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1 / 1)

督公千歲 紫玉輕霜 1743 字 1天前

夜色如輕紗籠下,畫舫隨波飄遠,沿岸悠揚絲竹聲漸漸淡去,嫋嫋娜娜似將斷未斷的夢。緋紅簾幔低垂,將畫舫內室隔斷成了小小的天地。紫銅爐上輕煙如線,馥鬱香息沉浮彌散,呼吸間亦如沉醉於佳釀。花團錦簇的地毯間,相思還靜靜躺著。彆在發間的釵環已滑下,烏黑的長發傾散開來,印在厚毯花叢中,好似渾然天成的妙筆如雲。她的手仍舊摟在他腰後,江懷越稍微一動,她就加了力,不讓他起身。他伏在她頸側,低聲道:“要這樣躺一晚上嗎?”相思將臉埋在他肩頸間,笑了笑:“大人不願意?”江懷越想了想,在她耳畔輕歎:“我怕你會冷……”雖然被他覆壓住了,但相思上衫鬆散,抹胸也挪移了開來。她卻還是摟住江懷越,咬咬他的耳垂:“這樣抱住了,不會冷。”他笑了一下,水麵風起波動,他順著畫舫的搖晃,抱著相思翻了個身。她就這樣伏在了江懷越身上。長發委落,滑過肩臂,他從未感覺過女人的身子能這樣柔軟,充盈了空虛已久的懷抱。“喜歡這樣嗎?”相思微微撐起身子,不加掩飾地看他的眼睛。他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垂下視線,隻是無聲地笑,卻不做聲。她不甘心地去撩撥,江懷越起初還沒什麼動靜,後來實在忍不住,用力摟住她,狠狠道:“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就亂來。”“畫舫呀,本來就是尋歡作樂的地方……”相思埋怨道,“大人以前難道沒去過嗎,還裝得什麼都不知道。”“……你將我看成什麼人了?”江懷越有點不樂意。相思又小聲地笑,湊在他臉頰邊,“把你看成我的男人。”江懷越不可避免地渾身發熱,心都震蕩了幾分。她虔誠地撫過他的臉龐,從眉梢到下頷,又親他光滑的脖頸,輕聲道:“是我的哥哥,我的男人呀。”他隻覺身心都融化了。甘願為她死,為她輪回三世百世都不舍放手。“相思……”江懷越吻著她,過了一會兒,輕聲道,“我想娶你。”相思原本正在回應,聽得這話,忽而怔住了不動,呼吸也頓滯。江懷越停了親吻,抵著她的額頭,壓低聲音問:“怎麼呢?不願意?”她深深呼吸了幾下,道:“我以為,我們就這樣,已經可以了。”他沉寂了片刻,認真看著相思:“就這樣偷偷摸摸一輩子嗎?對你不公平。”相思垂下眼睫:“那也……沒有什麼。就覺得,能夠和大人在一起,已經很不容易了。”江懷越知道,認識到現在三年多了,兩個人真正在一起的時間確實很少,因此她才會有這樣的想法。似乎能相聚不分,已經是極大的奢侈。他擁著她,隨著水浪微微搖晃,聲音輕微:“你隻需要這樣?”“那不然呢?我還想要什麼呢?所謂嫁娶,其實也隻不過是議親下聘擇日拜堂,少了這些也沒什麼大不了。”江懷越沒有說話,相思又低聲道:“我已經沒有父母親人,大人又能去哪裡接親?還不如免去這些事情……就像現在這樣兩個人待在一起,也很好。”他默默抱著她,過了片刻,道:“相思,就我們兩個人,以後會寂寞嗎?”她微微一怔。從開始到現在,關於這個問題,江懷越從未說起過,她自然也不會提及。她甚至都沒過多去想。“怎麼會寂寞呢?”相思認真想了一下,“有很多很多話可以說,還有很多很多事可以做。大人,你不覺得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其實還太少了嗎?”他的語聲變得柔和:“那需要待多久?”相思抿著唇笑,又趴在他肩頭。“一輩子的事,不是嗎?”燈影搖曳,紗簾輕舞,夜色已濃鬱沉寂。相思與江懷越就這樣躺在畫舫之中,也不去管會飄到何處,隻聽水聲蕩漾,曲聲渺渺。一切靜謐又安閒,她甚至希望時間就此不再推移,好讓大人一直這樣安安靜靜留在身邊,不用再麵對朝堂風雨,後宮爭鬥。*兩人乘著畫舫在秦淮河上待了一夜,次日清晨,江懷越推開窗子,隻見兩岸民居清幽,也不知道畫舫到底漂行到了何處。相思向遠處眺望,道:“快要到桃葉渡了!”正說話間,岸上有馬蹄聲起,她循聲望去,居然是宿昕獨自騎馬追著畫舫過來了。江懷越也望到了,不由淡淡一笑:“他怎麼這一大清早找來了?”宿昕策馬追趕,在岸上氣道:“真是要命啊,我找了一晚上,差點以為你駕著畫舫逃回京城了!”江懷越一清早就被他這奇思怪想弄得哭笑不得。“回京城?這畫舫能回京城?”“那你們也不能一晚上不見回來啊!”他一邊說一邊招手,“還不趕緊靠岸?”相思無奈道:“也沒有船夫啊……”江懷越聞言,出了船艙,持著竹篙緩緩撐行,才使得畫舫靠上了岸邊。相思想上岸又猶豫,站在窗內向宿昕道:“小公爺,我,還是不要這樣上去得好,萬一被熟人看到……”“我會沒考慮過?”