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月小的時候,曾夢想成為蛋糕店的老板娘。和最愛的丈夫每天一起製作、販賣、品嘗蛋糕。當時早月尚未回想起前世的記憶,因此這真的是她年幼時的趣聞。如今則不同了。自己成為了出色的《救世主》,想長伴在諸葉左右。不再是「未來的夢想」那種曖昧不明的東西,而是非常實際的目標。然而,曾經想開蛋糕店那種天真的願望,時不時仍會在心中蘇醒。舉例來說——「這是秋季的新作,味道怎麼樣呢?哥哥大人♥」「哦,我開動了。嗯……嚼……我認為再稍微加點橙酒的話味道會更好。」「喔喔,諸葉先生愈來愈內行了呢。」「畢竟你每天做蛋糕給我吃,舌頭當然也會變大牌啊。」「討厭啦~雖然你這麼說~可不能連肚子都跟著大起來喔!」「才不會呢。做蛋糕是很耗費體力的工作,持續做的話根本沒機會發胖。」「哈哈,說得也是。」「和你一起開店,順勢成了你的助手,所以我很清楚……」「嗯?怎麼了?」「你總是專程烤蛋糕給我吃,而在製作過程中,究竟要花費多少心力?直到剛才,我才一點一滴回想起來……」「討、討厭~~~太見外了啦~我啊,為了諸葉可是任何事都做得到喔!」「讓我再說一次。謝謝你,早月……」「諸葉……」「從現在起我會用自己的一生,向你報答這份心意。」「諸葉……♥」——之類的情況!這並非僅靠早月那自我滿足的願望建構出來的假象,還具備了諸葉真的有可能會這麼說的真實感!早月可不想被彆人說是妄想少女!能做出這般趨近現實的想像,全都因為她已經在腦中模擬過不知多少次了。而要是能在學園祭和諸葉一起開咖啡廳,就算沒辦法斷言一定會重演剛才的場景,仍有很高的機會出現酸酸甜甜的互動。成為《救世主》後放棄的夢想,至少這次應該能好好體驗一下。多~麼~讓~人期待啊!而今天將成為他們所踏出的第一步。對早月來說,決定開咖啡廳以後究竟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在期待這一天呢。「可是為什麼,最後會變成這樣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早月雙眼泛淚地慘叫道。同時揮舞著短劍。儘情將通力與怒氣一同注入短劍之中,一口氣釋放出來。狂暴的金色劍風閃著光輝,將百貨公司地下食品賣場的貨架全部掀翻。這是即使在亞鐘學園內,也隻有少數人能施展的高等光技,《太歲》。總之隻要將大量的通力注入劍中然後啪的一聲,對於力量過剩的早月來說,意外地簡簡單單就上手了。應該是與技能屬性很合的緣故。破壞之風將食品貨架接二連三吹翻的過程中,令人作嘔的瓦斯狀魔像也跟著爆炸四散。「籲……籲……剛才的是第幾隻……?」「第十隻,恭喜你來到二位數。」在早月正後方負責被保護的靜乃,麵無表情地幫早月鼓鼓掌。「順帶一問,你呢?」「為了嵐城同學的名譽,請容我保持緘默吧?小女子為人低調內斂。」「真好意思咧。除了你以外,我還從沒見過這麼粗線條的女生。」早月一邊和靜乃鬥著嘴,一邊在內心深處感謝她。她們在百貨公司地下食品賣場采買時,突然遭受襲擊,大量《魔像》湧現出來,如果是獨自一人的話想必會陷入恐慌,還有可能會喪失戰意。沒錯,就在數十分鐘之前,早月還正與實戰部隊的夥伴一起愉快地購物。原本諸葉說好要過來,所以自願加入采買組的全都是女孩子。然而很不湊巧諸葉失約了,即使如此,大家仍打開話匣子聊個不停,一邊享受著女生聚會的樂趣。早月一開始非常失望,但情緒逐漸被周圍的氣氛帶動而開朗起來。察覺到某種不安的征兆,是在一臉犯困的靜乃突然繃緊表情之後。「你們有沒有聽到奇怪的聲音?像是鈴聲……之類的。」還說出這種若有深意的話。等到發現時,食品賣場內除了他們一行人,早已不見半個客人的身影。再怎麼說也不可能連店員都不見吧。大家於是暫時集合,正要討論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真的是被打敗了。全都是小姑娘兒嘛?又抽到銘謝惠顧了咧。」傳來和台詞完全搭不上邊、語氣沒有一絲困擾,反而顯得十分雀躍的男性嗓音。「之後再檢討斥候,叫他們下次提交報告時更仔細一點吧。」接著又響起一道正經穩重,卻不禁令人感覺冰冷的男性嗓音。循聲望去,隨即發現怎麼看都形跡可疑的二人組。一邊是正往自己身上噴香水(惡),容貌已經越過英俊的那條線而令人反感的大叔。一邊是臉上雖然掛著柔和微笑,眼神中卻沒有笑意,讓人摸不透的黑人青年。