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1 / 1)

督公千歲 紫玉輕霜 1765 字 10天前

江懷越揮手屏退了其餘人等,屋子裡很快就隻剩下他和吳氏以及管家三人。“義母。”他背著手慢慢踱到吳氏近前,“你可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平日裡在義父麵前如此溫順,卻原來敢在他眼皮底下偷腥……”吳氏緊攥著袖口,勉強站立在管家身邊,嘴唇不住哆嗦。管家戰戰兢兢地抬起頭,看一眼吳氏,又看一眼江懷越,始終不敢開口。吳氏抿著唇,木愣愣看著江懷越,過了好久才啞聲道:“懷越,我平日與你無冤無仇,求你放過這一次……”“放過?義母原本是想打胎的是嗎?”江懷越掃視桌上的那包藥,神情淡漠。她蒼白著臉,聲音發顫:“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種事了……”江懷越哂笑了一下:“我記得義母當年嫁給義父的時候,娘家兄弟可是惹了大官司的,幸虧義父上下疏通才使得他保全了性命。還有你那位貪杯好賭的老父親,險些把祖傳的草藥方子都賣了,也是從我義父那兒拿走了一箱子的真金白銀,才還清了賭債。義母在曹府衣食無憂,卻正是飽暖思淫|欲,找來找去,還跟大管家攪和到了一起。你就不想想,義父是什麼出身,一旦他發現一點蛛絲馬跡,可不會像我現在這樣心平氣和地與你們說話。”始終不敢開口的管家忽然重重磕頭:“督公大人,隻求您睜一眼閉一眼,夫人她是看起來光鮮,實際上過得苦不堪言……她,她也是沒辦法啊……”“沒辦法?偷情就有辦法了?!我看你們是膽大包天,自尋死路!”江懷越厲色斥責,“要是我義父知道了此事,他會有千百種法子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吳氏抑製不住落淚,雙肩抽搐,泣不成聲。管家跪行至江懷越腳下,抓住他衣衫苦苦哀求:“督公有什麼事有什麼要求隻管說來,如今我這條命就是您的。隻要您吩咐一聲,我能做的,就算是死也會為您效勞!”江懷越瞥了他一眼,緩聲道:“你們兩人,可知道我義父手中有一把開啟東廠暗室的鑰匙?”管家愣住了,吳氏卻忽然哽咽著斷斷續續道:“我……曾經,看到他有一把鑰匙,問他是不是家裡的,他說不是。”江懷越心裡有了譜,向吳氏道:“義母也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我這樣問是什麼意思。彆的事情我也不需要你們動手,偷不偷情輪不到我來插手管教,我想要的,隻是那把鑰匙……”吳氏呆呆地看著他,臉上還滿是淚痕。“可是,他對自己的東西都看得比命還重要,我,我又怎麼能偷得到?”“說什麼偷,我何曾叫你做這樣的事情?”江懷越蹙著眉,隨即打開門吩咐了一聲,過了片刻,楊明順匆匆送來一個小巧的烏木盒子。他接過來,掂量了一下再打開,裡麵是油膩膩厚厚脂膏,散發著淡淡氣息。“把鑰匙往裡麵一按,留下清晰的印記就行。”他言簡意賅地說罷,將盒子塞到吳氏手裡,見她還驚恐不安地不敢收回,便冷冷道,“怎麼,義母難道還有其他的念頭?我可告訴你,眼下你除了聽我安排,沒有彆的路好走。”“督公說的對!”管家連忙爬起身,“您放心,我定會從旁協助,幫著夫人辦好您吩咐的事。”他一邊說,一邊暗暗抬肘捅了捅吳氏,她這才回過神來,悲悲戚戚看了管家一眼,隱忍著收下了那個盒子。江懷越用鄙夷的目光掃視兩人,又看看那包草藥,冷哂道:“行了,剩下的事情,你們自己解決。”他漠然走開了房間。吳氏捂著嘴,淚如雨下,管家遲疑著望向那包草藥,眼裡也滿是痛楚之色。*耗費了不少時間,才等到吳氏情緒慢慢平靜下來,江懷越才派人將她送回了曹府,隻說是查獲了冒充吳氏娘家人來販賣劣質藥材的騙子,曹經義一時倒也沒起疑心。江懷越離開曹府之後,回到了西廠。楊明順跟著他進了院子,遲疑了好一會兒,鬥膽道:“督公,您是打算查雲岐那個案子了?”他停下腳步,回頭道:“怎麼?覺得有些蹊蹺而已。”楊明順嘖了一聲,難得正經起來道:“依小的看來,這事恐怕不簡單啊,萬歲爺下的旨意,曹公公帶人去抄的家,還找出了罪證。您想要全盤推翻,談何容易?”江懷越沉聲道:“我有說過要全然推翻嗎?隻是去一探究竟,如果連查都不去查一下,那豈不是更加暗無天日,始終不可能得見真相?”楊明順忽而歎了一口氣:“什麼時候您能在相思姑娘麵前也這樣說話就好了!”他不樂意了:“你還管起我如何說話?”“那是自然!”楊明順驕傲抬頭,忽而又趕緊彎著腰賠笑,“小的怎麼敢管您?隻是希望您的一片心意能被相思姑娘都清楚明白罷了。”江懷越更加不滿意:“我的心意她難道還不清楚?”