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這是第三傳說的序章——(1 / 1)

台版 轉自 輕之國度掃圖:任雷劈錄入:任雷劈初校:任雷劈修圖:COCY灰村諸葉正夢見一個奇異的夢。仿佛野獸戰場上的怒吼聲,猶如刺鼻鐵鏽的惡臭味,沙塵狂刮進口中的乾巴巴味道,將枯竭的大地染紅的一大片鮮血……這是一個十分鮮明的夢境,清楚到連聽覺、嗅覺、味覺、視覺等全身的五感根本不覺得這是個夢。然後是觸覺——手中確實有刀劍的觸感。沒錯,是一把劍。出生在祥和的日本,隻是一介少年的諸葉,根本不可能接觸這種具有殺傷力的武器。然而,手中的劍卻熟悉得令他詫異。堪稱手腳般地應用自如。受封為寶劍、如明鏡般美麗的劍身,如今與這塊大地同樣地被鮮血徹底染紅。夢境裡的諸葉正在戰鬥。獨自一人在戰場上,孤軍奮戰。也可說是以一擋千。排山倒海而來的敵兵,諸葉見一個殺一個,殺、殺、殺——一心一意地不斷揮舞手中的劍,根本忘記自己砍殺了多少次。這並非比喻,諸葉隨心所欲、快如疾風地縱橫在戰場上。身上並沒有披著鎧甲,隻是全身纏滿如純白太陽般的鬥氣。通往神之領域的普拉那能量,它的光輝能賦予諸葉超凡的勇猛之力。然而,他的態度從容不迫。仿佛隻是為了「殺敵」特彆應運而生的怪物。腦袋裡想著這樣根本不是自己;另一方麵,內心又認為這樣才是自己,感覺很不可思議。不知經過了多麼慘烈的殺戮——終於,戰場上的活口隻剩諸葉一人。其餘隻有堆積如山的屍骸。諸葉悉數將敵人殲滅,成為戰爭的勝利者。呼嘯的強風,代為奏起凱歌。雙腳勉為其難地站立著,身上滿是傷痕。不過,諸葉仍舊拖著腳步踏上歸途。與來時的道路同樣地——孤獨的歸途,已非原來那樣。隨著馬蹄聲,一匹白馬奔馳而來。馬背上坐著一位容貌秀麗的少女。那雙宛如大海中撒滿星星般明亮的藍色眼眸,令人印象十分深刻。少女身上穿著剪裁精致的白色衣裳,一眼即知身分高貴。不過,卻是一位不拘小節、身著宮庭服飾策馬飛奔,看似好勝心很強的女孩。「弗拉格!弗拉格哥哥大人!」少女用凜然又可愛的聲音喊道。那是諸葉夢境裡的名字。諸葉認出少女的身影,綻放出笑容。像沉澱物一樣蓄積在體內的鬥誌、殺氣和血腥味一股腦兒全部煙消雲散了。「莎拉夏,我不是叫你不要一個人隨便跑到戰場上來嗎?」好像在街上不期而遇似的,他隨興地叫著少女的名字。「弗拉格,你也沒聽我的話啊。我不是拜托你好幾次不要單獨一個人出征嗎!?」少女——莎拉夏縱身下馬,熱情地抱住諸葉。「我們是那麼地不可靠嗎?我是個累贅?」然後,邊捶諸葉的胸膛邊抱怨著。諸葉隻是搔著頭,無言地默認。「是啊,弗拉格是聖劍的守護著嘛!最強的劍士嘛!」莎拉夏激動地粗聲說著。「可是……即使是那樣……」明亮的眸子逐漸浮現淚光。眼眶噙著淚水,仰望著諸葉。「我擔心弗拉格嘛……請你原諒我因為擔心你而出言不遜……」少女明明在哭,卻拚命踮起腳跟瞪過來。諸葉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哪裡是出言不遜,我才要請你原諒我。能讓你為我擔心受怕,真是罪孽深重的幸福啊。」諸葉吻了吻莎拉夏的眼眉。用嘴唇吸吮著為自己而流下來的淚珠。