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阿霧沒回答,福了福身,就略顯無禮地轉身出去了。第二日早晨,阿霧醒來時,就見紫扇對著她擠眉弄眼地做眼色,她低聲問道:“怎麼了?”紫扇不敢開口,隻拿眼往外頭看。阿霧做了口型道:“殿下在外頭?”紫扇連連點頭。阿霧難免又想起那日自己晚起,楚懋責備自己沒規矩的事兒了,這兩日她身子不適,心神又不定,一時沒想起這茬兒來,眼下隻能忐忑著一顆心,叫紫扇簡單挽了個發髻,就轉了出去。“殿下,可用早飯了?”阿霧走到正坐在榻上看書的楚懋身邊。楚懋擱下書,笑道:“一個人用飯豈不無趣,等阿霧你呢。”阿霧隻覺得楚懋的態度溫和得不像話,他平素雖然總儘力作出平易近人之態,但實則總難免流露出疏淡難近之意。像今日這般和藹說笑,那還真是第一回。阿霧低頭喝著燕窩粥,又夾了一塊翡翠米糕,細細地嚼著,可是越嚼越不是滋味,楚懋那雙眼睛實在是討厭。阿霧又瞥到,他到現在為止筷子幾乎沒怎麼動過,因而抬頭問道:“殿下,怎麼不用,可是紫墜做的不好?”“你這兒的紫墜做的飯菜,可比上京的百香樓大廚還厲害,隻是卻還是敵不過阿霧你的秀色可餐。”楚懋一本正經地道。阿霧的臉“唰”地就紅了,手腳都不知該往哪裡擺了,她萬萬沒想到楚懋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說他輕佻吧,可他又一本正經,仿佛說的是再嚴肅不過的真話似的。阿霧實在沒經曆過這樣的事情,上輩子是沒有登徒子敢輕薄於她,而這輩子她還沒遇到大膽的登徒子,是以,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楚懋。阿霧又羞又惱,啟唇難言,但又知道這是楚懋對她的示好,一時不知該不該潑他一盆冷水才好。那頭楚懋卻見阿霧臉上的表情實在豐富,害羞、惱怒、遲疑,“好了,吃吧。”楚懋夾了一絲醋溜白菜到阿霧的碟子裡。阿霧驚得眼睛都快掉出來了,祈王殿下親自給她夾菜其實也不是多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可偏偏他用的不是公筷,而是他自己的筷子,這就叫阿霧不得不驚歎了。阿霧心裡怨怪,楚懋他自己不吃人的口水,卻不懂避嫌,居然用他的筷子給自己夾菜,這叫阿霧想接受他的好意都難了。因而阿霧拿手絹拭了拭唇角,道:“我吃好了,殿下慢用吧。”阿霧已經做好了準備,等著楚懋的冷臉了,哪知道他渾然未覺似地笑道:“你陪我坐會兒。”阿霧不知道楚懋是那根兒筋搭錯了,隻得耐著性子陪他,替他布菜,隻是以往阿霧是一味地迎合楚懋的口味,今次卻處處與他作對,專挑他不喜歡的甜、酸兩味菜給他。醋溜白菜、蜜汁桂花藕、翡翠米糕,都是阿霧喜歡的菜色。阿霧見楚懋均眉頭都不皺一下地吃了下去,她心底越發沒底了。要知道這些菜色,平日楚懋根本是碰都不會碰一下的,他於吃食上雖說算不得太挑剔,但絕不會碰他不喜的東西。“阿霧夾的菜格外好吃。”吃完,這位主子居然還來上這麼一句,倒叫阿霧好生心慌。☆、vip146阿霧送走楚懋後,想著他要回來吃午飯的話,不由皺了皺眉頭,轉頭對紫扇道,“去仙籟館看著殿下,若是殿下回來,你繞近路回來通報。”紫扇點點頭。阿霧這才往後頭梅池去了,她一年四季難得泡一回溫泉,自然喜歡。雖說阿霧怕水麵,但這梅池以白玉砌成,徑長約一丈,比她的浴盆也大不了太多,水深隻及大腿處,淹不死人,她略微克服克服,也並不怎麼怕。而這梅池唯一令阿霧覺得可怕之處,大約就是神出鬼沒的祈王殿下了。所以阿霧讓紫扇去守著,她也就能放心而為了。阿霧叫紫墜拿了一壺百果釀,放在竹盤上,以碧玉蓮葉杯裝了乳白色的果釀浮於水上,睡眼朦朧間潤一口,簡直是神仙也不換。臨近中午,紫扇回來時,阿霧才爬起來,穿了一襲粉地綠梅織金錦襦裙,披了同色點金梅披帛,脖子上圍了一圈褐狐毛領。楚懋見她時,隻覺得阿霧就像一隻吸滿了水的蜜桃,粉嫩透亮,晶瑩欲滴,真是要命的乾淨、澄澈。隻是阿霧見楚懋時,卻隻覺得毛骨悚然。“藥吃了嗎?”“沒。”阿霧搖搖頭,雖然楚懋的聲音溫和,但她聽了總覺得多了一分刻意,就仿似黃鼠狼給雞拜年似的。見楚懋唇角的笑意逝去,阿霧趕緊補充道:“飯後半個時辰再喝,否則傷胃。”“那就擺飯吧。”楚懋往次間行去,同阿霧擦身而過時,聞道一絲果釀香,抬了抬眉頭笑道:“你飲酒了?”阿霧心說,祈王殿下的鼻子簡直比狗還靈,隻是她一大清早就飲酒也實屬不妥,因而嬌聲道:“飲酒驅寒嘛。”楚懋說:“那晚上陪我喝幾杯可好?”阿霧酒量不好,便是百果釀這種甜酒也隻能飲幾杯而已,她是見識過楚懋的酒量的,心道這可不妙,況且諸如“酒是色之媒”這類的話,阿霧也是聽過的,因而隻當沒聽見。楚懋也不繼續追問。用飯時,阿霧依然儘職儘責地替楚懋布菜,楚懋偶爾也替阿霧夾菜,但沒再用他的筷子,而是改了公筷,阿霧自然也就笑納了。一頓飯下來,楚懋再沒說那些叫阿霧麵紅耳赤的話,兩個人氣氛融洽卻又不會太親近,阿霧深以為好。午飯後,楚懋連喝一杯茶的功夫也沒有,就又匆匆去了仙籟館,正合阿霧的心意。阿霧歇了會兒午覺,自覺精神好了許多,鼻息通泰,渾身也有了力氣,便叫紫墜去香雪林摘了些金線梅回來熏茶。如此忙活了一下午,到楚懋回來用晚飯時,阿霧才剛剛將屜籠弄好,其熏茶之繁瑣實難為外人道也。“你鼻子倒尖,連我這默林裡有金線梅也聞得見。”楚懋立於阿霧的身後道。偌大的香雪林也不過三株金線梅,且離蔚雪敲雲還有一定的距離。阿霧被楚懋嚇了一跳,回頭道:“殿下走路怎麼不出聲兒的。”楚懋避而不答,“看來你不僅鼻子尖,心眼兒也多,還知道雪芽茶需用金線梅來熏。”阿霧愣了愣,好奇地道:“殿下也知道雪芽茶和金線梅?”雪芽茶本不出名,茶香寡淡,不為時人所喜,少有人知道它有一大特點,那就是聚香,尤其與金線梅之香是為絕配。茶襯梅香,梅引茶味,實乃天作之合。話至此,兩人相視一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阿霧難得遇到個知音,也來了興致,“若今夜下雪,明日早晨我讓彤文去收一甕梅上雪來煮茶,還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