不管哪邊都穿著顯眼的黑色西裝,腰間掛著軍刀。「怎麼辦呢~?要對小姑娘兒們動手動腳,咱個兒有點沒勁啊~」「言之有理。所以說,能請幾位小姐推一位代表出來嗎?」兩個男人自顧自地說著。早月等人的視線全都集中在成為正式隊員已久的春鹿身上。春鹿繃緊臉頰,不得已地出麵回應兩人。容貌太過外放的大叔「咻咻」地噴著香水,報上姓名。「咱個兒是達利歐·韋拉提。法國《太陽搖籃》的騎士,獲賜了《氣體·1(Le gaz)》的位階。然後呢,這位小哥兒是《力體·2(Eacute;nergie deux)》的小布雷茲喔。」包括早月在內,在場大多數人都沒聽說過這兩個名字,但靜乃聞言卻整個人僵住了。她一把推開剛剛才決定出來的代表春鹿,走上前去:「請問兩位《元素眾》的高位騎士,不遠千裡地來到日本有何貴乾?恕我事先聲明,諸葉可不在這裡喲?」靜乃以慎重的態度,為了不被對方小看而不卑不亢地問道。黑人青年布雷茲臉上浮現柔和的微笑:「隻要留下兩、三個人就可以了,剩下的小姐自由離去無妨。請問哪幾位願意和我們一起走一趟法國呢?絕對不會讓各位感覺自由受限喔。如果願意來的話,幾位可以在貝西村(Bercy Vilge)儘情購物,也可以從艾菲爾鐵塔上的儒勒凡爾賽餐廳(Le Jules Verne)眺望巴黎美妙的夜景,一邊享用佳肴。當然,全程都由我們擔任護衛。「什麼意思?在邀我們約會嗎?」「所以你們是旅行社的人?」早月和靜乃一起挖苦對方,但布雷茲隻是笑咪咪的,就連達利歐也露出一副感到很有趣的模樣。這份從容,使早月意識到眼前這兩個人非常危險。「你們真的會放其他人回去吧?」春鹿一邊再度向布雷茲他們確認,一邊使眼色。早月和靜乃點頭表示會意。「咱個兒的目的啊,隻是想把那位小灰村請到巴黎去罷了。」「我們厭惡無意義的戰鬥。」不管是達利歐或布雷茲,感覺都不像會說無聊謊言的小人——總之先對他們保持警戒——最後真的幾乎讓整個采買組都回去了。畢竟全都是些沒有實戰經驗的預備隊員。「我們一定會帶著援軍回來的!」她們頂著快要哭出來的表情約定,揮手告彆。剩下來隻有早月、靜乃和春鹿三人。「所以幾位願意隨我們來嗎?」「絕對NO!」「與其因為自己的緣故使諸葉做他不願意的事,還不如要我們咬舌自儘呢。」「我、我雖然沒有那麼沉重的決心,但也不打算就這麼接受莫名其妙的要求!」三個人各自用三種方式回應。達利歐和布雷茲兩人用「哎呀哎呀」的表情麵麵相覷。「這麼不聽勸,隻有氣勢比人強的小姑娘兒們——」「在死之前,能不能請你們乖乖投降呢?」將軍刀從刀鞘中放出,顯現成《魔像》。於是乎,早月、靜乃和春鹿的三人組與魔像使雙人組之間的戰鬥正式揭幕。「可惡——!沒完沒了啦——!」用《太歲》將纏上來的第十一和十二隻瓦斯魔像吹飛,早月怒目而視。原本躲在被掀翻的食品貨架後的達利歐,像在演戲似的舉起雙手。「你的瓦斯妖怪,到底有多少隻呀!?」「啊~是多少呢?咱個兒還真記不得了呐。」達利歐擺出一副不像是在裝傻的樣子聳聳肩。「咱個兒,個性很容易膩嘛。雖然想像大家一樣做出厲害的魔像,但動不動就半途而廢扔在一旁,注意到的時候已經變這樣了。」「光是同時顯現出這麼多魔像,魔力量就已經夠嚇人了喲?」「嘿嘿~被美女兒稱讚感覺也很不錯噢喔喔喔哦——!」眼神瞬間變冷的靜乃省略詠唱放出《冰之吐息》,令達利歐落荒而逃。他再次躲進其他食品貨架後。「追上去吧,漆原!」「等等,你要以保護我為優先。」「咕咿咿咿咿咿,沒完沒了~~」「彆大意啊,早月!」春鹿的斥責聲如醍醐灌頂,令早月重新振作。感覺到殺氣抬頭看去,才發現黑豹型的《魔像》正打算蹬天花板撲向自己。黑豹全身帶電,火花啪滋啪滋地跳動著,而黑豹魔像自身就如同紫電一般敏捷。「咿!」「彆用練習的心態麵對實戰啦,笨蛋!」像隻飛燕似的從側麵跳來的春鹿一腳將黑豹踹飛,助早月偏離黑豹魔像的攻擊軌道。「小百學姊,我愛你~♥」「我不需要所以快點給我振作起來!不然我就和靜乃兩個人搞定一切喔!?」春鹿在降落途中仍不忘嚴厲訓斥早月,但落地後卻蹙著眉頭單膝跪倒在地。受傷的是剛才將《魔像》踢飛的那隻腳。早月猛然驚覺。由於直接將全身帶電的黑豹魔像踢飛,春鹿自己反而遭受了電擊。「還、還好嗎!?」腳對於速度型的春鹿來說就是生命。早月想要上前察看,但被春鹿舉起手製止了。「你負責保護靜乃。我絕對會乾掉那隻敏捷的家夥。」春鹿這麼說著從地上跳起,皺著眉頭發起突擊。根本就不是毫發無傷。那隻是在逞強。