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葉沐浴在冰冷的寒風中飛奔過城鎮。時間已來到晚上十點,街上沒什麼人。隻要使用《神足通》和《羽毫之體現》,從男生宿舍到達在山上的靜乃家隻是一眨眼的事。查理回去後,諸葉隨即找她商量,她表示這並非能在電話裡談的話題,於是諸葉隻好匆匆準備一下便上山拜訪。默默矗立在山間的理事長夫婦宅邸。靜乃房間位在那棟洋房的二樓。諸葉抵達後隨即前往,一邊打招呼一邊推開門。「這麼晚真對不起啊,靜乃。」房內漆黑一片。刹那間,諸葉感到不知所措。「靜乃……?」「不用客氣呀?進來吧。」從房間深處,傳來了傭懶的聲音。眼睛開始習慣黑暗,加上從走廊透進來的光,讓他多少能看清房內的情況。一道傭懶的人影橫臥在床上。「已經睡了嗎?」明明說過會立刻過來的。諸葉雖然感到疑惑,但仍順著靜乃所言走進房間。他的腳步慎重,害怕一不小心踢到什麼、踩壞什麼。畢竟這房間地上隨意地擺放著許多高級品。萬一被要求賠償——光想就覺得心臟要承受不住了。「電燈開關在哪啊?」「雖然有遙控器,不過不知丟哪去了呢?」「連那種東西也需要遙控?真搞不懂有錢人的家……」「好像放在茶幾上了,能幫我拿一下嗎?」「好,我知道了。」諸葉跪在茶幾旁,用手摸黑尋找。「還是在書桌上呢?」「到底是哪邊啊……」「說不定在床底下?」「騙人。」「被看穿了嗎?其實在這裡喲。」隨後響起「嗶」的電子音。電燈立刻點亮,昭坐見整個房內。茶幾跟床意外接近,靜乃就在眼前。身上穿著煽情的睡衣!她趴在床鋪上,朝諸葉拋來媚眼。半透明的布料上繡滿蕾絲!雪白的肌膚一覽無遺!底下搭著黑色的內衣!彎曲的膝蓋磨蹭著,令下半身那魅惑區域若隱若現,裙擺部分幾乎快卷起來了!「你、你這是什麼打扮啊!?」諸葉因害羞而紅了臉頰,連忙移開視線。「你是來夜襲的對吧?諸葉的話隨時都歡迎喲?」「彆戲弄我了。快穿點什麼吧。」在茶幾旁找到坐墊,諸葉背對著靜乃坐上去。「不用那麼害羞嘛。」「你的身材對健全男高中生會產生什麼樣的不良影響,拜托有點自覺。」「真開心呢。那句話算是讚美吧?」「開不開心都好,你快點穿上衣服啦。」諸葉忍住頭痛。然而,感覺不到靜乃有在更衣。背後隻傳來期待自己惡作劇的成果而竊喜、如孩子一般的氣息。「靜乃小姐?」總不能就這麼轉頭,諸葉隻好背對著詢問她。「再稍等一下吧?我想,應該還要再等一會。」「啥……再等什麼一會?」諸葉隻好在茶幾上托腮,不悅地瞪著前方。瞪著眼前那扇可能是某國高級木材所打造、懷舊風格的房門。——那扇門突然開啟。沒有敲門也沒有事先出聲。突然闖入房內的人——居然是蕾莎。蕾莎看了看諸葉,再看了看穿著性感睡衣的靜乃,然後眨了數次眼。「看來我妨礙到你們了呢。」門砰一聲關上。「這是誤會啊啊啊!」「心痛。我要去死。」諸葉慌張地追上飛奔到走廊的蕾莎,雙手從腋下將她扣住,儘全力安撫。一分鐘後——「真的隻是個可愛的玩笑罷了。」「你的玩笑對純情女高中生會產生多麼大的心理創傷,拜托有點自覺。」坐在茶幾旁的靜乃和蕾莎還在爭執。順帶一提,靜乃總算披上一件睡袍,因此諸葉終於能直視她了。「諸葉也才剛到,根本沒時間做什麼,所以你差不多也該原諒我了吧?」