少女的臉頰染上一抹紅暈。濕潤的眼神,其中的意思改變了。「你愛我嗎?」「因為有你,我才能戰鬥。」這場血淋淋的殊死戰,全是為了這位少女。對諸葉來說,所謂世界指的就是莎拉夏。「今後也要一直擔心我的肆無忌憚。那麼我也會答應你。無論前往多麼艱難的戰場、遇到多麼強大的敵人,無論我們分隔多遠、如何被命運之神拆散——」諸葉把嘴巴靠近莎拉夏的耳邊輕聲道:「——我一定會獲勝,然後回到你身邊。」莎拉夏霎時從臉紅到耳根子,低頭聆聽著。諸葉用左臂將如此惹人憐愛的少女緊緊擁在懷裡。莎拉夏驚訝地抬起頭來。彼此非常近距離地互相凝視著,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氣息。好勝心很強的少女終於恢複原來的果敢。毫不猶豫地把臉頰貼近諸葉。仿佛要在這一刻立下兩人的誓言般,唇與唇——到此,諸葉的夢境中斷,隨即醒了過來。弗拉格的知覺與睡魔急速遠去。打了一個大嗬欠的瞬間,思考也變得清晰,得以重新整理思緒。(真是有點可惜呢。)剛才那個不可思議的情景,以及正當精彩時卻突然中斷的吻,全都是夢境。現實的灰村諸葉就在這裡。在私立亞鐘學園高中的禮堂。諸葉是剛入學的新生,但卻完全看不到一絲生澀。開學典禮進行到一半,居然坐在椅子上大夢周公。但與目中無人不一樣,也並非特立獨行。隻是態度從容。雖然說法有點矛盾,就是那種外表看似吊兒郎當、內心意外堅實的人。他的願望是接下這來三年,不犯什麼大錯地度過學校生活。也就是不爭強好勝、踏實地生活。諸葉就是這樣的少年。「啊呼。」把嗬欠咽回去,揉了揉眼睛。然後,徐徐打開眼簾……諸葉愣了一下。完全出人意料之外——因為他的眼前,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呼吸氣息的眼睛前方,有一張美少女的臉龐。那雙宛如夜空中撒滿星星般的明亮眸子,令人印象深刻。它們正從非常近的距離,目不轉睛地凝視著自己。整個人像要從上方蓋住坐在椅子上的諸葉的樣子。此時的情況就像在說「我們來接吻吧」。仿佛夢境的延續般。湛藍與漆黑——雖然顏色不同,但少女的眼睛與莎拉夏的一模一樣。諸葉心想怎麼可能,飛快地打量著少女。她身上穿著學校分發的女生製服。又瞄了一眼她平胸上的名牌,上麵寫著「一—一(白)嵐城早月」。因為諸葉也是一年一班,所以似乎是同班同學。雖是理所當然的事,但少女的名字並非莎拉夏。那麼,這個姿勢是怎麼回事?這麼近的距離又如何解釋?諸葉文風不動地瞪回去,少女——早月的臉龐卻更加挨近。難道說是那個半途中斷的遺憾夢境,在現實世界重現了嗎?有這種可能嗎?早月那如蓓蕾般可愛的粉唇,一想到那柔軟的觸感,諸葉的喉嚨不禁發出聲音,心臟也怦然作響。他不由得輕輕閉上眼睛。於是,接觸的瞬間終於來臨了。咚——早月的額頭有如鈍器般用力撞了一下諸葉的額頭。「————!?」原以為是個吻,卻來個頭槌。原以為要嘴對嘴,卻是額頭對額額。原以為是愛戀的表現,卻是敵對的行為。即使是偷襲未免也太過分了。諸葉又是震驚又是絕望又是疼痛,而悶哼了一聲。「清醒了嗎?」早月用帶刺的語氣說道。糟蹋了難得的銀鈴般的可愛聲音。