算涼了也很美味。真是下足了功夫啊。雖然味道比較重,但是分為了洋風、中華風、和風,根本不會膩。而且,全部都是燉菜,這一點也很講究。從便當的性質上來講,如果食材沒有完全做熟的話,在保存方麵可能會有問題。而且還有一點,為了不讓口感又乾又硬,選擇燉這種調理方法也是理所應當的。當然了,不管是雞肉、豬肉還是青花魚,煮不好的話是不會有這麼軟的。三明治裡肉過於多了,要是加一點生菜或者黃瓜就更好了。但是白吃人家的東西,也不好意思要求那麼多。雖然亮並不擅長做飯,但是他經常幫乾姐姐做家務。他深知,做出美味的東西有多難。【想必你一大早就起床開始做便當了……吧】【你知道?真高興。沒有白做】宇佐子難得地改變了表情。她微笑著,看起來很高興、很幸福。這可愛的笑容,幾乎暫時讓亮看得入迷了。但是亮很快就回過神來,一邊生自己的氣,一邊低下了頭。他猶豫了。但是,並沒有持續很久。【這件事我從來沒有打算告訴過彆人……但是我必須和你說】他沒有看宇佐子的臉,開口說道。【嗯。說吧】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聲音中的凝重氣息,宇佐子的態度也變得老實了起來。亮一邊在心中感謝她能察言觀色,一邊坦白道。【我有喜歡的女性了】所以,他不想和其他人交往,也不能和其他人交往。就算宇佐子主動追求他,自己也不能回應她的心意。雖然亮不喜歡張揚自己心上人的事,但是他認為自己必須和這個少女說清楚。【嗯。我懂了】宇佐子仍然很老實,點了點頭。【我也喜歡阿亮】【你哪裡懂了啊……?】亮像是老年人發現新人類一般,凝視著宇佐子。【阿亮喜歡其他女人。我喜歡阿亮。沒什麼問題】【但是我覺得隻有問題啊……?】【哪裡有?要是阿亮討厭我的話,就是大問題。但是你並不討厭我。我就放心了】(好厲害……啊)亮不由得在心中感到佩服。雖然她的邏輯處處都是問題,但是宇佐子的話聽起來又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亮搖了搖頭,試著耐心地說服她。【假如我和你交往的話,不就是不講情義嗎?】【為什麼?如果你同時珍惜我們兩個的話,就很真誠】【我一點都不覺得真誠啊……】亮按了按自己的額頭。和宇佐子說了幾句話,都快把自己繞暈了。【你也不能同時和多個男生有誠意地交往吧?】【這超輕鬆的】宇佐子擺出一個勝利的手勢。表情也不知為何由茫然變為了得意。【彆看我這樣,我也是一個會儘心儘力的女人。隻要是好男人,不管有幾個,儘管來。我會把他們服侍得服服帖帖的。很真誠】【看來“真誠”在你我的詞典裡的意思不太一樣啊……】、【阿亮不用顧慮我,儘管開後宮就行了。我也會這樣做。關係平等】宇佐子用指尖在地麵上畫出了一副像是數學老師會畫的【兩圓部分相交】的圖。【看來我們的倫理觀念有些差異……】【價值觀不一樣的話,交往起來會更有趣哦?】【你到底是有多樂觀啊……】亮再次按住了額頭。腦袋的構造差異太大,不管再怎麼說都不能心意相通。看到亮深深地歎息,這次輪到宇佐子支支吾吾了。【我也不是想為難阿亮】【可以的話,請你手下留情】【那麼,讓我見一見你喜歡的那個人】【真是個為難人的要求啊。話才剛說完】亮用責備的眼神看向宇佐子。她稍微把臉鼓了起來。【你不讓我見的話,我是不會放棄的。而且,這很有可能隻是你為了拒絕我而編出來的借口】【這……也有點道理】這一點亮倒是非常能理解。所以亮認真地考慮了起來。非常謹慎,思考的時間比剛才更長。然後,亮得出了結論。【你能發誓不在她麵前做奇怪的事情嗎?】亮用堅定的聲音警告道。話外音:如果不遵守約定的話,我是不會原諒你的。