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1)

督公千歲 紫玉輕霜 1943 字 1天前

“自己送上門去任人宰割?!”嚴媽媽又氣又急,喝令門外的兩名雜役將相思攔住,“你來我這淡粉樓三個多月,早就有不少客人想要梳弄了你,俱是被我好言好語給拖延了過去!我圖什麼?還不是想給你找個位高權重的貴人,靠著大樹好乘涼,也不枉你這俏麗模樣!眼下你要是真去那裡,被高煥強占了清白,可不是讓我的一番心思都成了灰?!”“姐姐命都快沒了,我還死守著清白做什麼用?!”相思咬牙想要衝出水榭,卻被雜役死死攔住。嚴媽媽正欲上前將她拽回,宿雲池曲橋上有小廝急急忙忙奔來,身後還跟著一名身穿綠色官服的瘦小老者,居然是隸屬禮部的奉鑾。這奉鑾一職隻不過區區九品末流,卻是專管教坊司的,故此嚴媽媽一愣,便擠出門側迎上前去笑道:“張大人怎麼來我這淡粉樓了?有什麼事差人來說就好……”張奉鑾頭發都花白了,生就一張愁眉不展的臉,如今更是連連歎氣。“還不是輕煙樓李媽媽過來哭訴了馥君的事情,我隻能去高千戶府上賠罪求情……”相思緊張得扶著門扉,急切道:“大人,我姐姐現在到底怎麼樣了?”張奉鑾咂了咂嘴,背著手道:“沒見到,不過……”他打量了相思幾眼,“你就是相思?之前在輕煙樓裡想攔住高千戶的那個?”相思怔怔點頭,張奉鑾皺著雙眉道:“既然這樣,就跟我走吧。”“張大人要帶她去哪兒?”嚴媽媽驚詫發問。張奉鑾咳嗽一聲,擺正神情:“本官是奉高千戶之命來帶相思走的。”相思一驚,嚴媽媽當即寒了臉:“馥君已經被他抓走,現在還要搶我的相思?!張大人您好歹也是朝廷官員,這教坊司事務都由您管,怎麼就幫著他來要人?”“你,你休要胡言亂語!”張奉鑾一張老臉漲得發紅,他一輩子謹小慎微,可是這把年紀了還隻混跡於官場邊緣。之前去千戶府後已被嘲諷個夠,眼下看到嚴媽媽都敢對自己大呼小叫,不由得氣往上湧,沉聲嗬斥:“高千戶是看馥君傷勢不輕,才想將她給放回來,但需得她妹妹再去當麵賠個禮才行!”這番話不僅嚴媽媽不信,就連躲在門邊的春草也抓住相思的手,小聲道:“他才沒那麼好打發……”相思卻緊抿了唇,過了片刻道:“我跟張大人走。”“糊塗東西!你這一去可是自己斷了前途!”嚴媽媽頓足。相思朝她下拜,神色沉寂:“媽媽,我心裡明白得很。我那所謂清白,也無非是留給媽媽看得上的貴客,與待價而沽的貨物有什麼區彆?媽媽現在痛心,等過些日子再收進年少美貌的姑娘,自然又會將憐愛轉到她身上。淡粉樓中舊人去新人來,何愁找不到比相思更絕色的佳麗?但對於我而言,姐姐的性命才是無可替代。”言罷,也不管嚴媽媽痛罵哭喊,跟著張奉鑾便出了淡粉樓。門前已有馬車等候,她硬著心腸登上車去。車夫一揚鞭,車輪碾過濕漉漉的石板路,很快便駛離了煙花風月地。*馬車經過繁盛的東長安街,雨勢將止,一切喧囂又起,卻隻恍惚地存在於簾外的遙遠世界。她的目光定在不斷晃動的車簾一角,原本以為會膽怯驚惶,可不知為什麼,坐在昏暗車中的自己居然失去了害怕的感覺。或許是因為不到半天的時間已經曆太多,驚恐與無助,失望到絕望,如即將溺水沉沒的人一次次試圖抓住浮草,卻最終指間空空,什麼都留不到。……街邊的叫賣聲漸漸遠去,馬車駛過一條條胡同街巷,橫穿整個北京城後,最終停在了西城鹹宜坊某處。