靜乃主張自己的清白,蕾莎則狐疑地眯著眼看她。「時候不早,差不多該聊正事了吧?」一起圍在茶幾旁坐下的諸葉乾咳幾聲後,兩人終於停止鬥嘴。看了看兩人後,諸葉再次開口發問。「為什麼把蕾莎也找來?」「你不是想打聽法國分部長的事?既然這樣,情報來源越多越好不是嗎?」靜乃語調嚴肅地回以事務性解答後——「被朋友找到家裡,對我來說是第一次。」蕾莎不再半眯著眼,十分開心地答道。望著對比鮮明的兩人,諸葉詢問靜乃:「沒想到你和蕾莎感情還不錯嘛?」明明剛認識時,兩人的關係糟透了。剛才的爭執與其說劍拔弩張,更像是熟知對方脾氣的人在互相打鬨。「因為是能幫上你的忙的女孩子呀。」「啊?」「試著交談後,發現意外地合得來。」靜乃若無其事地更正了。這次輪到諸葉狐疑地眯起眼盯著她,「對我來說,第一個家人是諸葉,第一個朋友是靜乃。」但蕾莎再次高興地宣言,消弭了猜疑的氣氛。蕾莎太過讓人同情,令諸葉無法直視。「所以,法國分部長突然前來是為了挖角你嗎?」靜乃再度確認,諸葉點點頭。大概是在電話裡提過了吧,蕾莎看樣子也已經知情。「說起來,查理到底是個怎樣的家夥?」「聽說是個急性子?」靜乃秒答。「很難伺候,隨時隨地都一臉不悅的男人。」蕾莎也秒答。真不好意思,那些隻要實際見一麵就都知道了。「話說回來,蕾莎有和查理見過麵嗎?」她剛才的語氣像是如此。「是的。他和雷帝的交情相對比較好。每次雙方會談時,我都會以雷帝護衛的身分在場。」「原來如此……」「法國分部與舊俄羅斯分部締結了近似同盟的關係,被其他分部稱為激進派。」「具體而言是怎樣的激進法?」「為了壯大自身勢力,不擇手段。」「舊俄羅斯是少數精銳主義,方針是篩選強大的《救世主》收歸旗下。」「法國則相反吧。重質之前先重量。」靜乃一邊舉出實例,一邊更加詳細地將情報告知諸葉。例如日本和英國有在非公開的情形下,對國中三年級生進行是否為《救世主》的判定測試,若結果呈陽性就會邀請其前往《救世主》養成學校就讀。假設將測試對象的範圍拉大,想必能一次發現更多的《救世主》,但日、英兩國並沒有那麼做。理由在於測試管道特殊且手續繁雜,若讓學生以外的人士接受會很麻煩,這些執行麵的因素是理由之一。但更加重要的是另一個理由。愚蠢且欠缺效率的政治麵考量。倘若《救世主》數量急遽增加,白騎士機關聲勢暴起得太過厲害,政府和當權者會因為害怕名為《救世主》的超人失控,采取強硬手段進行控製與壓迫,甚至將其排除——主事者們預測到了這樣的未來。「我們絕對不是可怕的存在。」「充其量隻是能消滅《異端者》的集團。」給予當權者這種幻想的處理手腕十分重要。然而,法國分部並不在意當權者對他們的印象。查理對祖國的主流政黨全都了投注了大筆政治獻金,因為踩住了政界的尾巴,令他們得以為所欲為。「用錢擺平一切啊……真是討厭的話題呢。」看了靜乃遞過來的平板電腦上所顯示的圖檔後,諸葉一陣無力。上頭顯示的是姿態諂媚地跟板著臉的查理握手的現任法國首相。「不是有句話叫有錢能使鬼推磨嗎?對住在那個世界的人來說,這句話就是世上唯一的真理。」「懂了懂了。」所以姑姑才會說「唯有靈魂不能出賣」。那種有著高高在上的頭銜與地位,靈魂卻極為廉價的家夥,用鈔票就能擊潰了。法國分部可能會說出「小菜一碟」吧。「話說查理那麼有錢嗎?」