因為她對亮來說,比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我發誓】宇佐子舉起手發誓。【我會表現得像你的普通朋友、新同學】【好。我相信你】亮看著宇佐子的眼睛,說道。【這樣的話,她肯定也會高興的】【正是雙贏呢】【哈哈。那麼,我們繼續吃午餐……吧】亮開始吃剩下的三明治。被完全中斷的午餐時間,再次開始。宇佐子也咬了一口自己的三明治,對【好結果】感到喜悅。這便當的確非常美味。如果隻是吃吃便當,這一天的活動就結束的話,自己怎麼感謝宇佐子都不為過呢。亮所說的喜歡的人,在病房裡。在一所擁有四棟大樓的綜合醫院裡,有一幢稍微偏僻的病房樓。其中有一個單間大得不太尋常。還安置著音樂播放設備和書架。雖然看起來奢侈,但反過來一想,這也是她不能輕易出院的證明。她坐在床上,用充滿憂慮的眼睛望著窗外。【我來了……姐姐】亮一進入房間,就向她打招呼。【啊。開學典禮結束了?】她也麵露喜色,把頭轉了過來。她那漂亮的麵容,看起來比十九歲的人要成熟。但是,憔悴的程度已經不能用消瘦來形容了。體型更是讓人不放心。實在是太瘦了。她看著這邊微笑的樣子,像海市蜃樓一般脆弱易逝。她本來就是一個文靜的人,那件事之後,更是完全沒有了生氣。她名叫熾場日向。在血緣上是亮的表姐,在戶籍上是亮的乾姐姐。【這就是亞鐘學園的製服?很帥嘛,很適合亮呢】【不用說這種客套話……啦。對了,你好好吃午飯了嗎?】亮從床邊取出椅子,坐了下來。這個房間,兩個人住都太大了。所以不湊近一點的話,會顯得過於疏遠。【嗯嗯。因為不吃的話會被亮君罵的】日向可愛地吐了吐舌頭。他明白,日向一直都在亮的麵前裝作很有精神。太令人心疼了。【真的嗎?今後我也會常來檢查哦】亮裝作不知道,和她一起開朗地笑了。對住院病人來說,家人或者朋友的慰問比什麼都有用。這是亮在書上看到的。【但是,亮君已經開學了不是嗎?】儘管如此,這個乾姐姐還是把亮放在了第一位,虛張聲勢道。【當然了,是在不影響學業的情況下】亮一邊接受著日向的溫柔,一邊裝作不知道,撒了一個謊。(在那種學校裡,沒什麼可學的東西……啊)這才是亮心中的真實想法,但是他並沒有說出來。第一,日向並不知道《救世主》《異端者》這些事,也不知道亞鐘學園的真相。亮隻告訴了她這是一所升學率高的學校,隻是全員住校的製度比較罕見而已。【但是……】日向看起來還想說點什麼。所以,亮強行轉變了話題。【花……又換了新的呢】窗邊的架子上,擺放著花籃。橙色和白色的太陽花,裝飾著房間,讓人很有精神。【幾乎每天,都會有護士來換新的花哦】【誒。真是家細致的醫院呢。果然,選這裡沒錯】【但是……這裡不太普通吧……把我照顧得無微不至……有醫院會這樣嗎?】【這是因為爸爸媽媽支付了足夠高的住院費吧】【是的……我必須得謝謝義父義母呢……】【彆這樣,姐姐。彆這麼見外。姐姐患了大病,他們兩個才終於發現姐姐是他們重要的女兒】亮又笑著撒了一個大謊。忙於工作根本無暇照顧子女的那對父母,現在也隻關心掙錢的事。亮進入亞鐘學園上學這件事,以及日向住院的事情,他既沒有告訴他們,他們也沒想知道。日向之所以能住進漆原綜合醫院,接受最好的治療待遇,完全是亮儘心儘力的結果。和日本支部交涉後,作為條件,他得進入亞鐘學園學習,與《異端者》戰鬥。(但是,姐姐並不需要知道這些)亮表現得像一個正常的高中生,不斷地對乾姐姐露出溫暖的笑臉。灼燒、破壞、殺戮——全都是自己的長項。僅憑這些就能救日向的話,這些事根本不算什麼。日向來到熾場在千葉的老家時,她才十歲,亮當時有六歲。