春鹿演繹著包含空中戰的高速立體戰鬥,試圖斬向被靜乃連發的《冰之吐息》製住的黑豹魔像。然而,春鹿的機動力明顯下降了。剛才明明還與黑豹不分軒輊,此刻反而是黑豹魔像占了上風。對於上下左右交錯、互相糾纏在一起的高速戰鬥,早月或靜乃的速度都跟不上而無法出手。春鹿隻能一對一給對方致命一擊。但達利歐的判斷卻不同。眼看黑豹魔像這邊占了上風後,他便控製原本不斷被派去襲擊早月和靜乃的瓦斯魔像,全數朝著春鹿湧去。「彆小看我!我才不會被這堆慢吞吞的家夥追上!」春鹿的呐喊並不是在逞強,就算機動力多少有所下降,就算對方派出再多瓦斯魔像,她也完全沒有會被碰到的跡象。話雖如此——「小布雷茲,就是現在!」布雷茲回應著不知從哪傳來的達利歐的呼喊,令黑豹魔像全身放電。電流長槍將周圍三公尺以內的東西全部貫穿,就連靈巧的春鹿也無法躲掉這招大範圍攻擊。不僅如此!瓦斯魔像們遭到電擊後,並沒有逐一被引爆。而是引發了連鎖爆炸,衝擊波產生的氣流旋轉、舞動,將大量粉塵卷入。春鹿嬌小的身影消失在渦流中。「小百學姊!」早月不顧一切地衝上前想幫助春鹿。衝刺的勢頭刮起風勢,將粉塵吹散,跑向倒在地上的春鹿身旁。「唔……唔嗚……」她還活著!但已經失去了意識。不再處於帶電狀態的漆黑《魔像》,如同鬣狗一般盯著春鹿。「想得美!」早月全力蹬出腳步,一口氣加速飛奔。這是《神足通》七種衍生技中,被冠以為北鬥第六星之名的步法。以力量補足速度強行加速,呈現絕對的一直線前進的《武曲》。黑豹魔像的注意力全在春鹿身上,待它發現早月的行動時,已經太遲了。早月將自己的身體化為炮彈,以自己的肩膀全力撞向對方的胸口。為了提升速度而舍棄了耐久度的設計——令魔像如木屑般破碎四散。另一邊——由於早月下意識衝出去,導致靜乃陷入孤立無援的狀態。黑魔的身體能力與常人無異,暗術雖有許多攻擊手段,但幾乎不存在護身的技巧,這樣的靜乃竟落單了。布雷茲溫和的聲音傳來。「終於門戶大開了呢。」完好的食品貨架在地板上延伸出來的陰影中——一名男子的腦袋忽然浮了出來,就這麼滑溜溜地鑽出地麵。「這就是你的《固有秘法》?潛影者布雷茲先生?」「哎呀,你居然知道這個稱號啊。我可不記得有大搖大擺地自我介紹過呢。」「是的,自我介紹的並非慎重的你,而是那個少根筋的大叔吧?」「多麼優秀的注意力。哎,達利歐的實方可是無庸置疑喔?雖然個性真的很馬虎。」布雷茲臉上浮現柔和的微笑,從懷中掏出匕首。「是說,這樣一來就將軍了。」他一步一步慎重地逼近靜乃。靜乃並不擅長運動。格鬥技更是完全不會。反觀布雷茲這個男人,可以從那精實的身軀看出端倪。匕首的握法簡直可以登上教科書。「難道,我要被殺掉了?」「不,隻是把你護送到法國而已喔。」「你意外的是個好人呢?」「要是做得太過火,查理大人之後會陷入自我厭惡的狀態嘛。他那個人真的很麻煩喔。」「這樣啊。也就是說我們兩個,各自擁有具備侍奉價值的主人呢。」就在被布雷茲抓到前那一刻,靜乃動了起來。從懷裡取出學籍牌,注入魔力命令道:「來吧——龍杖納格拉維茲!」學籍牌綻放著閃光改變外形。變成了由水晶、冰晶和寒氣組成的龍之樣貌。「居然是魔像!」布雷茲驚叫時早已經被忠誠的冰龍認定為主人之敵,不待命令逕自襲去。「被將軍的反而是我嗎!?」身體被咬住,伴隨而來的極低溫與恐怖,使布雷茲臉色鐵青。沒錯——明明擁有魔像卻刻意隱藏,讓早月負責守護自己當作前置,到中途春鹿腳受傷時就完全掌握了局勢——這是靜乃的勝利。(雖然之後得去向當誘餌的百地學姊道歉……)冷酷無情的冥府之魔女,為了主人不惜做些微小的犧牲。隨著體溫急劇下降,布雷茲像睡著了似的失去意識。納格拉維茲鬆口,將他輕輕放在地上。這樣就隻剩達利歐一個人了——(哎呀,電話?摩耶打來的?)靜乃將智慧型手機設為免持,下一秒聲音立刻傳來:諸葉遇到危機了說!一開口就是大叫,靜乃不由得脊背發涼。「請你俐落詳細地說明一下。」靜乃用顫抖的聲音持續通話。他的劍被PSG(巴黎的聖日爾曼)折斷了的說!那個人是用暗術對戰絕對贏不了的對手的說!「我知道了。」如果說摩耶的報告切中要點,靜乃的判斷也十分迅速。必須找個人,把備用的學籍牌送去給諸葉。「嵐城同學!」死命呼喚後,早月正好抱著春鹿匆匆忙忙地趕了回來。「抱歉。剛才把你丟在這邊……話說,你什麼時候把那家夥打倒了!?那隻超帥氣的龍又是!?」靜乃無視這些玩笑話。「諸葉很危險。你立刻趕過去,位置和詳細情形打電話去問摩耶。」坦白說她想自己去,無奈黑魔無法使用《神足通》。隻能將這股斷腸的思念,托付給早月。「但、但是,你要怎麼辦!?