「嗯。在幕後操縱數間銀行和證券公司,甚至被稱為歐洲金融界的巨擘呢。」難怪能輕輕鬆鬆拿出一百億日圓。諸葉打從心底理解了。「人不可貌相啊……」無論是從年紀或不夠沉著的個性來看,都無法想像他是財金界的重要人物。但靜乃的平板電腦以幻燈片模式播放著各種圖檔——查理跟VIP合影的照片、出現在證券公司一角的照片、在某派對會場不分男女老少被盛裝出席的賓客包圍的照片等等——過程中那家夥都頂著一張像是吞了黃蓮般的臭臉,看上去卻非常適應那種場合。金錢與權力的漩渦,在那之中載浮載沉的法國財金與社交界人士中,抱持獨善其身姿態的查理的身影,反倒格外有模有樣。「看起來還滿像一回事嘛。」「當然。畢竟是被稱作巴黎的聖日爾曼(PSG)的魔法師。」聽了蕾莎的話後,諸葉吃了一驚。「魔法師是一群習慣和政客還有富豪打交道的人嗎?」靜乃回答了這個疑問:「沒錯,他們從很久以前就和政經界關係密切。有一說法是歐洲許多魔術結社,其源流就是十字軍時代的聖殿騎士團。聖殿騎士團因金融業興起而繁榮,於是其旁支的魔術結杜相繼效法始祖,以貸款、保險、證券交易等手段獲利,就是PSG等生存於現代的魔法師所奉行的煉金術。」「魔術結社啊……」本來以為黑魔就相當於平日人們口中的魔法師,沒想到還有具備曆史與傳統的正牌存在。因為聽起來太可疑而不真實,令諸葉不由得雙手抱胸。哎,畢竟從客觀角度來看,白騎士機關也算是十分可疑的組織。「共濟會之類的團體,是真實存在的嗎?」「目前也還不清楚喔?總之,從真相完全不詳的秘密主義者,到在網路上招募會員的集團,魔術結社本身是實際存在的。由PSG領軍的太陽搖籃也是其中之一。不僅被視為法國分部的母體,也是掌握權力核心的組織。」「拜托卡蒂亞小姐後,她傳了一些資料過來,是偷拍他們與雷帝會談時的影像。」蕾莎取出數張相片,攤在桌上。是在餐會上一臉不悅的查理,以及在他背後待命、形象詭異的人們。全員都披著漆黑兜帽,再戴上山羊頭顱骨製成的麵具,將真麵目完全隱藏。符合魔術結社成員一詞,悖離時代感大得讓人想點頭說出「原來如此」的一群人。「這群家夥,就是法國分部的核心嗎……」諸葉暫且先整理了一次腦中的情報。過去曾聽過和白騎士機關成立有關的考察。「也就是說……首先,太陽搖籃這個魔術結禮是實際存在的,而改頭換麵、現代化後的魔法師們就隸屬於這個組織,主要以金融和證券交易維生,查理就是那個組織的頭頭……對吧?然後,某一天法國忽然冒出了《異端者》,查理逼不得已,隻好出麵將《異端者》擊殺,之後法國與他國聯手創立白騎士機關,而查理則跟太陽搖籃的部下們一起成立了法國分部……?」靜乃和蕾莎鼓掌,看來似乎沒搞錯。「整理完後我又有新的問題。剛才說除了太陽搖籃外還有彆的魔術結社吧?換言之,除了白騎士機關以外,世上還有其他黑魔集團存在嗎?」蕾莎和靜乃輪流進行說明:「不。根據法國分部公布的情報,隻有太陽搖籃是黑魔集團,所以才能及時出麵討伐《異端者》。至於其他魔術結社,頂多隻是研究科學和神秘學等等實與虛知識的團體。」「追根究柢,初代PSG似乎是靠自力覺醒的黑魔喔?所以太陽搖籃才能屹立數百年不搖,持續發掘有黑魔素質的人類並研究暗術,早在白騎士機關發跡前就自主形成了黑魔的集團——擁有這樣的曆史背景。」