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湯勺舀了勺肉粥放到嘴巴裡,冰冰涼涼的觸感很大程度削弱了粥的美味,感覺並沒有那麼好的褚景然擰著漂亮的眉,強迫自己將它咽了下去。
視線放到餐桌湯碗的肉粥上,褚景然撇著嘴,小聲嘀咕道:“也沒有那麼好吃啊,還總藏著不給我吃,小氣鬼。”
隨手將湯勺一扔,褚景然的目光移到了一旁的綠葉子蔬菜上。
將密封袋拆開,褚景然在裡麵掰了片蔬菜葉子,麵露猶豫,整個小臉上就寫著吃還是不吃這個問題。
自言自語的聲音再次響起,“本狐仙竟然需要吃蔬菜?這會不會……”垂頭看了一眼,咬唇。
“很奇怪啊?”
雖然頭腦中有著男人多次將綠葉蔬菜,夾在三明治或者麵包裡吃的畫麵,知曉這綠油油的菜能吃,但是邏輯上,褚景然總覺得有著詭異的說不通。
自己是狐狸,難道不是應該吃肉麼?
可是……
咕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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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餓。”
終的,饑餓還是抵過了狐仙大人的麵子,心一橫,眼一閉,褚景然一股腦的將手中的綠葉子蔬菜塞到了嘴裡。
聳動著小鼻子咀嚼了幾下,綠葉汁水在舌尖上綻開的瞬間。
噗——!!!
“啊啊啊啊啊,好難吃,這個好難吃!”尖叫到不可置信的聲音。
拎起餐桌上的涼水壺,褚景然往自己嘴中猛灌著水,清水自他嘴角淌落,順著下巴一路而下,拂過脖頸,掃過白皙,滑過小腹,最後消失於餐椅的遮擋中。
而此時正不停漱著口的褚景然,隻感覺自己的人生大概都要化為這股恐怖的味道了。
就見被主人方才大力動作間拂落於地上的蔬菜袋上,寫著兩個字——香菜。
總算是將嘴中絕望的味道清的差不多了,放下水壺,下一秒,褚景然看著不遠地上的綠葉子蔬菜的目光,簡直就像是在看人世間最恐怖的事物,心有餘悸的往後退出了三四步遠。
此刻那張精致的小臉上滿是警戒,那小模樣,好似這東西會跳起來蹦到他嘴裡般。
終的五分鐘過後,地上的綠葉蔬菜沒有任何反應,再次被饑餓感喚回神誌的褚景然,也將視線放到了方才短短功夫間,徹底化為一片狼藉的餐廳。
抬手安撫著自己咕咕直叫的饞蟲,褚景然臉上被委屈與氣惱兩種情緒充斥。
他肯定是故意的!
吸了吸鼻子,側頭看著窗外一片漆黑的天幕,驀地,一個大膽的想法跳到上了褚景然的大腦。
旦見那雙漂亮的狐狸眼狡黠的一轉,精致的過份的臉上立刻露出了個誌在必得的得意笑容。
以為你將我一個人丟在家裡,我就不敢去找你嗎?哼,本狐仙是誰,本狐仙可是妖皇大人。
……
幕落繁星,暗影搖曳。
郊區的夜依舊是暗沉的如水,那一眼窺不見邊際的暗,像極了宇宙中經長時間沉澱,久經探索卻仍無法抵達的黑洞般。
荒蕪的郊區中,有著一塊特殊的地域,那裡被高架的高壓鐵網團團圍住,像是無聲的圈養著什麼極其恐怖的生物。
日曬的雨淋雖然讓大門前那塊足有半臂長的警戒牌被腐蝕出了層層鐵鏽,卻通過模糊的邊角字跡,依舊能看到,藍底的警戒牌上以鮮紅的朱筆寫著八個大字。
私人區域,請勿靠近。
攢首朝裡望,通過不明的輪廓,遠方呈現出來的是一座被墨色同化的矮式建築,而那不時在黑暗中閃過的紅光,就像是久眠凶獸雙眼的半張半合。
走近後,你才會發現,原那偶閃過凶獸的眼,乃是一排排紅外感光探測儀。
旦見那紅外感光儀交錯著在四周無死角的來回掃動的同時,無數手持槍械的士兵,不動如山般崗前待命。
這些士兵,麵容冷峻,眼神淩利,若不是偶有微伏的胸膛表明著他們確是活著,在這片如墨的暗中,這定會被旁人誤認為乃是尊尊沒有生命的雕塑。
穿過被士兵團團包圍重點防守的大門,入目是兩個世界的風景。
耀眼的白熾燈將諾大的空間團團包裹,室內無數身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員在中忙碌的走動著,他們偶有需要交談之語,也是下意識的將聲音壓的極低,靜謐的冰冷中,造就出一種無形的壓迫與冷漠。
而就在這靜謐的過份的環境內,一個身穿白大褂正站於實驗台前的男人,分外惹人注意。
他黑發黑眸,一雙極為好看修長的手,正輕輕晃動著手上試管中的藥劑,動作有條不紊。
自頭頂上方而下的白熾燈就若聖光的投灑,在他周身形成薄淡的光圈,莫名渲染著神聖的味道。
男人有著雙天生含笑的桃花眼,此刻雙眼緊緊的注視著手中每一頻的動作,那專注的模樣仿似看著生命中的最重要。