早月傲慢地抱著胳膊,整束頭發綁在右側的馬尾像鞭子般柔軟地晃呀晃。「突然來這麼一下,你想乾麼……」諸葉仍按著額頭,坐在椅子上抬眼瞪了她一下。「懲罰啊。對你們這些開學典禮才開始沒多久就打瞌睡的沒禮貌家夥。」早月抱著胳膊,充滿壓迫感地俯視著。「大家都已經回到班上了,你卻依舊愉快地睡大覺,還真是令人傻眼啊!」的確,原本現場一百多名新生現已看不見任何蹤影,禮堂內變得空蕩蕩的。「我討厭沒有乾勁的家夥。」「這樣就頭槌對方,好像也說不太過去吧?」「因為你好像想歪了,讓人很火大!」「……關於這點,是我不好。」「就是說嘛,況且我都已經有心上人了!」說得也是。世上哪有第一次見麵就突然吻過來的女生。諸葉由衷地深刻反省著。「我並不是沒有乾勁。」深深反省的同時,也順便辯白一下。「隻是校長講的話太那個,所以不知不覺就睡著了。以後我會好好打起精神,饒了我吧。」「校長的話哪裡那個了!」明明放低了姿態,卻立即響起早月責備的聲音。炯炯的雙眼發著火,眼梢高高地吊起。諸葉不禁苦笑。正因為對方是個美少女,所以反而覺得更有魄力。(啊,真是的。要怎麼說這丫頭才會高興呢?)雙手舉白旗,動腦筋想著該怎麼度過這個場麵,可是——「校長這麼說了……」早月忽然閉上眼睛,抱著胳膊開始闡述。一臉得意洋洋的樣子。「我們《救世主(Savior)》都是從日本各地挑選出來的特彆人選,是具有力量的人。所以,我們切不可忘記。我們有責任,我們有應儘的義務!啊啊~我們那股強大的力量,隻能為正義而施展出來喔♪——校長這樣告誡我們,真的是十分寶貴的意見吧?」越說越高興的早月,開始扭動身子。原本在胸前交叉的雙臂變成像擁抱自己身體的熱情姿勢,臉蛋都漲紅了。諸葉啞口無言。(搞不懂——完全無法理解。)他硬把想說的話給咽回去。然而眼神卻不由自主地變得有些冷淡。發現這種情況的早月,故意咳嗽一聲。大概察覺自己太有失莊重了。她掩飾般故作正經地豎起一根手指:「總、總之!如果你也是《救世主》,你的前世一定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吧?所以你要有所覺悟,以後要多加修練喔。既然我們是同學,我也會一起努力的。」完全是熱心過頭的說法。對方應該是個本性善良的少女吧,所以才會明明看不慣人家打瞌睡,卻還表示要和對方和睦相處。諸葉的不滿消失了,搔了搔頭。「你再打瞌睡,我又會罵人喔。」早月初次展露笑容。仿佛體內隱藏的精力全化作光芒滲透出來似的、陽光般的燦爛笑容。無論是諸葉或者是誰,想必都會看得入迷。「今後,請多指教囉。」早月伸出手來,諸葉毫不猶豫地握住。彼此的手交握著。刹那間——一股鄉愁突然湧上諸葉心頭,甚至強烈得令人心如刀割。儘管如此,卻包含著令人安心的感覺。就像候鳥艱難地飛越大陸回到自己的巢穴一樣。這個激動的情感到底是什麼?諸葉覺得很困惑。早月的笑容也僵住了。「我哥哥大人說過——」就在諸葉這麼想時,早月臉色仿佛發燒似的,用囈語般的語氣說道:「無論前往多麼艱難的戰場、遇到多麼強大的敵人,無論我們分隔多遠、如何被命運之神拆散——」對於早月編織的話語,諸葉也沒料到自己會接著回應:「——我一定會獲勝,然後回到你身邊。」接下來是一陣沉默。