她的父母因為事故雙雙離世,日向作為養女被亮的父母收養。尖酸刻薄的親戚們中有這樣的傳言【她是個有模有樣的傭人】。當時的亮年紀雖小,但已經知道這句話是事實了。因為他聽到了自己的父母對日向說出了那些帶有脅迫性質的話。【你是個無家可歸的人,彆忘了我們收養你的恩情】【礙於麵子,我們才允許你去上學,但是放學就給我趕緊回來努力工作】等等。亮的父母各自經營著一家大公司,是兩個守財奴,基本上十多天都不回一次家。亮和日向便開始了奇妙的同居生活。日向是一個十分聰明的少女,本身就成熟得和十歲這個年齡不太相符,父母雙亡的悲痛以及被當作傭人不得不工作的境遇,讓她更加像個大人。沒安好心的神明不允許日向過一個孩子該有的生活。養父母也好,這個世界也好,都不曾給日向一絲溺愛。所以亮決定了。【至少我要對姐姐溫柔一些】儘管年紀還小,但他也是個男人。日向做飯的話他一起做,打掃衛生的話他也會幫忙。她一開始還有些顧慮,但這些顧慮很快就煙消雲散了。他們像真正的姐弟一般,兩個人一起生活。日向是一個充滿慈愛的、理想的姐姐。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她漸漸長成了一個美女。亮見到這樣的她,會感覺心中有些苦悶。亮把這種感覺藏在了心裡。一想到有一天將不能和她繼續做姐弟了,心裡就感到非常害怕。這是日向十六歲,亮十二歲時候的事情。這段時期,亮每個星期都會夢見一次前世的事情。後來才知道,這是進入青春期的標誌。一方麵,亮不知道日向是怎麼看待自己的。隻知道鄰居和熟人們在都說【這對姐弟關係好得像戀人一樣】買東西也一起去,看電影也一起去,乾什麼都在一起。暑假也好聖誕節也好,一直在一起。亮升上初中的時候,父母要著手海外的事業,一年都不一定回家一次。亮和日向【隻要有彼此就夠了,其他東西什麼都不需要】的生活更加沒人打擾了。然而,在亮初中畢業前夕的某一天。發生了一起事故。他們兩人居住的城鎮,被《異端者》襲擊了。就是那隻密密麻麻地長著如同嬰兒手臂一般圓滾滾大手的巨型百手蜈蚣。它口中流淌出了黑色的濃煙。這是由咒力構成的毒煙——是由這個世界不存在的病原體構成的煙霧。就算沒有被那家夥直接襲擊,附近的人也會因為吸入這種毒煙而劇烈咳嗽、嘔吐、受疼痛的折磨。日向就是其中一人。亮一邊撫摸著咳嗽咳到一步都走不動的她的背,到達了一種開悟的境界。為什麼,我會持續做那種不可思議的夢?為什麼,我在夢裡,連一個重要的人都保護不了,隻能不停地哭泣?為什麼,我這麼不中用卻還活在這裡?一切都明朗了。眼前的是敵人。懷中的是日向。雖然是乾姐姐,但是她比親生母親還要親,她是自己的初戀,也是現在仍然愛著的人,對亮來說,她是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一息尚存的,重要的人。(是在跟我說。這次,要保護住她)是神明的聲音嗎?還是命運?還是不存在於任何意義於因果之間的偶然?是什麼無所謂了。心中有什麼東西被解開了。為了保護日向,亮作為一名戰士,起身對抗怪物。和夢中的自己一樣——不,雖然還沒有夢中那麼厲害——亮操縱著火焰,淨化毒氣,並朝巨型百手蜈蚣放出猛烈的火焰。為什麼自己能夠做到這種事情,他已經沒有這種疑問了。巨型百手蜈蚣很頑強,不管怎麼用火焰灼燒都無法擊倒它。它反而以令人害怕的速度用身體撞了過來。要是被撞到的話亮和日向都會粉身碎骨吧。亮鼓起勇氣,不斷地閃避。憑借著強勁的精神力和集中力,他沒有一點失誤,不斷地保護著日向。最後,他儘了人事,命運也選擇站在他這邊。駿河安東乘坐著自衛隊的直升機,從東京趕了過來。