還剩下一個大叔耶。」早月來回看了看靜乃和倒在地上的布雷茲,提出異議。「一對一的話,我可不會輸喔?」「可、可是對手超強的耶?」「你以為我是誰?」靜乃用帶著怒氣的聲音,質問搞不清楚狀況的早月。自己可是唯一一個被允許陪伴在與全世界為敵、最凶惡的魔王身邊的女人。早月應該不知道靜乃的過去,但仍被那股魄力嚇得頻頻點頭。「雖然還無法掌握具體情況,但那個諸葉可是陷入危險了喔?我也不能保證趕去現場的你能平安無事,但現在難道還有時間一一顧慮那麼多?」「的、的確是你說的那樣沒錯。」「你也想陪在諸葉身旁吧?那麼就應該——好好振作起來。」諸葉的「身旁」,有左右兩個位置。其中一個,靜乃絕對不會讓給任何人。但將另一邊讓給早月尚且能接受。「我……我會加油的!謝謝你,漆原!真的謝謝你!」有靜乃替她看顧春鹿,早月鬥誌高昂地跳走了。「你一定要平安無事喔!」最後她又回頭說了一句。明明自己看起來更危險,還留下這種多管閒事的台詞。靜乃默默地目送早月離去後——「你願意等待實在是幫大忙了。不出聲讓嵐城同學離開這件事,我姑且在此向你表示謝意。」靜乃將春鹿橫放在地上,朝看不見的敵人說道。冰龍跟在她身後,擺出一副隨時可以展開暗術對戰的架勢。「彆客氣。再怎麼說咱個兒也是騎士,對女性可是抱持紳士主義的。」藏身在食品貨架後方的達利歐,率領無數瓦斯魔像出現在眼前。「但這樣真的可以嗎?你真以為可以勝過咱個兒?」「誰知道呢?其實我沒有多少自信,畢竟不久前才吃過一次苦頭呢。」隻能祈禱眼前這個男人,不是像蕾莎一樣的怪物。「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吧?被心愛的人托付了這一邊的戰況,但,那個心愛的人卻又陷入險境之中。如果兩邊都想兼顧,就隻能這麼做了。」「為了心上人拚上性命、嗎?小姑娘兒,你真是個好女人呢。」眼前的美男子一邊往自己身上噴香水,一邊朝靜乃目送秋波。「要是早點相遇,咱個兒是不是也有機會?」「完全不可能呢。」靜乃斷然拒絕了。「因為,早在出生之前,我就已經心有所屬了。」為了那個男人,她將挑戰法國首屈一指的魔法師。狀況可以說是九死一生,靜乃卻露出了豔麗的微笑。*石動迅整個人趴在柏油路麵上,拚了命想要起身。無奈身體依然不聽使喚。趴臥在地上的他仍持續顫抖,無法動彈。身體好重。隻能轉動眼珠凝視前方。早已化作甲胄惡魔的茲拉坦,為了給石動最後一擊衝上前來。以白鐵的動態視力和體感時間來看,茲拉坦的衝鋒仿佛連蒼蠅都能停在上頭一般地鈍重。然而每跨出一步,都會響起巨大地鳴,搖晃趴在地上的石動全身,令焦慮感激增。不早點站起來的話,會被乾掉。不早點站起來的話,就無法去救大家。因為石動雙肩上,同時肩負著夥伴性命的重擔。他再度咬緊牙關,鮮血緩緩從嘴角溢出。缺血的腦袋持續運轉——忽然間,石動察覺到了。他靠著轉動眼球,看向自己的右肩。再看向左肩。隨後就將自己所肩負的事物,在意識中全部舍棄掉。身體稍微變輕了。(各位,抱歉。但這就是我真實的想法。)抬起削瘦的臉頰。石動被迫撕下了實戰部隊隊長的麵具,暴露出野獸般的本性。他已經察覺到了。眼前這一戰,並不是為了救助夥伴而進行的戰鬥。所以他暫時將夥伴們拋諸腦外。隻是轉動眼球,凝視著正前方。越過體型魅梧的強敵——看向更遠,更遠,更遠的另一頭。在那裡,映入眼簾的是石動在腦中想像出的——灰村諸葉的背影。(對,那裡。我想去的就是那裡啊!)雙手緊緊地抓住地麵。灌注力道,緩緩撐起了依然沉重的身體。隻有上半身。「噢!承受了敝人的一擊,居然還站得起來嗎!太佩服了!」雜音傳來。坦白說,那個巨大的身體很礙事。遮住視線,令他完全看不到諸葉的背影了。避開那礙事的東西,前去追尋諸葉的背影的方法,隻有一個。最近他並不全然隻有磨練已經掌握的《太歲》和《螢惑》等等五星技,就連《神足通》的練習也十分熱中。而《神足通》七種衍生技的其中一項——目前依然是三次都未必能成功一次的狀態,但此刻除了使用那招外彆無他法。(三次成功一次?再怎麼說都不是能用在實戰中的招式呢。)一旦失敗,等待著他的隻有死亡。(不過,算了。)這就是他現在真實的想法。輕如鴻毛。我這樣的凡人,性命簡直輕如鴻毛。若不在一次又一次的絕境中將自己的命運填入骰子,做好任憑其滾動的覺悟的話,究竟要如何才能前往諸葉所在之處?這份體悟,使身體變輕了。石動緩緩地撐起右膝。接著以右手拾劍,收向腋下,擺出拔刀術的架勢。「噢!打算正麵一搏?正如敝人所盼,這次想必就是麵對麵的全力較量了吧!」