「隻有查理他們是貨真價實的魔法師集團的意思嗎……」諸葉扶著下巴低喃道。「沒錯。但諷刺的是,太陽搖籃在其他魔術結社眼中,似乎被視為是異端喔?」「咦?為什麼?」「對其他的結社而言,魔法就是科學與神秘學的結晶。那才是真貨。所以沒有原理也不依賴機關,而是憑藉暗術創造出火焰的太陽搖籃自然會被當成異常、異端吧?」「原來如此……這樣的確很諷刺呢。」而查理是第十一代巴黎的聖日耳曼(PSG)正統繼承者。因此擁有「異端魔法師之正統」這稱號。「唔……」諸葉持續扶著下巴,陷入沉思。照片上,查理板著一張臉在用餐。即使在雷帝麵前或諸葉麵前都一樣,不管麵對誰都是同一套表情。表現出擁有名為「自我」的堅固核心。這是他並非泛泛之輩的證據。相對的雷帝就好懂多了。在與其他高層會談時露出一張諂媚般膚淺的嘴臉——正所謂照片能記錄下殘酷的真相,指的就是這麼回事吧。(查理·聖日耳曼嗎……雖然是個麻煩的人……但這家夥究竟是以怎樣的方式活過來的呢……)也難怪諸葉會有興趣。看著照片裡的查理,和守在他周圍那些沒有絲毫破綻的蒙麵人。曆史。戒律。暗術的造詣。白騎士機關所沒有的那些,查理和他的親信都有。與最惡最凶(俄羅斯)展現出不同層麵的威嚴。「我們是要討論諸葉是否該前往法國這件事嗎?」蕾莎的話,將諸葉的意識拉回現實。轉頭一看——蕾莎正以充滿疑慮的雙眼仰望著諸葉。「因為感到迷惘,所以才來找我們商量嗎?」「我不打算去啊。本來就沒有去的理由。」諸葉爽快地回應了。蕾莎聽完,目光隨即鬆懈下來,露出微笑:「聽到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雖然我早就決定,要跟隨諸葉到天涯海角,但我很喜歡日本這個國家和亞鐘學園。可以的話不希望離開。」「對吧。不去的理由要多少有多少。」正如他對查理回覆的那樣。那個男人說過「把你的家人全都招待到法國來」這種話,不過那種做法一點也不務實。真應該好好嗆那個急躁的男人一句。你少在那邊自作主張啦——之類的。「最重要的問題在於,為何對PSG來說,諸葉如此必要呢?」「雖然他提到要支配人類之類的話……」「我在電話裡也聽你說了,還懷疑他腦子有問題呢。他是激進派且具有擴權傾向這點,在白騎士機關裡也廣為人知,但沒想到會如此誇張。」「雖然是個奇怪的人,但我不認為他有喪失理智……」正當諸葉和靜乃都不解地歪著頭時,蕾莎插話道:「PSG雖然是個急躁、難伺候、個性蠻橫的男人,不過仍是個正經的人。」「那樣還算正經嗎……?」被諸葉吐槽的蕾莎嚴肅地思考了半晌,慌慌張張地說下去:「PSG說出要支配人類是五年前。」「在那麼久之前就在計畫了嗎?我還真不知情呢。」「在那之前他雖然個性乖僻,但還是一心思考著討伐《異端者》拯救世界。白騎士機關創立之初隻有俄羅斯是激進派而被孤立,所以我記得很清楚。」「……然後在五年前個性驟變了嗎?」「是的。他遭遇了什麼事連俄羅斯也不得而知,可是卻突然頻繁與雷帝接觸,共同策劃要支配人類。雷帝是單純的權力欲集合體所以欣然同意,但我從提出這件事的PSG身上,感受到悲壯的決心。他絕對不是喪失了理智的人。」蕾莎指著其中一張照片,那是查理在餐會上的特寫,表情一如既往地不悅。然而,那對藍色瞳孔令人印象深刻。