能夠成功等到救援,都是亮孤軍奮戰的結果。但擊破巨型百手蜈蚣的人,是他們。儘管如此,亮還是成功地保護住了日向。他絲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緊緊地抱著渾身沒勁但是一息尚存的日向。此時,一個人毫無顧慮地闊步走來——是駿河安東。當時還是小學生,一個十一歲的少年。在初中三年級的亮看來,他很矮,臉也很稚嫩。毫無疑問是個孩子。但是他身上卻有著一般的大人無法比擬的、讓人敬畏的威嚴感。古風立領校服很適合他,像軍服一般牢牢地套在他身上。而且,極其尊大的口吻,也和他那不同尋常的氣質很匹配。【打得不錯,炎使。自然覺醒的《救世主》,很是稀有。你叫什麼名字?】【我叫……熾場亮】這話不像是小孩子說的,但亮沒有感覺到任何違和感,像是服從命令一般回答了他的問題。同時很自然地用了敬語。他已經意識到這個孩子的氣場完全壓製了自己。【我叫駿河安東】他自報姓名,像是在說“不要再忘記神的名字了”。【和我一起去東京】駿河安東對周圍沒有一絲顧慮,用不容分說的語氣說道。他也不等亮的回答,像是急著返回似的,繩梯從直升機上垂下,懸停了一會兒便往回收。這種傲慢像是在宣示“你肯定會追隨我的”。如果亮隻身一人的話,肯定無法反抗這種威壓。但是現在,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正躺在他的懷中。【抱歉,現在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啊】他很擔心日向的身體狀況。得把她送進醫院才行。在這個城市裡找醫院也是徒勞吧。發生了這麼大的騷動,醫院肯定擠滿了傷員,估計已經不能正常運轉了。但是現在的亮——覺醒了超越常人的身體能力,可以像夢中那樣,抱著日向如風一般疾行。不管是隔壁的城市,還是再隔壁的城市,隻要能找到能為日向看病的醫院,去哪裡都行。亮想到這裡,正要起身離開,卻被攔住了。當然,不是已經動身上飛機的駿河安東。一個像是他部下的女人,從一旁勸說道。【你很擔心那個小姐吧?如果是這樣的話,你更應該跟我們走啊】雖然是個美女,但是她的語氣和神態卻有些陰暗。她自稱是駿河安東的保鏢,名叫高梨恭子。還有另一個女人,也插嘴道。【看看周圍,少年。《異端者》散布的毒氣,肯定不是一般的毒。一般的醫院是無法醫治的。但是我們家的黑魔可以治。】另一個人果然也是駿河安東的保鏢,名叫弘原海佳彌。和高梨不一樣,她的語氣和舉止顯得單純而開朗。照她說的,亮看了看周圍。之前一直都在專心戰鬥,完全沒有注意。巨型百手蜈蚣的暴走導致街道化為了一片廢墟——周圍到處都是屍體。他們既沒有被巨型百手蜈蚣直接襲擊,也沒有被它踩死。這些人剛才還在痛苦地咳嗽。亮反射性地低頭看了看懷中的日向。雖然她的表情很痛苦,但是胸部還在起伏。也還有體溫。【我估計,多虧你用火焰驅散了毒煙,她才沒有吸入太多】弘原海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保護了她。你儘力了呢】這句話無法讓亮感到高興。周圍全都是多到數都數不清的屍體。他意識到,因為日向活了下來而感到高興的自己,是多麼的罪孽深重。同樣地,亮也覺得,因為擊退了《異端者》而打心底裡感到高興的弘原海一行人——不是在找借口——和自己是同一類人。亮和駿河安東一行人一起,前往白騎士機關•日本支部東京本部。因為他也想不到其他能救日向的手段了。本部的黑魔迅速為日向進行了治療。雖然對方是一個年輕的女性,但聽說技術相當高明。