雜音再度傳來。石動自語道:「上吧。為了弑殺——將我生得如此凡庸的神。」然後奔跑起來。不——消失了。一百九十公分的大個子忽然消失了。從離茲拉坦極遠的地方,瞬間抵達他身旁。簡直就家電影裡的剪接鏡頭,銜接得極不自然的移動。稱之為奧秘的縮地步法。源祖之業光技,《破軍》。「這是打算做什麼呢?」茲拉坦發出了訝然的聲音。總之他知道剛才那相當於瞬間移動的行為非常厲害,但眼前的石動隻是傳送到自己身後,但接下來又能怎麼辦?茲拉坦感到不可思議。「《破軍》雖然看似瞬間移動之類的現象,實際上並非空間跳躍。麵對牆壁的話也無法行進,隻是用肉眼無法察覺的速度橫向跨越過來罷了。」石動一掃手中的劍,甩去沾上的血。「終於把擋在中間的礙事東西斬開了。」「越發讓人搞不懂了呢。」茲拉坦轉身麵向石動。隻有上半身。因為茲拉坦的巨驅早就被石動攔腰斬去將近一半,所以上下半身才會錯開。「啊……?這……?什……?」遲來的痛楚以及咳血。茲拉坦瞪大雙眼。那巨大的身軀癱倒下去。石動轉過身,感受敵人倒下而產生巨響及震動。雖稱不上鑽研過物理,但速度即是力量。高速移動的物體,碰撞產生的衝擊比低速移動時更大。那麼——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移動並送出斬擊的話,這斬擊的威力又將如何?因此石動以縮地步法結合拔刀術,將魔法般的速度轉換成斬擊威力。迅風的《太歲》。迅雷的《螢惑》。然後是,迅速的《破軍》。雖然未完成,卻是石動的第三張王牌。「認輸了。是敝人的敗北呢。」茲拉坦解除甲胄模式,呈大字型躺在柏油路上。試圖用《傷跡治療》將自己還未完全斷裂的軀體接上。「敝人雖然輸了,但是並不後悔。最強與最強的正麵碰撞,無負堂堂正正之名的決鬥。且讓敝人向閣下致謝。」被《元素眾》的首席騎士讚揚,右動卻維持背對茲拉坦的姿勢回應:「抱歉。你並不在我眼中。」一次也沒回頭,他邁出腳步離開了。用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斬向世上最硬的魔像——明明做出這番可謂亂來的舉動,卻沒留下一絲傷痕。石動將他那把自豪的武器當成拐杖前進。成功擲出致勝點數的,是沒有一根肋骨完好的重傷患。石動恢複成實戰部隊隊長的麵孔,取出手機。「羽田嗎?抱歉,我似乎去不了你們那裡了。去請求其他援軍吧。」他隻能祈禱同伴們能平安得勝,切斷通話。以劍作杖,像是拖著身體般,向前,向前。「啊啊……離灰村還真遠呐……」*就在半小時前,這裡還絕不是地獄。不如說正好與地獄相反,是通往天堂的門扉。大家愉快地打鬨著……然而現在,禮拜堂中化為隻能稱之為地獄的慘狀。地板上儘是如屍體般仰倒的夥伴,所見之處都被鮮血浸濕。但對丈弦來說,此刻沒有多餘的心力確認他們的死活。在他眼前的是仿佛從冥府沼澤爬出、令人嫌惡的異形。由《元素眾》的高位騎士所創造,不存在於這世上的生命(史萊姆魔像)。在它背後——阻擋著出入口的其主,還是個A級的黑魔。雙方實力差距之大,實在太糟糕了。剩下的隻有兩個人。丈弦不停閃避著魔像的攻擊,然後反擊,進行著單調呆版的戰鬥。因連續施展光技使得他滿身大汗,卻始終無法將對方擊倒。諸葉不會來了。這個渾身濕濕透的女人(艾米莉安奴)這麼說過。石動也不會來了。羽田在倒下之前也接到聯絡。絕望。「初介,你在發什麼呆!」真奈子嚴厲的斥責聲,使丈弦回過神來。名為絕望的惡魔差點讓心崩潰,整個人一瞬間愣住了。魔像沒有放過這個破綻。液體觸手帶著昆蟲般無機質的殺意,刹那之間伸了過來。前端自動扭緊,變得如槍頭一樣鋒利,瞄準丈弦的腹部刺去。已經連防禦的時間都下剩了。「笨蛋,彆放棄啊!」耳邊再度傳來真奈子嚴厲的呐喊。伴隨著她的拳頭。丈弦被一拳打飛出去,避開了觸手長槍。反倒是真奈子的腹部,被長槍給刺穿了。因為她是《天眼通》的高手,甚至還說過就連活動中的諸葉和春鹿,在她眼裡也像是慢動作一般。至今為止始終無傷的真奈子,此刻卻血沫四濺,模樣慘不忍睹。「我不會放棄的……」雖然嘴角淌出鮮血,真奈子並沒有倒下。觸手前端被趁機斬斷也隻是變回液體,真奈子一邊用《內活通》治療被觸手貫穿的腹部,一邊與史萊姆魔像對峙。魔像數不清的觸手化作無數長槍伸長過來,但都一一被斬斷了。丈弦終於從中拳的失神狀態中恢複過來,僅撐起上半身,抬頭望向真奈子的英姿。「你也是《救世主》吧?」真奈子膝蓋一晃跪在地上。腹部被貫穿的疼痛見效了。「既然如此就彆等著被他人拯救。