堅毅的目光——但同時也帶著某種悲哀。「悲壯的決心……嗎?」聽完後,諸葉依舊無法理解。照目前情報推斷,查理不像是權力欲膨脹之人,不如說看上去十分直率,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而產生了悲壯的決心,進而開始以「支配人類」為目標,這樣一來就說得通了。看了這張照片裡的查理就能明白。這張照片,不也是記錄下了刹那間的真實嗎?「我本來還以為,查理是看上了我的禁咒,之後可能會要求我教他。但他不是那種人吧。」「我也這麼認為。說起來,他一次也不曾叫雷帝教他禁咒,感覺使用時必須付出極大代價的禁咒,對他而言是種忌諱。」「原來如此……」解決一個問題後,又新增了一個謎團。五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使查理個性驟變,驅使他去支配人類?「變得越來越搞不懂了呢……」「沒能幫上忙,我感到很抱歉。」靜乃沮喪地扶著臉頰,蕾莎的表情也蒙上陰影。「沒那回事,光是能知道查理是怎樣的人就很夠了。隻是那家夥用不擇手段都要把你叫來法國~這種話威脅我,所以稍微有點擔心罷了。看來他比想像中還理性,應該是我杞人憂天了吧。」「的確,就我所知,PSG並不是會突然派刺客襲擊的那種人。」「艾蕾娜同學這麼說,我們到底該苦笑還是安心呢?」「……明明是朋友,靜乃卻很壞心眼。」蕾莎轉過身鬨起彆扭,肩膀上冒出陰暗的通力霧靄。「所以這也是在說笑嘛。休息一下吧?我去衝紅茶來。會幫你加很多葡萄果醬。」「是俄羅斯式呢。我跟你一起去吧。」靜乃起身提議後,蕾莎立刻搖著尾巴跟上。「艾蕾娜同學也喜歡甜食?」「當然。早月也這麼說過,討厭甜食的女孩子,不論東洋或西洋都不存在。」她們帶著女孩子特有的閃閃發亮氣氛,消失在走廊上。看著那樣的光景,諸葉不禁想道。(完全打成一片了啊……還是該說被摸透了呢……)不過比起惡劣的關係或爭執要好上百倍。或許這也是名為靜乃的少女,所擁有的那份包容力的厲害之處吧。蕾莎感覺也很開心,令看的人都心頭都暖起來了。諸葉再次想道。果然還是不想去法國那種地方——*從靜乃家回去的路上。諸葉和蕾莎一起踩著山間蜿蜒的柏油路前進。來的時候是用《神足通》跳過這段,不過她說想一起悠閒地走回去。因為蕾莎很少主動提出要求,所以諸葉希望能滿足她。除了偶爾經過的車輛,沿途沒什麼光線和聲音。今晚是新月之夜,連月光也不太可靠。相對的,星星比在鎮上看起來更加耀眼,諸葉抬頭看著星空一邊走路。「不冷嗎,蕾莎?」「沒問題。沒有俄羅斯的冬天那麼冷。」「哈哈,也是呢。但我覺得你走路的動作有點奇怪啊。」手腳擺動有點僵硬。「這麼昏暗又安靜,讓我強烈意識到現在是兩人獨處。」「哈哈,的確是隻有我們兩個呢。」居然為這麼奇怪的事而緊張,諸葉不由得莞爾。「就算是這個時間,下山之後隻要再走一下就會變熱鬨了。」「……我並不是覺得兩人獨處很寂寞……」蕾莎小聲嘀咕著。雖然語氣有些埋怨,但從一旁能看到她不自覺地嘟起了嘴唇。好可愛。諸葉也變得微笑,忽然想起某件事:「說到熱鬨,學園祭馬上就要到了吧?實戰部隊決定要開咖啡廳,可以的話蕾莎也來參加如何?我去拜托大家。」「啊……」諸葉提議後,蕾莎卻欲言又止。