日向平安地恢複了意識,咳嗽也停止了,在值班室的床上靜養。雖然亮喜出望外,但是治療她的人卻表情凝重。【雖然這種話很難說出口……】為了避開日向,她把亮叫到走廊裡,說道。【請講。不管是什麼我都會接受的。】亮的臉色頓時就變了,但是他也隻能堅強地詢問病情。【用暗術治療疾病,和魔法有點類似。現代醫學無法治愈的疾病,也基本上能用暗術治愈。但它也沒有方便到能夠立刻治愈癌症晚期患者那種程度。而且暗術本來,就不是很適合用來治病。目前為止的話,你聽懂了嗎?】【懂了……。也就是說,我姐姐的病很難治好對吧?】亮聽出了她接下來想說的話,確認道。【……沒錯。而且,咒力引起的疾病,可不一般。當然了,我會竭儘所能去治療她。但是可能需要很長時間,我也不能斷言自己能完全治好她……】據說除了日向,同樣吸入了毒煙還奇跡般幸存的人大概有十多個。這個女性承擔著照顧他們所有人的責任。與其說她是被命令這麼做的,看起來更像是一種自發的行為。【即便如此……也拜托你了……】亮深深地低下了頭。她回去治療傷員之後,露麵的是那個高梨。【我有話對你說】【……我也要,和那種怪物戰鬥對吧?】【我不討厭你這種理解能力強的孩子】高梨得意地笑了。是一種卑鄙、邪惡的笑。【我們治療你的姐姐。你來幫駿河大人出力。正是互利互惠,不是嗎?】這絕對不是無理要求,這個大人對初中三年級的少年說道。和剛才那個黑魔女性身上的高潔感正相反,她顯得很卑鄙。【……具體要我做什麼呢?】【我們希望你去新建的亞鐘學園上學。這所學校的目的是,鍛煉那些和我們一樣擁有偉大前世但是力量還沒有覺醒的孩子。計劃是在半年內,召集還處於覺醒階段的小孩子們,組成精銳部隊,與《異端者》進行實戰。我們想讓你來帶隊。怎麼樣?】高梨用強硬的口吻問道,像是在說“你不能拒絕”。她和駿河安東不一樣,她沒有那種令人無法抗拒的威嚴。她有的,隻是利用彆人弱點的、大人特有的、卑鄙的笑容。亮用力地咬了咬牙。【我接受。但是——】他用壓抑的聲音回答道。他隱藏了自己的表情。儘管如此,仍然是一副比深淵還要黑暗的表情。【——你們要保證,最優先、最用心地治療我的姐姐。】【我喜歡懂事的孩子。行,我保證】高梨暗自嬉笑,仿佛這正合她的意。隨後他們又聊了一些具體的待遇。《救世主》的存在,尚未向世間公布。當然了,暗術治療也不能在一般的醫院裡進行。這種治療似乎很麻煩,甚至不能輕易讓患者看到,隻能在睡覺的時候進行。有個官僚家族名為漆原家,他們為白騎士機關出資,同時也有人出任乾部。日向和其他患者,將要轉移到他們家開的醫院接受治療。漆原家的人,也在亞鐘學園擔任理事長。他們家的醫院離學校也不遠。隨時都可以過去探望日向,順便親自看看日向的待遇怎麼樣。這些條件亮都可以接受。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對高梨抱有好感。之後成為六翼會議魁首的熾場亮,就算歡迎背叛日本支部的高梨恭子加入,也絕不會重用或者說信任她。因為他從沒有忘記過今天發生的事情。按照約定,日向被鄭重地轉移到了漆原綜合醫院。亮離開了位於千葉的家,比其他學生早兩個月,就搬到了亞鐘學園的男生宿舍。因為已經是初中三年級那年的的二月份了,所以不去原來的學校也沒關係。不能出席畢業典禮這一點,和日向的安危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亮不斷地去探望日向,同時等待著開學典禮的那天。經過了兩個月,乾姐姐的病情既沒有好轉也沒有惡化,這段時間亮一直耐心地守護著她。