楊明順被他這驕矜的樣子弄得沒辦法,隻得道:“哎喲督公,您朝小的使性子沒什麼,小的也隻是為您操心……您好多時候就是不願意講,就像現在這樣,您都安排了那麼多事情了,可相思姑娘還不知道您想替她父親翻案呢!”江懷越抿著唇不說話,過了片刻才平靜地道:“事情還沒做完,有什麼好宣揚的?又不是十拿九穩的,如果先說了,到時候再弄不成,豈不令她空歡喜一場?如果有幸能將此事辦成,那時無需再多邀功言語,她自然心裡歡喜,就夠了。”“……行吧,反正您真是耐得住性子。”楊明順無奈地攤手。江懷越卻哂笑他:“你以為都像你一樣,根本藏不住話?”“嘿,您彆說,小穗就喜歡我這樣心直口快能說會道的!要是我也跟您似的,她早就躲得遠遠的去了。”楊明順一談到心裡的小宮女,眉飛色舞,滿是欣喜。江懷越隨口問道:“你要跟她做對食?說過這話了?”楊明順的臉頰忽然也紅了幾分,支支吾吾道:“呃,這個,她年紀還小,等一段時間再定下來。”“彆是她還不願意吧?”“怎麼可能?!”楊明順一下子挺直了腰杆,眼裡亮亮的,“我楊明順一定會跟她做堂堂正正的對食,讓宮裡其他人都眼饞!督公,我可是向您保證說到做到!”“行啊,要是真有那天,給你隨一份大禮。”江懷越哼笑了一聲,搖了搖頭,走進屋去。*吳氏和管家那邊還未傳來得手的消息,寒衣節已經到了。因與相思說過要載她出城,江懷越特意推掉了公務上的應酬,準備出門去淡粉樓那邊。但是還未上馬車,相思就托人傳來消息,說是馥君已經一大早去找她,帶著她出了城。江懷越想到她先前說過的話,姐妹兩個一起出城給父母燒紙錢送寒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然而自己就這樣不再過去,似乎心裡總有些落寞。他想了一會兒,還是登上了馬車,按照她說的方向尋去。……篷車在狹長的小路上顛簸行進,相思今日換上了素淨的衣裙,湖藍色暗紋如意交領的夾襖,襯著白底繡花枝馬麵裙,發間也僅點綴了銀釵玉鈿,膝上擱著一個大大的包裹,裡麵儘是紙錢香燭,以及等會兒要燒掉的五彩寒衣。馥君眉間含著淡淡憂鬱,望著相思道:“往年在南京,寒衣節哪裡會冷成這樣?也不知太後壽誕結束之後,會不會把我們遣回南京……”相思愣了愣:“姐姐你想回南京了?”“不是……但我前幾天聽同樣從南京過來的素梅說過,以往因為朝廷需要樂妓才從南京征調過來的,後來又被送回去了。”相思心裡有點亂,腦海中浮現的全是江懷越的身影。馥君還在說些什麼,她一個字也沒聽進去。直到馥君提高了聲音喚她名字,她才省了省。馥君注視著她,問道:“我聽人說,近來鎮寧侯也常來你這邊?還有南京過來的小公爺,一度也是你座上嘉賓?”“……隻是比較熟悉罷了。”相思有些懨懨的,“姐姐怎麼老打聽這些?”馥君道:“自然是希望你不要亂花迷眼,聽我一句勸,趁著年紀還輕,若是有中意合適,對方又能真心待你,不嫌棄我們這樂妓身份的,便安安分分跟了去吧。那些什麼侯爺公子的,多數隻是逢場作戲,就算是對你青眼有加,也根本不可能把你帶回家中。”相思紅了臉,道:“說的簡單,哪有那樣完美無缺的男人?”“我的意思隻是告訴你,不要貪圖他們地位高貴,說不定反而是平凡一些的,倒能夠真心相對。”相思眨眨眼,撩開簾子朝後張望了一下,又往前方探出去看看。“姐姐,你看前麵有山又有水,就在這下車好不好?”馥君順著她說的方向望去,但見前方山丘起伏,深綠金黃,平野間又有河流緩緩靜流,於是點點頭,吩咐車夫就此靠邊停下。兩人攜帶了祭奠用的物品下了篷車,一前一後來到了河邊。馥君仔仔細細布置好了香燭牌位等物,跪在河邊默默點燃了紙錢。西風卷過,火苗隨風熾豔,撲簌著好似發著紅光的蝶。相思也斂容蹲在一邊,替她遞去一疊又一疊的紙錢,最後則是用五彩紙折疊而成的件件寒衣。火焰躍動間,紙錢與寒衣漸漸化為灰燼,飛散於冰涼的河麵。馥君跪在灰燼間,低著頭,雙手合十,默默禱告著。相思忍不住回望杏林那側,很快又回過頭,看著姐姐的側影。“靜琬……”馥君垂著眼簾,輕聲道,“我最近一連四五天,總是夢到母親。”“姐姐是因為思念過度了嗎?還是因為惦記著寒衣節?”相思小聲問。馥君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母親在夢裡,始終都坐在窗前,對著梳妝台,叫我幫她找那支鳳釵。我到處翻到處尋,每次都焦急萬分,就忽然醒過來了。”相思愣了愣:“鳳釵?”“就是去年你生日的時候,我給你的那支。”馥君憂慮道,“我覺得母親是有心事放不下,你把鳳釵找出來給我,我帶去廟裡,請高僧做法超度一下,看看能否使母親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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