難道立誓拯救他人都是在說謊嗎!」真奈子靠著毅力再度打直膝蓋,重新站了起來。然而這回反應卻慢了一拍。無數根觸手令她處理不及,其中一根刺穿了右腿。無法再維持站姿,她咚一聲當場坐倒在地。「真奈!」躍起身子的丈弦急忙伸手。然而就在他麵前,三根觸手再度刺穿了真奈子。丈弦衝上前,拚命抱住緩緩向前傾倒的真奈子上半身。「真奈!」「彆發出這麼沒出息的叫聲。你可是《救世主》喲。」她自豪的雙眸如今變得一片空洞,仿佛什麼也看不到了。「快點站起來,打倒那家夥,拯救大家。」「彆說些……像對灰村一樣的要求啊……」「我,其實滿喜歡他的喔。因為很帥嘛。」「彆在男友麵前……稱讚……彆的男人啊……」「但是——」真奈子最後用像是強迫擠出似的聲音,說:其實我,希望被初介拯救——確實地這麼說完後,真奈子閉上了眼睛。隻是因為用儘力氣而昏過去罷了。真奈子還沒有死。身上還留有體溫及通力的光輝。《救世主》怎麼可能這麼容易死掉呢。但要是她再承受一次攻擊,這次就真的會死掉了。丈弦抬起沉重的下巴,麵向前方。魔像不知為何突然靜止下來,重新變成球體。而另一頭的艾米莉安奴,正嗚嗚嗚地哭泣著。「為、為什麼嗚。為什麼,會這麼令人感動嗚嗚。我都哭了,都哭出來了耶噎噎噎。對不起噫咿咿。因為我的淚腺很弱嗚嗚嗚嗚。」丈弦逐漸摸清楚這個女人了。「不過,你是打算殺死我們吧?」「我是個殘酷的女人真的對不起對不起噫咿咿。不過,我會給你們時間的嗚嗚,所以請兩位繼續進行此生的告彆噫咿咿。」雖然他壓根不打算聽艾米莉安奴指揮。丈弦凝視著懷中的真奈子臉龐。撫摸她那逐漸失去生氣的臉頰。「抱歉啊。」然後小聲咕噥了句。「哈啊啊?對不起噫咿咿,請問你剛才說什麼了嗚嗚?」艾米莉安奴看似不好意思地說道,丈弦卻懶得搭理。「抱歉啊。」再一次,丈弦一邊忍住淚水一邊低喃著。「你在道什麼歉呢嗚嗚?我認為比起道歉,向女友訴說愛的話語應該更能讓她感到高興喔嗚嗚嗚。我多嘴了真是對不起噫咿咿咿——」「抱歉啊,真奈。我啊,並不是什麼《救世主》。」明知道她已經聽不見了——也知道自己這樣很卑鄙——但丈弦仍在真奈子身旁耳語:「前世的我,是個肮臟的暗殺者。沒有勇氣忤逆那些恐怖的家夥,所以任憑他們差遣到處去殺人,再用那些報酬買酒喝,那就是唯一能讓我忘記不滿的消遣。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呢。」實際上,很多人有著和丈弦類似的前世。但誰也不會說出來。勢必會永遠將真相當成秘密。因此有著這類凶惡過去的人,極度厭惡在夢中看到前世的記憶,往往會在無意識的狀況下壓抑回想。丈弦過去也是如此。「這樣的我居然要當《救世主》,未免太狂妄了吧。說出來一定會被恥笑。」丈弦本來想笑,最後卻發出乾涸、嘶啞,難以控製的聲音。「可是我,已經成功轉生了喔。真正意義上的脫胎換骨了喔。」所以一邊流著汗水,累積數倍於他人的努力。「我覺得為了拯救他人而變強真是太棒了。可以不用再殺人真是太棒了。」所以不管再怎麼麼痛苦,自己都能忍耐。給予自己認真地活下去的重任。一直無視著自己的本性。「因為我啊,想成為像灰村那家夥一樣的人。」明明斷言自己不是《救世主》,卻比誰都還要拯救了更多的人。「不過,果然還是沒辦法。我成為不了《救世主》。隻能當個肮臟的暗殺者。我終於做好覺悟囉。有點太遲了抱歉啊。沒能滿足真奈的期待,抱歉啊。」抱歉啊。抱歉啊。抱歉啊。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終於滑下,丈弦涕淚縱橫地向真奈子道著歉。一邊道歉,一邊再度麵向前方。「你也是,真抱歉啊。」「哈啊啊?是、是在對我說嗎嗚嗚?對不起噫咿咿,我搞不懂你的意思嗚嗚嗚。」「你啊,就去死吧?因為如果不這樣做真奈就會死掉,抱歉啊。」「那個嗚嗚……我果然還是不明白你的意思耶噎噎噎。對不起噫咿咿,雖然有點不禮貌,不過你該怎麼做才能殺死我呢嗚嗚?實力差距太明顯了嗚嗚嗚,你目前的通力光輝,也已經越來越弱了喔嗚嗚嗚?」「那是當然囉。因為剛才啊,我把通力稀釋,將這一帶全都籠罩住了嘛。」「哇啊啊。還真是精湛的功夫呢嗚嗚。不過,那又如何——?」歪著頭表示不解的艾米莉安奴維持相同姿勢,接著突然——「咕嘔」一聲,從嘴裡吐出鮮血。「哈啊啊……?」在她一臉呆滯期間,嘴裡仍持續溢出大量鮮血,嘩啦嘩啦地落下,將地麵弄臟。「你現在大口吸進肺裡去的,是我化成絲狀的通力。比鋼琴線還要堅硬。