在空無一人的禮堂內,諸葉和早月互相凝視著。像是重新找回曾經被命運拆散、失去彼此的兩人時光,一直互相注視著。此時,學校的鐘聲響起。不識趣的報時讓諸葉回過神來,憶起現實世界。「你是莎拉夏吧?」諸葉很有把握地問道。對早月的第一印象,瞬間浮現的感覺並沒有錯。「你是弗拉格……嗎?」早月用嘶啞的聲音回問。彼此說出對方的名字——把握變成了事實。「弗拉格……弗拉格……」早月一臉美夢成真似的連續呼喊諸葉前世的名字。望著諸葉的視線逐漸變得濕潤、灼熱。「我有預感來這裡會遇到你……」早月將握住的諸葉的手抱到胸前,仿佛那是很珍貴的寶物。看到早月完全變成戀愛中少女的模樣——諸葉臉上浮現出苦澀的表情,一口回絕:「抱歉,我幾乎沒有前世的記憶。」諸葉心裡強烈地認為,不拒絕她是不誠實的作法。「咦……?」像是沒拿好手中的東西般,早月放下諸葉的手。「你真的不記得?連被盛讚劍術無雙、通力(普拉那)源源不絕的事也不記得?曆代最強大的聖劍守護者也不記得?幾乎獨自一人打敗帝國大軍的事也不記得?」對於早月拚命發問的一個個問題,諸葉連連搖頭予以否認。一切聽起來很不真實,諸葉全都左耳進右耳出。早月暫時屏息了一會。然後,一臉惶恐地問:「難道……你連我也忘了?」「抱歉……」諸葉猶豫地答道。早月不禁愕然失色。諸葉更加含糊其詞地說:「在開學前不是有說明嗎?對於前世的自己能想起多少,似乎是因人而異。就我而言,幾乎是完全想不起來。」諸葉所擁有的記憶,隻有獨自一人與世界為敵,慘烈地戰鬥的記憶。想起有個名叫「莎拉夏」的少女存在,也是在剛才所經曆的夢境中初次憶起的。「說是薄情寡義也沒錯……我——弗拉格那家夥,在前世和你、那個……怎麼說,是所謂的情侶嗎?」諸葉抬眼望著早月,小心翼翼地問道。而說到早月——卻悄然變色。噗的一聲,臉頰像河豚一樣脹得鼓鼓的。(難得長得那麼可愛,真是可惜啊……)諸葉隻能啞口無言。那麼孩子氣的舉止,實在很逗趣又討人喜歡。「……沒有啊。才不是情侶那種關係。」早月氣鼓鼓地把臉轉向一邊。綁在一側的馬尾搖晃了一下。「你是哥哥,我是妹妹——隻是親兄妹而已。」早月鬨彆扭地咕噥道。「這麼說來,你剛才叫我哥哥大人嗎?」諸葉重新挖掘方才夢見的夢境——前世的記憶。「不過,那實在不太像兄妹的氛圍耶……」「才沒有,隻是普通的兄妹啦!」早月又一次強調了「隻是」的部分。可是在諸葉看來,卻像情侶關係。(不過,既然這家夥都這麼說了,應該就是那樣……吧?)心中念了一句,想法又在臉上顯露無遺。早月瞥見他的神情,說道:「你煩不煩啊!我跟你不是那種關係!」本來還想說她終於肯轉頭麵對自己了,早月卻生氣地吊起眼梢。看起來就是一副沒得反駁的樣子——緊握拳頭,聳著肩膀,生氣地大叫。「什麼都沒有,就是沒有!有空也不會去約會,當然也沒有接吻——」她如此宣言,用儘全身的力氣大聲喊道。早月的聲音在禮堂高高的穹頂之下回蕩不已。「——也絕對不會墮入禁忌之愛!」諸葉腦中霎時一片空白。本來還不想自尋煩惱,誰知道捅的居然不是婁子而是個大蜂窩,結果陷入這麼尷尬的窘境。這一定是開玩笑還是什麼吧。不這麼想可不行。「啊……」明明不能亂想,但早月卻捂著嘴,簡直像在說「剛才說溜嘴了!」甚至整個脖子都漲紅了。