亮覺得,如果自己不能抑製住內心的焦躁,讓自己振作起來的話,日向本人也不能安心吧。日向半日以上的時間,都是在床上度過的。有時候會咳嗽,食量也減少了很多,但是她還是儘量表現得樂觀開朗。為了不讓亮擔心。兩人就這樣一邊加深著姐弟間的羈絆,一邊和未知的病魔戰鬥。——然後,就到了入學儀式這天。【適應新學校了嗎,亮君?我聽說那可是個很厲害的、升學率很高的學校,沒問題吧?】【才剛入學,我也不知道……啊】亮微笑著,故意開玩笑道。【要是學習跟不上的話,我會找姐姐幫忙的】【亮君你真是的。明明知道我學力再好也不過中等,還說這種話……!】【但是,高一的內容的話,對你來說應該很輕鬆吧?】【我才不管。讓姐姐為難的亮君,我才不管呢】日向鼓起臉,把頭扭向了一邊。這個瞬間,成熟的她向自己展示了可愛的一麵。亮的心中頓時覺得溫暖,無憂無慮地笑了出來。日向也跟著笑了起來。兩人咯咯地笑了一會兒。不久後,亮聽到日向的笑聲中夾雜著些許咳嗽聲,嚇了一跳。【姐姐!】【咳咳——對不起,亮君——咳咳——】亮慌忙起身,撫摸日向的後背。日向也像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緊緊地抓著亮。亮緊緊地抱著她,不斷撫摸著她那纖瘦的後背。就算身體很衰弱,女性特有的柔軟以及肌膚的熱度還是清晰地傳了過來。作為弟弟,對姐姐健康的擔憂。以及作為男人,即便在這種時候,仍會被心愛的女人激起的那種情感。兩種情感在心中交織對立。日向的咳嗽停止了,但是亮仍然繼續緊緊地抱著她。要是乾姐姐想要離開亮的懷抱,亮隨時都準備鬆手。但是,日向也一直依偎在亮身上,雙手抱著亮的後背。不知道她內心在想什麼。但是,像這樣繼續下去沒有任何問題。所以,他什麼都不問。要是問了的話,這段美好時光就會結束——【阿亮,還沒好嗎?】——病房外傳來了宇佐子的聲音!亮把這事兒給完全忘記了。什麼叫沒有任何問題,問題多了去了。就亮算什麼都沒問,這段時光還是結束了。亮像是石化了一般愣了一會兒,【哎呀……是誰呀?】日向主動從亮懷抱中抽出身子,向門口張望道。亮也不再留戀剛才的美好時光,【抱歉,姐姐……其實,我帶了同學過來】【哎呀,這麼快就交到新朋友啦?】【嗯、嗯。是這樣】【那快點介紹一下吧。亮君你真是不像話,怎麼能讓人家等那麼久】【嗯、嗯。我在反省了。真的…認真反省】亮走到門口打開了門,迎接宇佐子進來。【你——好——】宇佐子突然出現在病房裡。做著奇怪的動作。她雙手拿著一個大大的兔子玩偶,放在麵前,當作麵具使用。應該是來醫院的途中買的。亮驚得有些發愣,但是日向卻很喜歡。【哎呀,是奈麗!】她雙手在胸前一拍,滿心歡喜地喊道。亮是後來才知道的,這個玩偶的原型,是一個很有人氣的兔子吉祥物,名叫【奈麗】。【沒錯,我就是奈麗。幸會幸會——。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呀?】宇佐子好像很入戲,一邊用奇怪的偽聲說話一邊向日向的旁邊走來。【我叫熾場日向。請多關照。奈麗醬的真名是?】【白井宇佐子】宇佐子沒有再用偽聲,同時將當作麵具的玩偶從臉上拿開,露出了真麵目。然後,把玩偶送給了日向。【真名也是兔兔呢。(注:宇佐的日文發音和兔子相似)但是,我可以收下嗎?】【當然了。當作我們友好的象征】【哈哈,原來如此。友好的象征啊】不知道是不是這種說法比較有趣,日向笑了,然後緊緊地抱住了玩偶。她看起來非常高興。亮很意外,【因為姐姐已經是個大人了,所以我還建議她不要買這種小孩子氣的東西……呢】【哎呀,亮君】彆辜負人家一番心意啊,乾姐姐責備道。