這就是我的《螢惑》。我的魂之具象。」「咕咳、咕咳咳咳嘔咳嘔咳——」艾米莉安奴當場蹲下,緊抓著胸口,忍受不了劇痛而倒在地上打滾。「很痛苦吧?真抱歉啊。用暗術治療的話,內臟的傷愈合起來很慢呢。真抱歉啊。所以請你早點死一死,早點解脫吧。真抱歉啊。對你使用了這麼過分的技能。真抱歉啊。除此之外我就沒有彆的手段了。真抱歉啊。因為我,很弱小嘛。而你呢,又太過強大了。所以我連手下留情都沒辦法。真抱歉啊……」除了道歉外,丈弦什麼也不做。透過長發的縫隙,與艾米莉安奴四目相交。她的眼神像在訴說:我願意道歉隻求你饒我一命。已經不是嘴上說說,而是拚了命地道歉求饒。感受到她誠意的丈弦——「因為你,太過恐怖了嘛。而我呢,膽子又很小。所以沒有勇氣在這裡收手。真抱歉啊。」用道歉拒絕了艾米莉安奴的道歉。「真的……抱歉啊。」艾米莉安奴的瞳孔像是看見了什麼嫌惡的東西似的,染上一層恐懼的色彩。才剛這麼想,下一秒她就突然兩眼一翻。「咦……?」「丈弦同學,到此為止。抱歉我來晚了。」明明他一直盯著艾米莉安奴。盯著自己第一次要殺的人,仿佛要將對方深深烙印在視網膜上。那麼他究竟是何時開始站在那裡的?「之後的事後由老師們來處理,請你解除《螢惑》。」亞鐘學園一年一班的班導,田中太郎將手放在艾米莉安奴胸前,以《鎮星》讓她失去意識。「做得很好。過程想必非常辛苦吧?你真的拿出了十足的勇氣。已經沒事了,之後大家都會幫忙,你可以不用再這麼緊繃了,」丈弦仍舊露出一臉納悶的表情,點了好幾次頭。接著將如同鋼絲一般,把艾米莉安奴肺臟攪得稀巴爛的通力收回體內。接著仿佛線被切斷的人偶,將臉貼向懷中的真奈子額頭。「我嚇了一跳呢。雖然從以前就覺得很相似,但你真的和我一樣,是屬於這一邊的人。」田中微小的嘀咕,丈弦想當然沒有聽見。用臉緊貼真奈子的頭,得知他們真的死裡逃生後,才終於開始咀嚼這份安心感。「確認安全!老師們,拜托各位了!」田中發出信號,沒多久其他老師陸續趕到現場,禮拜堂內頓時忙碌了起來。「哎呀!這裡有個太陽搖籃製造,而且還處於待機狀態的魔像喔!」「哼嗯——還真是個罕見的樣品。看來那則傳聞是真的,非一般型號的魔像,如果沒有命令的話就連主人都不會主動保護呢。」「沒有自動防衛機製,取而代之應該是強化了攻擊或搜索方麵吧……」「很有研究的價值呢。」「各位老師!研究前請優先治療學生!」「十、十分抱歉!校長。」連校長都親自來到現場。她一邊統整指揮權,一邊親自替學生進行治療。身為白鐵的田中老師因為沒有治療他人的能力,轉為負責周遭的警備工作。丈弦向田中搭話:「老師……我剛才,差一點就殺人了……」丈弦一邊緊抱著真奈子,一邊懺悔道。田中短暫保持沉默。接著他摘下樸素的黑框眼鏡,用手帕擦拭著。同時一邊說道:「丈弦同學你,是為了個人的利益或快樂而想殺人嗎?」「不……我……」「你是為了拯救宗穀同學而努力。至少那份心意、誌氣,我可以斷言沒有任何人有資格責備或非難。」田中隻是個梳著旁分頭,看起來毫無霸氣的上班族的中年教師。但在此刻,他卻給丈弦一種在與久戰沙場的老將對話的錯覺。「我是這麼認為的。《救世主》的正義,和你剛才的心意比起來既不會更庸俗,也不會更崇高。畢竟這世界不是漫畫,絕對的善隻會將自己逼進死路。持續對抱持的正義自問自答,這就是你們在亞鐘學院裡應該學習的。」田中重新戴上了老土的眼鏡。側著身與丈弦的視線交會。「如果是你就能做到。老師我相信著喔。」田中已恢複成隨處可見的平凡教師模樣了。然而,搭在丈弦肩上的手掌卻很溫暖。令他有種被救贖了的感覺。*教師們衝入教會,救助學生的光景,在外頭的某人正以懊悔的表情俾倪著。是個仿佛在臉上寫著桀騖不馴,有著下垂眼的男子。「難笑的笑話也該適可而止吧!艾米莉安奴!麵對區區學生居然還搞不定!」站在公寓大樓屋頂向下俯瞰,靜觀,然後不停咂舌。這人就是《元素眾》的高位騎士,卡隆·梅涅斯。本來他是預計要和艾米莉安奴兩人一起襲擊教會。但兩人的看法卻在這件事上產生了分歧。卡隆的意見是:「毫不留情地發動奇襲,趁小鬼們陷入混亂全力將之擊潰,讓他們見識雙方力量和等級的差距,一邊單方麵進行虐殺。」極為合理的意見。而艾米莉安奴的意見是:「這麼做未免也太不成熟了嗚嗚嗚。並不需要奪走他們的性命,隻要讓他們遭遇近乎死亡的恐懼就足夠吧噫咿咿。但如果控製不住下手輕重,不小心殺了就另當彆論嗚嗚。」相對溫吞的意見。艾米莉安奴個性太過死腦筋所以不肯改變,而認為自己血統高貴的卡隆當然也不願意退讓。