又讓諸葉極為清楚地憶起那檔子事。越來越無法正視早月的臉龐。「「…………」」彼此默默互相凝視的兩人,接著無語地互相移開了視線。早月一臉慌張的樣子,而諸葉的視線一直遊移不定。氣氛實在既尷尬又令人難為情。而且,是想躲也躲不了的氛圍。諸葉於是以抓取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心情:心想有沒有什麼可以解圍而東張西望——接著,找到了。就在諸葉所坐之處的稍後方,離很遠的位置。原以為已空無一人的禮堂內,有一位女新生正坐在椅子上睡覺。「喂,喂,那個……」「還、還有一個沒禮貌的家夥耶!得去提醒她一下!」諸葉手一指,早月就立刻撲過去。隻要能打破這個尷尬氣氛,無中生有也無所謂。彼此像是共犯似的替自己找台階下。兩人急忙走到那位女生旁邊。那是一位外貌與早月不相上下的美少女。如果硬要比較的話,早月是性格開朗可愛,而這位少女則是恬靜柔美。在這樣的場所,即使坐在鐵管椅子上睡覺,也不失那份嬌媚。少女烏黑的秀發從椅背上流泄下來,美麗得令人不禁歎息。完美得讓人以為那是人工雕塑品。胸前的名牌上寫著「一—一(黑)漆原靜乃」。這位少女似乎也是同班同學。接著,瞧了名牌一眼,即使不願意也會注意到。如果說像洋娃娃一樣的美少女,卻擁有一對幾乎把製服高高撐破的渾圓胸部,結果會怎麼樣呢?無論說它是動感還是肉感,都與她人工雕塑的美貌極不相稱,但也正因如此才顯得相當突出,營造出極為性感的形象。諸葉不由得也瞥了一眼早月的那裡。很可悲地,非常平坦。嚴格來說,的確有凸出來。雖說有些抱歉,但的確有。不過,見過睡眠中的少女——靜乃的優美曲線之後,隻會覺得那是自己的錯覺,看起來應該是直線才對。「你在比較哪裡,弗拉格……」早月橫眉瞪了一眼。真是個直覺敏銳的丫頭!「我叫諸葉。」「少扯開話題!而且,弗披格就是弗拉格呀。」「早月,你不叫我諸葉,我可不回答喔。」「……那麼,隻要我叫你諸葉就可以發飆了嗎?」「我賠罪,拜托你從輕發落——等一下。」諸葉的語氣和眼神突然變得銳利起來。大概感覺到氣氛不對勁,早月舉起的拳頭放了下來。諸葉一動也不動地凝視著靜乃。「喂、喂,諸葉……這個女孩……」早月似乎也察覺到了。兩人的視線集中的前方——雙目緊閉的靜乃,豐滿凸出的胸部完全沒有上下起伏。看起來好像是這樣……諸葉按捺住急躁的情緒,趕緊上前確認一下少女的身體狀況。他站在身子靠著鐵管椅背、下巴微仰坐著的靜乃正前方。她的頸子慘白,看不見一絲血氣。(不會吧?真的假的?)如果沒有氣息,可就出事了……諸葉決定把耳朵貼近像死去般文風未動的少女——靜乃的唇邊。到底靜乃有沒有呼吸呢?「休……沙烏拉……」氣息隨著細小的聲音吐露出來。還活著!諸葉大吃一驚,但還來不及細想,突然腦袋瓜就被人從兩側抓個正著。溫柔而牢牢地被扳到靜乃的方向。不知何時醒來,她的眼簾已掀開。那雙深邃的黑色眸子,專注地注視著諸葉的臉龐。不過,她的表情像冰一樣僵硬,根本無法窺視其內心。睡眠時看起來像個洋娃娃,而清醒時看起來像個「能樂麵具」,麵無表情。「早安……親愛的……」接著,靜乃的臉龐悄悄挨過去。(又要來個頭槌嗎!?)今天也太倒楣了吧,諸葉一心想抱頭埋怨。