表情略顯灰暗。「沒興趣嗎?」「不是的。可以的話,我很想參加……」「那天有事?」「嗚……」蕾莎依然欲言又止。不但如此,她還愧疚似的移開了視線。甚至開始流冷汗。「呃……我並沒有打算強迫你參加,如果有事就算了沒關係喔……?」總覺得這樣下去自己好像在責怪她,諸葉主動幫忙緩頰。「……因為很難啟齒。」「我又不會生氣。」「真的?」「可以對天發誓。」諸葉誇張地拍了拍胸脯,是相信她了嗎?蕾莎結結巴巴地說了出來:「我的班級,學園祭也要開咖啡廳……」「啊——!」徹底搞懂後,諸葉握拳敲在手掌上。因為諸葉班上決定什麼都不做,所以他才忘了。蕾莎的班級當然也有辦活動或開店的可能性。「入學過了……一個月……最近……班上的大家……終於向我搭話了……所以……我……也對能和班上的大家做點什麼……感到很開心……但是……沒想到竟然會背叛諸葉……還和你敵對……要是這個身體……能切成兩半就好了……」「不不不,不是那種攸關生死的問題好嗎。」諸葉慌張地揮著手。「隻要諸葉一句話,我就能做好背叛班上同學的覺悟……」「不不不,不需要那種沉重的覺悟好嗎。」諸葉繼續慌張地揮著手。「……那、那是要,拋棄我的意思嗎……?」惶然不安的蕾莎一副快哭出來似的望著諸葉。「才不是呢。倒不如說蕾莎終於交到朋友這件事,令我十分開心。真希望某早月小姐也能多學著點啊。」諸葉為了鼓勵蕾莎,輕撫著她的背。「雖然我哪裡都不會去,但能跟現在的班級成員一起開咖啡廳,一生也就這麼一次喔。我想一定會很開心的。」諸葉這麼說完後,蕾莎突然停下腳步。他感到納悶而回過頭去。才發現蕾莎的眼角盈滿了淚水。「我也是!能聽到諸葉這麼說我也好開心!」話一說完,她隨即從背後緊緊抱住諸葉。蕾莎纖細的手腕,環繞著諸葉的脖子。溫暖的觸感與激烈的心跳傳到背上,讓人遺忘了秋夜的寒冷。「你太誇張了啦——」「沒那回事。此刻,滿溢在我心中的感激到底有多麼耀眼,要是能打開我的胸口讓你看看的話,你一定也能理解的。」「所以才說那種講法本身就很誇張嘛。」蕾莎的臉頰就貼在諸葉脖子附近,氣息輕吐到耳根,令他感到又癢又難為情。「好了啦,該回去囉。」「我拒絕。我想就一直這樣不放開。」「你這個撒嬌鬼——」「就算你再怎麼嘲笑我,我也不放開。」「懂了懂了。那我背你回去總可以了吧?」諸葉苦笑著將雙手繞到背後。「也就是說,你打算藉機撫摸我的臀部和大腿?」「我的好意完全被曲解了耶?」「我都明白。聽說日本的男孩子腦中總是在想下流的事,那樣才叫健全。所以即使諸葉在想下流的事,我也不會鄙視你。」「……順便問一下,你是聽誰說的?」「?當然是5ch的紳士諸君呀?」「……那群家夥淨教些沒營養的東西。」「我總是被人誤以為很正經八百,而他們是能理解我的一群人。所以請諸葉放心地撫摸吧。好好享受當一個幸運色狼吧。」「抱歉。我看我還是就這樣拖著你走好了,要抱緊一點喔?可以吧?」「謝謝,我就恭敬不如從命。」諸葉有些不開心地邁出腳步。蕾莎雖然雙腳拖在地上,但始終沒有放開手。拖人的一方和被拖的一方。兩邊在比哪邊先受不了而投降。但蕾莎很頑固,結果直到把她送回女宿為止都一直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