沒錯,卡隆是保守派的魔法師,醉心於效忠擁有更加尊貴的血統與力量的查理,從來不曾把艾米莉安奴等人當作自己的夥伴。在查理麵前他總是一直忍耐,勉為其難陪其他人玩一玩夥伴遊戲。「乖乖服從血統、門第和能力一應俱全的本大爺就好了啦,一群廢物!」卡隆惡形惡狀地朝著教會吐口水。此刻,他頭上也有《魔像》正在待機。是以惡靈、死靈為媒介所製作出的幻影魔像。如今魔像已適應這片土地的靈氣,終於做好了全力出擊的準備。運用起來手續繁雜,但性能也相對有所背書。與艾米莉安奴操縱的三流水溝水天差地彆。以各式各樣的惡意、怨念濃縮捏製而成的漆黑魔人,為了享受徹底解放殺意大開殺戒的那一刻,一直迫不及待地等候著。「聽懂了嗎?把在那裡的那群家夥全部殺掉。居然讓移民的後代在身旁侍奉查理大人,我已經受夠了,趁這個大好機會,把她和小鬼們作一次給我解決掉。」雖然失去親信的查理可能會難過一陣子,但時間一久就會淡忘吧。這麼決定的卡隆揚起嘴角,右手握拳。隻要把這隻右手向下一揮,忠誠的《魔像》就會襲擊教會,大肆散播死亡和破壞,將裡麵那群家夥漂亮地殺個精光。從地獄回到天堂,自以為死裡逃生的那群小鬼,再一次被打入地獄時的模樣——光是想像就讓他感到愉快。正當卡隆即將揮下右手,命令魔像出擊時——「喂?聽得到嗎,四門摩耶?抱歉久等,我終於發現第五個人了。」聽到背後突然傳來的聲音,卡隆嚇得僵在原地。「你~說~啥~?」愉快的心情瞬間泡湯,卡隆皺著下垂的眉回頭看去。身穿亞鐘學園製服的少女帶著一把劍,將手機貼在耳邊朝這走來。(區區一個小鬼!竟然敢消除氣息偷偷靠近,嚇唬本大爺!)看到卡隆因憎惡而歪曲的嘴臉,少女繼續對著手機說:「那張看起來很沒教養的臉,我之前見過。姓名我記得是叫卡隆。確認是PSG身邊的親信,高位騎士。」少女用機械般的聲音對電話另一頭報告。卡隆的太陽穴一跳一跳地抽動著。「喂……臭小鬼。你這家夥……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嗎?啊?本大爺可是擁有光榮曆史的《太陽搖籃》的《靈體·2(L'acirc;me deux)》。我身旁的這玩意不用一分鐘就能把你當成玩具一樣侵犯數百次,直接殺了你,或是叫出一大堆怪物魔像,對你進行你知道的那種侮辱喔?喂?」卡隆瞪大雙眼威嚇道。他決定了。決定之後一定要儘情折磨這個臭小鬼,讓她後悔自己的失言,哭天搶地之後再把她殺掉。決定之後就算對方在地上像狗一樣爬著搖尾乞憐,也絕對不會原諒她。「給我上!」卡隆將握成拳的右手朝銀發少女揮下。「就讓你嘗嘗我可愛的惡靈那連腦髓都不放過的侵犯快感吧!」期待用嗜虐的興奮感平息自己被侮辱的憤怒,卡隆口水四濺地大笑著。接下來的折磨,肯定不是你這個臭小鬼事先能預想得到的吧。少女一邊講完電話,一邊用聽不出任何情感的聲音問道:「可愛的惡靈?你說的那東西在哪?」「啊……?」卡隆沒有聽懂少女的話。明明就在那裡好嗎!卡隆抬頭望去——沒有。魔像真的不見了。消失得乾乾淨淨。「蛤!?難笑的笑話,也該適可而止吧!?」卡隆一臉狼狽地發起飆來,緊接著,狠狠地瞪向少女。「是你搞的鬼吧!?你到底用了什麼下三濫的把戲?」仔細一看,少女所持的那把劍很有問題。不知怎麼形容,劍身形狀散發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感。若稱之為魔劍就能相呼應的——不祥氣場。「對不起,剛才那是在開玩笑。你那個可愛的惡靈,被我的劍吃掉了。」少女輕描淡寫地坦承剛才的經過。帶著不熟練又笨拙的玩笑話。「話說回來,反倒是你,你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麼嗎?現在的我很享受校園生活。現在的我熱愛著亞鐘學園。因此擾亂校園安寧者——全都是我的敵人。」少女目光變得如刀刃一般銳利,緩緩架起魔劍。「吵、吵死了——!你閉嘴!難笑的笑話也該適可而止吧!隻不過是廢了我的魔像少在那邊得寸進尺!乖乖吃我的暗術,然後內臟灑滿地去死吧啊啊啊啊啊啊!」卡隆臉色漲紅,開始綴寫咒文。「看不清敵人,也認不清自己,是嗎?連戰場形勢都毫無概念的菜鳥究竟在唧唧喳喳什麼?哪邊才是狩獵方都沒發現,本身就是最大的笑話。」即便是親眼目睹對方那龐大的魔力量,少女仍毫不在意。畢竟能夠贏過《食人魔》的《救世主》,世上也就寥寥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