然而現實中抱住諸葉腦袋瓜的卻是靜乃。緊緊地被固定住,無法動彈。至少要做好撞擊的心理準備——啾——靜乃的朱唇輕觸了一下諸葉的嘴唇。真是太出人意料了。諸葉花了幾秒鐘才意識到那是相當於這個社會一般稱為「接吻」的行為。因此,在享受誘惑、勾魂的滋味以及女孩子雙唇的觸感之前——「你們在做做做做做做做做做做什麼呀,竟然在我這個做妹妹的麵前!」早月冷不防地從背後揪住諸葉。想把諸葉從靜乃身上硬扒下來,可是——「等、等一下。總之,兩個人都離我遠點。」諸葉更快一步,連同靜乃挾住自己臉龐的雙手一起甩開兩人。顧不了什麼親吻的感動還是餘韻了。真是可惜啊,諸葉在心中思忖著。不管怎樣,早月凶巴巴的樣子可不是鬨著玩的,她像個夜叉似的吊起眼梢質問:「你竟敢在我麵前,跟其他的女生接、接接接接、接吻,你這個花花公子!」諸葉立即試著解釋:「什麼你麵前,如果我們隻是兄妹,也犯不著那麼生——」「這和那是兩碼子事!」早月厲聲打斷諸葉的辯解。宛如聲波武器之類的某種東西,由右至左幾乎震破諸葉的耳膜。什麼兩碼子事?為什麼早月這麼生氣?完全猜不透。「弗拉格那家夥,在前世對你做了什麼事嗎……?」「不如說沒做的事根本沒幾件好嗎!」「弗拉格那家夥,難道是個壞蛋……?」「沒錯,我被你狠狠弄哭好幾次了!現在我也很想哭!」「真的嗎?真是個壞家夥啊……」「不要講得好像不關你的事!明明就是你本人!」「所以我說我不記得啊。」「說話像個政客,想裝傻嗎!?你這個負心漢!」被早月這麼一怒斥,諸葉招架不住了。(我才十五歲耶。被人叫負心漢還是第一次……)明明毫無頭緒啊——諸葉不禁在心中歎了一口氣。莫名其妙被臭罵一頓,但也莫可奈何。該怎麼辦?諸葉偷瞥一眼那個身為始作俑者的接吻魔。「呼……」「少給我睡回籠覺。」我可是被你害慘了!諸葉不禁用手捂著臉。「喂!起來呀,你這個狐狸精!」不過,幸好早月的矛頭也換了方向。粗暴地要把靜乃搖醒。「你,到底安什麼心,對我的弗拉格動手動腳!?」早月這次對著靜乃喋喋不休地質問起來。諸葉啞口無言。(我的弗拉格……)她到底有多兄控呢?雖然諸葉完全不覺得早月是妹妹。「認錯人了。」被一陣怒吼聲喚醒的靜乃,麵無表情地簡短回應早月。「你會因為認錯人就親對方!?」「隻是睡迷糊而已。」「你會因為睡迷糊就親對方!?」「你乾麼那麼激動?」「就算是我今世也還沒親過呢!竟敢搶在我前頭!」原以為早月要大發雷霆,卻是淚眼婆娑。真是個表情瞬息萬變的少女。「……是嗎。」相對地,靜乃麵無表情。不曉得在想什麼,眼睛往諸葉的方向看著。「我……?」諸葉指著自己。靜乃高雅地點點頭,然後問道:「我的唇,怎麼樣?」「問我的感想嗎?」「……做為將來的參考。」「你是在預習什麼啊。話說回來,你難道完全沒受到打擊嗎?」「沒什麼,又不會少塊肉。」靜乃不在乎地回答,諸葉隻能板起麵孔。(而且仔細一想,這家夥居然若無其事地睡起回籠覺耶。)諸葉像在看什麼可怕東西似的,凝視著靜乃。然後,拚命抓著頭,忠告道:「——會減少喔。」「少什麼?」「女孩子的價值會減少,你最好心裡有個底。」「你說的話很好笑耶?」「怎麼想都是你淨說些可笑的話吧。」諸葉被搞得步調大亂,但一瞧見靜乃的臉龐,也就無所謂了。