她在車內怔坐了片刻,被人拉了下去。高牆大院朱紅門,巨大的石獅高踞左右,含著蔑視似的朝著她怒目以對。不知何處傳來幽遠鐘聲,她茫然回望,沉雲下煙雨中,巍巍皇城籠著濛濛灰靄。風卷過裙裾,秋意將起。*風雨後的庭院落葉遍地,相思獨自站在堂前。張奉鑾自從進了高府便跟著仆人去見高煥,可是她等了許久,也不見其回來。有仆婦在一邊打掃院子,她默然看著,竟覺這樣的生活也比自己要好上百倍。簷角漸漸不再滴落雨珠,她站得雙腿僵直了,忍不住問走過的丫鬟,高千戶什麼時候才會過來。丫鬟看看她,說是他正在後院招待客人,也不知何時結束。相思正憂心間,忽聽得斜側談笑聲起,轉身一望,身著華服的高煥與另一矮胖微須的中年男子正往這邊走來。張奉鑾則緊隨其後,遠遠的朝她遞眼色。她沉住氣,站在台階下朝著高煥行禮,“千戶爺。”高煥之前被馥君刺傷了腿部,走起來還是一瘸一拐,到近前瞥她一眼,唇邊帶著冷笑之意。相思鼓起勇氣道:“千戶,先前是我們不對,如今相思已經知錯……請您讓我見見姐姐……”“急什麼?!在我府中了難道還能跑掉?”他冷哼一聲,拂袖進了廳堂。張奉鑾隻得跟上前弓著腰求情:“千戶說要帶個姑娘來,現如今相思自願替代馥君,千戶是不是能將受傷的馥君放了?她畢竟也是教坊司的人,要是真出了事情,禮部查核起來下官也不好交代……”高煥在仆人的攙扶下坐在檀木椅上,指著自己的腿,揚眉厲斥:“這可是你們教坊司的姑娘乾的好事!再往上幾寸,爺的下半輩子就廢掉了!官妓行凶刺傷錦衣衛千戶,這樣的事情要是真的報了官,那可是得至少杖責三十!張奉鑾,我看你這芝麻大的官職也彆要了,趁早回鄉養老去吧!”張奉鑾惶恐地退下不敢再吱聲,相思咬著唇,慢慢地跪在堂中,朝高煥端端正正叩了個頭。“千戶如果不解恨,就請責罰於我,不要為難傷病在身的姐姐。”高煥挑起眉:“你說要替她承擔,難道也願意挨上三十杖責?”寒意籠上全身,她仍硬挺著道:“隻要千戶能饒恕馥君,我就替她受責……”“哎,千戶先彆動怒。這樣嬌嫩動人的小娘子怎麼能受得住毒打?一棍下去皮開肉綻,恐怕當時就得昏倒。”站在高煥身側的胖子似笑非笑,踱到她近前,彎下腰細細打量一遍,眯著眼睛誇讚:“杏目丹唇,肌膚幼白,果然是絕色。剛才那一個快要咽氣的樣子,叫人看了也提不起興致。”說話間,便用那肥胖的手撫向相思的臉頰。她一驚,下意識地避開了去:“姐姐她現在怎樣了?我要見她!”高煥皺眉嗬斥:“剛才還裝得老老實實,現在就又要耍性子?這位可是京畿一帶最有名的的玉器商,今日要不是你姐姐攪了局,我現在還該跟他在輕煙樓裡喝酒聽曲兒!如今他看上你,你還不乖乖聽話?!”相思呼吸一促:“千戶,我來這裡是為了要讓馥君平安歸去,見不到她,我不會任人擺布……”張奉鑾見相思態度堅決,唯恐又起衝突,連忙壯著膽子求情:“相思與馥君相依為命,千戶爺就讓她們見一見,也可顯出大人您寬宏有情。”高煥還待刁難,那胖子為了示好也在旁勸解,他這才命人將馥君帶來。相思一顆心被狠狠揪起,等了不一會兒,就有兩名家丁架著一女子而來。遠遠望去,那女子烏發散亂,半遮住臉容,露出唇角血跡斑斑,幾乎已難以認出原來的麵貌。相思一見她,眼淚就止不住下落,哽咽著喊了聲“姐姐”,便撲上去抱住她的腿。馥君已經無法站立,那兩名家丁一撒手,她便倒在了相思身上。