【阿亮真是不懂女人心】不僅如此,連宇佐子也數落他。【兔兔說得沒錯哦?女生不管到了什麼年紀都很喜歡這種東西哦】【男生也是一樣。不管多大了還是喜歡模型和少年漫畫】亮被女性陣營左右夾擊,扶了扶眼鏡。這麼說的確有些道理。雖然亮對模型和漫畫不算很感興趣,但是上了年紀的大叔即便仍然喜歡這些東西,他也不會覺得奇怪,自己可以理解。【兔兔今天這麼快就和亮君成為朋友了呢?】【嗯嗯。座位離得很近。這也是一種緣分。】宇佐子按照之前的約定,一句奇怪的話都沒有說。【兔兔你也喜歡奈麗?】【不如說,我就是奈麗本尊】宇佐子從日向手裡拿過玩偶,再次當作麵具,用偽聲說道。然後趁勢扮演【奈麗】,開始了充滿孩子氣的小劇場。亮一邊觀看一邊在心裡——甚至連自己嫌棄的地步——盤算著。以前日向健康的時候姑且還好說,但現在她正在和病魔鬥爭,和他人的交往、接觸應該是很重要的。來探望她的人,除了自己以為外,再多一個女性朋友應該是很好的。亮用他那雙沒有熱情的眼睛,注視著宇佐子和日向的小劇場。探望結束後,在回學校的路上,亮開口說道。【我打算以後每天都來看望姐姐。如果白井君願意陪我一起來的話,我可以陪你一起吃飯、一起去玩。】宇佐子立刻就做出了回答。【阿亮。就算是我這種人,也是會生氣的哦?】她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看亮的臉。亮嚇了一跳。宇佐子雖然注意到了他的反應,但還是繼續說道。【姬向,是個好人】【姬、姬向?】【因為日向像公主一樣,讓人很想保護她。所以叫姬向】【哦哦,原來如此……】亮稍微有些羨慕宇佐子。雖然是昵稱,但是可以直接稱呼日向的名字。不管亮多麼渴望用更親近的稱呼,都隻能叫她【姐姐】。亮表示理解之後,宇佐子清了清嗓子,回到了正題。【姬向,是個好人】【我也這麼覺得】【所以啊,阿亮。你就算不用這種戰略交換的手段,我也會陪你去看望她的】【……謝謝】這次輪到亮無法正視宇佐子的臉了。和自己的小肚雞腸一對比,真是太羞恥了,很對不起宇佐子。亮低下頭後,宇佐子突然停下了腳步。將身體轉朝了亮這邊。亮也做了相同的動作。看著對方,正在想她要說什麼的時候,宇佐子伸出了右手。【我和阿亮,從今往後,一生都是親密的朋友。】亮一動不動地凝視著她伸出的右手。這隻右手,無法輕易握住。【和阿亮成為戀人的事,我已經放棄了】【為什麼……?】宇佐子是個倔強的人,亮覺得這個少女不會這麼輕易就放棄。【姬向,非常信任阿亮】【……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沒有比這個更高興的事情……了】【是真的。因為一般來說,要是你帶我這種可愛的女孩子一起去看她的話,她肯定會嫉妒的。因為是女人嘛】【會有人自己說自己可愛嗎……】【我是認真的。你彆打岔】【……抱歉】【姬向,完全不嫉妒我。她不是在逞強,而是一點嫉妒的想法都沒有。這就是信任。所以,我無法插足於阿亮和姬向之間。】宇佐子的表情以前一直都給人一種迷迷糊糊的感覺。但是現在卻變得豁然開朗,有一絲得道高僧的意味,亮覺得不可思議。【但是,我喜歡在好男人的身邊獻殷勤。所以,我們做一輩子的親密朋友】宇佐子一直伸著右手,沒有收回。眼睛也一直注視著亮。所以,亮也隻能下定決心。絕對不能辜負了她的一片真心。亮緊緊地握住了宇佐子的右手。就這樣,亮得到了一生的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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