靜乃嘴角微微一勾,露出美麗的酒窩。雖然很內斂,卻是極富魅力的笑容。(明明是個美人胚子,不要那麼麵無表情就好了。真可惜。)諸葉心中嘟噥著。「那麼,下次有事發生的話,我就嚇一跳吧。」「嗯,請這麼辦。」「像這樣子嗎?」靜乃一說完,立刻生硬地「……啊」驚叫一聲,雙手捂著嘴角。「太完美了。Perfect。」諸葉隨便給予幾個掌聲。「女孩子的價值沒減少了吧?」「反而直線上升喔。」諸葉半開玩笑地聳聳肩。隻是互相開個小坑笑,無傷大雅。滿好玩的。至少諸葉這麼覺得。「……你們怎麼看起來很要好的樣子?明明才第一次見麵。」諸葉聽到一旁傳來似乎很~不悅的聲音。暫時被拒於門外的早月,眼眶噙著淚水,背後轟轟轟地散發出女人的執念。(你要怎麼賠償我?)諸葉態度一轉,用眼光責備著靜乃。靜乃裝作不關她的事一般地把頭轉向另一邊。諸葉這才發現自己被算計了。她突然丟個話題過來,原來是為了讓早月矛頭轉向的圈套!「啊,沒有,那個嘛……」該怎麼說明這個令人為難的情況呢?就在諸葉慎選詞彙時——「明明對我那麼無情!哥哥大人是個笨蛋!壞蛋!文福茶釜!」「文福茶釜……」「你那麼喜歡那個女人的話,就跟她結婚好了!」早月氣得淚眼汪汪地跑出禮堂。從頭到尾都鬨哄哄的——「真是個仿佛一陣暴風雨的人啊。」對於靜乃吐露的短評,諸葉深表讚同。然後——「我們也走嗎?難得我們同班。接下來是班會吧?」「我還要在這兒待一會兒。」「你會遲到喔?」「正合我意。」身體靠在椅背上的靜乃泰然說道。「大家似乎早就過去了,你也是他們的同類嗎?」「這個嘛,可以的話,我想規規矩矩地度過學校生活。」這完全是他的真心話。(因為好不容易才進入能夠免費就讀的學校,豈能白白糟蹋。)諸葉心裡有這樣的想法。「……這樣啊。跟我相反呢。」另一方麵,靜乃如此說道,但在諸葉看來,她不像是那種不良少女。如果硬要說的話,她比較像是極度懶散的人,或者更進一步——像個厭世主義者。(嗯。總之——)他不想對彆人的做法和想法說三道四。「那麼,我走了。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靜乃點頭催促他。「剛才的夢話,你是不是說了休·沙烏拉這句話?」「……隻是夢話而已。」對於諸葉的問題,靜乃猶豫了一下才回答。「是嗎?可是,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你能不笑我聽我說嗎?」諸葉話一說完,正打算搔頭,然後改變心意似地放下手,以認真的神情問道:「你是不是冥府的魔女?」靜乃的表情一動也不動。像能樂的麵具一樣,無法窺知她的內心。不過,諸葉仍一個勁地說道:「我在夢裡,被人稱作冥王休·沙烏拉。」諸葉經常夢到不可思議的夢。依亞鐘學園的說法,那似乎是前世記憶的片斷。而且,在夢境裡——他有時被叫作弗拉格。有時則被叫作休·沙烏拉。沒錯,這的確僅是些微片斷,但毫無疑問地——諸葉擁有兩個前世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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