相思一邊哭著一邊扶她坐起,不經意間握住她的手,本已昏昏沉沉的馥君痛苦地發出聲音,相思這才注意到她那纖纖十指已磨得血肉模糊,像是被人在地上狠踩碾過一樣。她緊緊擁著馥君,心痛得不住發抖,一腔怒火就要噴湧而出,可是一想到如今身在高府,便隻能咬牙硬忍。馥君吃力地看著她,啞聲道:“你……你怎麼來了這裡……不是叫你彆管我嗎?”相思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出聲。她想將馥君攙扶起來,可是姐姐已經連重新站起的力氣都沒了。張奉鑾在一旁猶豫不決,試探問道:“千戶,下官可否將馥君帶回?您看這已經奄奄一息,留在您府上也隻會帶來麻煩。”“下一回學聰明點,已經是被人調笑的官妓了,還端什麼臭架子?”高煥冷冷說罷,揚手示意。那兩名家丁便又將馥君拖拽起,往廳堂外帶去,張奉鑾陪著笑向他再三道謝,連忙緊隨而去。神誌恍惚的馥君在被拖出廳堂的時候忽然清醒過來,朝著留在堂中的相思嘶聲叫喊。一聲聲哭喊像寒涼的尖錐,刺得相思遍體鱗傷。她忍不住朝著姐姐邁出一步,可身後就是冷視著自己的高煥,隨時可能再將馥君帶回虐打致死。她硬是站在了廳堂內,含著淚看著姐姐被帶向前院。正在此時,卻覺肩頭一沉,那個矮胖的商人已將手搭了過來。“梨花帶雨似的,看了真叫人心疼。不過倒與一般的樂妓不同,沒那麼俗豔做作。”那張笑臉湊得極近,使得她渾身僵硬。高煥得意道:“那當然,我可特意關照他們要帶一個沒開|苞的姑娘過來。你讓我得了好處,我自然也不會虧待你。”“千戶費心。”那人托起相思的下頷,見她淚光閃動,一副心喪若死的神情,不由道,“這一對姐妹倒是奇怪,入了教坊司還學不會取悅客人?看來真得好好調|教調|教!”“調|教個鬼!婊|子無情,強上了就是你的人,金銀珠寶堆給她,還怕不死心塌地?!”高煥一揚脖,喝光了杯中茶。“那就借千戶廂房一用了。”商人咧唇一笑,強行摟過相思,便要將她硬拽向後。相思原本已經想讓自己徹底麻木,可是當那雙肥膩的手真正摟住腰肢的時候,她的心底竟還是湧起強烈的抗拒與恐慌。她驚惶著,奮力想要從那人的臂膀中掙脫。矮胖子力氣甚大,臉上雖還是笑嘻嘻,手中卻一點沒放鬆。“來,給你梳弄了,五百兩銀子不算虧待。”說話間,他已將相思打橫抱起,三步並作兩步往堂後走。在高煥的放肆大笑中,相思心已迸裂粉碎,她想拚死呼救,可是張開了嘴,卻連求救的對象都沒有。萬般絕望無法悲號,隻餘眼神空洞。卻在這時,前院方向忽然噪雜喧嘩,胖子皺眉停下腳步。高煥放下茶杯慍怒道:“誰在前麵吵鬨?!”“主人,主人!”一名家丁滿頭是汗地飛奔而來,險些直接跌進廳堂,“西廠、西廠提督來了!”高煥臉色一變,緊攥著扶手道:“江懷越?!他來做什麼?說我有傷在身不便會見!”家丁哭喪著臉道:“可是他已經帶人直接闖進來了……”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豐之雪2個;阿咧、草莓蛋糕1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鴆骨134瓶;豐之雪20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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