初看第一眼時,男人像極了塊無瑕的溫玉,隻是再細看第二眼,你就能發現,區彆於溫玉觸手生溫的暖,自他周身透出來的是一抹傾入心脾的寒,竟讓人莫名的想打個哆嗦。
而正是這種不含丁點雜質,與整座實驗室極為相襯的寒,令男人哪怕是站在眾人中,也能一眼被注意到。
就在這靜謐如常的此刻,實驗室的大門看外打開,著著身黑色正裝的簡路大步走進。
這突然而入的黑像是一團黝暗的墨被浸入到清水般,為這蒼白的沒有絲毫溫度的試驗室注入了一點彆樣的色彩。
可對此,實驗室內的研究人員視若未見。
簡路目標極為明確的向不遠徐卿鈺而去,終的止於人三步之距,微恭腰,小聲提醒道:“少爺,您的車到了。”
聞言,徐卿鈺手中動作未有半分停滯,那雙被擋於鏡片後的眸,依舊是一眨不眨的注視著手中的試管。
而身側的簡路,不焦不急,靜首在側。
終的,近五分鐘後,試管中的藥劑才被徐卿鈺小心翼翼的提取了出來,緩緩的注入到了一個密封管中。
一直在旁注視著他手中動作的助手見此,立刻上前接過人遞過來的密封管,將之收起,單獨安放一處。
放下手中的試驗器材,徐卿鈺側頭看著身邊從始至終都保持著一個動作,斂目的麵上未有任何不耐情緒湧現的簡路,唇角揚出一個誘人的弧度。
“走吧。”
厚重的鐵閘門緩緩自裡打開,緊接著,一輛黑色的轎車低調的駛出,消失在了一片漆黑的夜中。
車後座,徐卿鈺拿下了自己常年架在鼻梁上的眼鏡,抬手緩緩的揉著自己酸漲的眉心。
為了得到更為精準的基因鏈的細胞,這一個星期來,他凡事親力親為,幾乎沒有安心閉過眼,本來就極為不好的氣色,現在是更顯憔悴。
之前,在實驗室中麵對那些實驗器材時,徐卿鈺還不覺得如何,可此刻離開了實驗室,那種疲倦與無力立刻湧了上來,讓他頭疼的毛病又有發作的跡象。
副駕駛座上簡路雖視線放於前方,但心神卻全部都注意著後座人的一舉一動。
透過反光鏡,看到後座男人揉著眉心的手,以及那不自覺輕蹙起的眉,看著人難受的表情,他心中忍不住一疼的同時,雙拳微收。
按了近兩分鐘,大腦中那種微微的刺痛不僅沒有減弱,反而還有加重的趨勢,想著即將要麵對洽談的宴會,徐卿鈺伸手去拿隨身攜帶的止疼藥,卻不想手竟摸了個空。
下意識眉頭一擰,徐卿鈺動作微止,大腦立刻飛速運轉,思考著止疼藥的下落。
不到三秒的功夫,他想到了什麼。
不久前他進更衣室換衣服時,好像將身上的止疼藥拿出來放到儲物櫃中後,忘記隨身帶在身上了。
那麼……自己今晚得硬扛了?
這個念頭才冒出來,徐卿鈺就感眼前突然出現了個熟悉的白色藥瓶。
“少爺,你的止疼藥忘記帶了。”
熟悉的聲線響起,徐卿鈺順著那遞來之手望去,正好就撞到了前排簡路隱於忽明忽暗光影中的五官上。
徐卿鈺沒有說話,更沒有接,不明的視線緊緊的盯著前排那雙被壓抑在無數暗潮澎湃的眸眼中,深處的銳利,像是想將之全部看透,看穿。
自十多年前,徐父徐母被最親近的人背叛,下毒身殞後,徐卿鈺再也沒有接下過任何來曆不明的東西。
這一點,簡路無比清楚。
前排副駕駛坐位上,簡路放於一側的手緊緊的攥著,手背青筋凸起。
他知道哥哥不信任這個世界上所有人,包括他,可即便如此,他還是無比的奢望,自己某天能有幸成為哥哥心中那個惟一的例外。
就像,哥哥永遠都是他心中惟一最特殊的例外。
時間不停的跳轉著,車廂內的空氣靜的有些過份,就在這時,後坐徐卿鈺的臉上,忽的綻開一個笑容。
“真是麻煩你了。”話落,在簡路眸露狂喜的目光中,男人抬起了手。
然而,就在此刻,一句刺耳的急刹車音在倆人耳邊響起。
緊接著於慣性的作用下,簡路手中原本就沒緊握的藥瓶,直接掉落在了車廂的地上,隨之咕嚕嚕的滾進了坐椅的縫隙。
一秒的沉寂後,簡路的頭驀地抬起。
就見他那向來平靜的麵上,第一次被暴怒與殺意全部充斥。
駕駛座上逃過一劫的司機,這會是滿頭的冷汗,被驚嚇到的眸張的大大的,死死的盯著車前的始作俑者,那眼神像是想將這突然不知從哪裡竄出來的人,給活活的淩遲了般。
隻是還不待司機的思緒繼續運轉,他就猛地感受到了來自身旁男人的好不掩飾的露骨殺意,刹那,後背整個全濕了。
看著那明顯是沒法伸進手撿起藥瓶的縫隙,後排徐卿鈺淡淡的道:“怎麼了?”
被簡路澎湃若潮殺意籠罩的司機慘白著若紙的臉,哆哆嗦嗦的答道:“……路中間……突然……冒出來了個人。”
他發誓,那人真的就是突然‘咻’的一聲冒出來的,不然他也絕不會猛的踩下急刹車。
將放於座位縫隙處的目光收回,男人看不出喜怒的眸抬起,緩緩移向前方馬路。
透過玻璃的遮擋,他看清了前方攔路人的模樣。
而在不遠那張被驚嚇過度的小臉印入視網膜的瞬間,徐卿鈺向來平靜的瞳孔,驀地收縮了一個度。
那是……