宿昕翻身下馬,朝來時方向張望,過了片刻,有一輛馬車行來,他得意道,“看看,我已經準備好一切,你上車後直接去我彆苑,不要再回城中客棧了。”相思這才離開畫舫,匆匆上了馬車放下簾子。江懷越一哂,登上石岸,朝宿昕拱手道:“有勞小公爺。”“我本來以為你們在這畫舫聊上一會兒就夠,哪知道等到天黑了也不見人影!”宿昕上下打量他一番,冷笑道,“看不出啊,江懷越你居然也這樣禁不住美人在前,還真是小彆勝新婚……”車內的相思紅了紅臉:“小公爺,您說什麼呢?”江懷越卻還是淡然處之:“隻因相逢太難,彼此都難舍分開,小公爺是性情中人,想必也能理解。”“……你還真是,大言不慚啊!”宿昕不知該怎麼說他好了,這個人,以前隻覺得他行事狠辣不擇手段,如今竟還耽於女色,偏偏又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實在看了就讓人心煩。江懷越隻當作沒聽見,顧自也登上了馬車。宿昕一見,又驚詫萬分:“你要乾什麼?!這車是我為她專門準備的!你憑什麼也進去?”江懷越一臉茫然:“您叫我自己走回皇宮嗎?有現成的馬車為什麼不能搭乘一段?”相思連忙道:“對啊,小公爺,大人得趕緊回去,待久了不好。”“你們……我真是,唉!”滿心委屈的宿昕隻好揚鞭啟程,帶著那輛馬車先繞到了南京紫禁城附近,讓江懷越下了車,然後又把相思送至自己在城東的彆苑。宿家在南京城裡城外產業眾多,此處也僅僅是宿昕平時難得才來的園子,因此將相思安排在了這裡,既可保護她的安全,又掩人耳目。宿昕送她入了院中,左思右想,還是忍不住問:“你真的喜歡江懷越?”“以前就說過呀,您不用懷疑了。”相思笑盈盈道。“可他……”宿昕在江懷越麵前能無所忌憚,在相思這裡,還是不敢或者說是不忍口無遮攔。相思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任何人若是知道她對江懷越的感情,恐怕都會起這樣的疑惑。“小公爺,我知道您想說什麼。”相思斂容,朝著他緩緩行禮,“或許你們隻看到了他身份特殊,故而覺得他不是真正的男子,認為女人跟著他,會耽擱了一生……隻是你們不曾真正走近大人,也不曾真正看清他的為人,他是有不合常理的行為,也確實做過狠辣之事,但在朝官員,又有多少能真正清白一生?他從不會無端陷害真正純良正直之人,也不會僅僅為私利而構陷作惡。他對值得尊重的飽學文士以禮相待,哪怕他們對他嗤之以鼻。他對我,又是不計生死全力維護,如此良配,我相思得遇,又怎會因為其他原因而放手舍棄?”“……但,一生漫長,你真的想好了嗎?”宿昕遲疑道,“就像現在,他已經被削去權勢,萬一再有人上奏,萬歲再下詔書,將他貶謫去遠處,甚至取他性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大人不會坐以待斃。”相思頓了頓,認真道,“就算皇命難違,那也是為官命數,但凡身在朝堂的,即便如小公爺您,又有誰人能確保自己一世無憂,子孫平安呢?這道理,是我自小就明白的。”宿昕啞口無言,相思這話說得直接,卻讓他無法反駁。相思又道:“小公爺,先前大人也對您和盤托出我們的遭遇,對您可是信任萬分。我想請您先找人打聽一下,我們雲家祠堂狀況如何,否則我貿然前去,隻怕引出麻煩。”宿昕聽罷,也隻好答應下來,叮嚀幾句,傷神離去。相思倒是也不擔心,她知道宿昕雖然情緒起伏厲害,卻不是斤斤計較之人,果然沒過多幾天,他又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匆匆過來找她。一見麵,就問起江懷越有沒有找到此處。相思道:“大人身在大內,不方便外出,他之前已經跟我說過。但如果我有事要找他,他必然是會出來的。”“那不還是沒來嗎!”宿昕哼了一聲,坐在桌邊,“你叫我打聽的事,我可是親自去問了。”“您是說祠堂嗎?”“對,我喬裝打扮過去看了一看,你們那雲家祠堂已經敗落……”宿昕審視著相思的神色,緩緩道,“隻有一個老人在守著,應該是你家以前的仆人,除此之外,周圍沒有人家。”“老人?”相思訝然,“當初我家仆人應該全被遣散或者轉賣,不知還有誰竟然守著祠堂?”“那就不知道了,我也沒問。”宿昕道,“要不,我想辦法帶你去看看?不是還要找那個什麼繡品嗎?”相思欣然:“如此多謝小公爺!不過……還得麻煩您一下。”“什麼事,說吧!”他大大咧咧道。“就是……我先前跟江大人說過的,要跟他一起去……”她不好意思地笑道。宿昕的神情立馬轉變。“你還真是,什麼時候都離不開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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